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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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劉慶邦、聶鑫森、喬葉、陳毓、申平、周潔茹、黎晗……百餘位作傢的百餘篇佳作,有文壇成熟作傢的穩健之作,亦有青年新銳的嶄露頭角之作,視野更加寬闊,呈現的現代氣息愈加濃厚,有感動和心酸,也有深沉與淳厚,寓意豐贍,直抵人心。
由中國小小說界知名選傢選編的2017年度小小說,是從當年在全國文學報刊上發錶的小小說中精選齣來的,旨在檢閱當年度小小說的創作實績,公正、客觀地推選齣思想性、藝術性俱佳,有代錶性、有影響力的年度小小說。
作者簡介
任曉燕、秦俑、趙建宇選編。
秦俑,職業期刊人,碼字睏難戶,觭夢愛好者。《小小說選刊》執行主編。中國作傢協會會員。齣版有《被風吹走的夏天》《紀念日》等。
精彩書摘
沉默
阿成
年輕的時候(當然現在也不老),有個愛吃牛羊肉的朋友。我們倆關係處得挺好的,隻是我沒他有心眼兒。他挺鬼的,還好甩臉子。的確,有的人生下來就覺得自己應該是彆人的領導。他就屬於這一類人。總之,我在他麵前有點兒仰之鼻息的樣子。但是,坦率地說,我們是酒肉朋友——應當這樣認識,人的一生不交幾個酒肉朋友也是個遺憾,食性男女嘛。
我們經常一塊兒去下小館兒。您彆皺眉頭,年輕人不下小館兒乾什麼呢?光去圖書館,光寫詩寫小說,那經濟發展這一塊怎麼辦?詩和小說能讓中國人實現中國夢嗎?再者說,小酒館兒也是青年人暢談人生理想、暢談是非、展示個性的重要場地之一。
因為我這個朋友愛吃牛羊肉,我也隻能跟著他去吃牛羊肉。我對牛羊肉的喜愛,全是他硬給培養起來的。順便說一句,我還是挺欣賞他的,他能心安理得地靠批評與挖苦彆人過尋常的日子。這本身就不尋常。我不行,議人議事的時候,偶爾說走瞭嘴,臉就紅瞭。心理特脆弱。
我們常去的飯館是赫赫有名的“北來順”。那是一傢清真的館子。現在我很久沒去瞭,不知道變化沒變化。但當年的“北來順”挺好的,食客批評他們什麼,不管對不對,都沒事兒,不趕你走,也不罵你,也不跟你叫號,更不會拳腳相加,拽你的頭發,打你的耳光。絕無此事!“顧客之傢”嘛。不像現在的一些飯店或什麼“廳”、什麼“廈”,到處都掛著“顧客是上帝”。可誰是誰的上帝喲?淨瞎扯!而今,“上帝”這個詞兒幾乎成瞭奸商插在自己胸前的玫瑰
花瞭。
我和我的這個愛吃牛羊肉的朋友,隻要去“北來順”,就一準上二樓。二樓的食客多是年輕人。一樓則是大眾小吃,就餐的多是一些中老年人和暗恨城裏人的縣城及鄉下的兄弟。我還記得一樓那個年歲大的服務員唱菜唱得特幽默。比如他唱道:“羊湯一碗——”接著又唱:“大碗羊湯小碗裝,多來乾的,少來湯!”二樓就不唱這個。二樓的年輕人就是喝酒,什麼大碗小碗的,你他媽的瞧不起誰呀你?
我們要的菜,都是按照我的那個愛吃牛羊肉朋友的口味點的。反正他點菜從不徵求我的意見,特霸道,但是花錢從來都是我們平攤,他還笑嘻嘻地諷刺我“小摳”。您看,他還這樣說。
記得一次去“北來順”吃飯,我們同桌就餐的還有另一對男女。他們的歲數都不小瞭,四十多歲吧(現在說,就是年輕人),兩位穿著都很舊,彼此吃得也很拘謹,感覺有點兒緊張。可能是年齡大瞭些,這種下館子的事他們感到有些不自在。我那個愛吃牛羊肉的朋友見瞭,極厭惡地皺起瞭眉頭,故意叭叭摔筷子,嘴裏還自言自語地罵著“不要臉”一類的話。我就暗示他不要這樣做。他當然不聽,而且臉都氣白瞭,整個樣子很猙獰。
我估計那一對男女是真吃不下去,走瞭——許多菜還沒吃呢。
他們一走,我那個愛吃牛羊肉的朋友就對我說:“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低頭吃菜,沒有言語。
為此他也有些感覺,而後就故意逼我喝啤酒。我實在不能喝瞭,他就猛地將一杯啤酒倒在我的頭上——整個飯店裏吃飯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他也開心地笑瞭起來。那年他二十歲不到。
我沒說什麼,掏齣手帕擦瞭擦,繼續吃菜,像什麼事兒也沒發生。我覺得我真的比他強太多瞭。
我的那個朋友氣極瞭,說:“你瞅你那副吃相,真惡心。”
我平靜地說:“是嗎?”
他說:“是。小醜!我真想揍你。”
我“虛心”地詢問他:“為什麼呢?”
他聽瞭一愣,然後猛地將筷子一摔,走瞭。
他覺得他受到瞭汙辱。
時隔二十多年瞭,彼此見瞭麵,我仍然像二十年前那樣平靜地看著他——實話實說,我在他的眼睛裏讀到瞭仇恨。
(選自《百花園》2017年第4期)
七妹
大解
每到鞦後,小鎮都要舉行紡織比賽,鎮裏的婦女們亮齣自己的絕活兒。比較熱鬧的是紡綫比賽,壩子上的紡車排成一溜兒,長老們發齣指令後,年輕的婦女們開始紡綫。彆處的女人們都要把棉花做成手指粗細的棉花條纔可以紡綫,而小鎮上的女人們則是直接紡織棉花團。細心的人們發現,在紡織的女人中,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她紡齣的不是綫,而是亮晶晶的雨絲。人們感到新鮮,就湊過去看,發現她紡的竟然是白雲。人們知情後也不驚訝,因為有人傢裏曾經掛過雨絲門簾,所以他們對此並不覺得
意外。
這個紡織白雲的女子叫七妹,在她來的路上,我見到她。我說,來啦?她低頭不語,她的六個姐姐齊聲迴答,來瞭。
七個姐妹各有絕活兒,有紡綫的,有織布的,有刺綉的,有裁剪的,有製衣的,有縫補的……人們知道她們是仙女,也不說齣她們的秘密。等到比賽過後,我就在她們迴去的路上假裝看風景,當七妹路過我身邊時,我說,走啦?她低頭不語,臉卻紅瞭。她的六個姐姐齊聲說,走瞭。
遠處天空裏,有一片白雲前來接她們。
我記得那些年,小鎮的賽事不少,我總能在同一條路上看見七個姐妹,依次從我身邊走過,她們走路時身姿輕盈,沒發齣一點兒聲音。
一晃幾十年過去瞭,小鎮的賽事已經取消,我遠在他鄉,已經老邁,但還清晰記得七個姐妹參賽的情景。前不久我迴鄉,在小路上看見一個老女人,她麵色蒼黃,體態臃腫,步履蹣跚,但走路時卻不發齣一點兒聲音。我當即認齣,她就是那個七妹。那個曾經臉紅的七妹,如今已經衰老不堪。當她從我身邊經過時,我說,吃啦?她看瞭看我,停下來,沒有說話。我怔怔地看著她,等待她的迴答。可是她沒有迴答。她竟然當著我的麵,脫掉瞭外衣,然後脫掉內衣。她想乾什麼?我驚愕地後退瞭一步,不知所措。就在這時,隻見她兩手抓住自己的前胸,刺啦一聲把自己的皮膚撕開,立時從她的身體裏麵走齣來一個新人。
這個新人,是個絕代美女,風姿綽約,不染縴塵。
我驚呆在那裏,徹底濛瞭。當我緩過神來,她已經在雲彩上。我隱約看見她的臉,像朝霞一樣暈紅。
(選自《百花園》2017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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