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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當大多數中國作傢還在與曆史和靈魂對話時,劉震雲堅持與時代對話,與人民對話,與國傢對話。
本書是劉震雲初部以女性為主角的小說,無腰封的裸書充分展現瞭內容品質的自信。
雖然書中寫瞭國策,寫瞭官場與小民,但劉震雲稱:這並不是一部政治小說,而是生活小說。
內容簡介
當代著名作傢劉震雲獲“茅奬”後的第一部長篇,也是他第一部以女性為主角的小說。直逼現實,書寫民苦,使這部小說成為《一句頂一萬句》的姊妹篇。
和《一句頂一萬句》一樣,故事都是寫一個戴瞭綠帽子的人想殺人,其實不過是想在人群中找到能說上話的人,不同的是,這本書中是一個戴綠帽子的女人,從殺人到摺騰人,不過是想在人群中糾正一句話。
這個頂瞭潘金蓮冤名的婦女經曆瞭一場荒唐的離婚案後,要證明之前的離婚是假的,更要證明自己不是潘金蓮,走上告狀路。結果從鎮裏告到縣裏、市裏,甚至申冤到北京的全國人民代錶大會,不但沒能把假的說成假的,還把法院庭長、院長、縣長乃至市長一舉拖下馬;以至每時她所在的省市縣都要上演圍追堵截的一幕,竟持續二十年。
劉震雲用一個看似荒誕的故事講述真切的生活常理。他的寫作立場使他成為當代文壇少有的可以與時代、人民和國傢對話的現實主義作傢。
作者簡介
劉震雲,1958年5月生,河南延津人。北京大學中文係畢業。
曾創作長篇小說《故鄉天下黃花》《故鄉相處流傳》《故鄉麵和花朵》(四捲)、《一腔廢話》《手機》《我叫劉躍進》《一句頂一萬句》《我不是潘金蓮》等,中短篇小說《塔鋪》《新兵連》《單位》《一地雞毛》《溫故一九四二》等。
其作品被翻譯成英語、法語、德語、意大利語、西班牙語、瑞典語、荷蘭語、俄語、匈牙利語、塞爾維亞語、阿拉伯語、日語、韓語、越南語等多種文字。
2011年8月,《一句頂一萬句》獲得di八屆茅盾文學奬。
2016年1月,因阿拉伯語《一句頂一萬句》《手機》《塔鋪》等作品,獲得“埃及文化zui高榮譽奬”。
目錄
第一章 序言:那一年
第二章 序言:二十年後
第三章 正文:玩呢
精彩書摘
告彆老鬍,李雪蓮決定不殺人瞭。不但不殺人,也不打人瞭。不但不打人,連狀也不告瞭。她突然悟齣,摺騰這些沒用。原想摺騰彆人,誰知到頭來摺騰瞭自己。但她心裏還是不服,還想把這事說清楚。找普天下的人說不清楚,找一個人能把這事說清楚;普天下的人都說李雪蓮是錯的,惟有一個人知道李雪蓮是對的;普天下的人,都說李雪蓮去年離婚是真的,惟有一個人,知道這事情的真假,知道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正是這個人,把李雪蓮推到瞭說不清事情真假的地步,還在拘留所被關瞭七天;這個人不是彆人,就是她的前夫秦玉河。她想當麵問一問秦玉河,去年離婚到底是真還是假。現在問這句話的目的,跟前些天不一樣;前些天倒騰這句話是為瞭打官司,現在不為打官司,不再是弄清真假之後,還要與秦玉河再結婚再離婚,讓秦玉河也跟他現在的老婆離婚,大傢摺騰個夠,大傢摺騰個魚死網破;而是就要一句話。世上有一個人承認她是對的,她就從此偃旗息鼓,過去受過的委屈也不再提起。李雪蓮無法將真相證明給彆人,隻能證明給自己。就此瞭結既是為瞭瞭結過去,也是為瞭開闢未來。李雪蓮今年二十九歲,說小不算小,說大不算大;但李雪蓮長得不算難看,大眼睛,瓜子臉,要胸有胸,要腰有腰,不然殺豬的老鬍見瞭她,也不會像蒼蠅見瞭血;她不能把青春,浪費在這些沒用的事情上;她準備放下過去的恩怨,開始找新的丈夫。等找到新的丈夫,帶著女兒,踏踏實實過新的日子。
為瞭瞭結過去,也為瞭開闢未來,李雪蓮又去瞭一趟縣城西關化肥廠,去找秦玉河。一個月前,李雪蓮來找過秦玉河一趟。當時是為瞭把他騙迴鎮上殺瞭。為瞭騙他,還把兩個月大的女兒抱來瞭。但在縣化肥廠尋瞭個遍,沒有找到秦玉河,秦玉河開貨車到黑龍江送化肥瞭;像李雪蓮的弟弟李英勇,不幫李雪蓮殺人,躲到山東一樣;他也躲瞭。還虧秦玉河當時躲瞭,當時他不躲,說不定就把他殺瞭。他當時被殺瞭,如今李雪蓮在哪裏?說不定就在監獄,等著挨槍子瞭;也就沒有今天第二迴找秦玉河瞭。上迴在化肥廠尋瞭個遍,沒有找到秦玉河;這迴李雪蓮還沒進化肥廠,就看到瞭秦玉河。秦玉河正坐在化肥廠大門口一傢飯館前,在悠然自得地喝啤酒。而且不是一個人,桌子四周,還散坐著五六個其他的男人。李雪蓮認齣,其中一個絡腮鬍子叫老張,也在化肥廠開貨車。他們邊喝啤酒,邊說說笑笑。化肥廠門口左邊,是一傢收費廁所;右邊,是這傢飯館。飯館距廁所不過一箭之地,但大門兩側,上廁所的上廁所,吃飯的吃飯,喝啤酒的喝啤酒。自上次李雪蓮在法院打官司,王公道判李雪蓮敗訴之後,秦玉河不再躲李雪蓮瞭,秦玉河又開始光明正大地生活瞭,秦玉河不再去黑龍江送化肥瞭,又開始在化肥廠門口,跟朋友喝啤酒瞭。秦玉河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瞭。李雪蓮看到秦玉河跟一幫人在喝啤酒,秦玉河一幫人卻沒發現李雪蓮來瞭。李雪蓮上前一步,喊瞭一聲:
“秦玉河。”
秦玉河扭頭,突然發現李雪蓮,倒吃瞭一驚。不但他吃瞭一驚,他身邊的幾個朋友也吃瞭一驚。但秦玉河很快鎮定下來:
“乾嘛?”
李雪蓮:
“你過來一下,我跟你說句話。”
秦玉河看看左右的朋友,沒動窩;想瞭半天,說:
“啥話?有啥話,就在這兒說吧。”
李雪蓮:
“這話隻能咱倆說。”
秦玉河不知李雪蓮的來意和用意,反倒更不動瞭:
“有啥話,就在這兒說吧。咱倆的事,鬧得全縣全市都知道瞭,沒啥背人的。”
李雪蓮想瞭想,隻好說:
“那我就在這兒說瞭。”
秦玉河:
“說吧。”
李雪蓮:
“既然當著眾人,你就當著眾人說一句實話,咱倆去年離的那場婚,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秦玉河見李雪蓮又提這事,不禁惱瞭。他沒料到李雪蓮再問這話,是為瞭瞭結這事;李雪蓮想得到的,就是他一句話;反以為李雪蓮再問這話,又要舊事重提,重新摺騰一番。他悶著頭答:
“是真是假,你不是到法院告我瞭嗎?法院是咋說的?”
李雪蓮:
“法院判我輸瞭。今天我不管法院,也不管彆人,我就想問問你,法院判的對不對?去年離婚,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秦玉河更看齣李雪蓮是要糾纏下去,仍要摺騰個魚死網破;問這一句話,還不定今後當啥使呢;她身上不會藏著錄音機吧?便黑著臉說:
“我不跟你鬍攪蠻纏,是真是假,法院已經判瞭;你還有什麼話,還去法院告我吧。”
李雪蓮不禁哭瞭:
“秦玉河,你真沒良心,你咋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呢?你咋能說話不算話呢?去年離婚時明明說好是假的,你咋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變瞭呢?你變瞭沒啥,還與人閤夥陷害我;明明是假的,咋就說不成假的呢?”
見李雪蓮哭瞭,秦玉河更火瞭:
“誰陷害你瞭?我陷害你,從法院到各級政府也陷害你嗎?李雪蓮,我還勸你,事到如今,你就彆鬍攪蠻纏瞭;再鬍攪蠻纏,一件事,就變成另一件事瞭;就算我冤枉你,從法官到法院專委,從專委到法院院長,從法院院長到縣長,再到市長,都在冤枉你嗎?現在你不鬧,事情還小,隻是被拘留,再鬧下去,事兒就大瞭,說不定還要蹲監獄呢!”
又說:
“你現在是與我作對嗎?從法官到法院專委,從專委到法院院長,從院長到縣長,再到市長,你都與人傢作對,你想想,你會有好果子吃嗎?”
李雪蓮來找秦玉河的目的,本來不想再糾纏下去瞭,就為得到秦玉河一句話;正是秦玉河這番話,把李雪蓮的火又點著瞭。秦玉河已不是過去的秦玉河瞭,秦玉河變瞭。秦玉河與她在一起的時候,一個貨車司機,雖然也耍過渾,但還是講道理的;遇事也讓李雪蓮三分;沒想到一年過去,他們就成瞭仇人,他就變得渾不凜瞭。如不是渾不凜,他也不會另找一個老婆;如不是渾不凜,也不會把兩人要說的話,非當著眾人來說。比這更氣人的是,說話之間,他把法官、法院專委、法院院長、縣長、市長,都拉到瞭他那一邊,好像是他們傢親戚,使李雪蓮這邊,成瞭孤零零一個人。但一個月的事實不正是如此嗎?法官、法院專委、法院院長、縣長、市長,不都跟秦玉河站到一起瞭嗎?比這更氣人的是,秦玉河說完這些話,照地上啐瞭一口唾沫,抄起酒瓶,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瞭幾口啤酒。李雪蓮身上沒帶刀子;如果帶著刀子,就會馬上撲上去,殺瞭秦玉河。倒是秦玉河的朋友老張,這時站起來勸李雪蓮:
“雪蓮,這事兒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還是先迴去吧。”
李雪蓮沒走,而是又哭瞭:
“秦玉河,我們好歹是夫妻一場,你的心咋就這麼狠呢?”
又哭:
“官司的事我不管瞭,縣長市長我也不管瞭,我隻是想問問,趁著我懷孕,你跟人鬍搞,你還有沒有良心?”
秦玉河見李雪蓮提他鬍搞的事,更加惱羞成怒;秦玉河仰脖子“咕咚”“咕咚”又喝瞭幾口啤酒,又朝地上啐瞭一口唾沫:
“這事你問不著我,該問你自己。”
李雪蓮一愣:
“啥意思?”
秦玉河:
“要說跟人鬍搞,我早吃著虧呢。”
李雪蓮:
“啥意思?”
秦玉河:
“嫁我的時候,你是個處女嗎?新婚那天晚上,你都承認,你跟人睡過覺。”
接著又補瞭一句:
“你是李雪蓮嗎,我咋覺得你是潘金蓮呢?”
李雪蓮如五雷轟頂。如果不是伸手能扶著牆,李雪蓮會暈到地上。她萬萬沒想到,秦玉河會說齣這種話來。今天之前,她摺騰的是她和秦玉河離婚真假的事,沒想到摺騰來摺騰去,竟摺騰齣她是潘金蓮的事;本來他摺騰的是秦玉河,沒想到摺騰到自己身上。李雪蓮當姑娘時算漂亮的,有許多男的想跟她好;在李雪蓮與秦玉河結婚之前,李雪蓮談過幾迴戀愛;有兩個跟她好到瞭一定程度,就發生瞭關係。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沒成,最後嫁給瞭秦玉河。新婚晚上,秦玉河發現李雪蓮不是處女,追問這事,李雪蓮就如實說瞭。可如今天底下,十八歲靠上的女人,有幾個會是處女?當時能看齣秦玉河不高興,但彆扭幾天,事情也就過去瞭,沒想到這事一直存在秦玉河心裏,八年之後又舊事重提。還不是舊事重提,而是張冠李戴。潘金蓮與西門慶勾搭成奸是在與武大郎結婚之後,李雪蓮與人發生關係是結婚之前,那時與秦玉河還不認識;更何況,李雪蓮並沒像潘金蓮那樣,與奸夫謀害親夫,而是秦玉河另娶新歡在陷害她。李雪蓮也能看齣,秦玉河說這話也是一時衝動,說這事不是為瞭說這事,而是為瞭擺脫自己的尷尬和惱怒;或者,為瞭擺脫李雪蓮的糾纏。正因為這樣,李雪蓮覺得這事突然變大瞭。因為,秦玉河說這話時,身邊不是就他們兩個人,周遭還有一大群喝啤酒的人。俗話說得好,好事不齣門,壞事傳韆裏;明天早上,李雪蓮是潘金蓮這事,就會傳遍全縣,後天就會傳遍全市;因為告狀,李雪蓮已經在全縣全市成瞭名人。潘金蓮這事,可比離婚真假有趣多瞭;離婚真假,馬上就顯得不重要瞭。比這些還重要的是,如果李雪蓮成瞭潘金蓮,不管秦玉河與她離婚真假,都情有可原,誰願意跟潘金蓮生活在一起呢?換句話,有李雪蓮成瞭潘金蓮墊底,秦玉河乾什麼都是應該的。李雪蓮馬上由原告變成瞭元凶。這話毒還毒在這個地方。李雪蓮來的時候,本來是要結束過去開闢未來,開始找新的丈夫;如今頭上戴著一頂潘金蓮的帽子,想開闢未來也不可能瞭。世上還有誰,願意娶一個潘金蓮呢?見李雪蓮在那裏扶著牆打晃,化肥廠的老張倒嗬斥秦玉河:
“老秦,過分瞭啊,把一件事說成瞭另一件事。”
又嗬斥:
“俗話說得好,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又勸李雪蓮:
“雪蓮,這事兒會越說越亂,你還是先迴去吧。”
李雪蓮擼瞭一把鼻涕,轉身就走瞭。她走不是聽瞭老張的勸,而是一個新的主意,又産生在她的心頭。既然開闢不瞭未來,隻好還糾纏過去。過去糾纏過去是為瞭證明離婚的真假,現在糾纏過去還為瞭證明她不是潘金蓮;過去說這事純粹為瞭懲罰秦玉河,現在說這事還為瞭證明李雪蓮的清白。問題的復雜性在於,李雪蓮是不是潘金蓮這事,是由她跟秦玉河離婚的真假引起的;或者,為瞭證明李雪蓮不是潘金蓮,先得迴頭說清楚離婚的真假。兩件事情本來沒有聯係,如今讓秦玉河這麼一說,兩件事扭成麻花,就攪到瞭一起。老張那句“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的話,也刺激瞭李雪蓮,可見大傢已經把秦玉河的話當真瞭,已經把這當成她的“短處”瞭,已經把她當成潘金蓮瞭。本來她不準備鬧瞭,不準備摺騰瞭,現在又要重新摺騰。可到哪裏摺騰呢?該摺騰的地方,她過去已經摺騰瞭,從縣裏到市裏,能告狀的地方,她已經告遍瞭,也讓她得罪遍瞭;過去告瞭,沒用;重新告,也不會有用;說不定還會被關起來;她突然下定決心,要離開本地,直接狀告到北京。這件事說不清楚,李雪蓮難活下去。本地都是糊塗人,北京是首都,北京總該有明白人吧?本地從法官到專委,從法院院長到縣長,再到市長,都把假的當成真的,北京總能把真的當成真的吧?或者,總能把假的當成假的吧?真假不重要,關鍵是,我是李雪蓮,我不是潘金蓮。或者,我不是李雪蓮,我是竇娥。
……
前言/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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