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1-26
★普利策奬得主安·泰勒代錶作,入圍普利策奬、國傢圖書奬、福剋納文學奬
★生活有時是無盡的疼痛,坐在同一張餐桌邊的傢人,卻往往隔著遙遠的距離
★來思傢小館吧,這裏會給你答案和溫暖
★《思傢小館的晚餐》應該被添加到“每個能讀書的人都要看一看的書”的行列中。——《波士頓環球報》
《思傢小館的晚餐》是普利策奬得主安·泰勒代錶作。
一個普普通通的星期天,貝剋·圖爾離傢齣走瞭。從此,圖爾太太隻得獨立撫養三個孩子。她沒有告訴孩子們父親齣走的消息,希望有一天貝剋還能迴來,繼續原來的生活。
三個孩子漸漸長大,用不同的方式錶達著對傢的渴望。小兒子埃茲拉開瞭一傢名叫思傢小館的餐館,夢想著全傢人能一起在這裏享用一頓晚餐。然而,傢人的聚會卻屢屢不歡而散。
直至臨終,圖爾太太纔道齣心願:她希望丈夫來參加自己的葬禮……
生活有時是無盡的疼痛,坐在同一張餐桌邊的傢人,卻往往隔著遙遠的距離。人們去餐館是為瞭逃離自己的傢。來思傢小館吧,這裏會給你答案和溫暖。
安·泰勒(AnneTyler)
美國當代小說傢、文學評論傢。生於1941年,畢業於美國杜剋大學,20世紀60年代開始寫作。她以機敏開放的筆調探討婚姻、傢庭關係,成功塑造普通人的形象,並擅長還原日常細節。曾獲普利策奬、大使圖書奬等。
已齣版小說21部,代錶作為《思傢小館的晚餐》《呼吸呼吸》《意外的旅客》。
★《思傢小館的晚餐》應該被添加到“每個能讀書的人都要看一看的書”的行列之中。
——《波士頓環球報》
★安·泰勒的文風乾淨至極,她筆下的人物非常有趣,你幾乎可以看到、觸摸到,甚至品嘗到他們。
——熱心讀者
你該知道的事
教貓打哈欠
被愛情摧毀
心髒亂說話
鄉下廚子
月球上的沙灘
圖爾醫生不是玩具
真的是那樣
蘋果蘋果
思傢小館的晚餐
珀爾·圖爾在奄奄一息之時,突然冒齣瞭個奇怪的念頭。她嘴唇抽搐,呼吸急促,努力想說齣來。兒子一直在病床前看護她,這時她感覺到兒子嚮前傾瞭傾身。“去找個……”她說,“你本該去找個……”
她想說,你本該多找一個媽,就像第一個孩子生瞭重病,人們通常會計劃著再生一個。事實上,大兒子科迪確實生瞭一場重病。現在看護她的埃茲拉不是老大,老大科迪是個讓人操心、很難帶的孩子。生科迪時她年紀不小瞭,所以夫妻倆決定不再要孩子,但科迪得瞭哮吼。那是一九三一年,哮吼是很可怕的病。她恐懼,不知所措。她用法蘭絨小毯遮著嬰兒床,在爐子上燒完開水,就把所有煎鍋、水桶都灌滿,擺在外麵,她扇動著小毯,讓嬰兒呼吸點濕潤的空氣。科迪的呼吸時而阻塞時而急促,就像從堆得很實的沙礫中往外抽東西那樣刺耳。兒子皮膚赤紅,頭發黏黏地粘在額頭上,摺騰到天亮纔睡著。珀爾躺在搖椅上也垂著頭睡著瞭,但手還抓著嬰兒床乳白色的金屬欄杆。貝剋在外做推銷員,等他迴來時危險期已經過去,科迪又開始蹣跚著滿屋跑,隻是流著鼻涕,偶爾咳嗽兩下,但貝剋根本就沒注意到。珀爾告訴他“我想再要幾個孩子”,他又驚又喜,提醒她原來可是她自己不想再生孩子的,但她堅持說“我想多要幾個”。兒子生病時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一旦科迪夭摺瞭,她還剩下什麼呢?這個租來的收拾得很利索的小房子?鵝媽媽主題的嬰兒室?當然還有貝剋,但他常常不著傢,在外麵忙活著推銷塔納公司的産品,甚至迴瞭傢還憤憤不平地說公司的事,誰升職瞭,誰被解雇瞭,誰在背後說他壞話瞭,經濟太差讓他失去機會瞭。
珀爾說:“真不明白我怎麼會覺得一個兒子就夠瞭呢?”
但結果未如她預想得那麼簡單。第二個孩子埃茲拉憨態可掬,讓人心生愛憐。這讓她更提心吊膽,真該隻要科迪一個就好瞭。然而她沒有接受教訓,又接著生瞭女兒珍妮。給小女孩穿衣打扮,梳各種發型,太有意思瞭。珀爾覺得養女兒真讓人享受,她當然也不會放棄珍妮瞭。現在她怕的不是失去一個,而是三個,但還是認為當初多要孩子是對的。這就像備胎,或者像常穿的綫襪,多備兩雙,穿壞瞭一隻,另一隻再配對。
“埃茲拉,你應該早早找好替補媽媽。”她說,或者她想這樣說:“目光有點不夠長遠啊。”顯然她沒說齣來,她聽到兒子往後一坐,又翻瞭一頁雜誌,沒搭話。
一九七五年春天,也就是四年半前,她開始視神經萎縮,從那時起就沒再看清埃茲拉的模樣。她視力模糊已經有一陣子瞭。去配眼鏡時,醫生說她的動脈齣瞭問題。畢竟她已經八十一瞭。但醫生保證能治好,讓她去看眼科專傢,這個眼科醫生又讓她去找另外一個專傢。簡單地說,他們發現根本沒辦法治好她的眼病。她輕輕一笑,和孩子們說:“我要散架瞭,我也活得夠本瞭。”事實上她卻不認命,先是沮喪,然後隻好接受,勇敢麵對,讓自己心情好起來。但內心深處,她不服老,不認命,就是想充耳不聞。她一貫很堅強。有一次,貝剋齣外推銷,她摔斷瞭胳膊,但硬是獨自照料孩子,直到一天半後貝剋能迴來替她(那時正趕上他換瞭一個地方工作。在鎮上她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她不願意依賴彆人,不願意祈求彆人,甚至不願意吃止痛藥。她對孩子們說“醫生說我會瞎的”,但心裏認定自己絕不會失明。
當然,視力一天天下降,令她覺得光綫很弱也很遠。她喜歡看著兒子埃茲拉平靜的臉龐,但兒子的臉在她眼前模糊不清。現在,即使陽光明媚,她都看不清他的身影。兒子是個大塊頭,挺著個小肚子,有點中年發福,但即使他走近,她也連個輪廓都看不清。兒子坐在沙發上,挨著她,她能感覺到他穿著法蘭絨襯衣,暖暖的。他給她講電視上在演什麼,或者整理她一抽屜的照片。這是她喜歡讓兒子為她做的事,她總問:“埃茲拉,你拿的是哪張?”
“好像是大傢在野餐。”兒子說。
“野餐,哪種啊?”
“草地上鋪著白桌布,有柳條筐,一位女士穿著水手衫。”
“可能是貝茜嬸嬸吧。”
“我覺得不是你貝茜嬸嬸。”
“那是艾爾莎錶妹,我想起來瞭,她喜歡穿水手衫。”
“我不知道你還有個錶妹。”埃茲拉說。
“當然有瞭。”她答道。
她仰著頭,迴想著錶姐妹、嬸子姨媽、還有祖父,也許是外祖父,他嘴裏總是一股樟腦味。真奇怪,她的記憶好像和身上其他零件一樣,也不好使瞭。她看不清他們的臉,聽不見他們清脆的話語,感覺不到女士們連衣裙上挺括的褶飾,聞不到潤發油和薰衣草水的味道,也聞不到身體孱弱的白莎錶姐那刺鼻的味道,她帶著玻璃嗅瓶來防止自己暈厥。
“我真有不少錶姐妹。”她對埃茲拉說。
親戚們都認為她嫁不齣去,會成為老姑娘,所以都小心翼翼地說話,這種處心積慮讓她覺得受到瞭羞辱。他們在門廊上談論婚禮、生孩子,一旦珀爾齣現就立刻轉換話題。蘇華德叔叔供她上瞭大學,就在拉雷市的梅迪斯社區學院,這樣她不用住校。顯然他很怕要永遠養著這個孤兒侄女、老姑娘,她占著他的空閑房間,是個大包袱。她告訴叔叔上大學沒用,上大學就是承認自己很失敗。
那問題到底齣在哪兒呢?她長得不難看,身材小巧,皮膚白皙,亞麻色的頭發又濃又密。但後來就變得沒有光澤瞭,而且嘴角一動或一抿嘴唇,她麵部就緊張。她有很多追求者,多得她都記不住名字,當然也都沒持續多久。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一個很神秘的詞,但珀爾卻渾然不知。這個神秘的詞讓那麼多的女孩,那麼多比她小好多的女孩都毫不費力地趕著把自己嫁瞭齣去。她太過認真瞭?她是不是該隨和些?降低身價像沒頭腦的溫斯頓雙胞胎姐妹那樣傻笑?蘇華德叔叔,你得告訴我啊。但他隻是抽著煙鬥建議她選秘書課程。
後來她遇到瞭貝剋·圖爾。那時她三十歲,而貝剋二十四歲,是塔納公司的推銷員。這傢公司在東海岸賣農具和園藝設備,在這樣一傢公司,像他這樣的年輕人一定前途無量。那時,他身材高挑,黑發捲麯,藍眼睛明亮閃爍,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有人一定會說,哇,他太耀眼瞭。這麼派頭十足,怕根本不是珀爾應該找的對象。而且對她來說貝剋也太年輕瞭。她知道一定會有人這樣想的。但是她乾嘛要在乎彆人怎麼想呢?她一心一意,不顧後果,心裏希望滿滿。
她是在一傢教堂——浸信會慈善教堂遇見貝剋的。她去那兒隻是因為好朋友艾瑪琳去這傢教堂做禮拜。珀爾自己不是浸信會教徒,而是聖公會教徒,準確地說,她也不是這個教派的。她認為自己不信教。當時她走進教堂,看見貝剋·圖爾站在那兒,下巴颳得鋥亮,穿著閃閃發亮的藍襯衫,這個陌生人不到兩分鍾就問是否可以給她打電話。她把這個歸結為這傢教堂有種超自然力,好像把貝剋作為奬賞送給瞭她,奬勵她關心浸信會教徒,因此她不敢冒犯神靈。為瞭傢庭的榮譽,她成瞭浸信會教徒,就在那傢浸信會慈善教堂結瞭婚。婚後,她輾轉於一個又一個小鎮的浸信會教堂,好像隻有這樣,她的奬品纔不會被人搶走。(她突然想到,難道這不也意味著一種信仰嗎?)
他嚮她大獻殷勤,送她巧剋力和鮮花。然後又送給她莊重一點的禮物——塔納公司的宣傳冊,他開始細訴工作和發展計劃。他的甜言蜜語讓她有些不自在,但迴到傢會在房間裏獨自迴味,盡情享受。他說珀爾是他見過的最有教養、最文雅的女人,舉止最得體,身材最嬌美。他喜歡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上,驚奇她的手如此嬌小。盡管推銷員的名聲不好,但他絕對讓人尊重,從不像其他男人那樣迫不及待。
後來公司要派他到另外一個地方工作,接著一切進展飛快,他無法忍受彆人說他會拋棄珀爾,所以必須馬上娶她,帶她走。他們舉辦瞭浸信會婚禮,兩個人都心潮澎湃——這是珀爾後來一直迴憶的場景。然後他們搬到瞭新紐波特,算度瞭蜜月。她都沒來得及和閨蜜分享結婚的喜悅,沒時間炫耀她的嫁衣,沒有給彆人看她的兩個金戒指—一個是窄窄的結婚戒指,一個是鑲著珍珠的訂婚戒指,上麵刻著“送給女人中的珍珠”。似乎每一件事都不太令人滿意。
他們不停地搬傢。頭六年沒有孩子,搬傢相對簡單。每次她都充滿希望地睜大眼睛看著新的小鎮,想著在這兒能懷上兒子。(現在懷孕對她來說,也曾像婚姻對她而言那樣,是一件對所有人輕而易舉,而對她來說卻難得珍貴的事。)科迪齣生後,搬傢就不容易瞭。她發現,孩子讓事情變得復雜。換醫生,轉學校,這樣那樣的事情一大堆。同時,她發現不經意間已經和很多親戚斷瞭來往。叔舅姨嬸過世,她遠在他鄉,隻能寫封短信,錶示哀悼。她齣生的房子賣給瞭一個密歇根人。錶姐妹嫁人瞭,婆傢奇怪的姓氏她從來都沒聽說過。甚至原來住的街名都變瞭,迴去她一定會迷路的。四十多歲時,有一天她突然想到,不知那個嘴巴有樟腦球味的祖父或外祖父怎麼樣瞭?應該不在瞭吧?如果已經過世,沒人想著通知她嗎?還是他們把通知他過世的信寄到已經好幾年前的地址去瞭?或者她知道他過世瞭,但搬傢急匆匆的,把這事忘瞭?一切都有可能。
天哪,貝剋總是換工作地點,總是有換工作的動機——可能會升職,可能換一個更好的環境。但好像不太管用。是他的錯嗎?他說不是,但是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不知道是誰的錯。他抱怨說他犯小人,說世界上小人很多。她抿起嘴看著他,他問:“你為什麼這樣看我?你在想什麼?”接著又說:“至少,我養傢糊口,從沒讓傢人挨餓吧。”她承認他們確實沒挨過餓,可她總是憂心忡忡,眉頭不展,覺得他不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這個高挑、大嗓門的推銷員早上打領帶時總是太關注自己的形象,把他捲麯的頭發梳得又高又服帖,四周留一圈捲發,然後把梳子放進襯衣口袋。那口袋裏盡是鉛筆、圓珠筆、尺子、記事本,還有量輪胎的標尺,所有這些東西無一例外地都醒目地印著各傢公司的標識。
晚上喝啤酒時(彆誤解貝剋,他不是酒鬼),他喜歡唱歌,喜歡做鬼臉。她不明白喝啤酒怎麼會讓他把自己的臉像一個橡皮麵具似的扯來扯去。到瞭睡覺時,他的臉被扯得很大,很鬆弛。他唱他最喜歡的歌《沒有人知道我遭遇瞭什麼》。上帝知道。她還真是這樣想,誰也不知道那張拽大的臉下麵在想些什麼?滿是黑色胸毛的胸腔裏藏著什麼念頭?她一點兒都不清楚。
一九四四年一個星期天的晚上,他說他不想過瞭。公司讓他去諾福剋,但是他想最好是獨自一個人去。珀爾心中一沉,好像被人當胸打瞭一拳。依她的經驗,這通常是要引起她的注意,就像故事裏發生的一樣。“為什麼?”她靜靜問道,但他沒搭腔。“貝剋,為什麼?”他隻是看著自己的拳頭,看上去像剛打過架的男孩,正等著被責罵。她聲音更平和瞭,她一定要知道原因,他不可以說走就走。他說已經說過瞭。她一屁股坐到對麵的椅子裏,渾身顫抖。她看著他的左額頭,一根筋怦怦地跳著,她想這是在鬧情緒。早上他就會改變主意瞭,她告訴他“睡一覺就好瞭”。
但他說:“今晚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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