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特切夫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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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 丘特切夫 著,汪剑钊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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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上海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32163564
版次:1
商品编码:12229242
包装:平装
丛书名: 诗经典 译丛
开本:32开
出版时间:2017-08-01
用纸:胶版纸
页数:272
字数:128000
正文语种:中文

具体描述

编辑推荐

俄罗斯的杜甫
与普希金并称诗歌“双璧”
被托尔斯泰誉为“没有丘特切夫就不能生活”

内容简介

这是上海文艺社今年重点推出的“诗经典 译丛”中的第1本。
丘特切夫是俄罗斯哲理诗重要的代表,有“抒情的哲学家”之美誉,他善于将人生观和宇宙观寄寓于风景的素描中,而从情感的抒发中追问生命的意义。自然与爱情是他钟爱的两大主题,其创作中显露的早期象征主义特征尤为后来的诗人推崇,被誉为“第yi流的诗歌天才”、“俄罗斯诗坛上不可多得的卓越现象”。诗集选译了丘特切夫极具代表性的诗作4000行。
译者汪剑钊是俄罗斯文学翻译的专家, 也是诗人和文学评论家。现为北京外国语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教授,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博士生导师。北京大学中国诗歌研究院研究员。出版有:专著《中俄文字之交》、《二十世纪中国的现代主义诗歌》、《阿赫玛托娃传》、《诗歌的乌鸦时代》(诗文自选集)等;译著《订婚的玫瑰——俄国象征派诗选》等。

作者简介

丘特切夫(Фёдор Иванович Тютчев 1803-1873),俄罗斯哲理诗重要的代表,有“抒情的哲学家”之美誉。自然与爱情是他钟爱的两大主题,其创作中显露的早期象征主义特征尤为后来的诗人推崇,被托尔斯泰誉为“没有丘特切夫就不能生活”。在俄罗斯诗歌史上,丘特切夫与普希金堪称双壁。

汪剑钊,北京外国语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教授。出版专著《中俄文字之交》、《二十世纪中国的现代主义诗歌》、《阿赫玛托娃传》等;诗文自选集《诗歌的乌鸦时代》;译著《俄罗斯白银时代诗选》、《普希金抒情诗选》、《曼杰什坦姆诗全集》、《阿赫玛托娃诗选》等。

目录

致亲爱的爸比
我强壮又很羸弱

致Н
闪光
黄昏
正午
春天的暴风雨
CACHE-CACHE
夏日黄昏
幻象
失眠
快乐的白昼还在喧闹
天鹅
在人群中
你看他在纷纭的大千世界中
致N.N
山中清晨
雪山
最后的灾变
仿佛海洋整个环抱着地球
海马
这里,天之穹顶如此沮丧
致两姊妹
安恬
朝圣者
疯狂
我驾车驶过立窝尼亚原野
松散的沙粒盖住了双膝
秋天的黄昏
树叶
阿尔卑斯山
这一天
MAL’ARIA
仿佛在一堆灼烫的灰烬上
春水
Silentium
在这棵高挺的人类之树上
致***
PROBLEME
行吟诗人的竖琴
我喜欢路德教徒的祈祷仪式
从乡村到乡村
我依然记得那黄金时代
海上的梦
不,大地母亲,我不能掩饰
黛青色的花园睡得多么甜美
在空气窒息的沉寂中
柳树
黄昏
灵柩已经放进了坟墓
东方泛白
恰似一只小鸟
瓦灰色的影子已经相互融合
多么荒僻的一个峡谷
一只鸢鸟从林中草地腾起
在爬满葡萄藤的山冈之上
水流变得更浓稠、更浑浊
午夜的风
灵魂渴望成为一颗星星
我的灵魂是影子的厄吕西翁
起伏的山峦
我独自坐着
冬天的末日已经来临
喷泉
峡谷中一片耀眼的积雪
大地还是一片凄凉的景象
你的眼睛里没有感情
我的朋友,我爱你的眼眸
昨夜,被幻想的魅影笼罩
意大利别墅
1837年1月29日
1837年12月1日
莫非已经很久
怎样的温柔
你看,西边的天空
春天
白昼与黑夜
姑娘,别相信
我站在涅瓦河的河畔
哥伦布
大海与悬崖
我还在忍受欲望的折磨
致一名俄罗斯女人
仿佛烟柱在高空明亮地闪烁
神圣的夜在天之穹顶升起
很不乐意地
就这样,我又一次见到了您
迟暮的夏天,安谧的夜晚,
当我们置身于致命的烦忧中
在海水的蓝色平川上
我又看见了你的眸子
人的泪滴

夜的罗马
威尼斯
宴会结束
上帝,请把你的愉悦
涅瓦河上
阴云密布的天气
被若有所感的睡意笼罩
致罗斯托普钦娜伯爵夫人
不论正午炎热的气息
不要轻易下判断
两个声音
你看,在开阔的河面上
新绿
我们的世纪
波浪与思想
暑热尚未完全消退
在离别中蕴含着一种高妙的涵义
夕光降临,夜色临近
你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表白
我不知道
夏日雷霆的轰鸣多么欢快
仁慈的上帝并非无意地
哦,我们的爱情多么致命
定数
不要说他还像从前一样爱我
哦,不要用公正的责难来惊扰我
你满怀柔情祈祷的言辞
我记得一双眼眸
孪生子
你,我大海的波浪
阳光普照
冬天这个善使魔法的女巫
最后的爱情
1854年夏天
你现在还顾及不了诗歌
红彤彤的火光
从海洋到另一个海洋
这些穷困的村庄
哦,我有预知本能的灵魂
1856年
生活中有那样一些瞬间
致Н?Ф?谢尔皮纳
美妙的白昼消隐在西边
在黑黢黢一群的上空
在初秋的节令中
你看,树林里满目葱绿
经常有这样的时刻
她静坐在地板上
在深秋时节
归途
致Е?Н?安年科娃
十二月的早晨
尽管我在峡谷中筑巢
我认识她还是那个时候
玩耍吧
致А?А?费特
仿佛在夏日
北风止息
哦,这南方
ENCYCLICA
她整天神志恍惚地躺着
哦,夜之海
在上帝不曾给出默许之前
在我痛苦而停滞的生活中
海浪含纳一种悦耳的声响
致我的朋友雅?波隆斯基
朋友,迄今已有十五个年头
东方令人可疑地缄默
1864年8月4日忌辰前夜
多么意外啊,多么明亮
夜的天空如此阴郁
没有一天,灵魂不疼痛
无论中伤的话语多么刻薄
当我们的一个单词引发了
当衰迈而陈腐的力量
理智无法了解俄罗斯
纪念Н?М?卡拉姆辛百年诞辰
你,俄罗斯之星
金色屋顶的反光

最后的时刻无论怎样沉重
我重又伫立在涅瓦河上
火灾
云彩逐渐在天空融化
西里尔逝世千年忌辰
仿海涅
不曾拥有预测的能力
两种力量
大自然就是司芬克斯
致Ю?Ф?阿芭扎
无论离别怎样折磨着我们
К?Б
我们遵从最高的旨意
陪伴了我好多年的兄长
不论生活给过我们什么教诲
这里,曾经有过多少狂放的生命
惩罚人的上帝夺走我的一切
意大利的春天
失眠

精彩书摘

  丘特切夫(1803-1873)诗四十八首
  疯狂
  那里,仿佛一缕袅娜的轻烟
  把苍穹和烤热的大地融为一体,
  在没有一丝忧愁的快乐中,
  生存着一个可怜的疯狂。
  在通红的灼热光线下,
  钻进火一般滚烫的沙粒,
  疯狂转动一双玻璃的眼睛
  在云层之间寻找着什么。
  突然跃起,用灵敏的耳朵
  贴紧裂纹遍布的大地,
  屏息迫切地谛听着什么,
  额头显露一丝满足的神秘。
  疯狂认为,它已听到水的沸腾,
  听到了地下水的流动,
  听到了摇篮曲似的歌声,
  以及来自地心喧闹的奔涌!
  1829
  仿佛海洋环抱着整个地球
  仿佛海洋环抱着整个地球,
  尘世的生命被完全笼罩着梦幻;
  夜来临——自然的元素
  以轰鸣的波涛拍击自己的堤岸。
  就是这轰鸣:催迫我们,恳求我们……
  奇幻的小船已在港湾里复活;
  海潮上涨,疾速翻卷着我们
  进入不可测度的幽深海波。
  天穹闪烁着星辰的荣光,
  在深邃中秘密地向外张望,——
  我们漂浮,燃烧的深渊
  将我们围绕,从四面八方。
  1930
  松散的沙粒盖住了双膝
  松散的沙粒盖住了双膝……
  我们驾车前进——暮色已经降临,
  路的两侧,松树的影子
  重叠成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幽深的针叶林茂密而黑黢黢的——
  多么令人忧伤的地方!
  阴郁的黑夜,如同一只百眼怪兽,
  从每一簇灌木后面向外窥望!
  1830
  秋天的黄昏
  在秋天黄昏的明媚里存在着
  一种动人、神秘的魅力……
  不祥的光辉,树木的缤纷,
  深红的树叶慵懒的轻颤,
  薄雾所遮掩的安谧的蓝天,
  高悬孤苦-忧悒的大地之上,
  有时,刮来一阵强劲的冷风,
  仿佛预告着风暴即将来临,
  凋零,颓靡——世间万物
  温柔地露出一丝衰萎的笑容,
  这在理性的人类身上,我们
  将它叫做痛苦之神性的羞怯。
  1830
  春水
  田野上冰雪还闪着白光,
  春水已开始发出喧响——
  奔跑着,撞击梦中的河岸,
  它们奔跑、闪烁,大声叫嚷……
  它们朝向四面八方宣布: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我们是年轻春天的快递员,
  她派遣我们前来报信儿!”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那些安静、温暖的五月时光,
  快乐地聚集在她身后跳舞,
  它们的脸颊绯红而明朗。
  1830(?)
  Silentium
  沉默吧,隐匿起情感,
  把你的幻想深藏起来——
  且让它们灵魂的深处
  无言地升起,无言地降落,
  恰似夜空中的星星,——
  请欣赏它们——并且沉默。
  你的心如何能说出自身?
  他人又如何能够理解你?
  难道他能知晓你为何而生?
  思想一经吐露就是谎言。
  莫如挖掘和搅动泉眼:
  饮用它们——并且沉默。
  你要善于在自我之中生存——
  你的灵魂就有整个世界,
  包容着秘密、神奇的思绪——
  表面的喧嚣遮蔽了它们,——
  白昼的光亮驱赶着它们,——
  请聆听那它们的歌声——并沉默!……
  1830
  海马
  哦,烈性的马,哦,海上马,
  披散着淡绿色的马鬃,
  时而温驯,惹人爱怜,
  时而狂躁又顽皮,
  在上帝广阔的原野上,
  你被狂暴的漩涡所喂养;
  它教会了你蹦跳、玩耍,
  让你驰骋在原野上。
  我爱飞速奔跑的你,——
  显示着傲人的力量,
  披散着浓密的鬃毛,
  浑身是汗,冒着热气,
  风暴似的冲向海岸,
  一路发出快乐的嘶鸣,
  你的马蹄把礁岩撞响,
  顷刻——溅起一大片水星!……
  1830
  MAL’ARIA
  我爱这上帝的愤怒!我爱这充斥一切
  却隐匿无形的,秘密的恶——
  它藏身于鲜花,在玻璃似的透明泉水中,
  在彩虹的光亮中,甚至在罗马的天空。
  依然是那一片万里无云的高高的天穹,
  你的胸脯还是那样轻盈而甜美地喘动,
  树梢之上依然是温暖的风儿在吹拂,
  依然弥漫着玫瑰的芬芳,但这一切就是死!
  如何能知道,或许自然里遍布着
  声响、芳馨,鲜花与人声,
  还有我们临终时刻的先兆,
  我们最后的痛苦的一丝安慰。
  命运派给他们的致命使者,
  当大地之子被唤出生命的场域,
  就用细薄的织布盖住自己的形象,
  藉此藏匿起自己恐怖的大限!
  1830
  在这棵高挺的人类之树上
  在这棵高挺的人类之树上,
  你是一片最好的叶子,
  最纯洁的汁液将你滋养,
  最纯净的阳光让你成熟。
  你在它的身上轻轻地摇曳,
  与它的灵魂发生最和谐的共鸣,
  与暴风雨进行先知式的交谈,
  或者与微风一起快乐地玩耍!
  你比许多叶子长寿,也更为美艳,
  只是在晚秋的风暴和夏日的暴雨
  将你扯离血脉相连的枝桠之前,
  自行脱落,犹如从桂冠凋谢的花朵!
  1832
  PROBLEME
  一块石头从山顶滚到了谷底。——
  它因何掉落?而今无人知晓。
  它是自己从峰顶挣脱,
  还是被别的意志所扔下?
  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过去:
  这个难题切近仍无人解答。
  1833
  我依然记得那黄金时间
  我依然记得那黄金时间,
  依然记得心灵亲近的地方:
  暮色降临;我俩在一起;
  多瑙河在树荫下喧响。
  在一座小山上,泛着白光,
  古堡的遗址仿佛在远眺,
  你亭亭玉立,年轻的仙子,
  倚靠着爬满青苔的花岗岩。
  一对赤裸的纤小秀足,
  踩在一堆古老的乱石上,
  太阳缓缓西沉,向你告别,
  也作别小山,作别古堡。
  安静的微风轻轻拂过,
  戏弄着你美丽的衣衫,
  野生苹果树上的花朵落向
  你的肩膊,一片又一片。
  你无所忧虑地眺望远方……
  光影迷离,天际黯淡;
  白昼将燃尽;河水更嘹亮
  歌唱在渐趋幽暗的两岸。
  你兴高采烈,无拘无束,
  愉快地送走了幸福的一天,
  而飞速流逝的生命之影
  甜蜜地掠过了我们的头顶。
  1834-1836
  瓦灰色的影子已经相互融合
  瓦灰色的影子已经相互融合,
  颜色黯淡,声音也已沉寂——
  生命、运动走到了终点,
  化作朦胧的暗影,远方的闷雷……
  在茫茫的夜空中,可以隐约
  听到蝴蝶看不见的飞行……
  这是难以言说的忧伤时刻!
  我含纳了一切,一切有我……
  安谧的幽冥,如梦的幽冥,
  来吧,请注入我的灵魂深处,
  你们安静、慵懒,而且芬芳,
  请淹没这一切,安慰这一切。
  让情感犹如陶醉的雾霭,
  充填生命的酒杯,直到满溢!
  让我体会到毁灭的灾难,
  与睡意朦胧的世界融为一体。
  1835
  柳树
  柳树,你为何对着水流
  一直低垂你的尖梢?
  你伸出了颤栗的枝条,
  仿佛一片片贪婪的嘴唇,
  是否想汲取湍急的波涛?
  哪怕你的每一根枝条
  在水波之上痛苦地颤栗,
  水流依然哗啦啦奔跑,
  接受太阳的抚爱,闪烁,
  无情地对你加以嘲笑……
  1836
  恰似一只小鸟
  被曙光惊醒的世界,恰似
  一只小鸟,猝然一抖……
  哦,唯有我的脑袋
  顶着的美梦尚未被触及!
  尽管早晨的清新气息
  在我散乱的头发中飘拂,
  但昨日的暑热,昨日的尘埃
  依然压迫着我的感觉!……
  哦,多么刺痛,多么粗野,
  这年轻、炽热的白昼
  发出的喧嚣、运动和喧嚷
  令我感到多么烦忧!……
  哦,白昼的光亮一片赤红,
  它们灼烧着我的眸子!……
  哦,夜,你的帷幕在哪里?
  你安谧的幽暗,还有露滴!……
  破碎一代的遗老们,
  你们挺过了自己的时代!
  你们的哀怨,你们的嗔怪
  是那么正直的不公正!……
  伴随深入到骨髓的疲惫,
  仿佛忧伤的半梦半醒的暗影,
  迎着太阳和运动,
  跟着新的一代艰难地前行。
  1836
  黛青色的花园睡得多么甜美
  黛青色的花园睡得多么甜美,
  笼罩着蓝色夜晚的一片恬静,
  透过花朵染白的苹果树丛,
  金色的月亮照射得多么甜美!……
  繁星在深邃的天空中燃烧,
  犹如创世第一天,多么神秘!
  远方音乐的赞叹依稀可闻,
  邻近清泉的对话却更为清晰……
  帷幕垂下,遮住了白昼的世界;
  运动消停,劳作也进入梦境……
  仿佛在森林的梢顶,城市的上空,
  每晚即来的喧声却神奇地苏醒……
  它来自何方,这不可思议的喧声?……
  或许,幻梦所解放的已死思绪,
  还有可闻但不可见的无形的世界,
  此刻,在夜之混沌成群地集聚。
  1836
  一只鸢鸟从林中草地腾起
  一只鸢鸟飞出林中草地,
  它冲向天空,高高盘旋,
  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在天的尽头消失不见。
  大自然母亲赐予它
  一对强劲、充满活力的翅膀,
  而我,与大地血脉相连,
  尘世的王者,为汗水和尘土所伤。
  1836
  午夜的风
  午夜的风,你为何要嗥叫?
  为什么如此疯狂地悲诉?
  你奇怪的声音意味着什么,
  时而喧嚣,时而低沉地怨诉?
  你用心灵可以理解的语言
  倾诉着不可理解的哀伤——
  有时,你从中搜索和发掘
  一些肆意狂暴的声响!
  哦,你不要再哼唱恐怖的歌,
  那些涉及了远古起源的歌!
  午夜之灵魂的世界多么贪婪地
  聆听可爱的故事和传说!
  它竭力挣脱死亡的胸膛,
  它渴望与无限的宇宙一体交融!……
  哦,你不要去惊醒沉睡的风暴,
  风暴下面一片混沌蠢蠢欲动。
  1836
  灵魂渴望成为一颗星星
  灵魂渴望成为一颗星星,
  但不是在茫茫的子夜,
  繁星闪烁犹如灵活的眼睛,
  俯瞰着睡意朦胧的世界,——
  而是在白昼,太阳的光芒
  灼人地覆盖了一切,
  它们仿佛神祇,星光熠熠,
  在纯净和无形的太空闪烁。
  1836
  冬天的末日已经来临
  冬天的末日已经来临,
  它还赖着不肯离开——
  春天轻轻地叩击窗门,
  要把它驱赶出庭院。
  万物开始忙碌运转,
  把冬天弄得疲于奔命,
  云雀也翱翔在天空,
  发出一串嘹亮的啼鸣。
  冬天还在四下奔波,
  对着春天不住地唠叨。
  春天闹腾得更加欢实,
  只是看着它放声大笑。
  凶恶的女巫气急败坏,
  随手抓起一把雪团,
  对准那漂亮的孩子
  狠狠掷去,撒腿就跑。
  春天却并不在意,
  索性用雪水洗了个澡,
  她的脸颊更加嫣红,
  与她的敌人恰成对照。
  1836
  我的朋友,我爱你的眼眸
  我的朋友,我爱你的眼眸,
  闪烁灵动而热烈的光辉,
  你突然轻轻抬起眼眸,
  仿佛掠过一道天边的闪电,
  疾速地打量周围的一切……
  但是,还有更具魅力的眼眸:
  相互热烈接吻的时候,
  你因为羞怯而低下眼眸,
  而透过你垂下的睫毛,
  闪烁着忧郁、微茫的愿望之火。
  1836
  昨夜,被幻想的魅影笼罩
  昨夜,被幻想的魅影笼罩,
  月亮放射最后一道清光,
  照耀着你慵懒的眼睑,
  你昏沉地进入迟来的梦乡。
  你的周围一片安谧的静默,
  影子皱起眉头愈加幽暗,
  胸口吐出均匀的气息,
  在空气中流泻更加清晰可辨。
  但透过空气般绵薄的窗帷,
  午夜的黑暗并未长久流荡,
  而你那一绺幻梦似的鬈发
  飘拂,戏耍着无形的幻想。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窗口潜入,
  溪水般静谧,空气般飘忽,
  仿佛被一阵微风随身携带,
  轻盈如烟雾,朦胧如百合。
  踩着微暗发亮的地毯疾奔,
  没有形体,也没有影子,
  紧紧地攥住了被子,
  顺着四周的被沿费劲地攀爬。
  恰似一条细蛇,弯曲着蠕行,
  它终于爬到眠床的中央,
  如同一条丝带,摇曳不定,
  在帐幔中间松软地飘扬……
  突然,那飘忽不定的光点
  轻触了少女的酥胸,
  一声绯红的、嘹亮的惊叫
  揭开了你睫毛的丝绒。
  1836
  1837年1月29日
  从谁的手射出这致命的子弹,
  粉碎了一颗诗人的心脏?
  仿佛打碎一件陶制的容器,
  是谁毁掉这神圣的酒觞?
  不论他是正确还是有罪,
  面对大地真理的审判,
  他都将被一只至高的手
  永远判定“弑王者”的罪名。
  可是你,被过早降临的黑暗
  突然吞噬,离开了光明,
  对你而言,对你的骨灰而言,
  明亮的世界是诗人的影子!
  与世人的闲言碎语截然相反,
  你的命运伟大而神圣!……
  你是诸神鲜活的一个器官,
  脉管流动着鲜血……灼烫的鲜血。
  你用这一腔高贵的鲜血,
  克制着对荣誉的渴求——
  人民痛苦的旗幡正在飘飞,
  你已长眠不醒,提前入秋。
  上帝会听到汨汨流淌的鲜血,
  且请他来评判你的仇怨……
  俄罗斯之心永不会把你忘却,
  仿佛刻骨铭记自己的初恋!……
  1837
  春天
  无论命运之手如何压榨,
  无论世人的骗局如何恼人,
  无论额头犁出多少皱纹,
  无论心灵布满多少伤口;
  无论你忍受着怎样严酷的
  折磨,经历怎样的逼迫,——
  只要有春天的初次遭遇,
  这一切都会在风中挺住!
  春天——她并不知有你们,
  也不知道痛苦,不知道秽恶;
  她的眼睛闪烁不朽的光辉,
  额头也没有一丝儿皱纹。
  她只服从于自己的法则,
  按时飞到你们的身边,
  明媚、怡然,无忧无虑,
  欢快犹如天上的神仙。
  她向大地随意抛洒鲜花,
  鲜艳有如创世之初的春天;
  在她之前是否还有别的春天——
  她的内心根本不去寻思:
  天空有无数云彩飘飞,
  但这云彩与她毫无关系;
  她压根儿不去理会
  已逝春天的蛛丝马迹。
  玫瑰并不为往昔悲叹,
  夜莺到了晚上就唱歌,
  阿芙乐尔 也不为旧事
  流淌自己芬芳的泪水,——
  没有一片树叶被吹落,
  出自不可免的死亡恐惧:
  它们的生命仿佛浩瀚大海,
  整个儿注入当下的生活。
  个体生命的游戏与祭品!
  来吧,摒弃情感的欺骗,
  向前冲,果敢而专横,
  投入生气蓬勃的大海!
  来吧,舀取这清澈的水流,
  荡涤你受尽苦难的心胸,
  融入充满神性的、万有的
  宇宙生命,哪怕一瞬也成!
  1838
  白昼与黑夜
  遵从上帝崇高的旨意,
  在这莫名深渊的上空,
  抛下一张金丝编织的帷幕,
  遮住神秘的精灵世界。
  白昼——就是这灿烂的帷幕——
  白昼,赐予万物以生机,
  给病态的灵魂以治疗,
  凡人与神祇的好友!
  但白昼淡出——黑夜降临;
  它来自不祥的世界,
  揭开这一张美好的帷幕,
  扯下,随手将它抛却……
  深渊就在我们面前裸露,
  伴随一片惊恐与迷雾,
  黑夜与我们之间没有了间隔,
  这就是让我们惧怕的缘由!
  1839
  致一名俄罗斯女人
  远离了太阳和大自然,
  远离了光明和艺术,
  远离了生活和爱情,
  年轻的岁月一掠而过,
  鲜活的感情逐渐枯死,
  你的幻想随风飘去……
  你的生命悄悄流逝,
  流向无名的荒野,
  那人迹罕至的土地,——
  在秋天无边的雾霭中,
  仿佛一朵薄云,消失
  在黯淡而迷蒙的天中。
  1848 或1849
  人的泪滴
  人的泪滴,哦,人的泪滴,
  你们流淌,流淌,无论晨昏……,
  匿形而来,悄没声息,
  无可计数,也永无穷尽,——
  流淌,仿佛在喑哑的深夜,
  淅沥的秋雨啊,绵绵不绝。
  1849
  夜的罗马
  罗马眠宿在蔚蓝之夜的怀抱,
  月亮冉冉升起,笼罩这座睡城,
  洒满了自己沉默的荣耀;
  城内杳无人烟,却依然气象恢弘,
  在月光下,罗马睡得多么甜蜜!
  罗马永恒的遗迹与清辉多么相似!
  仿佛月光的世界与沉睡之城
  融为一体,神奇,但已颓靡。
  1850
  涅瓦河上
  一颗星星又一次潜入
  涅瓦河涟漪轻泛的水流,
  而爱情也又一次信赖
  自己那艘秘密的小舟。
  在涟漪与那颗星星之间,
  小舟滑动宛如在梦境,
  两个幽影被运载着,
  随波逐流,向远方漂行。
  莫非是懒散享乐的孩子
  在这里虚度夜的寂寥?
  或者是两个幸福的影子
  希望告别俗世的尘嚣?
  你,漫溢如海洋的微波,
  美丽地轻泛的涟漪,
  请在你自由宽广的水域,
  收留卑微小舟的秘密!
  1850
  暑热尚未完全消退
  暑热尚未完全消退,
  七月的夜晚幽光闪耀,
  在混浊大地的上方,
  天空充满雷雨的前兆,
  万物都在电闪中颤栗……
  仿佛一对沉重的睫毛,
  冲着大地微微抬起,
  什么人恐怖的眼睛,
  透过疾速的电闪,
  时而在前方炽热燃烧……
  1850-1851
  夕光降临,夜色临近
  夕光降临,夜色临近,
  山峰的投影越来越长,
  云彩在天空消隐……
  天已向晚,笼罩着夕光。
  只要你,我奇妙的幽影,
  只要你不会离开我,——
  我就不会惧怕夜的黑暗,
  也不惋惜白昼的憔悴!……
  请给我插上一对翅膀,
  安慰我内心的不安,
  对于着迷的灵魂而言,
  影子也会带来美满。
  你是谁?你来自何处?
  你来自天堂还是地心?
  或许,你是虚缈的存在,
  却怀揣女性炽热的灵魂。
  1851
  定数
  爱情,爱情——有人相传——
  灵魂与灵魂之间的联盟——
  它们合而为一,相互交缠,
  一种命定的融合,
  哦……命中注定的决斗……
  在两颗心不平等的斗争中,
  如果有一颗心稍显温柔,
  就会愈加忠诚,难逃厄运,
  痛苦地爱着,痴情不已,
  最终憔悴不堪,销殒……
  1851
  孪生子
  有一对孪生子——对尘世生物而言,
  就是神性的创造——那就是死亡与幻梦,
  仿佛兄弟与姐妹之间的相像——
  死亡略加阴郁,幻梦稍显温顺。
  但还存在另外一对孪生的兄妹——
  世间再也没有一对比它们更加美丽,
  并且再也没有比它们的魅惑更加恐怖,
  它们让迷醉的心灵不寒而栗……
  它们血脉相连,并非出自偶然,
  唯有在命定凶险的时日,
  它们借助不可猜解的秘密
  对我们施展神秘的魅力。
  有谁不曾体验过剩的感觉,
  一旦血液开始沸腾,随即冷却,
  有谁不曾领略你们的诱惑——
  哦,死亡和爱情!
  1852
  你,我大海的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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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大海的波浪,
  乖僻任性的波浪,
  仿佛在安息,似乎嬉戏,
  你充满神奇的活力!
  或者在阳光下微笑,
  倒映着天的穹窿,
  或者你骚动不安,
  拍击狂野的深渊,——
  你安静的絮语甜美,
  充满了爱与温情;
  我也能听懂激烈的倾诉,
  你预言性的呻吟。
  在狂暴的自然力中,
  你时而阴郁,时而澄明,
  但在你蔚蓝的夜色中,
  要珍惜你的战利品。
  对着你的涟漪,我投入
  并非定情的戒指,
  我埋藏在你内心的
  也不是斑斓的钻石。
  不,在决定命运的时刻,
  为你神秘的魅力吸引,
  我把一颗活生生的灵魂
  埋进你幽邃的海底。
  1852
  ……

前言/序言

  译序:“没有丘特切夫就不能生活”
  谈及俄罗斯的诗歌,中国读者不由自主地首先想到的通常会是普希金。诚然,普希金是俄罗斯文学史上绝对不可绕过的人物,堪称俄罗斯的一张诗歌名片,其磅礴的才情,传奇的一生,以及在各文体中勤奋的劳作,留下了一笔丰富的精神遗产。可以说,普希金在俄罗斯的地位类似于中国的“诗仙”李白,他的创作所运用的语言,声音和节奏,犹如天籁,几乎是不可模仿的。但是,普希金并不是一个孤立的存在,与这颗太阳一起闪烁的还有另外一些令人炫目的星辰,其中光亮度与之最为相近的当属丘特切夫。在我看来,丘特切夫或许称得上是俄罗斯的“杜甫”,并且,正如中国“诗圣”在时间序列里的沉浮,他的声誉也是在身后愈益隆厚,终至被二十世纪初白银时代和其后的诗歌书写者目为重要的源头性诗人之一。
  费多尔?伊万诺维奇?丘特切夫于1803年11月23日(俄历12月5日)出生在奥尔洛夫省勃良斯基县奥甫斯图格庄园的一个世袭贵族家庭。丘特切夫的早期教育是在自己的家中接受的,家庭教师拉伊奇是一名出色的诗人、翻译家,十分推崇古希腊罗马文学,对其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他在十岁左右便开始了最初的诗歌练习。1821年,毕业于莫斯科大学语文系,旋即进入外交部工作,随后被派驻到慕尼黑、都灵等地任外交官。1828年,与德国诗人海涅、哲学家谢林相识。丘特切夫曾将前者的作品翻译成俄语,并写过数首仿作,而后者,则对这位俄罗斯外交官的机智与幽默极为欣赏,认为他“是一个卓越的、最有教养的人”,与之来往“永远给人以欣慰”。有意思的是,这两位德国友人当时并不知道丘特切夫实际是一位出色的俄语诗人。这种交往是愉快而有益的,海涅诗歌中的优美和缠绵与谢林哲学中的浪漫气质和泛神主义思想都深刻地影响了诗人的世界观和自我认知。
  1836年,经由茹科夫斯基和维雅泽姆斯基的推荐,普希金在自己主编的杂志《现代人》以《寄自德国的诗章》为名刊登了丘特切夫的二十四首(另一说为十六首)诗歌,署名为Ф?Т(意思是费?丘)。这是丘特切夫的诗歌第一次在祖国得以发表。这组诗歌让他的同胞认识了一位新的天才。此后,他的作品不断发表在《现代人》杂志上。1844年,丘特切夫回到俄罗斯。次年,重新进入外交部工作,很长一段时间曾担任书报审查的工作。四十年代是丘特切夫诗歌创作上的沉寂期,但与他在文坛上一度“隐身”成为对照的却是,他的诗歌在五十年代初引起了包括涅克拉索夫和屠格涅夫等著名诗人和作家的关注,他们纷纷撰文高度评价,前者为丘特切夫被归入“二流诗人”而鸣不平,认为所谓的“二流”只是在名声上,而他实际拥有“第一流的诗才”;后者不仅宣称其“创造的语言是不朽的”,而且肯定了他的思想,认为它们“对于读者从来不是赤裸的、抽象的,而总是和来自心灵或自然界的形象相融合,不但深深浸透着形象,而且也不可分地、连续地贯穿在形象之中”。上述评价无疑扩大了丘特切夫的影响力,甚至引起了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等叙事文学大师的关注。据说,托尔斯泰可以背诵诗人的不少诗句,曾对自己的友人声称:“没有丘特切夫就不能生活。”
  显然,丘特切夫的诗歌有着一种直抵人心的魅力。他创作的几个关键词是人、爱情、自然、生与死、信仰等,都是一些永恒的主题。然而,诗人善于在特殊的时间和空间中予以处理,让平常的景物或经验获得不平常的体现,在一粒沙中洞开一个世界,在一朵花瓣里嗅到春天的气息,由此揭开表象的遮蔽层,让生命的真义以朴素、本然的面貌呈现出来。
  丘特切夫有过数段情史和三次婚姻。他的初恋对象是一位乡村姑娘,卡秋莎?克鲁格丽科娃,后来因身份悬殊太大而遭到父母的反对,这段感情无疾而终,也不曾在诗人的写作中留下痕迹。丘特切夫产生情感的第二个对象是阿玛丽娅?冯?莱恩菲尔德。她是普鲁士王子弗里德里希-维尔格尔玛三世与多恩?塔西斯公爵夫人的私生女。他俩坠入情网后,丘特切夫曾向阿玛丽娅求婚,但这次倒是似乎“显得”诗人“高攀”了,也遭到了对方父母的拒绝。阿玛丽娅后来嫁给了克留德涅尔男爵。这段失败的恋爱令诗人终生难忘,他为之写下了数首感情真挚的作品,其中有《致Н》《我依然记得那黄金时代》和《К?Б》等,均是传世的名篇。丘特切夫第一位妻子名叫艾丽奥诺拉?彼得松,美丽而贤淑,他俩几乎都是一见钟情。婚后,艾丽奥诺拉悉心相夫教子,料理家务,免除了诗人不少后顾之忧。不幸的是,她在37岁时因病去世。她的离世对丘特切夫打击很大,事后,诗人写下了《经常有这样的时刻》,回忆他们过往的幸福生活。丘特切夫的第二位妻子也是一位德国女子——艾尔涅斯季娜?乔恩贝尔克。艾尔涅斯季娜年轻、活泼、可爱,与诗人性情十分投合,诗人为她写下了《我的朋友,我爱你的眼眸》。在丘特切夫为数众多且质地普遍很高的爱情诗中,有一组名为“杰尼西耶娃组诗”的作品最为深挚动人,它们也是丘特切夫整个创作中最重要的收获。1850年7月,诗人结识了女儿的同学,年仅二十四岁的叶莲娜?亚历山德罗夫娜?杰尼西耶娃。相识不久,两个忘年的男女就陷入了热恋,并且保持了长达十四年的密切关系。这段感情激发了丘特切夫喷泉式的灵感,令他写下了总共二十二首诗歌,堪称一部抒情心理小说,诗人将它称之为“最后的爱情”,他在诗中如是吟唱:
  哦,在我们人生的下坡路上,
  我们相爱得更加温柔,更加迷信……
  闪耀吧,闪耀,告别的光辉
  来自黄昏的晚霞,最后的爱情!
  …………
  哪怕脉管中的血液日益干涸,
  但心中的温柔却永不会枯竭……
  哦,你,最后的爱情!
  你既是至福,又是绝望。
  当时,丘特切夫已年近五旬,亦即“人生的下坡路”。与少年人的鲁莽、轻率,甚至粗暴不同的是,诗人已是饱历沧桑,对人生有了百味的品尝,却依然被一种莫可名状的力量所左右,以至冲破了理性的规训,勇敢地去领受一份非常的情感。这就注定了可能是一份被痛苦、忧愁百般缠绕的幸福。诗中的“温柔”自是常人可以理解的状态,但“迷信”一词的出现,说出了作者特殊的认识,对爱情如宗教式的膜拜,诗中“黄昏的晚霞”作为“告别的光辉”,实际也意指的是“最后的爱情”。这份情感蕴含着恐惧、不安,对时光易逝的感慨,可能还有青春的记忆。诗末的“绝望”一词将这首诗推向了高潮,意味着那是可以与死亡相提并论的爱情。
  由此,我们不难发现,即便在爱情诗中,丘特切夫依然体现着对人生的洞察和哲理性思考,因而使这部分作品让读者体验到人类可能达到的情感强度以外,更有对生命和宇宙的感悟。这种特征在他那些咏叹自然和时间的作品中则有更显著的呈现,诗人也享有了“抒情的哲学家”之美誉。对此,批评家阿克萨科夫有这样一个评价:“活着——就意味着思索。”丘特切夫认为,真正的不朽只存在于自然之中,他善于将人生观和宇宙观寄寓于风景的素描中,而从情感的抒发中追问生命的意义,我们在他的作品中随处可以遇见人格化的自然和自然物的人性。这让他的作品不仅愉悦了读者的听觉与视觉,而且还刺激了他们的大脑。且看他笔下的春天:
  年幼的树叶开始泛绿,
  你看,白桦树傲然挺立,
  它们纷披着葱绿的叶片,
  那种薄如蝉翼的新绿,
  近乎透明,犹如轻烟……
  诗歌从树叶泛出绿色开始,把读者的目光吸引到挺立的白桦树那里,然后展示了作者细致的观察和出色的想象,描摹初春的树叶独特的形态,它“近乎透明”,“犹如轻烟”,春意随之便跃然纸上。接着笔锋一转,回到了冬天的梦,反衬了春天的明媚与鲜活。最后,诗人告诉我们,“在漫山遍野的绿丛中,你找不到一片枯死的叶子”,再一次强调了春天所蕴含的蓬勃生机。这种对风景的敏感使得诗人拥有了自然代言人这一最恰切的身份,如《夏日黄昏》一诗无论在意象的营造和节奏的安排上,都显示了极具匠心的艺术功力,全诗贯穿了一种泛神主义的气息:
  太阳这颗灼烫的火球,
  从大地的头顶滑落,
  海洋的波涛吞噬了
  黄昏那场平静的大火。
  明亮的星星已经升起,
  用湿漉漉的头颅
  在我们的上空竭力
  托起了天的穹庐。
  “太阳”、“大地”、“海洋”和“星星”仿佛都秉有了一种特殊的感知和运转能力,景物也仿佛被安装了神经系统,与人类有着相似的感应和语言。正是有了这样的铺垫,读者的眼底闪过“一阵甜蜜的颤栗,如水流,涌动于大自然的脉管”这样的句子,断不会感到有什么突兀,更是为其中的“陌生化”审美传达而滋生阅读的快感。
  诚然,丘特切夫绝非对政治、对社会漠不关心的人。就政治观点而言,他属于保守的斯拉夫主义阵营,相信东正教是人类的归宿,俄罗斯则是被上帝选中的民族,承担着拯救万民的重任。(在这一点上,他似乎与忠于皇权的杜甫也十分接近。)毋庸讳言,诗人对当时席卷欧洲的“大革命”思潮是存有怀疑的,尽管他目睹了现实的鄙俗和不公,但也无法接受激进主义者所鼓吹的暴力革命和政权更替中的血腥,其整体的世界观和意识仍然倾向于“博爱”、“良知”和“公义”等普泛的价值。因此,在丘特切夫的心目中,他似乎更赞同一个诗化的现实和美拯救世界的模式。《烟》是对屠格涅夫的同名长篇小说的一个声援。他认为,只要驱除那“令人不快”、“无限”的第五元素——“烟”,世界就会重归真实,亦即“我们的森林将重新焕发新绿,森林还会那样神奇、迷人。”
  晚年的丘特切夫,在遭受子女、兄长和母亲接二连三去世等多重打击后,意志更为消沉和沮丧,从而对死亡有了更为深入的思考。他在《这里,曾经有过多少狂放的生命》一诗中流露了强烈的人生无常和世相虚无的观念:
  大自然对于过往的事情全然不知,
  它也不了解我们幻影似的时光,
  在它面前,我们迷糊地意识到,
  我们自己——只是它的一个幻象。
  1873年1月,丘特切夫患了脑溢血,此后就一直卧病在床。7月15日,丘特切夫在皇村溘然长逝,三天后,被安葬于彼得堡新圣女修道院旁边的公墓。普希金的逝世,曾被称之为“俄罗斯的太阳陨落了”,同样,丘特切夫的离世也被看作北斗峁星团在夜空中的消隐。不过,他们的光芒都不曾真正消失,其诗歌之火星依然可以“燎原”,并随着时间的流动愈加灿烂。
  最后,值得重申的是,如同杜甫的“转益多师”乃至“集大成”和“开诗世界”,丘特切夫不仅是一个璀璨的存在,更是后人可以学习的一位精于词语组合的语言巨匠,他对诗歌艺术的钻研与奉献,堪称“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其对生命的体悟,关于世事的洞察,与自然的亲近,还有溢于言辞的忧患意识、宇宙意识和生态意识,愈来愈被读者所认可,并愈益发挥着巨大的影响。众所周知,与李白那种抒情、铺张、跃动的特征相比,杜甫在总体上是严谨、节制、内敛和沉思的。类似的风格特征似乎也同样在普希金与丘特切夫身上分别予以显现。两位诗人堪称俄罗斯诗歌史上的双璧,各自划出并延展了不同的方向,催生了俄罗斯的“豪放派”与“婉约派”。与普希金相比,丘特切夫在表现社会与生活的广度和开阔性上或许稍逊一筹,但在揭示人性的纵深与丰富性上,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一定程度上,我们甚至可以认为,丘特切夫是一名比普希金更为复杂、更为神秘,也更为深刻的诗人。
  2017年6月17日育新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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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文艺出版社的诗经典,入了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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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领了券就忍不住要买书啦,书基本都是在京东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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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文艺出版社的诗经典,入了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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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般。名字就不一般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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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与人生,艺术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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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托尔斯泰誉为“没有丘特切夫就不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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