发表于2024-11-23
法国作家大卫·冯金诺斯的小说《微妙》是一部法式爱情小说。一场车祸夺走了娜塔莉的丈夫,使她沉溺工作、拒绝感情,直到一个意外之吻把其貌不扬的瑞士同事马库斯带进了她的世界,借由某种微妙两人渐生情愫,生活的味觉似乎也在慢慢复苏。
大卫·冯金诺斯,生于1974年,索邦大学文学专业,同时学习爵士乐,法国当今最有影响力的小说家、电影导演、剧作家。
作为“在女人耳边讲悄悄话的新生代法国情人”,冯金诺斯擅长以幽默的口吻与温暖的目光,为平易近人的故事平添无限张力。从处女作《傻瓜的倒置:两个波兰人的影响》一举夺得弗朗索瓦·莫利亚克奖起,他就是伽里玛出版社的重要新生代作者。其代表作《微妙》雄霸法国亚马逊图书销量榜两年之久,创下百万销量奇迹;同时入围龚古尔文学奖、费米娜奖等法国四大文学奖项,一举囊括十项文学殊荣;作者本人执导的同名电影由恺撒影后、《天使爱美丽》主演奥黛丽·塔图和弗朗索瓦·达米昂等知名演员倾情演绎,入围恺撒电影节最佳改编电影。
王东亮,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法语系教授,曾翻译杜拉斯小说《情人》《痛苦》、昆德拉小说《笑忘录》等。 ;吕如羽,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法语系硕士研究生。
★作者没有刻意去打造夸张的情节,却将才情放在角色的心理描写和叙述者机智的叙述语言上,当中的纤细、跳脱和魅力经常让读者有意想不到的惊喜。这大概亦是读者为甚么能转眼在不知不觉间将这二百页的平淡故事读完,而毫不觉有任何冷场的原因。
——香港《文汇报》
★吸引我们的是作者细腻敏锐的笔调,还有将轻快与深刻融为一体的功力,尤其是他离题的艺术,使得这部小书从忧虑哀思到饶有趣味的芦笋烩饭菜谱无所不包,精彩纷呈。
——法国《新观察家》
★这是冯金诺斯第一部被译成英文的小说,微妙、精致、妙趣横生,娜塔莉和马库斯这对看上去不太可能的主角被刻画得入木三分、真实可信。小说家在节奏方面很有一手,他用歌曲、清单和注脚将故事打散,让人不禁联想到尼克·霍恩比和里克·穆迪,却又不乏鲜明的个人印记。
——美国《出版周刊》
★“微妙”一词大概是对难以言喻的法式浪漫精确的解读。
——英国《独立报》
★法国版的《一天》(大卫·尼克斯),只不过更加天马行空,令人很快地沉浸其中,爱不释手,带来意想不到的折服和感动。
——《爱尔兰时报》
娜塔莉和弗朗索瓦是在街上相遇的。男人搭讪女人的时候总是十分微妙的。女人一定会想:“他不会整天都在做这件事吧?”男人却常常说这是第一次。照男人们说来,他们是突然灵魂出窍,一举冲破了一贯的腼腆羞涩。女人则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对不起没时间。娜塔莉这次也没有例外。可这太蠢了:她没有什么事要做的,而且很开心被这样搭讪。还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有这个胆量。她多次问自己:我是看上去太爱赌气,还是看上去太懒呢?她的一位女友和她说过:不会有人在街上跟你搭讪的,因为你走路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个赶时间的女人。
当一个男人上前搭讪一个陌生女子的时候,总是为了说些好听的话。难道会有某个不怕死的男人,在搭讪女人的时候这样对她当头棒喝吗:“您怎么会穿这双鞋?您的脚趾简直像是被关在集中营里一样。太丢人了,您成了自己一双脚的暴君!”谁会这么说话呢?反正弗朗索瓦不会,他乖乖站到了讲恭维话的行列里。他此刻正千方百计想弄明白自己究竟遭遇了怎样的心动迷惑。他为什么上前拦住了娜塔莉呢?主要是因为她的行走方式。令他感觉耳目一新的,是她走起路来孩子般无拘无束,却又挥洒自如。她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心动的自然自在,一种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的优雅气韵。他想:她就是我想带到日内瓦和我一起过周末的那种女人。于是,他鼓足勇气——这一刻他简直想要拥有双倍的勇气——走近娜塔莉。更何况,对于他来说,这真的是第一次。于是,在此时此地,在这条人行道上,他们就相遇了。说起来,这是一个绝对老套的故事开篇,但却让人猜得到开头,猜不到结尾。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说出了几个词,然后突然间变得口才流利,条理清晰。在某种悲怆感人的绝望的力量推动下,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这正是矛盾的魔力所在:情况如此尴尬,他却反而应对自如。三十秒之后,他甚至让她露出笑容,这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陌生感。她同意一起喝杯咖啡,于是他明白了,她并不赶时间。能和刚进入自己视野的一个女子这样共度一段时光,他对此暗暗称奇。他以前总是喜欢观察路上的女人。他甚至记得,自己也曾痴情少年般尾随那些大家闺秀直到她们的家门。坐地铁的时候,他有时会换个车厢,好靠近在远处注意到的某个女乘客。虽然摆脱不掉情色诱惑,他骨子里依然是个有着浪漫情怀的男人,心目中总有一个理想女性的存在。
他问她想喝点什么。她的选择会是决定性的。他想:她要是点低咖咖啡,我就起身离开。在这种约会中可没有权利喝低咖。那是最不合群的饮料了。一杯茶的话,也好不到哪里去。才刚一见面,就已经被一种慵散的小家子氛围包裹起来,感觉好像要把每个周日午后都用来看电视似的。或者更糟:在岳父母家看电视。是的,茶毫无疑问就代表着岳父母家的气氛。还有什么呢?酒?不行,这时间喝酒可不好。一个一上来就开始喝酒的女人会让人害怕,就算是一杯红酒也不可以。弗朗索瓦继续等待她的选择,同时也接着进行他关于女性第一印象的饮料学分析。还剩下什么?可乐,或者所有其它类型的苏打水……不行,不可能,这一点都没有女人味,那样的话,还不如干脆再要根吸管呢!但愿她明白这一点。最后,他想,来杯果汁应该不错。没错,果汁讨人喜欢,又挺合群,还不会太咄咄逼人,会让人感觉这是个温和、平静的女生。但哪种果汁呢?最好避开那些太传统的口味:别点苹果汁或者橙汁,太常见了。要有一点点特别,不过也不能太古怪。木瓜汁和番石榴汁,太吓人了。不,最好是选个介于两者之间的,像是杏汁。没错,就是它了。杏汁,这好极了。如果她选择杏汁,我就娶她,弗朗索瓦心想。就在这一刻,娜塔莉从饮品单上抬起头,像是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思考,而思考的内容和对面的陌生男人一模一样。
“我想来杯果汁……”
“……?”
“就来杯杏汁吧。”
他盯着她看,仿佛幻想闯进了现实。
日常生活并没有动摇两人的感情。虽然工作越来越忙,他们总是设法见面,一起吃个午餐,即使是吃得飞快,用弗朗索瓦的话来说,吃一顿“拇指上”的午餐。娜塔莉喜欢这个说法。她想象出一幅现代派的画作,画里有一对正在拇指上吃午餐的情侣,就像那幅《草地上的午餐》一样。这得是一幅达利的画,她说。时常,有些话听到的人会非常喜欢,觉得精彩绝伦,而说话的人却浑然不知。弗朗索瓦喜欢这种对达利画作的联想,喜欢他的妻子突发奇想,甚至改写绘画史。这是一种极致的天真无邪。他低声说他现在就想要她,在什么地方占有她,无论什么地方。可是这不可能,她得走了。于是,他一直按捺到晚上,带着在好几个小时的煎熬中聚积的欲望扑向她。他们的性生活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索然无味。在他们日常生活的每一天里都还留有相逢第一天的痕迹,而这并不多见。
……
星期天的时候,娜塔莉喜欢躺在长沙发上读书,困意袭来的时候就打个盹,让自己的意识在书页和梦境之间徘徊。她会在腿上盖块毯子,她还会干些什么呢?哦对了,她还喜欢沏上一壶茶,同时用上好几个杯子,小口抿着喝,仿佛那茶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一切都天翻地覆的那个星期天,她正在读着一部长长的俄国小说,作者不像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那样出名。这不禁让人去想,后人会是多么的不公平。她喜爱书中主人公的优柔寡断,他无力作为,无力推动自己的生活。这种软弱让人感到悲伤。就像喜欢源源不断的茶水一样,她喜欢读长河小说。
弗朗索瓦来到她身旁:“你在读什么呢?”她说这是个俄国作家的书,但是没有细讲,因为在她看来,他问这个问题只是出于礼貌,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这是星期天,她喜欢读书,他喜欢跑步。弗朗索瓦穿着那条娜塔莉觉得有些滑稽的短裤。她还不知道这会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弗朗索瓦在家里到处蹦蹦跳跳,出门前,他总是这样在客厅里做热身运动和深呼吸,好像是为了能在身后留下一大片空白。的确,这一点他成功做到了。出门之前,他俯身贴着妻子的耳朵,对她说了些什么。奇怪的是,娜塔莉记不得他说的是什么了。他们的最后一次交流人间蒸发了。然后,她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都弄不清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多久。是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她倒了点茶喝,水还是热的。这是个迹象。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和她入睡前一模一样。是的,一切都是一样的。就在此时,电话响了。电话的铃声和茶水的蒸汽相互交融,形成了奇特的感官和谐。娜塔莉接起电话。一秒钟之后,她的人生完全不同了。她本能地将一张书签夹在书里,然后冲向门外。
……
“他还有希望吗?”娜塔莉问医生。
“很渺茫。”
“很渺茫是什么意思?很渺茫是不是就意味着没有任何希望了?要是这样,就请告诉我他没有任何希望了。”
……
几天之后,弗朗索瓦死了。娜塔莉精神状态恍惚,被镇定剂弄得昏头昏脑。她一遍遍重温他们之间最后的时刻。这真是太荒谬了。为什么那么幸福的生活,顷刻间土崩瓦解,以一个男人在客厅里蹦蹦跳跳的滑稽画面告终?另外,他到底最后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也许只是在她的颈边呼气。出门的时候,他或许就已经是个幻影。虽然有人的形体,但却不能说话,因为死亡已经在他身上驻扎了。
弗朗索瓦在出门跑步前可能说的话
我爱你。
我好崇拜你。
运动过后,精神百倍。
晚上吃什么?
亲爱的,好好看书。
我迫不及待要回来见你。
我可不想被碾死。
真的该安排一次晚饭,请一下贝尔纳和妮可。
看来我也得读本书了。
我今天要特别锻炼一下小腿。
今天晚上生个孩子吧。
瑞典拥有全世界最高的自杀率。而自杀的一个替换选项,就是移民到法国,马库斯大概就是这么想的。他的外貌不怎么赏心悦目,但也算不上丑。他的穿着总有点与众不同,那套行头不知道是来自坐落在以马库斯的祖父家,还是某个时尚的旧衣店。整体搭配在一起没有章法可循。
“我是来和您谈谈114号业务的。”他说。
穿着如此奇葩,还要说这么蠢的话吗?娜塔莉今天完全没有心情工作。这是她好久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感到心灰意冷,简直可以动身去乌普萨拉度个假了。她注视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马库斯。马库斯此时正满目惊叹注视着她。在他心目中,娜塔莉代表着一种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女性,又被寄寓了某些男人会对女上司产生的某些幻想。这时,娜塔莉决定走向他,慢慢地走,真的很慢,慢到足够让人在这段时间里读本小说。她看起来不想停下来,就快要贴到马库斯的脸了,他们的鼻子就要碰到一起了。瑞典人屏住了呼吸。她想要干什么?他没有时间在脑海中从容表述这个问题了,因为她此时已经开始用力吻他。一个长长的激烈的吻,充满了属于青春期的激情。突然之间,她向后退去:
“114号业务,咱们以后再说。”
她打开门,然后请马库斯出去。他艰难地出去了。他就像是登上了月球的阿姆斯特朗。这个吻可是他人生的一大步。他在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一动不动。而娜塔莉呢,她此时已经完全忘记刚发生的事情了。这一行为和她人生里其它的行为毫无关联。这个吻是她的神经元突然爆发的无政府行动,是人们所说的那种“无动机行为”。
……
马库斯没法集中注意力。他想要一个解释,而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制造一个偶遇。他要在娜塔莉办公室前走来走去,有必要的话可以走上一整天。她迟早会出来的,然后,哦……这么巧啊,他刚好路过她的办公室。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已经满头大汗了。他突然想到:“我今天状态不好!”要是她在此刻出来,她会看到一个汗流浃背的男人在走廊上无谓散步消耗时间,他会被当作一个无动机行走的人。
吃完午饭以后,他早上的想法又重占上风。他原本的策略是对的,就应该继续这样走来走去。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可是,一边只是在走,一边还要假装走向什么地方,真的很有难度。他要看上去全神贯注,目标明确,还要假装行色匆匆,这可是难上加难。快下班的时候,他已经精疲力竭,这时,他遇到了克洛伊。她问他:
“你没事吧?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没事没事。我只是在活动一下腿脚。这能帮助我思考。”
“你还在对付114号业务吗?”
“是的。”
“还顺利吗?”
“是的,还好,差不多。”
“跟你讲,我对108号业务可有点担心。我想和娜塔莉谈谈,可是她今天不在。”
“啊,是吗?她……她不在?”马库斯问。
“不在……我想她今天应该去外省出差了。好吧,我先走了,我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马库斯呆在原地,没有反应。
他今天走了这么多路,都够走到外省了。
马库斯的第一个决定很简单:以吻还吻。要是娜塔莉能不征求他的意见就吻他,那他为什么不能做同样的事情呢?星期一早上,他要在上班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她,还给她一个吻。他要步伐坚定地走向她(这是该计划中最为复杂的部分:他从来都不擅长步伐坚定地走路),然后雄劲刚毅地搂住她(这是该计划中另一个复杂的部分:他从来都不擅长哪怕稍带些雄劲刚毅去做什么事情)。换句话说,这次进攻预计会十分复杂。但他还有整个星期天用来做准备,一个长长的社会党人的星期天。
……
马库斯站在娜塔莉办公室门前。到了该行动的时候,他却紧张得挪不开脚步。团队里的另一位同事伯努瓦刚好路过:
“你在干嘛呢?”
“呃……我跟娜塔莉约了见面。”
“你觉得这么杵在她门口就能见到她?”
“不是……只是我们约的时间是十点钟……现在是九点五十九分……所以,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提前……”
同事走远了,回想起他曾在1992年4月的某一天在一家郊区的戏院里看了一出萨缪尔?贝克特的戏剧。此刻,他感受到了同样的荒诞。
马库斯现在不得不行动了。他走进娜塔莉的办公室。她正在埋头看一份业务材料(也许是114号?),此时立刻抬起头来。他步伐坚定地走向她。但事情从来都不会那么简单,接近娜塔莉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他心跳加快,剧烈颤动,犹如工会大游行中的齐声呐喊。娜塔莉疑惑着会发生什么。坦白说,她感到有些不安。不过她清楚地知道,马库斯待人十分和蔼体贴。他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他一动也不动?马库斯的身体就像一台因数据超载而死机了的电脑,他情绪数据储存过多导致爆机。她站起身,问他:
“发生什么事了,马库斯?”
“……”
“你还好吧?”
他终于重新集中起注意力,来做他计划好的事情。他突然搂住娜塔莉的腰,用前所未有的力气抱住她吻了下去。娜塔莉还没来得及反应,马库斯就离开了办公室。
马库斯将强吻的一幕留在了身后。娜塔莉本来想要重新再看她的业务材料,但最后还是决定出去找马库斯。她感受到某种难以名状的东西。说实话,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这样搂住她,不把她看作一件脆弱的物品。是的,她被这么一次闪电行动、被这近乎粗暴的雄性出击弄得心慌意乱。她来到公司的走廊上,问左右路过的同事马库斯在哪里。但没有人知道。他也没回他的办公室。于是,她想到了大楼的天台。这个季节里,没有人去那里,因为天太冷了。但她觉得他应该在那里。她的直觉很正确,他就在那里,站在墙边上,姿态十分镇定。他的嘴唇有轻微的张合,显然是在呼气。他看起来像在抽烟,可是却不见香烟的踪影。娜塔莉静静地走近他:“我也是,我也时常来这儿来躲一躲。透透气。”她说。
马库斯看到她出现很惊讶。他从来没想过,在发生刚才的事情后,她还会来找他。
“您会着凉的,”他说,“而我甚至没有大衣可以借给您挡风。”
“那我们俩就一起着凉吧。这样起码在这件事上我们扯平了。”
“这样说很有意思吗?”
“不,没意思。我那么做也没意思……好吧,行了,不管怎么说,我又不是犯了什么罪!”
“那您对感官世界可真是一无所知。您吻了一下,然后就没下文了,这当然是犯罪。在干涸心灵的王国里,您就会被判刑。
“干涸心灵的王国?……我还不习惯你这样说话。”
“114号业务当然不会让我诗兴大发。”
马库斯在他的衣柜前踌躇徘徊。跟娜塔莉吃饭时应该穿什么?他想穿他的31号装。但这个数字本身对于娜塔莉来说太渺小了,起码应该穿个47号,或是112号,或是387号。他用数字填满自己的脑子,忘掉了更重要的问题。他应该戴领带吗?没有人能帮他。他在这世上孑然一人,而娜塔莉就是他的世界。他平常对自己的着装品味相当自信,可如今却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穿哪双鞋好。他真的不习惯在晚上打扮一番再出门约会。并且,这件事还是很微妙的,因为她同时也是他的主管,这又加重了他的压力。终于,他放松了下来,对自己说,外表并不一定是最重要的,他首先应该表现得轻松自在,谈到什么话题都能游刃有余。切记不能谈工作,114号业务更是连提都不能提。不能让下午的工作影响到他们的晚间约会。那么,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呢?人可做不到说变就变。他们会像两个屠夫出现在素食者的大会上。不,这太荒谬了。也许最好还是取消这次约会。现在还来得及。出现了不可抗力。是的,我很抱歉,娜塔莉。您知道的,我有多想去这次约会,但就在今天,妈妈死了。啊不,这个不好,太残暴了。而且太加缪,用太加缪的方式取消约会不好。萨特,萨特就好多了。我今天晚上不能赴约,您懂的,他人即地狱。声音中带点存在主义的调调,会很像样。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觉得,娜塔莉应该也在为了在最后一刻取消约会绞尽脑汁找理由。但目前还没有。再过一个小时就要约会了,还没有短信。她一定是在找理由,或者也许她的手机电池有问题,因此她没法通知马库斯她来不了。他继续这样磨蹭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消息,他怀着执行太空任务的心情出门了。
他选了一家离娜塔莉家不远的意大利餐厅。她答应跟他一起吃晚饭已经够给面子的了,他不想再劳烦她穿过整座城市。他到得早,就去对面的小酒馆点了两杯伏特加喝。他希望酒能给他壮壮胆子,也能让他有些微醺。然而,酒精没有发挥任何效果,他来到餐馆找了个位子坐下。因此,他见到准点到的娜塔莉时十分清醒。他很快就庆幸自己没有喝醉。他可不想让醉意破坏见到她出现时的愉悦心情。她向他走来……她是如此美丽……美得想让人到处都用上省略号……接着,他想到自己从没在晚上见过她。她在这一时刻也会存在,他几乎为此感到惊讶。他大概是以为,美貌会被收在盒子里过夜。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因为此刻她就在这里,在他的面前。
……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好啊。”
“你很怀旧吗?”
“不,我不觉得。”
“这对一个叫娜塔莉的人来说可真少见。”
“哦,是吗?”
“是的,娜塔莉们有一种明显的怀旧倾向。”
她再一次笑了。她已经不习惯这样了,但这个男人的话总是那么出人意料,永远都没法预料他下一句会说什么。她觉得他脑子里的话就像开奖前的乐透球一样咕噜乱转。关于她,他还有什么高论?怀旧。她认真地思考起她是否怀旧。马库斯让她突然陷入了回忆里。她本能地想起了八岁的那个夏天,她和父母去美国旅游,穿梭在辽阔的美国西部,度过了美妙的两个月。这次度假中,她深深迷恋上了一种东西:皮礼士糖果。一粒粒小小的糖果被装在卡通人偶里。只要按一下人偶的头,糖果就会跑出来。这个小玩意将那个夏天凝结在了回忆里。她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了。娜塔莉提起了这段回忆,这时候服务生来了。
“两位想好点什么了吗?”他问。
“是的。我们要两份芦笋炖饭。甜点的话……我们要皮礼士。”马库斯说。
“什么?”
“皮礼士。”
“我的礼物呢?”她问。
“我会给你的,但答应我,到家之前不要打开。”
“好的。”
马库斯递给她一个小盒子,娜塔莉放进包里。
……
一回到家,坐到沙发上,娜塔莉就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盒皮礼士糖。她吃了一惊,因为在法国找不到这个糖。马库斯这个举动让她深受感动。她重新穿上大衣出门,扬起手臂拦了一辆出租车。
站在门前,她犹豫了片刻。已经这么晚了。但都已经到这里了,掉头回去太荒谬了。她按了一下门铃,又按了第二下。没有人应。她开始敲门。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脚步声。
“谁啊?”一个不安的声音问道。
“是我。”她回答。
门打开了,娜塔莉眼前是一幅狼狈的景象。她的父亲头发散乱,双眼惺忪。他看起来有些昏头昏脑,好像什么东西被抢走了一样。也许真是这样:他刚被抢走了睡眠。
“怎么是你?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很好……我就是想来见你。”
“在这个时候?”
“是的,等不及。”
娜塔莉进了她父母的家。
“妈妈还在睡,你知道她的。就算天塌地陷,她也是照睡不误。”
“我就知道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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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分始有一如,“独一之神”,其名在世间称为伊露维塔。
评分评分
微妙,很好,喜欢娜塔莉,快递好,下次还会买,准备给朋友买(?•??ω•???)
评分台后面有二扇双开门,上面还带着门帘。右边那扇门通往屋子的客厅,摆放整齐,看起来就像是不经常用到的房间。左边那扇门通往的是后厅,这间房间没有窗户,所以光线黑暗,只好作为卧室和餐厅之间的走廊了。两扇门之间有一个精致的壁橱,上面悬挂着莎士比亚的肖像画,壁橱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巴尔扎克、左拉和司汤达尔的小说,叔本华、尼采、马克思、恩格斯、克鲁泡特金和麦克斯·史透纳等人的哲学作品,易卜生、萧伯纳和斯特林堡的戏剧,少年Ⅱ、罗塞蒂、王尔德、恩纳士·道森和吉卜林写的诗集等。壁橱上面摆放的书籍涵盖了很多欧洲及其他国家名人的名著,名人的派别也是各种各样的(小书橱中的书籍派,包括19世纪中叶至20世纪欧洲与其他国家的小说家、哲学家、剧作家和诗人。所代表的潮流有自然派、唯美派、颓废派,也有近代社会批评和革命思想),这些书籍都是泰隆的二儿子艾德蒙的。第四幕中泰隆骂艾德蒙的话中有提及。右边的墙后面也有一扇门,走到外面是房屋的阳台,再往外走一些可以看到几扇窗户,从窗户往外看去,可以看到宽阔的马路和辽阔的大海,窗户旁边有一张不大的小圆桌,另一边摆放的是四方的书桌。
评分很好很满意,在京东购物就是放心
评分渐渐的,人们只会对着电脑屏幕打字,而忘记现实中该怎样执笔书写;只会在虚拟空间上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敞开心扉,吐露心声,而忘记怎样与身边的人交流沟通;只会在BBS上对着某场赛事品头论足,而忘记亲自锻炼去体验大汗淋漓的快乐;只会在自己的博客上发出“我们只有一个地球!”的热情呼喊,而忘记对水池上方的“合理利用每一滴水资源”看上一眼;只会在网上浏览世界各地风情的图片,而忘记亲自踏上那些神秘辽阔的土地……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类渐渐失去了交往能力,失去了行为动力,失去了对现实世界的信任和亲近,甚至就如一部好莱坞电影中描述的那样,连最本能的性欲也需要用计算机制造出的脑电波来满足……
评分加拉德瑞尔:菲纳芬的女儿,第一纪元结束后留在中洲;水之戒能雅的持有者,住在洛丝罗瑞恩。她赠予弗罗多含有埃雅仁迪尔之星光芒的水晶小瓶,为他们在希洛布的巢穴内照亮前路。
评分书很好,值得一看,希望有好书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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