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受韓寒、羅永浩推崇的民謠歌手、詩人周雲蓬新作
★周雲蓬首部詩歌集《午夜起來聽寂靜》,精選收入瞭1999年至2016年間的詩作,完整呈現周雲蓬的心靈成長軌跡。這次,周雲蓬用詩歌坦誠地與讀者交流。現在的他是一個寬厚、溫暖,懂得生活、懂得幽默的男人,曾經,他也是一個迷戀流浪,憂鬱、寂寞又激烈的青年。這個期間,他從北方移居南方,那裏陽光充足。詩裏,有他的歲月,有他的足跡。
★跨界詩人周雲蓬,用聲音為我們帶來驚艷的歌麯,用文字為我們帶來心靈的光明。
★首次收錄病中詩作、散文,獨立成《病不好玩》章節,光影之外,走進真實幽默的周雲蓬。
★獨特的設計裝幀,感受文字之外的情感和變化。
★羅永浩、翟永明、桑格格傾情作序,與你分享周雲蓬私人的一麵,有關他有趣的故事與生活,以及他們眼中作為歌手、詩人、作傢和朋友的周雲蓬。
周雲蓬首部詩歌集《午夜起來聽寂靜》,精選收入瞭1999年至2016年間的詩作,完整呈現周雲蓬的心靈成長軌跡。這次,周雲蓬用詩歌坦誠地與讀者交流。現在的他是一個寬厚、溫暖,懂得生活、懂得幽默的男人,曾經,他也是一個迷戀流浪,憂鬱、寂寞又激烈的青年。這個期間,他從北方移居南方,那裏陽光充足。詩裏,有他的歲月,有他的足跡。
《午夜起來聽寂靜》除瞭收錄《春天責備》中的經典詩作,更新增瞭周雲蓬青年時期寫下的從未示人的作品,同時精選收入瞭近六年的詩歌創作。尤其《病不好玩》章節,記錄下他與病痛麵麵相覷的生活。
《午夜起來聽寂靜》依據詩歌的寫作時間和情感來劃分章節,根據每部分的情感與錶達特點來編排內文版式。試圖以一種更細膩的形式,幫助讀者走進周雲蓬的內心世界,在寂靜中聆聽,不再在黑暗中誤讀生活。夜行的歌者這一次用詩歌代替聲音傳情,寫下經曆過的被記住或被忘記的,為虛度的光陰命名。
周雲蓬說:“我到處走,寫詩唱歌,並非想證明什麼,隻是我喜歡這種生活,喜歡像水一樣奔流激蕩。我也不是那種愛嚮命運挑戰的人,並不想挖空心思徵服它。我和命運是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們形影相吊又若即若離,命運的事情我管不瞭,它乾它的,我乾我的,不過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罷瞭。”
周雲蓬
詩人,作傢,歌手,被稱為“中國具人文氣質的民謠音樂代錶”。
發行音樂專輯《沉默如謎的呼吸》《中國孩子》《清炒苦瓜》《牛羊下山》《四月舊州》等,齣版詩文集《春天責備》,雜文集《綠皮火車》。
憑藉詩歌《不會說話的愛情》獲得2011年人民文學奬“年度詩歌奬”。
序一 你擁有的世界/翟永明 015
序二 溫暖和百感交集的旅程/羅永浩 021
第一章 午夜起來聽寂靜
盲 029
第四十五個鞦天 033
刷 036
通緝 037
打拍子 039
少言 040
數羊 041
空行 042
離開 043
寂靜降臨 045
愛情 046
夢裏有人跟我說話 047
驚訝 049
打雷 050
懸在耶路撒冷上空的竪琴 051
夜雨 053
時間公寓 054
扶梯 056
陪伴媽媽 057
月光蒲扇 058
紅 068
那些熱切盼望的事 070
午夜起來聽寂靜 071
大理前夜 072
一個人生活 074
第二章 像糖果一樣美好的現實
嘆息 079
十一月十二日下午 080
十一月十二日 081
十一月十一日 082
夜夢 083
哈姆雷特 084
從來 085
延長做愛時間 086
我曾很押韻地生活 088
名字 090
右眼跳禍 091
離開紹興 092
母親節 093
遠望北京 095
像糖果一樣美好的現實 097
樹 098
漚 099
拉薩畫廊 100
這是第一天 103
第三章 厭世之夜
恐 109
孟鼕 111
極晝 113
丟東西 114
讀著名詩人的詩 116
NoWoman,NoCry 117
儲先生 118
感動康德 119
藍刀 120
香港腳 122
駱駝和酸辣粉 124
世界的氣息 126
午睡 130
銀色女 131
咳,瘋子 133
詩人雞犬 135
詩人何為 137
犯罪嫌疑人 139
民謠是什麼 141
厭世之夜 143
鞦天——白屋 145
中國食物鏈 147
瘟疫 148
搬傢 149
無頭路 151
沒有 153
寶貝 155
兒孫 157
戀愛 159
寫作 160
今夜 161
第四章 睜著眼睛睡覺的人
給詩歌一根煙 167
書生 168
胭脂井 169
不是詩 171
睜著眼睛睡覺的人 172
嗅 173
吃完一碗麵條之後 174
如果你突然瞎瞭該怎麼辦 175
道 177
北方 178
我的名字 180
阿炳 182
春天責備 184
呃 186
春天,草木灰 187
不會說話的愛情 189
江南 191
水的一生 192
轉身 194
中年人 195
失業者 197
獲救 198
盲人影院 199
一天 201
火車站 203
第五章 病不好玩
金桂 211
黎明的彌撒麯 214
病 216
病不好玩 221
跋 周雲蓬:這熱鬧很好/桑格格 231
跋 周雲蓬:這熱鬧很好
桑格格
周雲蓬最近學會瞭一個新技巧:用手機拍照,然後在微信上發給朋友,朋友再用語音告訴他他拍到瞭什麼。雖然都是同一張照片,每個人的描述是不一樣的,這樣他就通過很多彆人的眼睛,感知瞭眼前看不見的世界。
看瞭他發給我的第一張照片,我問他:你那剛下雨瞭嗎?玻璃上有水珠,窗外是大理的老建築的屋頂,然後是很高的天和雲……謝謝你這張照片,北京很久沒有這麼高的天瞭,天天都是灰的。他語音迴過來,先是一陣哈哈的笑聲,然後纔說話:其實我是拍窗颱上一個穿著盔甲的武士像給你看。我迴:噢,看見瞭,但是我對武士像不感興趣,我喜歡外麵的天。
再後來的照片,有他傢院子的圍牆,有大理的黃昏、夕陽和清晨。構圖居然都很工整,像模像樣的風景圖,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本想問他,轉念又一想——大理不就是那種隨便拿起相機亂拍都是明信片的地方嗎?
(一)
上次見麵,就是在今年五月的大理。
大理是個高原,大理的雲讓人看得怔怔的,不知道是高原的原因還是雲確實不一樣。我在那裏是有點呆的,天空像是有魔力,望一眼就不能收迴目光,就得一直望著,看到的事物也不能記住,隻能隨雲朵聚攏來再散開去,腦子空得像是雲朵散去瞭的天。雲朵在這裏的天上,有種在傢鄉的感覺——那些在傢鄉的日子,就是渙散的,眼睜睜地虛度。沒法著急,著急也沒有用。
不知道周雲蓬是怎麼感受這裏的雲的,我隻是看,他的方法估計比我多些。人一旦用一種辦法可以感受到事物,就忘記瞭可以用彆的辦法,除非失去瞭第一種辦法。
見到他是在一傢火鍋店的二樓,落地的玻璃牆。我本來是站在那裏等他們來的,站瞭一會兒,被外麵的天和雲看住瞭,忘記瞭在等人。一直到遠遠有兩個人齣現在視野裏,纔想起他們是該來瞭。一個女子在前麵帶路,高高瘦瘦的、長手長腳。周雲蓬走在後麵,步伐一點也不比前麵的女子慢。他們走在街上,和其他路人的節奏不太一樣——隻是往前走,完全不顧盼,行軍似的。等走得近些瞭,看清楚瞭,周雲蓬穿著牛仔外套,披散著長發,戴著墨鏡,沒有什麼錶情,魁梧。我對著他們招瞭招手,那女子看見我瞭,立即展開一個微笑,也對我招招手。她轉頭對周雲蓬說瞭句什麼,周雲蓬沒有錶情的臉上也笑瞭起來,他們馬上就要到瞭,步伐更加快瞭。
女子是周雲蓬的經紀人,名字很不俗,叫“大方”。人瘦、素顔、利落但並不急躁,說話輕曼準確,果然很大方,專門從哈爾濱飛來安排周雲蓬排練演齣的事情。她給人很安穩的感覺,是做事情的人。大理住瞭太多愛幻想的人,見麵就能看見對方毫無遮攔的靈魂、眼睛裏的焦躁和期待。大方不是,她把事情交待清楚瞭,就不多說什麼,微笑靜坐。
因為周雲蓬一直戴著墨鏡,我沒有看見過他的眼睛。大方對他說:格格在這裏,他就衝著我在的地方打招呼:噢,格格,好久不見。我也說:雲蓬,好久不見。他臉上有汗,幾縷長發沾在臉頰上。
(二)
看周雲蓬的詩,開始會覺得在聽他自言自語。但是看著看著,慢慢地,我發現我也開始自言自語——或者在和他對話。人和人,不一樣的,有的人,你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他的文章很有道理,但是通篇隻是聽他說,點頭或者搖頭,並沒有想開口迴答。但看周雲蓬的詩,哪怕一個人看書,也會突然開口說起話來,說的那句話是:對啊,是這樣的。比如,有一首叫做《一個人生活》的詩:
一個人生活
白襪子黑襪子
長襪子短襪子
襪子成雙的越來越少
我就脫口而齣:對啊!是這樣的!襪子這個事情,是這樣的。雖然我眼睛是好的,我的襪子也是這樣一隻一隻失散,簡直是生活裏不大不小的睏擾。後來,為瞭解決這個問題,甚至隻敢買一模一樣的襪子,同樣的顔色、同樣的長短。這樣穿起來,外人看來都是一樣的瞭,但是我自己清楚——它們並不是開始的那一雙,它們隻是看起來相似。最後,甚至希望襪子乾脆不如一雙齊齊消失,不要讓人知道的好。我和周雲蓬是不同的人,但是我們都遇到這個問題,這不是偶然事件,也不分視力好與否,隻是天生的成雙成對,注定在生活裏難以維護。生活真是個固執的東西啊,哪怕一雙襪子,也這樣難以成就。生活是個消磨一切的機器,它吞吃瞭多少成雙成對,吞吃瞭多少襪子?這首短詩,四行,二十六個字,剪開瞭一個生活的秘密。
還有這首,《嘆息》:
一塊路旁的石頭
供人坐下來嘆息
起初冰涼
長久瞭就溫暖起來
要遇上這樣一塊好石頭
需要走上幾韆裏
看完這首詩,我沒有說話,而是嘆瞭一口氣,正好符閤這首詩的名字。怎麼纔能找到一塊好石頭呢,怎麼纔能溫暖一塊石頭讓它變成好石頭呢?愛默生說詩歌並不是讓人感到意外,並不是要去製造異於尋常的感受,而是突然讓人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力強烈的湧動——所以,這幾句短短的詩,說服人去溫暖石頭。而且如果能搬得動的話,我願意帶著這塊石頭上路,讓這塊石頭總是能保持溫度。它要是變涼,我就繼續溫暖它,然後繼續坐著它嘆息。它除瞭自身的重量,沒有彆的麻煩,不吃不喝不吵鬧,不會不高興……但是,如果隻是從冰涼到溫暖,哪一塊石頭又不能呢?幾韆裏的路程,是人走的,不是石頭。石頭在任何一個地方,靜悄悄地等著一個走瞭幾韆裏的人,以承接他的嘆息和溫暖。
這是周雲蓬的詩中幾乎最短也最樸素的兩首,和其他絢麗跌宕的詩相比,甚至錶達齣更多的東西。他的編輯對我說,老周這幾年平和溫暖多瞭,是不是指的這樣的詩呢?或者至少應該包括這首《陪伴媽媽》吧:
夢見去世的老爸
凶巴巴的
我想說
不許把媽媽帶走
她現在感覺很幸福
每天養狗種菜
她睡在樓下
看著電視入睡
電視代錶全世界
在她打呼嚕時
還在熱鬧地閃爍著
老就是一種睏倦
我在她的睏倦旁
經常失眠
他之前也有一首寫媽媽的詩——《母親節》,裏麵有很漂亮的句子:“你生瞭個黑暗兒子/把他養活成亮堂堂的希望”。相比之下,現在的詩,有種樹葉萎凋之後的柔軟,更成熟的簡潔。其實並不是平和或者溫暖,而是寫詩的人越發清晰,知道辨析生命之艱難,那種極端的內在,縴細和模糊的內在,如若不摒棄裝飾,幾乎不可能碰觸。不過,他在改變的同時也無時無刻不在懷疑這種改變,也並不打算用一種完全覆蓋另一種。
(三)
周雲蓬和我打過招呼之後,各自坐下。坐下之後,周圍的人開始說話,各種飯桌上可以講的話:最近如何、在做什麼、大理可好、北京天氣真糟糕……我沒有說話,周雲蓬也沒有。他在席間坐得端正,長發掩映著戴著墨鏡的臉,神情開始是有點茫然,因為沉默,慢慢又有點凜然。他偶爾側耳傾聽的動作,讓他周圍的空氣好像是一種可見的鏇渦狀的氣流,圍繞著他存在。我幻想如果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會是什麼觀感?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睛,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的很多信息:見過底層的滄桑、仗義、敏銳、浪漫、突然的行動力和決斷、生命力、一點孤僻和恐懼。他在一組叫做《月光蒲扇》的組詩中想象過自己如果復明的情境:
我從來沒見過成年的自己
我的麵孔對於我是陌生的
直到永遠
萬能的上帝
萬一讓我看見瞭自己
我可能會在天空門口
突然發瘋
那以後
我該怎麼辦
其實單從模樣來說,周雲蓬有一張有點像是馬或者鹿的臉,時而惺忪時而警惕,是好看的。希望他能接受這個說法,並理解為是種誇奬。
有人竊竊私語:看,那個好像是周雲蓬。據說雖然都是住在大理,但是他不住在熱鬧的街上,而是在離著有一定距離的半山上。他下山的時候不多,嫌吵。
慢慢地,他辨析齣各種語言,看哪一句是他感興趣的,以便能接著說下去。這很像小時候跳繩,兩邊有人搖著大繩,一隊人排隊依次跳進去,再依次跳齣來。你得看清楚,找到繩子接觸地麵和離開地麵的節奏,以及中間那個空隙。我是節奏感很差的人,每次跳進去,都把繩子卡住,自己也吃一記鞭打,大傢都埋怨我,慢慢我就不敢跳瞭。所以,我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也沒有。
好在吃火鍋是個很熱鬧的事情,不缺說話的人。大方不斷幫周雲蓬把菜夾在碗裏,他問瞭句是什麼,大方說是平菇、藕還有豆皮,他“噢”瞭一聲找到筷子吃起來。我終於問瞭第一個問題:雲蓬你吃素瞭嗎?你還念佛?他嗬嗬一笑:不是,前幾天鬧肚子,不敢吃得太葷。佛,偶爾念,坐飛機顛得厲害的時候,念得最心誠……我點點頭:明白,昨天坐飛機來大理,那氣流之顛簸,我也在飛機上誠摯地懇請瞭各路神明的保佑!他“噢”瞭一聲,神色愉快起來:你還喝茶嗎?我:喝啊,隻不過很少去找人喝,自己喝得多。這幾天有空,我可以泡給你喝。他說好,好茶要喝喝。
他在的場閤,難免有人期待他開口唱歌。不斷有人提議“老周,唱首歌嘛!”,他說好好吃飯唱歌乾嘛,乾嘛非要唱歌呢?有啤酒沒有,給我倒一杯啤酒吧。人傢不提瞭,吃瞭一陣,有人過來給他倒酒,說老周敬你啊,今晚這樣高興,你就唱一首嘛。他眉頭皺瞭皺:哎呀就不唱瞭吧,喝酒就喝酒……手慢慢摸索杯子。我把酒杯端起來,說我給大傢唱一首吧。不等大傢喝彩結束,我自顧自地唱起來:浮雲散,明月照人來,團圓美滿今朝最,清淺池塘鴛鴦戲水,紅裳翠蓋並蒂蓮開。
這歌平日我會唱得更加嬌媚俗艷,因為老周在,我故意把調子起得低瞭些,顫音也收斂瞭不少。平平地唱,因為以前老周譏笑過我,他說我是花腔女高音,我記仇的。唱完瞭,大傢拍手,我端起酒杯招呼大傢“來來來”,帶著鄧麗君在《何日君再來》裏的念白說:“乾瞭這杯再說吧!”這樣一下,酒桌氣氛就熱烈起來,大傢頻頻舉杯。
這場景一下恍然好像在北京。前幾年我們在北京,那時候都年輕些,豈止年輕,簡直就是孩子氣,肯喝酒、肯鬧騰。喝酒、唱歌這些事情,不需要人勸的,一喝一通宵,一唱一通宵。尤其是老周他們演齣結束之後,大傢意猶未盡,會再找個地方繼續。就像他在《遠望北京》裏麵寫的:
北方很熱,南方很涼
北方有人繼續喝醉,北方有風雲和政治
南方我早早上床睡覺
北方有徹夜的酒局
南方我裝滿一茶缸黃酒
自己往自己的深處頹
其實我也是很想聽他唱歌的,尤其想聽他唱《關山月》。在吟唱古詩詞的歌麯裏麵,我覺得老周那張《牛羊下山》的專輯真是經典,他能唱齣古意,悠長的蒼涼和典雅的蘊藉都有。這個古意的底子,和他沒法找到更多的閱讀文本,隻能背唐詩宋詞有關。因為在盲人能閱讀的文本中,唐詩宋詞最多。而老周的嗓子很好,有亮亮的堂音,在高音處氣勢夠,不劈不裂。我和四川蜀派古琴傳人曾河聊過,他也這樣認為,他覺得老周有那種“行吟”的感覺。行吟其實不僅僅是種感覺,而是這個人真的這樣生活齣來的。這麼多年,老周四處漂泊,他比很多視力正常的人去的地方多多瞭。很多人好奇看不見的他,怎麼去看世界的,關於這個問題他說他迴答過二百多遍,我幸好沒問過。聽他唱齣來的古意就可以瞭。
這會兒是晚上瞭,大理的大月亮從山邊升起來,實在好看得很。那些雲也沒有迴傢,月亮一照,大朵大朵地閃光,好像比白天還白,白天的雲是藍色襯著的,這會兒是黑藍的夜幕。真是明月齣天山,蒼茫雲海間。
(四)
但是《遠望北京》中的南方並不是指的大理,而是紹興,所以纔有“一茶缸黃酒”的話,黃酒是屬於紹興的。裝黃酒的器具本來應該是酒杯,講究的用青瓷、一般的用陶器,但是周雲蓬的酒具是“茶缸”,這裹著八十年代氣息的搪瓷品,金屬胎掛玻璃瓷釉,便宜經摔,便於長途旅行。與此相配的應該還有綠皮火車、毛巾、瓶裝二鍋頭。怪不得他在《丟東西》中寫:
而我在旅途中平凡地
丟瞭一些東西
幾件舊衣服
一條毛巾
一隻水杯
一張唱片
所丟的東西中,唯獨唱片是不平凡的,一般的人不會帶著唱片旅行。尤其是他,行李的臃腫於他更加不便,但是其中仍然有一張唱片。對於丟瞭的東西,他的感受是“它們永遠不能跟我迴北京”,好像這些東西並不是一件沒有生命之物,而像是他活著的夥伴。毛巾、水杯、唱片,已經是他生活中減省得不能再減省的物件,樸素得如同真理。失去瞭,連帶著失去的是一路唇齒相依的艱苦旅途記憶,是很硬紮的記憶,他不直接說可惜它們,他隻是癡心幻想它們的歸來(又否定這個癡心):
不能渴望
在某夜會突然歸來
敲我香山的門
披著一身的雨水
爬上衣架
掛在床頭
鑽進抽屜
走嚮建國門
這些丟失的簡樸的小物件,本來在他的生活中有著很固定的擺放位置,儼然是各自的小床小窩。它們不在瞭,這些位置就空瞭齣來。而雨夜歸來敲門的,本來應該是故人。他的念舊,念得如此具體而微。
但如果是失去的人呢?卻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收割對方從此仇深似海”。
(五)
說迴紹興。那一次,估計算是我和周雲蓬交遊印象最深的一次,因為有很多老朋友在,因為當時玩鬧得太熱烈。今日再寫,有點猶豫,李叔同說過“墜歡莫拾,酒痕在衣”。想來無論如何也無法再現當日場景瞭,想起多少是多少吧。
那時,他和當時的女友綠妖客居紹興,我和雲蓬那時不熟,和綠妖熟,好像是因為路過紹興,就帶著男友九色鹿去找他們玩。他們在紹興已經有瞭不少當地的朋友,人緣頗好,我記得有陽丹、李青、阿啃。恰逢萬曉利也在紹興演齣,就和我們玩在一起。幾個從北京流竄齣來的人,聚在陌生又安逸的小城,說不齣的輕鬆親切。
白天,我們四處遊玩,江南小城婉轉剔透,走舊石闆路、過斑駁拱橋、登山看老石刻。每到一處,綠妖在前,牽著他,細細提醒“前麵有颱階”“該左轉瞭”;在文化遺跡前,又幫他朗讀解釋。紹興雖小,但著名文人眾多,前有二王父子,後有魯迅鞦瑾。雲蓬總是站在文人遺跡前靜默沉吟片刻,帶著敬仰,是有文脈在心的人。他最喜歡的紹興人士,據說是鑒湖女俠鞦瑾,生在如此溫柔之鄉,卻寫齣“不惜韆金買寶刀,貂裘換酒也堪豪”的詩句,端的凜冽純粹。周雲蓬熱愛女性,這樣的女性,他若活在那個時代,定可一起作詩暢飲,定可躊躇滿誌論天下。
行至山間,他聳動下鼻子說:這裏空氣真好。
晚飯是在他們居住的老巷子口的小館子裏吃的。綠妖點的菜,她對這裏已經熟悉得很瞭,好像有糟魚、酒香草頭、茭白肉片之類的,和北京亂糟糟的飲食相比,真是爽口精緻。問要不要喝點酒,老周當時就搖頭:先隨便喝點啤的,一會兒去我那,有一壇子好黃酒!飯後兩步就走迴瞭他們的住所,巷子幽靜,是處老民居,四方圍閤的院子,有花草、有天井,後麵還有一條小河。大夥兒一進屋子,綠妖就張羅著給大傢拿喝黃酒的杯子,平日就他們兩人,杯子不多,於是各種能裝酒的器具都拿齣來瞭:玻璃的、瓷的、塑料的……老周用的就是那個搪瓷茶缸子,大概平日喝水、喝茶、喝酒都用的是它,也許還用來刷牙?不過最管用的還是紙杯,兩個套在一起,不漏。
大傢舉杯,情緒不用烘托好像已經很熱烈瞭,俱已有些目酣神醉的意思,說句“乾”,都一飲而盡。每個人都笑容滿麵,都喜歡身邊說話的人,也都很有說話的欲望,年輕人在善良和快樂的時候總是這樣吧。大傢圍成一圈,好像要分吃什麼特彆甜蜜的東西似的,僅僅想到夜晚剛剛開始就心滿意足。更不要說老周的那缸黃酒,大概有二三十斤,用一個酒吊伸進去,再打齣來,深蜜黃色的液體濃稠芳香,在燈光下閃爍光芒,然後再小心地一一灌滿圍成一圈的各色杯子中,這個場景長久地印在我的腦子裏。
萬曉利下午剛剛結束一場搏鬥般的演齣,因為現場嘈雜吵鬧,他用盡全力纔把自己“掛”在舞颱上,雖然疲憊,但是唱卻是沒有唱透的狀態。酒過幾缸,他藉著酒興開始彈琴,唱起來。我忘記他唱瞭什麼,但九色鹿說在他的歌裏聽齣瞭Beck,萬曉利一躍而起,擁抱瞭九色鹿,然後熱烈乾杯。雲蓬有點不示弱,也唱瞭一首,我也不記得是什麼歌,酒已微醺,後來據綠妖說,有Tom Waits的狂浪。兩大民謠歌手一開口,本來就不大的宅子裏就炸開瞭鍋,綠妖開始謹慎地鎖門關窗,提醒大傢小聲一點。
我偏偏倒倒齣去上廁所,不知道是晚上幾點瞭,其實在紹興老巷子裏的時間和北京時間是不大一樣的。此時,四鄰大多已經進入夢鄉。我上廁所迴來,在天井裏站瞭一會,夜晚的涼風讓頭腦稍微清醒瞭一些,好像還聞到瞭一絲若有若無的花香。醉眼朦朧中看見那窗裏的燈光和快樂的人,完全就是在一個夢境中。那一刻我覺得時光好像是一種永恒的時光,但同時也知道,那時光將飛逝而去。於是,我幾乎是跑進瞭房間去,立刻跑到那快樂裏去。進去的時候,老周正口齒不清地說:你、你們說說我的那些詩,那些句子,哎呀……我的知己呢,我的知己呢……綠妖在旁挽起他的胳膊:我是你的知己。大傢熱愛彼此的情緒又一次達到高潮,起立為雲蓬的音樂和詩歌乾杯,他滿臉通紅,因為酒,因為快樂,頭發像是光芒一樣飄浮在空中。他把空杯子遞給綠妖:妖,再去給我倒滿!
老巷子裏隔音不好。擔心影響到鄰居,陽丹把我、雲蓬、曉利帶去瞭還在營業的酒樓。幾個直嚷嚷沒有喝好、沒有唱好的人一坐進包間,即歌聲大作,響徹雲霄。最後不知道怎麼隻剩下瞭陽丹一人陪我們三個人,說他一人,是隻有他一個人是清醒的,而且是不發齣聲音的。要知道桑格格也是被周雲蓬稱為“花腔女高音”的人啊,加上兩位重量級民謠歌手,圍著陽丹,紛紛拉著他的胳膊:陽丹陽丹聽我唱、聽我唱,不聽他們的!點我唱、點我唱!陽丹第二天迴憶起來,帶著疲憊又幸福的神情,搖著頭說:要知道,我可是周雲蓬的粉絲啊!我這一輩子都沒有想到,被他拉著說點我唱、點我唱,點啥唱啥。
不知道是因為我的一首《青藏高原》還是《北京的金山上》,引發萬曉利和我飆高音的鬥誌,他開始唱秦腔,房頂都快被衝破瞭,最終讓實在忍受不瞭的食客報瞭警。陽丹又把三個搖搖晃晃的人再拖迴小巷子。此刻,天邊有瞭發白的蛋青色,隔壁已經有老太太齣來在小河裏倒尿盆。我們集體蹲在後屋的小河邊,看著小城清晨的蘇醒。白牆黛瓦的老房子靜默,小河混濁卻也安詳地流淌,霧氣隱隱其上,平凡生活的氣息讓我們安靜下來,像是做錯瞭事情的小孩兒不再齣聲。我們可是玩鬧瞭一個通宵啊,纍是有點纍瞭,卻好像還捨不得什麼似的不肯離去。突然,萬曉利站起來:我想跳進河裏!大傢都手忙腳亂地拉著,綠妖說你沒有看見剛纔還有老太太在裏麵倒尿盆嗎!他終於安靜瞭下來。
後來,綠妖寫過這次聚會,她充滿感情地迴憶瞭每一個細節,不知道和我說的一樣不一樣。畢竟有些記憶,我已經太醉不記得瞭。她最後引瞭李白的一句詩: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而雲蓬則有一首《那些熱切盼望的事》:
那些熱切盼望的事情
總會過去
留下月光 鐵軌
那麼期待的好事
怎麼就過去瞭
剩下一個空盒
打開蓋子敞開在房頂上
還能再裝點啥
(六)
寫這篇文章的現在,五年過去瞭,我住在杭州。當時的夥伴兒們如今都各有各的去處,而且漸漸從熱烈的活法變成瞭平靜的活法,間或聽說誰齣瞭作品,往往也是遙相祝賀一番也就罷瞭。生活裏沒有計劃的事情越來越少。
綠妖攜新書《少女哪吒》來杭州宣傳,打算在我那小住兩天,真是格外難得。不過,綠妖和我有個相似點,就是我們其實都有點拘謹和嚴肅。哪怕曾經熟,久瞭不見,這種拘謹也是很明顯的。我們頭一天小心翼翼地相處,很有默契地不提起周雲蓬,他們分手大概已經有兩年瞭。後來,我不知為何突然提起去楊公堤走走,她說你為什麼要提起楊公堤呢?我說你不是寫過楊公堤嗎?她笑笑:恐怕你是記錯瞭吧,不是我寫過。我仔細想瞭想,纔知道果真記錯瞭,那句“要是在十月的杭州戀愛,在一場夜雨後的楊公堤,後半輩子都會充滿桂花的香氣”是周雲蓬寫的。
但是我說去楊公堤,綠妖立即說好的,去吧。我以為她會拒絕呢,當時已經是夜裏十點,從我杭州住處開車去楊公堤至少要四十分鍾。她答應下來,讓我吃瞭一驚,鏇即又特彆開心,熱熱鬧鬧開始張羅。真是老友,真如當年!綠妖怕蚊子,我準備瞭驅蚊水、蒲扇,不過最終都沒有用上。因為晚風不止,格外涼爽,根本沒有蚊子。
此時是八月,不是十月。如果真的是十月,那桂花開得真是能把下半輩子都浸染瞭香氣。我們坐在木頭棧道上,手一伸,就能摸到西湖的水。我和綠妖開始聊文學,沒有想到這個讓旁人覺得煞有介事的話題,居然讓我們很快就親近起來,我覺得以前那個熟悉的感覺迴來瞭。我說起我喜歡的她新書裏的一些段落,比如她寫少年的玩伴偷書,為瞭掩蓋偷書同時也買點書,然後把買的書送給她,把偷的書自己留下。我說這個好。她笑,說是嗎。然後我說也喜歡你寫在鞦天裏上市的果實,昭示瞭其實這些花曾經在某些隱秘的角落開放過。她說格格你的感受點確實和彆人不大一樣,這樣細小。我說:嗯,細小,是必須的呀。一高興,我甚至還說起瞭周雲蓬新詩的段落,因為那首《嘆息》同樣“細小”。她認真地聽完,說很喜歡。
遠邊的山巒在黑夜裏起伏,零落的燈光勾勒著輪廓,保俶塔露齣尖尖一角,有幽幽古意,卻不如現在的塔壯觀華麗。九色鹿說,那是因為古時的建造還懂得點到即止,不必太高。
序一 你擁有的世界
翟永明
你說草 我就看見綠
你說花 我就看見各種顔色
你說天 我就看見藍
你說綠色 我想起墳墓前的鬆柏
這是一首特殊的詩,隻屬於周雲蓬的詩。
對於大多數人,這首詩都是顛倒過來的:我們總是先看見草,再說綠;先看見綠,再說墳前的鬆柏。這使得我們的想象力貧乏和無聊,“黑夜通嚮黎明,多乏味”(周雲蓬詩句)。周雲蓬在這首詩裏,用瞭很多“想起”;他的“想起”,或他想起的,大多都是九歲之前的彩色世界。如今,他的“看見”,卻是黑白底片;他的詩,也或白或黑地印在這些底片上。周雲蓬詩中的詩意,因此,也是與我們不一樣的色度、色差和色溫。對他來說,“意識”就像一個大房間。“活著的朋友跟你並無瓜葛/但當他死後/他就開始成為你的親人瞭。”於是,搬到你的意識房間裏住下,“跟你討論問題”。像活著一樣吵架,發脾氣;等你死瞭,又一起搬入另一個人的傢。這裏,活著與死去;黑暗與光明;天與地,親與疏之間的距離和界限,都被模糊瞭。死亡,變成瞭一次愉快安寜的搬傢。黑暗,成瞭一個溫暖的窩。思念,成瞭一大團毛綫包裹的幸福。詩人隻身麵對黑暗,又轉頭嚮我們描述:黑暗隻不過是光明的附屬物。就像他說的,“離開人遠瞭,你就能看見人群。”
周雲蓬的詩裏,充滿著這些小小的哲學命題:“忍受日復一日的重復”,隻為瞭等待,“最終的死是沒重復過的”。周雲蓬的詩清澈、透明,不矯飾,簡潔又意味深長,不消說,充滿瞭音樂性。這是“歌手”的屬性,因而,賦予瞭“詩人”另一大優勢。最能說明這一優勢的詩,是他膾炙人口、由此獲奬的著名詩作《不會說話的愛情》。這是一首不用宣揚但能傳誦一世的愛情詩;是一首比說話更鏗鏘、更動聽的美妙詩作;是一旦開口便成歌謠的“愛情三疊”:
日子快到頭瞭果子也熟透瞭
我們最後一次收割對方從此仇深似海
你去你的未來我去我的未來
我們隻能在彼此的夢境裏虛幻地徘徊
詩人們夢寐以求的漢語的“音樂性”,周雲蓬撥弄吉他,唾手便得。一韻三嘆、餘音繞梁、蕩氣迴腸,這些形容音樂的成語,可以拱手獻給周雲蓬的歌和詩。對於他,歌的風格,便是詩的風格,既民間又充滿古典氣質。周雲蓬的詩和歌,都從《詩經》和唐宋詩詞中尋找源頭。今年十一月,我在白夜酒吧聽他撥弦吟誦杜甫的詩,音律鏗鏘,吐詞如珠,讓一眾粉絲們如醉如狂。這是周雲蓬獨特的吟誦和獨特的語感,是一個詩人和歌手的敏感所在。
周雲蓬自己說過:“詩是有聲音的,甚至有口音,正如我靠聽覺認齣說話人是誰一樣,能在詩歌裏貫穿一種特有的語氣或者語感,那一定是一個找到瞭自己風格的好詩人。”他自己很早就找到瞭這種語感,這種聲音。
曾經,當記者問東歐詩人茲彆格涅夫·赫伯特“詩的目的是什麼”,赫伯特迴答:“喚醒。”我們身處的現實,是復雜和支離破碎的。詩人在當代生活中,使用語言的特殊詞義,正是要喚醒日常生活和日常語言中的平庸和疏離,讓我們重新麵對現實和語言的支離破碎,重新創造語言的張力,以麵對世界發言。
周雲蓬的詩,周雲蓬的歌,正是具有這樣一種“喚醒”的精神品質和現實承擔,同時具有一種對人性和存在的溫暖慰藉。
《盲人影院》是周雲蓬的精神自傳,講述瞭他九到三十五歲的經曆。一個九歲的孩子失明後,隻能在影院裏“聽”電影,“銀幕上長滿瞭潮濕的耳朵”“四麵八方的座椅翻湧”。人坐在座椅上,心卻“水擊三韆裏,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那是周雲蓬特殊的想象力,是他得以成為歌手和詩人的特殊經曆和特殊感受。他的詩譜成歌,便朗朗上口,讓人感動,因為他的詩充滿真誠和真摯的情感。而他的音樂悟性,又使他對詩的語感,具有專業的駕馭能力。
在這首詩中,周雲蓬“聽”電影,迴顧自己的一生:愛、恨、詩、酒、思考上帝、關心國傢和種族。他對現實的關注和發言,既超越瞭一個盲人,也超過瞭眾多民謠人,甚至超過瞭許多小情小調的抒情詩人。他廣為流傳的《中國孩子》,是為剋拉瑪依大火中逝去的孩子而作,從中,我們能聽到周雲蓬極端絕望和憤怒的心聲。他對現實和周遭的冷酷憤怒,對權勢和權勢效忠者的憤怒,對我們這一代人(詩中的“爸爸媽媽們”不正是我們這輩人嗎?)的麻木的憤怒,對大火中逝去的(不僅僅是逝去的,還有正在生長的)孩子們的悲憫,這些,全都變成鏗鏘的弦外之音,直指人心。讓我想起英國著名詩人狄蘭·托馬斯的詩句:“第一次死亡之後,再沒有第二次生命。”
關注現實,當然還有現實中的自身。《民謠是什麼》這首詩,猶如周雲蓬的生活寫照,也是大多數(可以說是整整一代)中國民謠詩人的生活經曆,他們曾經輾轉於圓明園畫傢村、樹村、西北旺、草場地、通縣等地,居無定所,顛沛流離。到酒吧唱歌是大多數歌手的選擇,他們以賣唱、走穴為生存手段。大多數時候,他們麵臨生活的潦倒、內心的失落,創作也難以獲得認同。所以,很多歌手用酗酒麻醉自已。周雲蓬在詩中展示瞭這令人絕望的一麵,但又從另一方麵,嚮人們傳達瞭行吟詩人般的民謠歌手們,浪漫逍遙的生活方式。
民謠是你騎自行車遠行
後麵帶著女友
路旁有大片的麥田
詩人亞當·紮加耶夫斯基說:“詩歌召喚我們來到生活的最高處。”對於詩人來說,這個“最高處”,就是詩人的創造力、想像力,是詩人有彆於其他人的精神高處,它使我們的生活超齣纏繞的現實而嚮上飛升。
由於同樣的原因,我很喜歡這本詩集裏《這是第一天》這首詩。題目是“第一天”,開篇卻寫的是“第三天”。不說“疼痛”本身,卻擬人化地寫道:“疼痛在夜晚給你寫信”。
薄薄的手術刀
像枕邊的殘月
切開你
取齣你身體裏的另一所醫院
包括所有的死人和悲傷的活人
這是一首完整成熟、充滿奇幻和天真氣息的詩。讀它,猶如看宮崎駿的動畫片。“疼痛”像一個動畫小人,“你的身體”裏還有“另一所醫院”,這些醫院嗬,死人嗬,悲傷的活人嗬,藥丸嗬,都是小人國裏的人,一根白頭發,變成一星磷火,連這磷火都充滿孩童之氣,負氣而離開“你這個不愛行動的人”。
這是周雲蓬詩歌的黑暗底色中的一抹明艷之色,得益於他想象力超常的獨特視角。他這個人,他的歌,他本人具有的成人和孩子的雙重氣質,在詩中暴露無遺。
讀周雲蓬的詩,聽周雲蓬的歌,詩亦沉潛,歌愈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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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分繞嚴陵灘畔,鷺飛魚躍。
評分還不錯吧,就是不夠優惠
評分非常有感覺的包裝,買是因為他的文案吸引瞭我
評分老周的詩集全收藏,首發就買瞭新的。
評分牛逼,居然還有老羅寫的序,驚喜
評分買瞭好多,一次評論不過來,很不錯,京東搞活動很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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