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知識分子的良心,二戰時期屈指可數的清醒者,影響至今的思想傢,他就是迪特裏希.朋霍費爾。
首度嚮世人公開的25箱藏於朋霍費爾密友貝特格處的“迪特裏希.朋霍費爾檔案”。
“沒有一個想要認識朋霍費爾的人可以繞過查爾斯.馬什的書。”——貝特格
比《辛德勒的名單》更感動,比《1984》更真實,比《肖申剋的救贖》更深刻。
他先知性地預見瞭歐洲的今天,他提齣的“世界已經成年”成為今天知識分子的普遍共識。
《獄中書簡》《團契生活》《倫理學》《做門徒的代價》的作者——朋霍費爾真實的一生
“沒有一個想要認識朋霍費爾的人可以繞過查爾斯.馬什的書。”
這是迄今為止迪特裏希.朋霍費爾zui為全備的傳記,他被稱為德國知識分子的良心,二戰時期屈指可數的清醒者,影響至今的思想傢,
他先知性地預見瞭歐洲的今天。通過首度解密的大量資料、精緻的細節處理、冷靜且深情的筆觸,作者為我們描繪齣朋霍費爾生動的一生以及他深邃
的思想。舉國納粹化的狂潮下,作為一位德國知識分子、神學傢,未隨波逐流,且實際參與瞭暗殺希特勒的計劃之中,*後殉難。查爾斯·馬什為我們捕捉到瞭這位在歐洲*黑暗時期仍然持守真理之人的一生。從他在柏林學府的求學生涯,到他在美國思想發生的轉變,以及他放棄前途,因為對真理的跟隨再次返迴德國。我們見證瞭他對真理的執著。當他選擇站在猶太人這邊時,他是站在瞭整個納粹德國國傢權力以及絕大部分知識分子的對麵。人性中的瑕疵,內心裏的掙紮,作者帶我們認識瞭一位真實且復雜的人,也帶我們走上瞭這條陌生的榮耀之路。他和我們是有一樣
性情的人,一樣沉重的肉身,一樣的怕與愛。他留給我們一係列看似簡單,卻無比重要的問題,拷問著我們的良心去迴答:人之為人,其意何如?
查爾斯.馬什(Charles Marsh),“沒有一個想要認識朋霍費爾的人可以繞過查爾斯.馬什的書。”(朋霍費爾密友貝特格語)。作者齣生於美國阿拉巴馬州莫比亞市,畢業於戈登學院、哈佛大學以及弗吉尼亞大學。弗吉尼亞聯邦大學宗教研究教授,是德國洪堡大學朋霍費爾研究問題訪問教授,2010年美國古根海姆奬獲得者。
現在已經很少有書能夠迅速將一個讀者帶入一種深沉的情感,但查爾斯.馬什的《陌生的榮耀——朋霍費爾的一生》卻是這樣的一種書。本書不僅是建立在作者多年的研究基礎之上,而且利用瞭最近纔通過朋霍費爾的密友貝特格的遺産獲得的、有超過二十五箱材料之多的“迪特裏希.朋霍費爾檔案”。他還實地探訪瞭朋霍費爾去過的許多地方。所以,我想我們可以信賴這部書的可靠、嚴謹和新穎。——北京大學哲學係教授 何懷宏
通過精緻的細節以及悲憫的理解,馬什為我們描繪齣朋霍費爾生動的一生以及他深邃的思想,他以紮實地資料來作為敘事的材料,並且讓我們看到朋霍費爾麵對邪惡時的掙紮,以及他是如何從一個富二代轉變為一個德國大洪流中的納粹抵抗者。——《紐約時報書評》
這是一部感人、成功的傳記作品。作者冷靜且深情地為我們勾勒瞭一幅令人傷感的畫像。馬什為我們講述瞭朋霍費爾天纔且飽經憂患的一生。這位知識分子、神學傢,拷問著我們的良心去迴答那些看似簡單、傳統卻無比重要的問題。——《基督徒世紀》
序
1 思念永恒的孩子(1906—1923)
2 “意大利真是無窮無盡”(1923—1924)
3 大學的學習(1924—1928)
4 “鬥牛士的問候”(1928—1929)
5 “渾身披戴著傳統的苔蘚”(1929—1930)
6 “在黑人教會我聽見福音被傳講”(1930—1931)
7 “在恩典的約束下”(1931—1933)
8 神學衝鋒隊在行進(1933)
9 曠野中的呼喊(1933—1935:倫敦)
10 “一種新的隱修主義”(1935—1937)
11 “我必須成為一名寄居者和陌生人”(1938—1940)
12 “廢墟中的聖誕節”(1940—1941)
13 殺瞭那瘋子(1941—1943)
14 “通嚮自由之路上的盛宴”(1943—1945)
15 緻謝
譯者後記
索引
《陌生的榮耀:朋霍費爾的一生》:
1 朋霍費爾在獄中寫有一首著名的詩:《當人處境維艱》,他寫道,在這種時候,“人們便走嚮神”,嚮神“要求救助、撫慰和食糧”“人人都這麼做,基督徒與不信者都一樣”。而“當神處境維艱”則不是人人都走嚮神,而隻是一些人走嚮神,是真正的基督徒”站在神一邊,在他悲痛的時光“,而”當人處境維艱“,神也”走嚮每一個人“。換言之,在朋霍費爾看來,當人處境維艱時,走嚮神並沒有什麼特彆,有信仰者和不信者可能都是一樣,而如果對上帝的維護僅僅在於它能成為人們在這種艱難時候的安慰或救助的話,那並不呈現信仰的真正意義。而”當神處境維艱“,走嚮神的就的確把握到瞭信仰的真實意義瞭,隻有那些真正的信仰者纔能這樣做。人還需體會,當人處境維艱時還有一種愛的來臨,這就是神的愛,是神走嚮人。但這時,人自己應該怎樣呢?朋霍費爾在這首詩裏沒有明言,但他卻以自己的行為,以自己的一生這樣說瞭:這時人更應該走嚮每一個人,走嚮自己的同胞,尤其是走嚮那些受難最深重的人們。俯身嚮人,這不僅是對神的仿效,也是自身的責任。尤其是那些處境曾經比較優越的人們,他們負有更高的責任,也就應該更深地俯下身來。
2 朋霍費爾寫道:“我們正在接近一個完全沒有宗教的時代,現在這些人們沒有辦法再變得具有宗教感瞭。即便是那些真心將自己描述為,有宗教的人也根本沒有在實行信仰;他們所說的宗教,是指某種很不同的東西。”新教那歪斜的腳手架終於在德國教會對納粹的順服中轟然倒塌瞭;所有“強迫它再一次”形成一個有力的體製形式的嘗試,”隻不過是延緩其無法避免的命運“。曾經有過生命的宗教,現在已經荒廢瞭。
3 朋霍費爾即將麵對死亡,他已經在世上生活過,帶著受”一種更高滿足“的滋養而造成的長闊高深的力量,至死保持貞潔。他寫信給貝特格說”我已經看過、經曆過的生活比你多,不過有一種重要的經驗:是你有而我仍然欠缺的--但或許這正是為什麼比起你來我已經有更多'生命的完全'。他並非祈求憐恤,也絕非想要讓貝特格羞愧,因為他有這樣的滿足是齣於幸運。他希望朋友為他所擁有的而“感到高興”,“那真是生命的復調音樂(請原諒我騎上瞭新找到的木馬!)”
4 到瞭三十八歲,處於一種再沒有什麼可失去的境地,他終於感到擺脫瞭嚴格自省的重軛。他帶著誇耀的語氣說,上帝的道並非與不信的反叛行為結閤,而是在最陌生的榮耀中施行統治。
5 和十七世紀法國的一位聖徒似的人物帕斯卡爾相比較:他們都隻活瞭三十九歲……帕斯卡爾是處在歐洲文化上升的時代;而朋霍費爾所處的時代卻可能是歐洲文化開始由盛轉衰的時代,且一切都轉嚮政治、集中於政治。而我們還可以注意的是:盡管現代思想的主要傾嚮是無神論的,有神論者仍然有力地參與瞭現代世界的塑造。他們依然保持著一種深度使現代世界不那麼膚淺自大;保持著一種高度使現代世界不那麼沉溺於功利;保持著一種深刻的疑問和反省使現代世界不那麼誌得意滿;或者說,他們依然保持著一種古典的精神傳統而使現代世界不那麼“現代”。
6在接下來的十年中,沃德與尼布爾將戲劇戲劇性地分道揚鑣:尼布爾放棄和平主義,轉嚮基督教現實主義,最終成為支持冷戰的反共産主義民主黨人;而沃德則堅持自己的立場,與耶穌和馬剋思一起站在戰壕裏捍衛“蘇維埃精神”,抵抗一切敵人。隨著他越發轉嚮列寜主義,批判資本主義,宣稱蘇聯“是人類達緻更高屬靈和社會生活希望的寶庫,哪怕無神論”,他對新教主流的影響也就越發降低瞭。
……
俯身嚮人
——《陌生的榮耀》中文版序言
何懷宏
現在已經很少有書能夠迅速將一個讀者帶入一種深沉的情感,但查爾斯·馬什的《陌生的榮耀——朋霍費爾的一生》卻是這樣的一種書。這當然首先和書的主題、和傳主有關。迪特裏希·朋霍費爾(1906.2.4—1945.4.9)短暫的一生思想深沉高貴,行為大義凜然。他很小就內心渴望上帝,凝思永恒,他的天賦也是極高,教養很好,學業優秀,前程遠大,本來是可以成為學院中一位非常傑齣的神學教授和學術大師的,卻不幸劈頭遭遇瞭20世紀上半葉歐洲慘烈的“流血政治”——二次大戰,尤其是德國納粹的殘酷壓迫,從而激發瞭他的精神鬥誌。他試圖以其微薄之力力阻時代的狂潮,乃至參加瞭刺殺希特勒的密謀等直接行動。43年4月被捕入獄後,他又在獄中寫下瞭大量思想深邃的書簡,最後在二戰結束前夕從容赴死。
而傳記的作者、弗吉尼亞大學教授馬什也以豐富的事實和冷靜的筆觸給我們描繪瞭朋霍費爾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像。朋霍費爾從小生活的傢庭環境是相當優越的,也富有人文氣息。他父係的傢族16世紀初從荷蘭遷往德國,三百多年後這個傢族在德國已大獲成功,其成員在法律、醫學和宗教界取得瞭很高的地位。這除瞭纔華的原因,大概還有乾勁。朋霍費爾的祖父是位法官,他堅持認為,六十公裏以內的旅程采用步行方式更好。其父親卡爾則是位著名的醫學權威,做過柏林弗裏德裏希—威廉大學的講席教授和醫院院長。父親也繼承瞭祖父的嚴謹和高冷,對孩子並不親昵,但責任感很強。延伸到孩子們,傢庭的男性可能大都有這個特點:即對他人行為的動機“較少齣於對這個人的愛,而更多是齣於作為自己存在之本質的責任感的需要”。
而朋霍費爾的母親則是貴族齣身,開朗自信,感情深沉,但也並不輕易外露。 她和丈夫都不為時髦的“傢長要做孩子親密朋友”之類的建議所動。她(他)們不體罰孩子,如果孩子對某項決定有疑問,會鼓勵他解釋自己的觀點——然後嚴格照著做。雖然母親比父親平易近人,但她也有不可輕忽對待的權威。那時上層傢庭的教育還是頗為老派的。
朋霍費爾6歲的時候,父親到柏林的大學任教,後來購置瞭一棟三層樓的帝國創建期風格的大宅子,既能享受都市的便利,又可滿足鄉村生活的風味,同一條林蔭道的兩邊住著科學傢、政治傢、學者、製片人和電影明星,他們及其孩子在社區的社交活動中打成一片。朋霍費爾傢裏的僕從好像一支小軍隊——女僕、管傢、一名廚師和一名花匠、大孩子們各人有一名女傢庭教師、小孩子們有保育員。朋霍費爾的絕大多數物質方麵的願望都得到瞭滿足。甚至到瞭成年的時候,有些生活習慣還顯示齣某種自小的優越:比如他在外地的時候,衣服髒瞭,郵寄到傢裏去洗滌,然後再郵迴來。
那個時代看來也還是一個優越者較多生育、繁衍後裔的時代。迪特裏希·朋霍費爾的母親在10年的時間裏就生下瞭8個孩子,且正好四男四女。迪特裏希排行第六,上麵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下麵還有與他是雙胞胎的妹妹和另一個妹妹。這些孩子們個個天賦齣眾。大哥卡爾—弗裏德裏希生於1899年,他極其輕鬆地就掌握瞭復雜的科學。同年齣生的二哥沃爾特後來成為纔華橫溢的青年作傢和博物學傢。生於1901年的剋勞斯是與迪特裏希年齡最接近的兄弟,兼具自由精神和敏銳的分析思維,後來成為著名的法律專傢。他的幾個姐妹也都成績優異,獲得學位。
然而,這些孩子們生在新舊世紀之交,就承擔瞭20世紀的命運。她(他)們有一個幸福的童年,卻有一個不幸的成年。她(他)們是生活在一個文化興盛的年代,但卻也是一個由盛轉衰的時代。她(他)們擁有一個穩定和諧的傢庭,卻並不擁有一個穩定和諧的世界。1918年,大哥與二哥都參加瞭軍隊,兩個人都受瞭傷,而二哥傷重不治。大哥迴來成瞭社會主義者。三哥則屬於魏瑪自由派,後來也因反對希特勒被處死。二姐夫亦因參加秘密抵抗組織而被捕。胞妹則因嫁給瞭一個猶太人而被迫全傢偷偷逃離德國。
當然,除瞭共同的命運,朋霍費爾一開始就呈現齣他個人的一些強烈特點:他喜歡孤獨。很小的時候,他就有時候會“藏到玫瑰花棚和院子邊緣之間、雜草叢生的一個小花園裏。保姆站在走廊上反復喊他吃飯,迪特裏希完全沒反應。他絲毫不顧熱浪和不斷昏暗的光綫,一個人呆在花園裏的隱秘處,心滿意足。”在意大利與他哥哥剋勞斯一起遊曆的時候,“有一次,剋勞斯在晚禱的時候走進一間小禮拜堂,盡快退瞭齣來。而迪特裏希則是退入到晚禱中的小禮拜堂,全神貫注地傾聽聖詠的每一步節奏。”同時,他又強烈地希望總是在學校爭取第一。
二哥沃爾特死後不久,迪特裏希就宣布他已經決定要成為一名神學傢。他那時還隻有十三歲,此後他對他選擇這條道路的正確性就再也沒有過絲毫的懷疑。其實他的音樂天賦也很高,視讀能力極強,傢裏人還談論過他是否要以鋼琴演奏傢為業。但他的確在許多方麵的學業成績都是很優秀的。17歲的時候,他就申請參加高考。在幾乎所有科目上都得瞭高分。他還流利地掌握瞭三門古典語言:希臘語、拉丁語和希伯來語,而在歐洲主要語言方麵:除瞭德語,他還通曉意大利語、西班牙語和英語。他在西班牙、美國和英國都長期學習或實習和工作過,也多次遊曆意大利等地。
在朋霍費爾就讀圖賓根神學院期間,不僅“在學術上成績優異,同時還有時間以令人艷羨的輕鬆方式從事音樂和體育活動。”他不僅對高度專業化的係統神學課題産生瞭巨大的興趣,也相當輕鬆地跨專業閱讀哲學、社會理論和心理學。“不過,他在其間來去最自由的學科,還是在傢裏餐桌上的討論,與父親、兄弟姐妹和姻親們、甚至格倫沃德的鄰居們在日常中的談話;他們是些醫學和自然科學傢、法理學傢、哲學傢和神學傢——柏林學術精英日常談話的所有科目。”
1928年2月,朋霍費爾受邀去西班牙擔任巴塞羅那德國教會的助理牧師。在那裏的工作中,他再次展現瞭他在學業中展現的過人纔華。這種過人纔華常常讓其他人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纔能有多麼微薄,甚至有可能冒犯他們。作者寫道:“正如朋霍費爾對自己的階級齣身並不羞愧,他也不會故意貶低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不過,他也不會誇大。後來,隨著驕傲的罪成為一生不斷的掙紮,他逐漸學會剋製自己,以使他人覺得舒服一些。不過,他絕不會否認齣身帶來的優點,或者假裝已經超越瞭那些。他會堅持說,那是一種貴族的自信,幫助他看穿宣傳的伎倆,並拒絕淪於平庸。”
1930年9月,朋霍費爾接受紐約協和神學院的博士後研究崗邀請前往美國。在那裏,他閱讀瞭幾乎全部的威廉·詹姆斯著作,以及杜威、羅素、懷特海、桑塔亞那等人的主要著作。但影響他最大的還是可能正在寫作自己的名著《道德的人與不道德的社會》的萊因霍爾德·尼布爾。後來在1939年夏天,當朋霍費爾發現自己處於命運十字路口的時候,也正是那時尼布爾邀請他到紐約避難。有意思的是,這個擁有兩個博士學位的柏林人,在當代思想資源上受到的最大影響,卻是來自兩個沒有獲得博士學位的人,一個是尼布爾,另一個則是瑞士神學傢巴特。
但是,隨著30年代初期希特勒的崛起,社會掀起瞭狂潮。朋霍費爾的生命開始進入一個與希特勒相衝突的軌道。1933年1月,柏林的大學生們在午夜時分跑到廣場,用排山倒海的“希特勒萬歲!”嚮這位新任帝國總理緻敬。5月10日,夏季學期開學的頭一天,學生和教授們加入歌劇廣場舉辦的篝火晚會。集會者將數百本從圖書館、猶太會堂和教會沒收來的書投入大火。年輕的大學生們卻充當瞭愚昧和野蠻的先鋒。
到1933年底,柏林大學神學係90%以上的學生都加入瞭國傢社會主義黨。朋霍費爾的大多數同事都在翻領上彆瞭銅質的納粹徽章。係主任希伯格——他的博士論文《聖徒相通》的導師的兒子——在林登路這座灰色城堡的前門掛上瞭一麵卐字旗。黨員身份和對黨的忠誠成為在神學係獲得教職的決定性標準。德國大學裏一些很少數的反對者被剝奪瞭教席。
極權主義就等於獨裁者和大眾的結閤。有鑒於此,我們就能理解為什麼朋霍費爾在1943年入獄前寫下的“十年以後”一文中那樣推崇品質而不是數量。但他的反戰和反納粹的思想的發展的確也有一個過程。他年輕的時候也說過贊許德國民族愛國主義和戰爭的話。他在巴塞羅那擔任助理牧師時,還曾熱情洋溢地談到鮮血、土地、祖國,以及嚮舊式日耳曼戰神效忠等等。甚至在1936年柏林奧運會期間,盡管他厭惡政府明顯操縱形象的做法,也還是忍不住對奧運會本身感到發自內心的激動。即便到瞭他的反納粹立場和反戰思想確定之後,他也有過猶豫和動搖。比如他沒有應一個猶太基督徒之邀去主持葬禮,這一拒絕帶來的羞愧和內疚感一直持續到他死的時候。他也明確地錶示,任何想要驅除猶太基督徒的人,也就是想要驅除基督。比巴特更進一步,他甚至主張和與納粹閤作的德國國傢教會完全決裂。
客觀上或許是一個緩衝。1933年9月,朋霍費爾到倫敦東郊工作瞭一年半,擔任這裏的兩個德國教會的主任牧師,並緻力於推進普世教會的工作。但之後他又迴到瞭德國,在柏林西北一百公裏處的芬肯沃德主持一間不與納粹閤作的小型神學院,過一種緊密的團契的生活,寫下瞭《做門徒的代價》和《團契生活》。朋霍費爾後來告訴傢人說,這個共同體生活的實驗是他一生中最快樂和豐富的時間。他和支持這傢神學院的剋萊斯特—雷佐從一開始就覺得有一種親密感。他很贊賞她作為一個普魯士貴族的鑒彆力、真誠,以及強烈的獨立性。與朋霍費爾的母親和許多其他德國貴族一樣,剋萊斯特—雷佐看穿瞭新政權的詭計,並認識到“其根子裏的敗壞”。然而,她唯一的女兒在柏林讀書期間卻成瞭狂熱的反閃族分子,她的女婿和四個外孫也都死在瞭俄國前綫。
時局日趨嚴酷,這傢神學院後來也被解散。隨著認信教會運動的被禁,朋霍費爾試圖進入到一個新的行動領域,他與柏林抵抗組織的成員會麵,將他行動主義的重點從以教會為基礎的反對轉嚮極為世俗性的抵抗運動。而當戰爭的陰雲密布,朋霍費爾可能在一年內被徵召入伍,而拒絕應徵者則將被監禁和處決。尼布爾認定朋霍費爾避免牢獄之災的唯一希望就是立即飛到美國,他為朋霍費爾找到瞭工作的機會和居留的許可。於是,1939年6月,朋霍費爾第二次來到美國。但他在美國期間很難將思緒轉離德國。在反復焦慮之後,他認定:“德國的基督徒將會麵臨一種可怕的選擇,要麼情願自己的國傢戰敗,這樣基督教文明可以存活,要麼選擇國傢的勝利,這樣就摧毀我們的文明”,而在這樣一個寜願自己的祖國戰敗的極其艱難的時刻,他必須和德國人在一起。這樣,他又離開美國迴到瞭德國。
迴國之後,朋霍費爾為瞭逃避徵兵,利用他與軍隊上層人士的關係,以及蓋世太保與國防軍之間的對立,通過迂迴的途徑最終被授予一個軍事情報機構的職位。在這一職位的掩護下,他卻參與瞭刺殺希特勒的密謀活動。同時,他還在緊張地構思和寫作他的《倫理學》一書。尤其是在1942年的整個夏季,無論是住處、辦公室、還是在火車和飛機上、在酒店房間裏、在退修或在各種隱修處,朋霍費爾都在撰寫《倫理學》。盡管他為自己定下瞭一條警語:“一名倫理學傢不能成為一個在關於應該做什麼和怎樣做的問題上永遠比彆人知道得更多的人”。他還是覺得這本書像是“一次決定性的突破,我覺得今後的某個時候,基督教將僅僅存在於少數已經無話可說的人之中。”
正如傳記作者所指齣的:《倫理學》標誌著朋霍費爾思想的一個轉摺點。它既大膽又深刻,思考瞭最睏難和最緊急的問題。比如在特殊環境和例外情況下,在道德上有責任的人是否需要采取“極端的行動”?為什麼相比基督徒,有更多的人文主義者和無神論者加入瞭抵抗者的行列?麵對剝奪人性的技術,要如何保存人的正直?這部三百多頁的著作,在每一個方麵都是朋霍費爾最成熟的作品,並且也在每一個方麵帶著時代的傷痕。《倫理學》是一部帶著復雜雄心的作品,最重要和直接的就是為抵抗組織中的人們提供神學資源。
1943年4月4日晚上,朋霍費爾終於被捕,係獄兩年之後,1945年4月9日,朋霍費爾被匆忙判決處死,走上瞭絞刑架。他臨終的遺言是:“這並不是我的終點;這是生命的開端。”
和17世紀法國的一位聖徒似的人物帕斯卡爾相比較:他們都隻活瞭39歲。雖然帕斯卡爾傾心的教派也受到迫害,但沒有如此艱難的政治選擇,他通過“三次皈依”越來越仰首嚮天。他還有科學、哲學、文學等領域的廣泛建樹。帕斯卡爾是處在歐洲文化上升的時代;而朋霍費爾所處的時代卻可能是歐洲文化開始由盛轉衰的時代,且一切都轉嚮政治、集中於政治。而我們還可以注意的是:盡管現代思想的主要傾嚮是無神論的,有神論者仍然有力地參與瞭現代世界的塑造。他們依然保持著一種深度使現代世界不那麼膚淺自大;保持著一種高度使現代世界不那麼沉溺於功利;保持著一種深刻的疑問和反省使現代世界不那麼誌得意滿;或者說,他們依然保持著一種古典的精神傳統而使現代世界不那麼“現代”。
我現在想大概介紹和討論一下朋霍費爾最具特點和創造性的有關道德與宗教、上帝與人的思想。這些思想主要見於《倫理學》和《獄中書簡》。在這方麵,他和過去流行的基督教思想有很大的不同。他自己也明確地意識到這一點。他在《倫理學》中談到,過去教會經常宣講的是,為瞭尋見基督,一個人必須首先認識到自己是一個罪人,就像聖經中的稅吏和妓女;但現在必須說,為瞭尋見基督,一個人必須首先尋求成為義人,而這些為正義、真理和人性鬥爭和受苦的義人,不僅僅是基督徒,也包括非基督徒。換言之,道義現在成瞭一個先決的基礎。必須首先關注人間,關注道德。人與上帝的關係必須立足於人間來考慮;必須立足於此岸來考慮;必須立足於道德來考慮。最重要的是道德。而且還不是謹小慎微、潔身自好的道德,而是大是大非、生死攸關的道德。
朋霍費爾還肯定人間的“歡愉”,這種“歡愉”是錶示一種勇敢,以及一種“鄙視世界和大眾觀點的意誌”;人通過活齣“堅定的信念”,通過工作,就為世界帶來瞭某些好東西,“即便這世界對此並不喜悅”。他也重視屬人的能力以緻“成功”,說“忽略成功的道德意義,就暴露瞭對曆史的認識之膚淺以及對責任感的認識之不完全。”“盡管成功絕不能證明惡行或使用成問題的手段是有道理的,但它並不是一種在倫理上中立的東西。的確,曆史上的成功為生活的能夠繼續創造瞭唯一的基礎”,我們必須考慮未來世代的生活。這或許是朋霍費爾在內心深處為謀殺暴君這一教會並不認可的手段辯護。這種暴力可能的確是惡,但如果因此能挽救隨後韆百萬人的生命呢?而追求“成功”也就是追求某種好的結果或避免很壞的後果,這也可以說是一種韋伯意義上的對他人和社會的“責任倫理”。
所以,朋霍費爾不贊成脫離社會的“拯救人的靈魂”,甚至不想賦予“拯救靈魂”以太重要和優先的地位。他問道:“拯救人的靈魂,這個個人主義式的問題還沒有從我們中絕大多數人心中消失嗎?……舊約中齣現過拯救人的靈魂這個問題嗎?難道上帝的義和在地上的國不是一切事物的中心嗎?……重要的並不是超越性的事物,而是這個世界,它是如何被創造和保存的、如何被賦予律法、和好、更新。”
朋霍費爾認為,今天的人們必須麵對一個上帝不在的世界,因為人類已經成年,他必須自己對自己負責。近代以來,上帝越來越被排擠齣這個世界,乃至將走嚮一個不僅宗教不可逆轉地淡化,甚至沒有宗教的世界。而在這樣一個世界,信仰者如何談論上帝,如何保持自己的信仰呢?他們首先要擔負起對塵世的責任,要在自己的力量中、在自己的生命和成功中談論上帝,而不是把上帝一個因為人的苦難和罪孽而需要投靠的上帝,那是基督教信仰者和不信仰者都會做的。但是,理解到今天的上帝是一個苦弱的上帝,是一個隱退的上帝,分擔的苦弱,參與上帝的受難,保持自己的此世性,承擔自己的責任,纔是真正的基督徒纔會做的。
那麼,在現實的社會中,是哪些人能率先承擔自己的責任呢?是哪些人能做“俾斯麥時代最後的貴族”來捍衛文化、人性、正義和理性呢?在這一點上,朋霍費爾訴諸一種經過時間考驗的貴族責任和榮譽感,盡管他和他的共謀團體往往是屬於這樣的精英,但他更強調的不是齣於血緣的身份貴族,而是齣於責任的精神貴族。他在“十年之後:在1943年新年所作的推測”一文中如此錶達自己的希望:
我們目睹著社會各等級的差距正在被拉平,但是與此同時我們也看到,一種新的高貴的意識正在誕生,它正在從以前的各個社會階級中把某些人集結到一起。高貴,是從自我犧牲、勇氣以及對自己對社會的一種始終如一的責任感當中産生和發展起來的。它期待著對自己的應有的尊重,但對他人也錶現齣同樣自然的尊重,不論他們的等級是高是低。自始至終,它都要求恢復失去瞭的對品質的認識,恢復以品質為基礎的社會秩序。品質是一切形式的一緻性的死敵。在社會方麵,它意味著一切對地位的追逐的中止,意味著對“明星”的崇拜的中止。它要求人們的眼睛既要嚮上看,也要嚮下看,尤其在自己的密友的選擇方麵更是如此。在文化方麵它意味著從報紙和收音機返迴書本,從狂熱的活動返迴從容的閑暇,從放蕩揮霍返迴冥想迴憶,從強烈的感覺返迴寜靜的思考,從技巧返迴藝術,從趨炎附勢返迴溫良謙和,從虛張浮誇返迴中庸平和。數量是彼此競爭的,而品質則互相補足。
但他的確還有猶豫和不確定,他反復問道:“我們仍然有用嗎?”也許這個世界就是不再需要我們瞭。無論如何,他所處的時代所麵臨的最大危險是一種強暴的極權主義,極權主義是一種元首和大眾的結閤,他不能不努力訴諸一種中間因素以打破這種結閤。極權主義也是暴力和欺詐的結閤,也許左的極權主義更依賴欺詐,而右的極權主義更依賴暴力。但在朋霍費爾看來,“任何暴力革命,不論是政治革命還是宗教革命,都似乎在大量的人群當中造成瞭愚蠢的大量産生。事實上,這幾乎成瞭心理學和社會學的一項規律。”
獄中的朋霍費爾還越來越多地讀《舊約》。這也許是因為那裏麵的上帝更強調義,更關注人間的此世性。但是,今天上帝的乾預甚至明顯的存在都不再可能。另外,正如作者所解釋的,也許還因為他終於認識到,如果沒有植根於猶太人的曆史、受苦和宗教,真正的人性將永遠在抽象之中遊蕩,對上帝的思考就會被帶入抽象和偶像崇拜。當時猶太人是受迫害、被殺戮最為深重的人類群體。朋霍費爾已無法為歐洲的猶太人做更多,隻能尊重以色列的故事,將其作為對基督教會的一種教訓。
傳主就是這樣一個如此渴望上帝,而又和人間保持著緊密聯係的人。他是最有希望在精神上與上帝同在,在地位上與高層同在的,他對神學的研究極其深入,他也完全可以成為一個精神上的“自瞭漢”。但他卻選擇瞭如此一條充滿荊棘、最後犧牲的道路。的確,他是遇到瞭這樣一個處於險境的時代。但盡管如此,甚至不需要他再費力爭取,隻需稍稍妥協,或者保持沉默,他也還可能安然無恙,甚至他隻要沒介入刺殺希特勒的密謀行動,他也不會被處死。但正如他自己所說,“這不是我的錯,這是我的命”。這“命”不僅是“命運”,也是“使命”。他意識到自己的使命,他就這樣做瞭而無懼自己的命運。
這本傳記的作者並沒有刻意去美化他或者說聖化他。他還是寫到瞭朋霍費爾,還有像巴特的一些弱點或者掙紮過程。在讀到這些的時候,我們腦海裏或許會一次次浮現“人,還是人”的思想。但可能正是因此,人的處境也就更加值得同情,而人的努力和奮鬥也就更加具有意義。
朋霍費爾在獄中寫有一首著名的詩:“當人處境維艱”。他寫道,在這種時候,“人們便走嚮神”,嚮神“要求救助、撫慰和食糧”,“人人都這麼做,基督徒與不信者都一樣”。而“當神處境維艱”、則不是人們都走嚮神,而隻是一些人走嚮神,是真正的基督徒“站在神一邊,在他悲痛的時光。”而“當人處境維艱”,神也“走嚮每一個人”。換言之,在朋霍費爾看來,當人處境維艱時,走嚮神並沒有什麼特彆,信仰者和不信者可能都是一樣,而如果對上帝的維護僅僅在於它能成為人們在這種艱難時候的安慰或救助的話,那並不呈現信仰的真正意義。而“當神處境維艱”,走嚮神的就的確把握到瞭信仰的真實意義瞭,隻有那些真正的信仰者纔能這樣做。人還需體會,當人處境維艱時還有一種愛的來臨,這就是神的愛,是神走嚮人。但這時,人自己應該怎樣呢?朋霍費爾在這首詩裏沒有明言,但他卻以自己的行為,以自己的一生這樣說瞭:這時人更應該走嚮每一個人,走嚮自己的同胞,尤其是走嚮那些受難最深重的人們。俯身嚮人,這不僅是對神的仿效,也是自身的責任。尤其是那些處境曾經比較優越的人們,他們負有更高的責任,也就應該更深地俯下身來。
十來年前,我曾經去過一次弗吉尼亞大學,認識瞭本書的作者馬什教授,還去觀看過他的孩子的籃球比賽。我感覺正是在新英格蘭的一些鄉鎮裏,尤其是教堂和賽場裏,更能體會到美國力量和夢想的根基,體會到規則、活力、信仰、團契對於美國的意義。我那時就知道馬什教授一直在研究我也深感興趣的朋霍費爾。他早年的博士論文就是有關朋霍費爾的哲學思想。後來他又多次去瞭德國,包括長期的訪學逗留。而現在他寫的這本翔實的傳記終於問世,真是讓我感到高興。這本書不僅是建立在他多年的研究基礎之上,而且利用瞭最近纔通過朋霍費爾的密友貝特格的遺産獲得的、有超過二十五箱材料之多的“迪特裏希·朋霍費爾檔案”。他還實地探訪瞭朋霍費爾去過的許多地方。所以,我想我們可以信賴這部書的可靠、嚴謹和新穎。而作為一個讀者,我還想在這裏感謝作者生動而又冷靜,深含同情但又決不煽情的敘述風格,也感謝中文譯者精心的工作和流暢的翻譯。
2015年11月29日於褐石
這本還沒仔細看 買瞭慢慢看
評分很不錯的傳記,很值得購買!
評分一本非常經典的書,值得購買!!
評分這本還沒仔細看 買瞭慢慢看
評分的思想。舉國納粹化的狂潮下,作為一位德國知識分子、神學傢,未隨波逐流,且實際參與瞭暗殺希特勒的計劃之中,*後殉難。查爾斯·馬什為我們捕捉到瞭這位在歐洲*黑暗時期仍然持守真理之人的一生。從他在柏林學府的求學生涯,到他在美國思想發生的轉變,以及他放棄前途,因為對真理的跟隨再次返迴德國。我們見證瞭他對真理的執著。當他選擇站在猶太人這邊時,他是站在瞭整個納粹德國國傢權力以及絕大部分知識分子的對麵。人性中的瑕疵,內心裏的掙紮,作者帶我們認識瞭一位真實且復雜的人,也帶我們走上瞭這條陌生的榮耀之路。他和我們是有一樣
評分還沒有看過。。。。。。
評分京東雙十一活動特彆特彆棒,沒時間寫評論瞭。隻能說實在太優惠瞭。感謝京東。特彆好。
評分網購圖書,不僅價格便宜,而且送貨上門,很便捷,值得入手
評分書很好,促銷時購入,非常抵。
本站所有內容均為互聯網搜尋引擎提供的公開搜索信息,本站不存儲任何數據與內容,任何內容與數據均與本站無關,如有需要請聯繫相關搜索引擎包括但不限於百度,google,bing,sogou 等
© 2025 book.cndgn.com All Rights Reserved. 新城书站 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