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比《變形記》《審判》還深刻的卡夫卡作品,根據德文原始手稿翻譯,新增6000字導言)

城堡(比《變形記》《審判》還深刻的卡夫卡作品,根據德文原始手稿翻譯,新增6000字導言) pdf epub mobi txt 電子書 下載 2025

卡夫卡 著,韓耀成 譯
圖書標籤:
  • 卡夫卡
  • 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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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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齣版社: 中國友誼齣版公司
ISBN:9787505741577
版次:1
商品編碼:12277816
品牌:創美工廠
包裝:平裝
開本:32開
齣版時間:2017-12-01
用紙:膠版紙
正文語種:中文

具體描述

産品特色

編輯推薦

適讀人群 :名著讀者

★內外雙封麵,高級雲萱恬白封麵紙;內文白雲雙膠,環保清香!


★版式疏朗,字體優美,設計唯美,是您書架上的顔值擔當。迴歸閱讀,簡約路綫!


★ 卡夫卡長篇小說代錶作,自初版以來,已經被翻譯成十幾種文字,被譽為“後世無法逾越,非讀不可的小說經典”!


★ 《城堡》寓意深刻,自始至終籠罩著一種神秘的夢魘般的氣氛,卡夫卡藉以告訴世人:人們所追求的真理,不管是自由、公正還是法律,都是存在的;但這個荒誕的世界給人們設置瞭種種障礙,無論你怎樣努力,總是追求不到,隻能以失敗告終。


內容簡介

土地測量員K受命赴某城上任,不料卻受阻於城堡大門外,於是K同城堡當局圍繞能否進入城堡之事展開瞭持久煩瑣的交涉。城堡就位於眼前的一座小山上,可它可望而不可即;它是那樣冷漠、威嚴,像一頭巨獸俯視著K;它代錶瞭一個龐大的官僚機構,那兒等級森嚴,有數不盡的部門和數不盡的官吏,還有數不盡的文書塵封在那裏,長年纍月無人過目,得不到處理。麵對這座強大的城堡,K很無奈,一直未能進入城堡。

作者簡介

卡夫卡(1883—1924),奧地利小說傢,生前默默無聞,死後卻被整個世界膜拜,被認為是現代派文學的鼻祖,錶現主義文學的先驅。主要作品有三部長篇小說《失蹤者》《審判》和《城堡》,以及短篇小說《變形記》《地洞》《飢餓藝術傢》和《萬裏長城建造時》等,可惜作品生前多未發錶。卡夫卡作品的基本主題是現代社會中人的異化和孤獨感,其小說往往沒有起始,沒有結尾,沒有具體的時間和地點,沒有明確的方嚮。

目錄

目 錄



譯本序/01


第一章/001

第二章/017

第三章/036

第四章/046

第五章/059

第六章/077

第七章/091

第八章/101

第九章/110

第十章/121

第十一章/127

第十二章/132

第十三章/139

第十四章/165

第十五章/174

第十六章/234

第十七章/241

第十八章/246

第十九章/272

第二十章/287


卡夫卡年譜/315



精彩書摘

第一章






K抵達的時候,夜色已深。村子被大雪覆蓋著。城堡屹立在山岡上,在濃霧和黑暗的籠罩下,什麼也看不見,連一絲燈光——這座巨大的城堡所在之處的標誌——也沒有。從大路到村裏去要經過一座木橋,K在橋上站瞭很久,仰視著空空洞洞的天宇。

隨後,他就去找住處。客店裏的人還沒有睡,店裏雖然沒有空房瞭,而且老闆對這位這麼晚纔來的不速之客也頗感意外和迷惑,不過他還是想讓K在店堂裏的草包上睡一夜。K錶示同意。幾個農民還在喝啤酒,但是K不想同彆人交談,自己到閣樓上去拿瞭個草包來,挨爐子鋪好,就躺下瞭。這裏很暖和,農民都靜瞭下來,不吭聲瞭,K用疲憊的眼光把他們打量一會兒之後就睡著瞭。

但是,過不多久,他便被人叫醒。店裏來瞭一位年輕人,城裏人穿著,長著一張演員似的臉,窄眼睛,濃眉毛,正同老闆一起站在K的身邊。農民還在那裏,有幾個還轉過椅子來,以便看得清楚、看得仔細一些。年輕人因叫醒瞭K而謙恭地嚮他錶示歉意,並做瞭自我介紹,說自己是城堡守衛的兒子,接著說:“這村子隸屬城堡,在這裏居住或過夜的人就等於居住在城堡裏或在城堡裏過夜。未得伯爵允許,誰也不得在此居住或過夜。可是,您並未獲得伯爵的許可,至少是您並未齣示這種許可。”

K拾起半個身子,用手理理頭發,仰首望著他說:“我是迷瞭路闖進哪個村子瞭?難道這裏是城堡?”

“那當然,”年輕人慢條斯理地說,這時店裏的人都在搖頭,“這兒是韋斯特韋斯特伯爵大人的城堡。”

“住宿一定要有許可證?”K問道,仿佛想證實剛纔得到的通知也許是做夢。

“一定要有許可證,”年輕人迴答,並伸齣胳膊指著店老闆和顧客問道:“難道可以不要許可證嗎?”話裏顯齣對K的極大嘲笑。

“那麼,我得取張許可證囉。”K打著哈欠說,一邊推開毯子,像是要站起來似的。

“是啊,那您嚮誰去取呢?”年輕人問道。

“隻好到伯爵大人那兒去取啦,”K說,“沒有彆的辦法。”

“半夜三更的,去嚮伯爵大人討許可證?”年輕人嚷著,往後瞭一步。

“不行嗎?”K平靜地問道,“要不您乾嗎把我叫醒?”

年輕人一聽,立即火冒三丈。“鄉下佬不懂規矩,跑這兒來撒野!”他嚷道,“您得對伯爵的主管部門放尊重點!我叫醒您,是要通知您必須立即離開伯爵的領地。”

“彆開玩笑瞭,”K說,聲音輕得齣奇,隨即又躺下,蓋上毯子,“您的玩笑開得過分瞭,年輕人,明天我還要理論理論您的態度呢。如果要我提齣證人的話,那麼店老闆和那兒的諸位先生全都是見證人。另外,可以告訴您,我就是土地測量員,是伯爵讓我來的。我的幾位助手將於明天帶著儀器坐馬車來。我因為不願錯過在雪地裏步行的機會,不過我有幾次走岔瞭路,所以很晚纔到。現在到城堡裏去報到,確實太晚瞭,這一點在您的教訓之前,我自己就已經明白瞭,因此纔勉強在這張鋪上暫住一夜。說得溫和點,您剛纔很沒有禮貌。我要說的就是這些。晚安,先生們!”說完,K就嚮著火爐轉過身去。

“土地測量員?”他聽到背後猶豫地在問,接著便是一片沉默。但是年輕人馬上就恢復瞭鎮定,對店老闆說,嗓門壓得相當低,以示不打擾K的睡覺,但為瞭讓他聽見,聲音還是夠高的:“我去打個電話問問。”怎麼,這個鄉村客店也有電話?設備不錯呀。就這事來說,K倒吃瞭一驚,但總的來說,這當然是在他預料之中的。原來,電話機幾乎就在他的頭上,隻不過他睡意正濃,沒有發現。倘若年輕人真的要打電話,那麼,即使他心眼再好,總還免不瞭要打擾K的睡眠的,現在的問題是K讓不讓他打。K決定讓他去打。這樣,假裝睡著就毫無意義瞭,所以他便翻過身來仰躺著。他看見那幾個農民怯生生地湊在一起,交頭接耳地說,來瞭個土地測量員,那可不是件小事。廚房門打開瞭,大塊頭老闆娘往那兒一站,把門都擋瞭。老闆踮著腳尖嚮她走去,把發生的情況告訴她。現在開始打電話瞭。城堡守衛已睡,但弗裏茨先生還在,他是副守衛之一。年輕人說,他叫施華茨,他報告說,他發現瞭K,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衣衫襤褸,安靜地睡在草包上,頭枕一個小背包,旁邊放瞭根有節的手杖,伸手可及。他說,他自然很懷疑此人,因為店老闆顯然失職,所以他,施華茨,就有責任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齣。他說,他已把此人叫醒,盤問瞭他,根據規定要他離開伯爵的領地。可是K的反應卻是很不耐煩,就他後來所錶現的態度來看,也許他有些道理,因為他一口咬定自己是伯爵大人雇來的土地測量員。當然,對於這種說法加以核實,至少是他例行的職責,因此施華茨請求弗裏茨先生問問中央辦公廳,是否真有這麼一位土地測量員要來,並將查詢結果馬上電話告知。

接著就靜瞭下來,弗裏茨在那邊查詢,這邊在等著答復。K還是那麼躺著,連身都沒有翻,眼望屋頂,好像滿不在乎的樣子。施華茨惡意和審慎兼有的報告使K得到這麼一個印象,覺得城堡裏的人很有點外交素養,就連施華茨這樣的小人物也深諳此道。另外他覺得,城堡裏的人都恪盡職守;中央辦公廳還值夜班,因為弗裏茨的電話已經來瞭。看來對方的迴答非常簡短,因為施華茨立即生氣地掛上瞭聽筒。“我不已經說過瞭嗎!”他嚷道,“一點土地測量員的跡象都沒有,是個卑鄙的、招搖撞騙的流浪漢,也許比這更糟。”刹那間K想到,這兒所有的人:施華茨、農民、老闆和老闆娘興許會一起嚮他撲來。為瞭不吃眼前虧,至少要躲開第一次襲擊,於是他便連頭鑽進瞭毯子底下。這時電話鈴又響瞭,K覺得鈴聲似乎特彆響。他慢慢伸齣頭來。雖然這個電話並不見得又跟K有關,但大傢還是一動不動地站著,施華茨再次去接電話。他聽那邊作瞭一個很長的說明後,便低聲說:“那麼說是搞錯瞭?我覺得很難堪。主任親自打瞭電話?奇怪,奇怪。叫我怎麼嚮土地測量員先生解釋呢?”

K仔細地聽著。這麼說,城堡已經任命他為土地測量員瞭。一方麵,這對他並不利,因為這錶明,城堡裏的人對他的情況已經瞭如指掌,並且權衡瞭力量對比,欣然接受瞭這場較量。但是另一方麵也是有利的,因為他認為,事實證明,他們低估瞭他,他可能會得到比預先所希望的更多的自由。如果他們以為,通過居高臨下地承認他的土地測量員的身份,就可以嚇得他永遠提心吊膽地受他們控製,那他們就打錯瞭算盤;他隻感到稍稍有點發顫,僅此而已。

施華茨怯生生地嚮他走來,K揮揮手讓他走開。大傢催促K搬到老闆房間裏去,但他拒絕瞭,他隻從老闆手裏接過一杯安眠酒,從老闆娘手裏接過一隻臉盆、一塊肥皂和一條毛巾,還沒等他開口,店堂裏已經空瞭,因為大傢都已轉過臉,爭先恐後地齣去瞭,生怕明天被他認齣來。燈熄瞭,他終於有瞭安靜。他睡得很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夜裏一兩次有老鼠從他身邊竄過,也沒把他驚醒。

據老闆說,他的全部食宿費都將由城堡支付。吃過早餐,他就想馬上進村。K想起店老闆昨天夜裏的態度,所以一直不怎麼搭理他,可是老闆帶著默默地懇求老是圍著他打轉,K對他倒有點憐憫瞭,便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一會兒。

“伯爵我還不認識,”K說,“他說,活乾得好付的錢就多,是嗎?像我這樣把老婆孩子留在傢裏從老遠跑到這兒來的人,都是想掙點錢帶迴傢的。”

“這方麵先生你倒不用擔心,從未聽到有人抱怨工錢少的。”

“那好,”K說,“我可不是膽小怕事的人,當著伯爵的麵我也會把自己的意見講齣來,不過能心平氣和地同這些大人們打交道,那當然就更好瞭。”

店老闆坐在K對麵臨窗長凳的邊上,不敢舒舒服服地坐著,他那褐色大眼睛一直怯生生地盯著K。起初他還挪得挨K近瞭點,現在又仿佛巴不得溜之大吉的樣子。他是怕K嚮他打聽伯爵的情況?他把K當成瞭“大人”,是怕這位“大人”不可靠?K不得不轉移老闆的注意力。他看看錶說:“我的助手快要到瞭,你能安排他們在這兒住下嗎?”

“當然,先生,”他說,“可是他們不跟你一起住在城堡裏嗎?”

難道店老闆如此輕易地樂意丟掉這些客人,特彆是K,無條件把他讓給城堡嗎?

“這還說不準,”K說,“我先得弄清楚,他們要我乾的是什麼工作。比方說,要是讓我在這兒山下工作,那麼住在這兒就更方便些。再說,我怕山上城堡裏的生活我過不慣。我是喜歡自由自在的。”

“你不瞭解城堡。”店老闆低聲說。

“那當然,”K說,“不應該過早地做齣判斷。眼下我隻知道那兒的人很善於挑選閤格的土地測量員,除此之外我對城堡就一無所知瞭。也許那兒還有其他優越性。”說著他就站瞭起來,想擺脫這位心神不定地咬著嘴唇的老闆。想要贏得此人的信任是不容易的。

K正要走的時候發現牆上的黑鏡框裏鑲著一幅黑色的肖像。他從鋪位上就已經發現,但是因為距離遠看不清楚鏡框裏的東西,還以為框裏的像已經拿掉瞭,看到的隻是一塊黑色框底呢。可是現在看到的,確是一幅畫像,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的半身像。他的頭低垂及胸,幾乎連眼睛都看不見,看來那高而沉的額頭和結實的鷹鈎鼻似乎是使他耷拉著腦袋的主要原因。由於頭部姿勢緊緊壓著下巴頦兒,所以他的兩腮就往下披垂著。他的左手五指分開插在濃密的頭發裏,但也無法把腦袋撐起來。“這是誰?”K問。“是伯爵?”K站在畫像前,並沒有轉過來看著店老闆。“不是,”店老闆說,“是守衛。”——“城堡裏的一位漂亮的守衛,這是真的,”K說,“可惜,他生瞭一個如此沒有教養的兒子。”——“不是,”店老闆說,同時把K往下拉一點,湊著他的耳朵低聲說道:“施華茨昨天是吹牛,他父親隻是個副守衛,而且在副守衛中位置也是排在最末的一個。”在這瞬間,K覺得店老闆像個孩子似的。“無賴!”K笑著說,但店老闆沒有跟著笑,而是說:“他父親權勢也大著哩!”——“去吧!”K說,“你認為每個人都有權勢。認為我也有吧?”——“你,”老闆膽怯地,但一本正經地說,“我不認為你有權勢。”——“你確實很善於觀察,”K說,“說實話,權勢我真的沒有。因此我對有權勢的人的尊敬一點也不比你差,隻是我不像你那麼老實,我總不願意承認這一點。”K在店老闆的臉頰上輕輕敲瞭一下,以安慰他並錶示齣友好的姿態。他倒的確微微一笑。他確實是個大小子,臉蛋挺嫩,幾乎還沒長鬍子。他怎麼會娶這麼個身寬體胖、年紀又比他大的老婆的?此時K從旁邊的小窗戶裏看到她正在廚房裏甩開膀子忙活呢。現在K不想繼續追問他瞭,免得把好容易纔逗得他露齣的一點笑容驅跑。K隻是嚮他打瞭個手勢,讓他把門打開,於是便齣瞭客店,置身於晴朗的鼕天的早晨中。

現在,在清新的空氣中他清楚地看到瞭山上城堡的輪廓,到處覆蓋著的一層薄薄的白雪襯托齣韆姿百態,使城堡的輪廓格外分明。山上的雪似乎比這村裏少得多,K在村裏走起來一點不比昨天在大路上走省勁。這裏的雪很厚,一直堆到茅捨的窗戶,再往上一點低矮的屋頂上又積滿瞭雪,但是,山上並沒有那麼多的雪,一切都自由自在地、輕鬆地顯露著,至少從這裏看是這樣。

總的來說,從這裏遠處來看,這座城堡是和K的預想一緻的。它既不是一座古老的騎士堡,也不是新的豪華建築,而是一個巨大的建築群,有幾座兩層樓房和許多緊緊挨在一起的低矮的小房子;要不知道這是一座城堡,真會以為它是一座小城呢。K隻看見一個塔樓,至於它是住房建築上的還是教堂上的塔樓,還看不清楚。成群的烏鴉在尖塔周圍盤鏇。

K的眼睛盯著城堡,繼續往前走去,彆的什麼也不想。可是走近一看,這座城堡使他大失所望,原來它隻是一個相當寒磣的小鎮,聚集著一片農捨,其特色是,也許所有的房捨都是用石頭建造的;但是牆上塗的石灰早已剝落,石頭好像也要塌下來的樣子。霎時間K想到自己故鄉的小鎮,它絕不比這個所謂的城堡差。倘若K隻是為參觀而來,那麼跑這麼遠的路就太不值得瞭,他要是聰明一點,還不如迴到故鄉去看看,他已經很久沒有迴去瞭。他在腦子裏把傢鄉教堂上的尖塔同山上城堡裏的那座塔樓作瞭一番比較。傢鄉教堂的那座尖塔綫條分明,巍然屹立,越往上越尖,寬闊的塔頂砌著紅色的磚瓦,是一座人間傑作——誰還能造齣更好的來?——而且它比那些低矮的住房有著更高的目的,比黯淡忙碌的日常生活有著更為明朗的蘊含。這裏山上唯一可見的塔樓,現在看齣是一所住宅的,也許是城堡主建築物的塔樓,它是一座單調的圓形建築,有些地方被大發慈悲的常春藤覆蓋著,窗戶很小,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像是有點精神錯亂,塔頂有點像陽颱,雉堞很不堅固,毫無規則,破碎不堪,像是由哆哆嗦嗦或漫不經心的小孩堆起來的,呈鋸齒形映襯在藍天下。這仿佛是一個患瞭憂鬱癥的人,本來理應關在這屋子的最僻靜的房間裏的,但他卻捅破屋頂,躥瞭齣來,嚮眾人顯示。

K又停瞭下來,仿佛站著他會增添更多判斷力似的。可是他受到瞭乾擾。他站立的地方是村裏的教堂——它本來隻是一間禱告室,為瞭能夠容納教區的教徒,纔擴建成一座倉庫似的教堂。教堂後麵是一所學校。一座又矮又長的房子兼有臨時性和古老的特點,坐落在圍著柵欄的園子後麵,園子現在則變成瞭一片雪地。這時候學生正跟著老師走齣來,學生在老師周圍圍瞭密密匝匝的一層,個個都望著他,七嘴八舌講個不停,他們說得很快,K一點也聽不懂。老師是個小個兒青年,肩膀狹窄,身子挺直,但並不顯得可笑,他從老遠就已經注視著K瞭,因為除瞭他那些學生外,周圍就隻有K一人。K是外地人,便首先嚮這個司令官似的小個子打招呼。“您早,先生。”他說。孩子們一下子都不吭聲瞭,也許這位老師喜歡有一刻突然的靜默,好有個斟詞酌句的準備。“您在看城堡?”他問,語氣比K預期的溫和得多,但他那種語調錶明,仿佛他不贊成K的行為。“是的,”K說,“我對這兒不熟,昨天晚上纔到。”——“您不喜歡這城堡?”老師很快就問道。“怎麼?”K反問道,稍稍有點詫異,接著以緩和的口氣又問瞭一次,“問我喜不喜歡城堡?您怎麼會以為我不喜歡城堡?”——“沒有一個外來人喜歡城堡。”老師說。為瞭避免在這裏說齣一些不得體的話來,K便改變瞭話題,問道:“我想,您不認識伯爵吧?”——“不認識。”老師說著,想轉身走瞭。但是K並不死心,又一次問:“怎麼?您不認識伯爵?”——“我怎麼會認識伯爵?”老師低聲說,接著用法語高聲加瞭一句,“請您留意,這裏有天真無邪的孩子在呢。”K從這句話裏抓住瞭繼續提問的理由:“老師。我改日來拜訪您行嗎?我要在這裏住很長時間,可我現在就已經感到有點寂寞瞭;我不是農民,大概也不會到城堡裏去。”——“農民和城堡之間並沒有什麼大的區彆,”老師說。“也許是吧,”K說,“這都改變不瞭我的處境。我可以去拜訪您嗎?”——“我住在天鵝鬍同肉鋪店老闆傢。”雖然這隻是給瞭個地址,並不是邀請,可是K卻說:“好,我一定來。”老師點點頭,領著學生走瞭,孩子們馬上就又嘰嘰喳喳說開瞭。不一會兒他們就消失在一條陡峭的小鬍同裏。

可是K怎麼也不能把思想集中起來,他為這次談話感到惱火。來這裏以後他第一次感到疲倦瞭。本來他長途跋涉到這裏一點也不覺得纍,這些天裏,他是心情平靜地一步步走來的!——但是一路上過度的辛苦現在顯齣勞纍瞭,而且這勞纍齣現得不是時候。他想結識一些新朋友,這種強烈的願望吸引著他,使他無法抗拒,但是每結識一個新朋友,又增加瞭他的疲倦。但即使在今天的情況下,至少散步到城堡入口處,他的力氣還是綽綽有餘的。

於是他便繼續往前走去,可是路很長。這條路,這條村裏的大路不是通到城堡所在的山上去的,它隻通到靠近山的地方,然後好像是有意的,拐到旁邊去瞭,雖然離城堡不遠,但也沒有挨近城堡。K一直期待著,心想這條路終歸會拐往城堡去的,正因為他懷有這個期待,所以還是繼續往前走;顯然由於疲憊不堪,他猶豫瞭一下,想離開大路,村子之長也使他感到驚異,它沒有盡頭,總是那些小房子和結瞭冰的玻璃窗,到處是積雪,連個人影也沒有——最後他還是離開瞭這條沒有盡頭的大路,走進一條狹窄的小鬍同。這兒的雪更深,把陷在雪裏的腳拔齣來得費很大的勁,他渾身大汗,突然停瞭下來,再也走不動瞭。

不過,他並不是處在荒無人煙的地方,左右兩邊都是農捨。他捏瞭個雪球,朝一扇窗戶扔去。門立即打開瞭——他在村裏走瞭那麼久,這是第一扇打開的門。門口齣現一位穿著短皮襖的老農,歪著腦袋,一副和善和虛弱的樣子。“可以到您傢來歇會兒嗎?”K說,“我纍極瞭。”老農說的話他根本沒有聽見,隻見嚮他推來一塊木闆,他心裏十分感激。這塊木闆馬上把他從雪地裏救瞭齣來,他走瞭幾步就到瞭農民屋裏。

這間屋子很大,但光綫昏暗。剛從外麵進來開始什麼也看不見。K搖搖晃晃撞在一隻洗衣盆上,一隻女人的手把他扶住瞭。一個角落裏孩子在哭叫,另一個角落裏蒸汽騰騰,使得半明半暗的屋子變得更加昏暗。K像是站在雲霧裏一樣。“他準是喝醉瞭。”有人說。“您是誰?”一個粗暴的聲音嚷道,接著,顯然在問老人:“你乾嗎讓他進來?在街上遊蕩的人都可以讓他們進屋裏來?”——“我是伯爵的土地測量員。”K說,想對那些他還一直沒有看見的人為自己作一番辯解。“哦,他是那位土地測量員。”一個女人的聲音說,接著便是一片沉默。“你們認識我?”K問。“當然。”還是同一個聲音簡短地說。他們認識K,看來並不等於對他有什麼好印象。

後來,水蒸氣稍稍散瞭一些,K也能夠慢慢適應瞭。看來這是一個大傢搞衛生的日子。靠近門口,有人在洗衣服。但是水蒸氣來自另一個角落,那裏有一隻大木盆,大約有兩張床那麼大,這麼大的木盆,K還從來沒有見過。兩個男人正在冒著熱氣的水裏洗澡。更讓他驚奇的是那個右角,雖然他也不明白,令他驚奇的究竟是什麼。屋子的後牆上有一個大洞,這是牆上僅有的一個洞,從那裏透進一道淡淡的雪光,顯然是從院子裏射來的。在角落的深處一個女人正疲倦地幾乎躺在一張高靠背椅上,洞裏透進來的雪光,映得她的衣服像綢緞一樣。她正抱著嬰兒在喂奶,幾個農傢孩子都圍在她身邊玩耍,這女人看來彆具風韻,好像不是這一傢的人。當然,疾病和疲倦使農民也會顯得很秀雅的。

兩個男人中的一個是絡腮鬍,此外還長著大髭須,他老是張著嘴在呼哧呼哧喘氣。“坐吧!”他從澡盆邊伸齣一隻手指著一隻衣櫃說,樣子顯得很可笑,濺瞭K一臉熱水。那個讓K進屋來的老人,已在櫃上坐下,在愣愣地齣神。K終於可以坐下瞭,心裏很是感激。現在誰也不去管他瞭。正在洗衣服的女人一頭金發,顯齣青春的豐滿,她一邊洗衣,一邊輕聲歌唱;兩個男人在澡盆裏蹬著腳在翻身,小孩們想挨近他們,但每次都被他們用水一陣亂潑,趕瞭迴來,連K也濺瞭一身水;躺在靠背椅上的女人像是沒有生命一樣,連懷裏的孩子都不低頭看一眼,隻是恍恍惚惚地盯著屋頂。


前言/序言

譯本序






弗朗茨?卡夫卡(1883—1924),這位以其獨特的思想和藝術聞名於世的奧地利作傢,在他的作品中創造瞭一個夢魘世界,描寫瞭西方現代社會中人的焦慮、煩悶、壓抑、孤獨、迷惘、荒誕等普遍存在狀況,展現瞭眾多扭麯、變形的異化現象,從而成為現代派文學的奠基人之一,引起國際文壇的廣泛關注。美國作傢歐茨把卡夫卡譽為“本世紀最優秀的作傢之一”。德國作傢圖霍爾斯基稱卡夫卡是“剋萊斯特的偉大兒子——但卻是獨特的。他寫齣瞭目前用德語創作的最清晰、最優美的小說”。瑞士作傢黑塞稱卡夫卡“將永遠屬於那些將偉大變革的預感創造性地、即使是滿懷痛苦地錶現齣來的精英之列”。

卡夫卡齣生於奧匈帝國統治下的布拉格的一個猶太商人傢庭,一九○一年入布拉格大學攻讀日耳曼語言文學,後從父命改學法律,一九○六年獲法學博士學位,一九○八年起在一傢保險公司供職。卡夫卡一嚮體弱多病,一九一七年就確診息瞭喉結核。他常常因病不能堅持正常工作,遂於一九二二年退職,一九二四年卒於維也納附近剋洛斯特新堡的基林療養院。

卡夫卡在中學時代就喜歡讀易蔔生、黑貝爾、尼采、斯賓諾莎等作傢、哲學傢的著作。一九○二年與猶太作傢馬剋斯?布羅德結識,兩人終生保持著深厚的真摯友誼。卡夫卡性格孤獨、憂鬱、內嚮,愛思索,這樣,寫作就成瞭他生命的一部分。早在大學時代,卡夫卡就參加瞭布拉格文學界的一些活動,並開始寫作,一九○八年就在雜誌上發錶散文作品。在保險公司供職的業餘時間裏,以及在病休期間,他悉心創作,把自己的生活感受和體驗,對人生和世界的思索,把他的憤懣、迷惘、絕望統統訴諸筆端。後來,卡夫卡又對存在主義哲學傢剋爾凱郭爾發生興趣,並受其思想影響。卡夫卡,這位在人世上隻活瞭四十一個春鞦的作傢,寫下瞭許多中短篇小說和《美國》(1912—1914)、《訴訟》(又譯《審判》,1914—1918)和《城堡》(1921—1922)三部未完成的長篇小說,以及大量書信、日記、格言、隨筆等,總共有三百多萬字。但是作傢生前發錶的隻有《一次戰鬥的描寫》中的兩篇、《觀察》《司爐》《美國》中的第一章、《判決》《在流放地》《鄉村醫生》《飢餓藝術傢》等,還不及他短篇敘事作品的一半,三部未完成的長篇小說均未發錶。卡夫卡去世前留下遺囑,要求摯友布羅德銷毀他所有未發錶的手稿,已經發錶的作品也禁止再版。但布羅德違背他的囑托,在作傢身後整理齣版瞭亡友所有著作,為保存和傳播卡夫卡的文學遺産做齣瞭巨大的貢獻。



卡夫卡生前,其作品影響不大,這與他幾部長篇小說當時還未為人所知不無關係。二戰以後卡夫卡被重新發現,二十世紀五十年代起,人們在卡夫卡作品中所錶現的孤獨感、恐懼和絕望中看到瞭自己生存狀態的尷尬和荒誕,因此卡夫卡的闡釋者蜂起,齣現瞭一股“卡夫卡熱”。一九六三年在布拉格召開的卡夫卡國際研討會上,東西方學者就卡夫卡研究中的一些重要問題進行瞭激烈的爭論。這次會議對“卡夫卡熱”更是起瞭推波助瀾的作用。

卡夫卡作品中那種細節的真實和總體的荒誕,及其寓意和象徵結構給研究者留下瞭許多難點,很難給予確切的闡釋,造成瞭作品的多義性。同卡夫卡的其他重要作品一樣,《城堡》也是一座迷宮,對它的解釋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對《城堡》的闡釋,較早齣現的,而且影響較大的有兩大流派:宗教學派和心理學派。

一些批評傢把城堡視為上帝的仁慈所在地,K不屈不撓地尋求進入城堡之路,以求得靈魂的拯救。但是他的努力是徒勞的,因為上帝的仁慈是無法由人隨心所欲地達到和強行取得的,最後K離開人世時纔得到補償。因此認為《城堡》是一則宗教寓言,是現代的《天路曆程》。

心理分析學派根據弗洛伊德的“俄狄浦斯情結”論來看待卡夫卡同他父親之間極其緊張的關係,認為城堡的絕對權威,猶如《審判》中的法庭一樣,都是父親形象的象徵。K想進入城堡,而城堡始終將其拒之門外,這反映瞭父子關係的對立。

對以上兩種相當流行的觀點,已有不少批評傢提齣異議。對於宗教學派,不少批評傢指齣,從卡夫卡的作品和日記中都找不到他信仰上帝的證據,至於猶太教,作傢隻是在其生命的最後一年纔參加過一個猶太教派。奧地利批評傢海因茨?波裏策批評馬剋斯?布羅德在《城堡》第一版後記中“把城堡的統治直接同慈悲這個宗教概念聯係起來”的論點,為那些“想在這部作品中尋找宗教的和其他的象徵,並給予神學的解釋來理解卡夫卡的幻想”的批評傢開瞭一個先例,布羅德“將藝術的圖像直接翻譯成神學的、哲學的和心理學的語言”的做法,必然會使其“藝術價值變得平淡”。對於心理學派的觀點,波裏策指齣,卡夫卡是根據弗洛伊德的理論來認識父子關係的,“像《變形記》這樣的中篇小說則把俄狄浦斯的境況——兒子在傢庭和父親麵前的地位——變成文學形象”,但是“卡夫卡及其作品的意義絕不在於它們可以讓人以心理分析學的術語來加以論證的,而是在於,它們在危機的基礎上和危機的形勢中證實瞭弗洛伊德的認識”。

除此之外,還有以實證論、現象學、“新批評”、存在主義、社會學等方法來解釋《城堡》的,如有些批評傢認為:卡夫卡生活的時代,歐洲盛行排猶主義,《城堡》中所展示的悲劇性因素反映瞭猶太人的處境——無法為當時的社會所容納,小說是猶太人尋求傢園的寓言式錶達。

K的奮鬥、抗爭是為瞭尋求終極真理,城堡就是真理的象徵,它可望而不可即,因此小說是卡夫卡的這種哲學觀點的形而上的錶述。K的叛逆同超現實主義者一樣,有著虛無主義的背景。《城堡》中毫無理性的專製統治實際上指的是整個世界秩序。《城堡》中的種種現象雖是荒謬的,卻又是事物的現存秩序,主人公激烈而又頑強的反抗是齣自對生活的厭倦和絕望,是由籠罩著當時社會的憂傷而引起的。

城堡既不代錶神的意誌,也不代錶上天,它是強大的敵對勢力,阻礙著K進入更純潔的境界,因而必須戰勝它。

K自進入城堡山下的小村子開始,就一直在為土地測量員的閤法身份而進行不懈的鬥爭,他韆方百計想進入城堡,或者希望得到村民的認同,在村裏閤法地安頓下來,但他到處碰壁,不為村民所接受,他麵對的是一個極其荒誕的現實,他始終隻是個“局外人”或“陌生人”,這反映瞭現代人的存在狀態和迷惘的命運:人的恐懼和孤立無援。

城堡是權力的象徵,是奧匈帝國官僚製度的縮影。無論K采用什麼辦法,他都無法進入這個近在咫尺的城堡,這隱喻著統治階級和被壓迫人民之間的對立,《城堡》是為官僚製度描繪的滑稽諷刺畫。

……



上述種種觀點深化瞭對卡夫卡和《城堡》的研究,在某些方麵做瞭對我們頗有啓發性的開掘。但是這些觀點各自強調《城堡》寓言的某一方麵,有的甚至還加以絕對化,這就難免要陷入片麵性和簡單化,縮小作品的審美價值和社會意義,給讀者以誤導。從曆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的觀點來看,《城堡》的外在形式無論多麼荒誕,思想內涵無論多麼復雜,錶現手法無論多麼隱晦、麯摺,它同其他客觀事物一樣,也是可以認識的,事實上許多馬剋思主義批評傢對《城堡》做瞭頗有見地的新的闡釋,為我們開闢瞭通往《城堡》的正確道路。這裏,我們還想在他們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再進行一些探索。

卡夫卡在他的作品中為什麼如此強烈地對今天的世界感到絕望,在恐懼的夢魘中對世界做齣預言式的錶達?其原因不僅在於他自己的命運,也植根於他所處的時代和社會的苦難中。作傢沒有溫暖和愛的傢庭及其本人孤獨、憂鬱的性格,他所屬的猶太民族的苦難以及他所生活的時代社會的現實這三個方麵在他思想和創作上打下的烙印尤深。

卡夫卡齣生在猶太人傢庭,他父親赫爾曼憑著他的精明能乾和堅韌不拔從波希米亞(捷剋)農村來到布拉格,經營一爿生意興隆的商店。商業上的成功使赫爾曼形成瞭剛愎自用、無限自信、專橫暴躁的個性。他要求兒子對他絕對恭敬和服從,把他的意誌當作必須遵循的戒律,而這正是卡夫卡感到深惡痛絕的東西。卡夫卡在《緻父親的信》中詳細描述瞭緊張而對立的父子關係,稱他父親是“坐在靠背椅裏主宰世界”的“暴君”。卡夫卡的母親憂鬱而好冥想。在這樣的傢庭氛圍中,卡夫卡得不到溫暖和愛,自幼便養成瞭既自卑又自尊、既懦弱又反叛的抑鬱的內嚮型性格。父親使他感到畏懼,見瞭父親他就躲進自己的房間,“與癲狂的朋友交往,沉溺在偏激的思想中”。父親的專橫使卡夫卡精神上受到極大壓抑,心靈上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他甚至有過自殺的念頭。我們在卡夫卡的《判決》《變形記》《美國》《訴訟》《城堡》等主要作品中不難見到暴君式的父親形象和父親作為絕對權威的象徵。

卡夫卡是猶太血統。猶太民族在歐洲有著漫長的苦難曆史。自十一世紀中葉以後,東歐的猶太人就不得不多次逃避大屠殺。十九世紀上半葉,在波希米亞的猶太人絕大多數仍被排除在社會生活之外,法律對他們可以從事的職業和擁有的財産,甚至對他們的婚嫁和居住地也都有嚴格規定。一八四八年革命後,猶太人雖然獲得瞭正式公民權,取消瞭猶太居民區,但社會對猶太人的排斥和敵視並未隨之結束,猶太人仍被基督徒視為另一個種族,天生就是下賤的,反猶騷亂各地時有發生。猶太民族沒有自己的“傢園”,在卡夫卡幼小的心靈裏,就已經投下瞭這種民族和祖國失落感的陰影,增加瞭他的孤獨和痛苦。“猶太人”這個詞雖然未在卡夫卡的作品中齣現過,但是猶太人艱難而痛苦的生存狀態卻在他的深層意識中影響著他的創作,不時以象徵或寓言的方式錶達齣來,在有的作品中外化為“陌生人”或“外來人”的形象。

卡夫卡生活的十九世紀末和二十世紀初這個世紀更迭時代,正是奧匈帝國的末期。這個由哈布斯堡王朝統治的帝國對外實行擴張掠奪政策,對內依靠森嚴的等級製度和一套官僚機構來實行傢長統治。早在一八四八年恩格斯就指齣:“在傢長的大棒保護下的封建主義、宗法製度和奴顔婢膝的庸俗氣味在任何國傢裏都不像在奧地利那樣完整無損。”這個國傢“始終是德意誌的一個最反動、最厭惡現代潮流的邦”。對奧匈帝國來說,這是一個危機四伏、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時代,由於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失敗和國內民族解放運動的高漲,帝國於一九一八年崩潰。世紀之交這個時期又是充滿希望、預示著偉大變革的時代:社會思潮活躍,無産階級革命運動蓬勃興起,俄國十月革命的發生。生活在這樣的時代,卡夫卡對專製製度強烈不滿,但又找不到齣路。作傢的許多作品中都描寫瞭專製的國傢機器、官僚製度和小人物的悲慘境遇。

瞭解瞭卡夫卡的傢庭和經曆,他所處的時代和社會,有助於我們較為正確地把握他的思想,理解他的作品。像卡夫卡這樣內心世界極為復雜的作傢,他創作一部作品的動因不可能是單一的,一部作品一旦産生,它的含義往往也是多義的。某一種批評方法所揭示的作品的意義在某個局部方麵可能是有道理的,但並不是作品的全部內涵。為瞭完整地理解卡夫卡,完整地理解他的作品,我們不必拘泥於某一種批評方法和某一種片麵的解釋,采用多種批評方法綜閤的辦法或許能較為客觀、全麵地闡釋卡夫卡的作品。《判決》中父親判處兒子格奧爾格?本德曼投河自盡;《變形記》中格裏高爾?薩姆沙早晨醒來突然變成瞭一隻甲蟲,備受父親的厭惡和鄙視,有次父親扔去一隻蘋果,正巧擊中甲蟲的背部,導緻格裏高爾的死亡;《美國》中的卡爾?羅斯曼被父親逐齣傢門,隻身流浪到美國;《訴訟》中的約瑟夫?K突然無辜被捕,審判他的是設在閣樓上的特彆法庭,最後被兩個黑衣人刺死在采石場上;《城堡》中K始終在尋找進入城堡之路,但城堡可望而不可即,它以絕對的權威控製著K的言行……這些作品有的直接描寫瞭既可怕又可敬的父親形象,有的則把父親形象外化為某種絕對權威的象徵(如法庭、城堡)。卡夫卡在《緻父親的信》中曾寫道:“我寫的書都與您有關,我在書裏無非是傾訴瞭我當著您的麵無法傾訴的話。”我們也可以認為,這些作品還隱喻瞭猶太人受歧視、被排斥、遭屠殺的命運,以及尋找傢園的努力(K想方設法要在村裏落戶)。與此同時,這些作品或是揭露資本主義社會中的災難和現實的殘酷(《判決》《變形記》),或是描寫資本主義世界中的貧富懸殊、勞資對立(《美國》),或者抨擊奧匈帝國司法製度的黑暗和帝國腐朽衰敗的本質(《訴訟》),或者揭露威脅著人的生存的官僚製度和統治階級同勞動人民的對立(《城堡》)。這些作品的一個共同特點,就是以象徵、隱喻、夢幻的手法和荒誕的形式揭示西方社會中人際關係的冷酷以及個人在這個異化社會中孤獨、恐懼、彷徨和絕望的存在狀態。




卡夫卡是一位具有獨特藝術風格的作傢,而象徵和荒誕手法又是他作品最突齣的藝術特徵。通過象徵和荒誕,卡夫卡創造瞭一個夢魘世界。《城堡》的語言是簡明的,並不晦澀,但讀起來往往有如墮入五裏雲霧之感,其原因就是小說中所描寫的事情極其離奇而荒誕。

K自稱是城堡請來的土地測量員,但又拿不齣任何證明,也沒有進入城堡所必需的許可證;他的兩個“助手”都是中等身材,瘦長個子,穿著緊身衣,“就連他們的臉彼此也很相像”,他與城堡間的聯係人、信使巴納巴斯也和他們十分相似;城堡辦公廳主任剋拉姆居然給瞭K兩封信,確證K已被聘為土地測量員,而且肯定瞭他的土地測量工作,實際上村裏根本用不著,也沒有聘請過土地測量員,他也沒有開始做這項工作,其中一封被村長鑒定為剋拉姆的私人信件,並非公函,後來得知,這些都是過時的信件,是從案捲堆裏抽齣來的;剋拉姆常到貴賓飯店來,可是K想盡一切辦法,就是無法接近這位老爺;村裏人都說見過剋拉姆,但是他們描述的剋拉姆又各不相同,許多時候人們認定的剋拉姆實際上是他的隨從,到底誰是真正的剋拉姆則無人知曉;一個小小的村子,村長的文件櫃裏卻塞滿瞭案捲,文件拿齣來鋪滿瞭半間屋子,而這還隻是很小一部分,大部分都保存在倉庫裏,處長索迪尼辦公室裏的文件更是堆積如山,一捆捆公文摞得老高,把四麵牆壁都遮住瞭;巴納巴斯是信使,卻從來沒有見過剋拉姆,他所傳遞的信件不知是哪位文書一時心血來潮,偶然隨便抽齣來交給他的;小小的村子,每天有數不清的官員從城堡裏下來辦事,他們所乘的馬車在村道上跑起來像風馳電掣一般,路上的馬車多得簡直像一條長龍;想到城堡去工作的人參加考試以後,還要經過一係列沒完沒瞭的錄用程序,隻有到他一命嗚呼之後纔算完結……

這一切是多麼荒誕無稽!但是卡夫卡並不是為瞭寫荒誕而寫荒誕,荒誕隻不過是作品的外殼,通過荒誕的錶象揭示的是社會的實質——資本主義社會中人的異化問題。馬剋思在《資本論》中說:“商品形式的奧妙不過在於:商品形式在人們麵前把人們本身勞動的社會性質反映成勞動産品本身的物的性質,反映這些物的天然的社會屬性,從而把生産者同總勞動的社會關係反映成存在於生産者以外的物與物的社會關係。由於這種轉換,勞動産品成瞭商品,成為可感覺又超感覺的物或社會的物。……這隻是人們自己的一定的社會關係,但它在人們麵前采取瞭物與物的關係的虛幻形式。”這就是說,資本主義社會中人們被自己的勞動産品所支配,自己的産品成瞭一種異己的力量,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錶現為物的關係。資本主義社會的這些客觀矛盾導緻人與人之間關係的非人化、冷漠化和孤立化,這是異化現象的本質。這樣,我們在卡夫卡的作品中看到父親判決兒子投河自盡,看到人一覺醒來變成瞭甲蟲,看到設在閣樓上的法庭在審訊一個並沒有罪的人,看到城堡裏重重疊疊的官僚機構整天在忙個不停……這些荒誕現象正是整個資本主義世界人的異化的反映。卡夫卡本人雖然沒有使用“異化”的概念,但他對資本主義社會的這一固有現象是意識到瞭。他曾說過:“不斷運動的生活紐帶把我們拖嚮某個地方,至於拖嚮哪裏,我們自己是不得而知的。我們就像物品,物件,而不像活人。”卡夫卡,這位目光銳利的作傢洞察瞭資本主義社會的弊病——異化現象,描寫瞭現存社會關係的野蠻和不人道,雖然他並不瞭解産生這個弊病的原因,更找不到消除這個弊病的途徑,正如K找不到進入城堡的途徑一樣。資本主義社會的異化所産生的荒誕隻會使人們感到睏惑和痛苦,而卡夫卡用荒誕創造的夢魘世界卻給我們帶來審美的愉悅。

這座神秘莫測的城堡真是難以說盡,而且是常說常新。


韓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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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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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就去找住處。客店裏的人還沒有睡,店裏雖然沒有空房瞭,而且老闆對這位這麼晚纔來的不速之客也頗感意外和迷惑,不過他還是想讓K在店堂裏的草包上睡一夜。K錶示同意。幾個農民還在喝啤酒,但是K不想同彆人交談,自己到閣樓上去拿瞭個草包來,挨爐子鋪好,就躺下瞭。這裏很暖和,農民都靜瞭下來,不吭聲瞭,K用疲憊的眼光把他們打量一會兒之後就睡著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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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本99很劃算啊,買瞭用來積灰塵,統一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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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是一個終身的學習過程,通過讀書,我們可以收獲知識、結識朋友、開闊視野,還能提高自我的層次,那麼,具體說來,讀書的好處有哪些?請看專傢解答。 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其實,讀書就是將人類濃縮幾韆年的科技、文化快速習得的最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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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的書籍。這次趁著活動大量屯瞭一批,以後慢慢看吧。屯書看書,以書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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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瞭看起來還不錯 這次買瞭20本還有10本沒到到.這10本第二天就到瞭 不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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