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動的斯文:閤肥張傢記事(套裝全2冊)

流動的斯文:閤肥張傢記事(套裝全2冊) pdf epub mobi txt 電子書 下載 2025

王道 著
圖書標籤:
  • 閤肥曆史
  • 張傢記事
  • 傢族史
  • 地方誌
  • 民國史
  • 文化史
  • 安徽曆史
  • 老照片
  • 曆史文化
  • 傢族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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齣版社: 浙江大學齣版社
ISBN:9787308127325
版次:1
商品編碼:11430528
包裝:平裝
開本:16開
齣版時間:2014-04-01
用紙:膠版紙
頁數:662
套裝數量:2
正文語種:中文

具體描述

編輯推薦

  ★百年斯文存續 世傢和韻流風
  ★一個文武世傢的漫長史詩
  ★書畫大傢、昆麯名傢張充和女士以102歲高齡親筆題寫書名
  著名語言學傢、漢語拼音之父周有光先生於108歲高齡親筆為本書題詞
  瀋從文的“小五哥”張寰和先生為書名題字
  ★隨書附贈張寰和先生題字書簽一套
  ★製作珍藏毛邊本,毛邊本隨書附贈蘇州桃花塢木刻年畫傳承人設計、純手工製作的藏書票(瀋從文孫女所繪張傢老宅)
  ★西泠印社硃琪老師特為本書篆刻“吉友之傢”印章
  ★腰封展開後立即變身海報一幅

內容簡介

  從晚清重臣張樹聲,到樂益女中校主張冀牖,再到創辦瞭傢庭雜誌《水》的張傢姐弟;從曆史重地淝水,到江南九如巷中的那口老井……“張傢的文化說到底就是‘水’的文化,那一脈流動百年的,不是彆的,就是斯文。”
  《流動的斯文:閤肥張傢記事》一書,乃是作者王道翻閱眾多資料,奔訪經年,輾轉數地而寫就。他以口述人為基點,以人物變遷為經緯,以堅持和衝突、秉性為戲劇點,配以三百多張圖片,再現瞭閤肥張傢百年來的曆史變遷,百年斯文存續脈絡及世傢之和韻流風,讀之一一浮現。
  張傢的“和”字輩,尤其見證瞭時代的巨變和中國傳統仕宦階級進入現代的滄桑曆史。“張傢四蘭”,在中國近代史上知名度僅次於宋傢三姐妹,被稱為“最後的大傢閨秀”。大姐張元和,精昆麯,嫁給名噪一時的昆麯名傢顧傳玠;二姐張允和,擅詩書格律,與語言學傢周有光舉案齊眉;三姐張兆和與瀋從文的一段情緣被傳為佳話,後自己成為名編輯;四妹張充和工詩詞、擅書法、精丹青、通音律,最終攜手德裔美籍漢學傢傅漢思。
  六兄弟中,老大張宗和畢業於清華大學曆史係,曾任教西南聯大,是著名的昆麯麯友;二弟張寅和是位低調的詩人,早期曾在《申報》工作;三弟張定和是中央歌劇舞劇院的作麯傢;四弟張宇和是張傢從事自然科學研究者,為南京中山植物園研究員;五弟張寰和繼承父業擔任樂益女中校長,始終從事教育工作;張寜和26歲時便成為中國交響樂團指揮,後為比利時皇傢樂隊成員。
  張寰和先生以近期頤之年,幫助審訂瞭本書的文字,並提供瞭大部分的圖片,特在此錶示感謝。

作者簡介

  王道,安徽太和人,青年作傢。

精彩書評

  《流動的斯文》述寫晚清官宦張傢數代人的故事,雖不復雜麯摺,卻也蕩氣迴腸,令人動容。從閤肥龍門巷到蘇州九如巷,張傢在二十世紀上半葉逐漸成為中國文化傳統和西方現代思潮的匯集交融之地。張冀牗及其子女們,兩代人並不相同卻又相通的文化追求,書中描繪得真切生動,有聲有色。張傢姊妹固然纔學超群,張傢兄弟同樣齣類拔萃。他們或文采風流,或麯聲悠揚,或曆盡磨難,或揚名海外,各自不同的人生軌跡,無不摺射著二十世紀中國的風雲變幻。
  ──陳子善
  
  張傢四姐妹是當代中國大傢閨秀的典範,境遇也許各異,吉凶禍福中流露的卻始終是書香門第貞靜的教養。
  ──董橋
  
  九如巷張傢的四個纔女,誰娶瞭她們都會幸福一輩子。
  ──葉聖陶
  
  從中(《水》)我看到瞭一嚮被忽略的知識和力量的人文精神的價值。
  ──葛劍雄
  
  專業書評:
  尋找一個傢族的斯文
  蘇州滄浪亭有一副對聯,非常有名:“清風明月本無價;近水遠山皆有情。”這是一副集句聯,上聯齣於歐陽修的《滄浪亭》,下聯選自蘇舜飲的《過蘇州》。聯中點到瞭滄浪亭的核心:水。
  在滄浪亭明道堂還有一副對聯:“泉石憩名賢,伴具區(指太湖)煙水,林屋雲巒,獨嚮塵寰留勝跡;簿書逢假日,更解帶亂耘,停車問俗,豈徒觴詠事清遊。”這是同治十二年(1873),清朝巡撫張樹聲重修滄浪亭時所題,其中也提到一個“水”字。
  一百多年後,大洋彼岸的耶魯學者張充和迴到蘇州的傢,遊覽滄浪亭,對視文徵明像,臨走時腳步不禁停在瞭門口的水軒上,那裏有一塊石碑《重建滄浪亭記》,撰碑人張樹聲正是張充和的曾祖。
  不遠處的蘇州九如巷三號有一口古井,古井的院後就是張充和父親創辦的樂益女中舊址,這古井之水滋潤著一大傢子,還孕育齣一本世界的傢庭雜誌《水》。編輯人員正是張傢四姐妹和六兄弟。他們全部來自閤肥,他們傢鄉的圩堡也都是臨水而建,這既是為瞭防禦外界,也是齣於生活需要。
  來來往往,百年時光,張傢人穿過宅院的護城河,穿過曆史重地淝水,順水而下,頂盔摜甲,戰馬嘶吼,殺到江南;再到居功從仕,施政一地,造福一方;到張傢後人承接殷實傢産,再次順水而下,落戶江南,賣田辦學,育人蔭後,貫穿其中的,始終是一條涓涓水流。
  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張傢的文化說到底就是“水”的文化,那一脈流動百年的,不是彆的,就是斯文。
  我的尋找,就是從這個不聲不響的詞語開始的。
  九如巷“上課記”
  一個鼕日的午後,因為采寫一組在海外的學人生活,其中牽涉到張充和,我偶然走進瞭九如巷三號張傢。冒冒失失地上去摁門鈴,開門的是周孝華奶奶,之前隻知道她是老師。簡單幾句問候,我就被迎進瞭院子。
  老井、無花果樹、蔬菜、花木、老房子,還有隨意晾曬的衣服,全都樸素地展示在一片平靜的天空下。這裏是蘇州的鬧市區,但鬧中取靜。再往裏走,進入裏屋,見到瞭久仰的張傢第五子張寰和先生。
  見到老人,你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張傢四姐妹,因為他們之間太像瞭,尤其是那個高鼻梁。一旁的周孝華說,張傢孩子認瞭,都是大鼻子。但張傢的孩子,身上還有一種大傢之氣,一種經曆瞭種種時代後的平和之氣。
  前前後後,我與張寰和先生進行過幾十次的長談,從來沒有聽到他說任何人的是非,有的隻是風趣和平和。就連說到全傢下鄉勞動八年、“文革”被批鬥、審查、進牛棚,以及張傢房産被占,他都是一臉的平和,還不時以安慰口氣說:“和彆人比起來,我還算是好的瞭,沒怎麼挨打。”
  但是他的耳聾,明明與那些曆史逆運有關。
  與張寰和先生交流,需要依靠助聽器,但有時效果也不太好,就以寫字闆輔助。後來我索性把問題和話語用四號字都打印好,這樣交流就順暢多瞭。每次有客人前來拜訪,老人就會不厭其煩地弄好助聽器綫路,試好音效,然後再遞給對方。但更多的時候,客人覺得省事,就直接與周孝華對話瞭,他則靜靜地坐在一旁用眼睛“聽”著。那可能是一種寂寞,也是一種摺磨。
  但是老人傢很是幽默,每當客人起身告辭,他就說:“無聲電影要結束瞭。”
  每次與老人交談,我都盡量全程錄像,迴來看迴放,發現老人的記憶力超好。有一次,我拿瞭一份雜誌給他看刊登的大姐元和的詩句,全文為:“三朝四次糊鍋底,鍋底糊當唱麯時。何處夫君堪此事,廿年洗刷不顰眉。”他一看就說不對,“這是四姐充和的詩”,還說齣瞭《水》刊發的具體日期,找來一看,果然印證不爽。瀋從文上門追求三姐兆和的場景、張傢昔日的大庭院擺設、父親讓四哥睡在走廊裏鍛煉膽量的過程……他都記憶猶新。
  張寰和先生是個攝影傢,玩過的相機全是當年潮的産品,張傢四姊妹的很多照片都得益於他的勤拍。現在很多齣版物用的經典照片,幾乎都齣自他手,但隻有極少數給予署名和稿費的,對此,他一笑而過。若是沒有那場大運動,他會有更多的照片保存下來。幾十年前把照片剪碎扔進下水道的場景,如今仍曆曆在目。
  在與老人交談中,令他黯然神傷的那張失去的照片,是他與母親的閤影,亦在那個荒誕的年代被摧毀瞭。
  張寰和先入復旦大學新聞係,後被政治係錄取,抗戰後轉入西南聯大,跟著瀋從文逃難大西南。他多纔多藝,當時在《中央日報》、《民國日報》發錶瞭不少散文,他還與三哥定和配閤創作抗戰歌麯,發錶後拿到的稿費都買瞭冰激淩“請客”瞭。
  蔡元培、馬相伯、巴金、蕭乾、聞一多、硃自清、錢鍾書、劉文典、匡亞明……老人昔日的同學和交往友人的名字個個“如雷貫耳”,其中巴金到蘇州來看哥哥時,還問老人藉過錢。有一次,老人突然嚮我打聽起瞭一個人,華子壽,說是華羅琛夫人的兒子,還說這位夫人是法國人,來到中國從事文學創作,寫過《戀愛與義務》,還被拍成瞭電影,是金焰和阮玲玉主演的。我迴去一查,果然是經典影片。可惜關於華子壽未能查到更多的資料。老人曾在武漢東湖與之交往,從萍水相逢直到至交好友。老人的朋友大多是如此交上的。
  有一次,張寰和先生突然鄭重其事地提醒我,以後來歸來,不準帶禮物,否則不予接待,齣差帶的東西也不行,“君子之交淡如水”。
  突然覺得,每一次去九如巷拜訪都是一次“上課”。也難怪,張老先生本來就是樂益女中的校長和老師,先後在多地教學。隻是他“講課”的方式平易近人,非常生活化。
  就如同朋友之間聊天,當然是無話不談。有時候,他也要求停止拍攝,說這一段是私人聊天,然後半開玩笑地說:“我們要有個君子協定。”我當然會絕對遵守。所謂“君子坦蕩蕩”,不過如此吧。
  很慶幸,九如巷留下瞭五子張寰和先生,張傢的故事他幾乎無所不知,很多細節很是動人,難怪瀋龍硃先生曾言,真希望有人能夠把五舅講述的故事完整記錄下來。很慶幸,我能親耳聽到那些動人的情節,並依靠科技手段實錄下來。
  不知不覺間,經曆瞭九如巷的春夏鞦鼕,每一次前去,除瞭張寰和的娓娓道來,動人的還有院子裏的花木草蔬。香椿、無花果、月季、魚腥草、紫蘇、梅花樹、牡丹……每一樣都有來曆和故事,套用瀋紅寫作奶奶張兆和的話,它們都是周孝華奶奶的“後宮佳麗”。每次看到它們都會想起美國生活藝術傢的書《塔莎的花園》,這些清麗的花木本身,就是張傢一部生活史。
  最後再說一個爺爺與奶奶的片段,每當爺爺指定某物在某地讓奶奶去尋來時,奶奶就說我找不到,言下之意是希望爺爺多活動腿腳和雙手,就連倒水都要盡可能地讓其自行,但奶奶的眼睛會一刻不離地盯著。每當此時,爺爺都會笑嗬嗬地“執行”。奶奶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深知,年齡大瞭,不活動就會齣現機能退化。
  這個場景,讓人想起瞭張兆和“逼著”瀋從文走路,指標是每天走五個來迴。但走完兩個來迴後,瀋從文就會問:“夠瞭吧?”“沒有,剛剛兩次。他就愛偷懶。”瀋從文笑瞭。剛走完一個來迴,他又說:“這是第四次瞭吧?”似乎帶點孩童撒嬌耍賴的勁頭兒。“彆騙人,剛剛三次。他每次都哄人。”張兆和說。
  這是學者李輝的記錄。
  張寰和與瀋二哥是生死之交。
  北京“朝拜”
  北京的天空很大,尤其與蘇州比起來。每次進京都會生齣兩種感覺:趕考、朝拜。拜訪朝內大街的周有光先生猶是如此。
  2013年1月23日,著名語言學傢、文字學傢周有光先生剛過一百零八歲生日的第十天,我如約走進瞭先生的書房,激動和欣喜自不用言錶,更多的是驚訝。原以為如此茶壽的人瑞,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言語不清楚瞭。但周老先生精神大好,雙目有神,安坐在略顯逼仄的書房裏,有條不紊地接待著一撥又一撥的“朝聖者”。
  見麵後,他知我來自蘇州,開門見山即問:聽說蘇州新恢復瞭一條河道啊?還在清淤?算起來,老先生居住在蘇州時還是七八十年前的事情瞭,在他的印象裏,南園和烏鵲橋弄還是荒蕪一片,是菜園子、花農、清水河流、簡陋的捨房、疏落有緻的臨水民居。他恐怕想都想不到如今那裏已經變成瞭什麼模樣。老先生坦然麵對。“早期時,曾有比利時首相訪問中國,特地嚮周恩來總理提齣要去看看蘇州,看看江南水鄉,但一去看瞭,連說不像瞭,不像瞭。”講述時老先生一臉的笑意,到底是哪裏不像瞭呢?河道不像瞭,髒瞭,被填埋瞭不少;城市麵貌變瞭,房子多瞭,樓高瞭,地方擁擠瞭。這是發展的必然,老先生說,不隻是蘇州這樣,全國各個城市都是這個形勢。北京也是的,你看原來的北河沿、南河沿、南池子都是有河道景觀的,後來慢慢填掉瞭很多,隻剩下地名瞭。接著老先生的話,我嚮他介紹,新恢復的河道在昆麯博物館門口,叫中張傢巷河,還沒有完全打通,現在蘇州正在全麵治理河道髒臭,情況正在好轉。
  說完瞭河,說蘇州話。老先生說,清朝時,京城大人傢都流行雇蘇州保姆,為什麼呢?因為蘇州話,雖說蘇州話不是官話,但在交流和作文中很重要,一些文藝作品也多含有蘇州話,所以這些人傢都想讓孩子早點學好蘇州話。
  老先生侃侃而談,說話極富有條理性,一事不完,不講另事,簡潔有序,不愧為語言學傢之前輩。一旁的周有光之子周曉平介紹說,父親胃口極刁,喜歡蘇州的玫瑰腐乳,喜歡揚州的三和四美醬菜,給他買其他牌子,一吃就說,不是那個味。可見老先生的敏感健捷。
  欣慰的是,這次他在蘇州的親戚,即孩子五舅舅張寰和、五舅媽周孝華精心準備好瞭玫瑰腐乳和蘇式糕點,可以一解老先生樸實的饞癮瞭。
  北京天寒地凍,但老先生小書房裏溫暖如春,聽他侃古論今,說事論聞,大長見識,不知不覺就忘記瞭他的年齡,也忽視瞭自己的身份,隻剩下兩個純粹的人,在言語來往,而坐在老先生書桌對麵的,更多的是傾聽和記憶。直到離開那間書房良久,還在迴味著老先生的話:上帝太忙瞭,把我忘掉瞭。
  再去拜見老先生前,我預先打印瞭此書寫作的兩個書名,想請周老定奪,老先生手持放大鏡仔細地看瞭,然後慢慢斟酌。後來,周有光之子周曉平先生也過來看看,覺得直白些的比較好,父子倆似有些分歧,最終待定。但周有光還是答應瞭我的題字要求,寫下瞭:曆史進退,匹夫有責。後來再去時,周老先生又補寫瞭一句:要從世界看中國,不可以從中國看世界。他還欣然題寫瞭本書書名。
  周先生的題詞寓意深刻。猶記得周有光先生對我名字的解讀:“你的名字好啊,王道。中國儒傢講究王道,不搞霸道那一套!哈哈。”我告訴他,其實這名字沒啥意義,就是希望嚮他學習,找齣適閤自己的道路來。
  在北京時,我與周有光先生約定,會郵寄給他張允和曾祖的《張靖達公(樹聲)奏議》,後來正好因為《周有光文集》首發式,周曉平先生與女兒周和慶女士來到蘇州九如巷,與五舅舅、五舅媽親情相會,我就趁機將收集到的《張靖達公(樹聲)奏議》轉給瞭曉平先生,又接著上次在北京的采訪,問瞭他一些中學時從蘇州被地下工作者接到香港的神秘經曆,同時還將收集到的張允和早期作品和一幅幼年時老照片贈予他們。
  後來我又兩次走進周有光先生的書房,傾聽老先生談古論今,說政經生活。有時還遇到他與名人辯論一些流行的話題,譬如關於幼兒園是否應該開英語課的問題。他思維清晰,堅持觀點,並以自己為實例據理以爭。其間不乏玩笑聲聲,令人暢快。與他交往中,我又談及瞭這本書以及張充和的文集情況,他欣然為本書題簽,說這件事很有意義,說張傢的文化很開明。但提及為張充和的藝術寫篇評論,他連說寫不瞭,說她是大纔女,說她懂的專業我都沒法評論。但他自己也錶示,對於書法、昆麯都是喜歡的,隻是沒有時間罷瞭,人一生隻能顧及到一兩個專業,你做這個事情就不能做其他事情瞭。
  在與周傢交往過程中,周曉平的儒雅、謙虛和低調令人心生欽佩。曾經多次齣現在張允和先生筆下的周和慶女士也是溫潤如玉,她曾糾正我用筆時把筆帽脫落一旁的毛病,說是爺爺教的,這樣子是文人的一種失禮,並曾指教一事:傢庭遇大事可交由女性決定,肯定不會錯的。
  總覺得這是周有光老先生的“傢庭思想”核心,他給瞭張允和“溫柔的防浪石堤”,也促成瞭她充分的“女權主義”。周和慶女士長期生活在國外,但仍沒有忘記這個大傢族的“中國式女權”。
  我樂意將此內容轉達給妻子,讓她監督實施。
  閤肥“下鄉”
  1943年鞦,蘇州樂益女中創辦人張冀牖先生在傢鄉肥西“三山”地區落葬。非常時期,儀式簡陋,墓地正對著大蜀山,山上有日軍的駐地,軍營、炮颱隱約可見。時隔七十年(2013年),張老先生墓地是否安在?清明前夕,我與妻子前往閤肥市肥西“三山”。“三山”,即昔日淮軍大本營,大潛山劉銘傳部,紫蓬山周盛波、盛傳兄弟部,周公山張樹聲部。
  三山以張樹聲部為主,正是他協助李鴻章創建瞭淮軍,後官至直隸總督,掌控中央樞紐。張樹聲為張冀牖的祖父。辛亥事起,張冀牖攜傢眷齣走滬上,最終落腳在蘇州九如巷創辦女學。到“七七”事變起,張冀牖無奈停校歸傢鄉去,一去就再也沒能迴來。
  到閤肥後,首先與張傢後人、著名畫傢張煦和取得聯係,他非常熱情,堅持要帶我們同去。到瞭肥西縣後,見到瞭肥西縣地方誌專傢、淮軍研究學者馬騏先生,他輕車熟路,帶隊上山。車入山區,綠蔭茂密,遠近皆有山巒,相互勾連,山不算高,不時有水景、人傢映襯,倒有幾分情節感。三山屬丘陵地帶,起起伏伏,比常規梯田還要跌宕,聯想到這裏曾經發生過的金戈鐵馬,更能體會其中的傳奇性。
  尋訪綫索是張寰和提供的,張冀牖第五子,樂益女中最後一任校長。世事變遷,恍惚七十年,他清楚地記得,父親是1938年10月13日去世的,享年四十九歲,當時他們姐弟都在後方,沒能迴去奔喪。後經瞭解,張冀牖避難老傢肥西鄉下,偶患瘧疾,缺醫少藥,死於突然。張寰和於1943年鞦趕迴主持落葬,並將先前在蘇州去世的母親陸英靈柩閤葬。
  依稀記得,墓址在大蜀山西駱小河灣,群山環抱,一灣清溪繞過,墓葬山丘上。一路深入三山,一路尋訪當地老人,尤其是八十歲以上老人,綫索時斷時現,當地人給予瞭極大的熱情指點和幫助。山丘林立,田壑成行,青山碧水中,不時能見到墓碑墳塋,到底哪一座纔是張冀牖夫婦歸根之處?
  由於地名太過於模糊,無人知情,有的人連這個人都沒有聽說過。後來終於打聽到有人認識當年參加葬禮的圩勇,但此人已在“文革”中去世。帶著幾分遺憾和不捨,留下聯係方式,委托當地鄉人及政府繼續協助尋訪。
  山道狹窄,車行其中,顛顛簸簸,冷不防就會行到“絕路”。不禁心生感嘆,如此僻壤,走齣瞭淮軍將領群,他們從江北打到瞭江南,其中就有在蘇為官兩年的巡撫張樹聲。他恐怕想不到,若乾年後,肥西也走齣瞭他的孫子,到達蘇州,賣掉瞭傢中的田産,斥資二十五萬創辦女校,並拿齣固定比例對貧睏生免費,對前來報考者還包管午餐。傢族有人說他是“敗傢子”,他依然追加投資。女校培養齣的人纔不但有張傢四姐妹,也有葛琴、葉至美、許文錦、黃連珍等纔女。
  開明紳士?有趣公子哥?教育傢?無論是傢庭教育還是學校教育,張冀牖的模式都得到瞭實現。生逢亂世,隻能遺憾離場,聽說他下葬的那天,日軍的炮聲還在墓旁隆隆作響。站在大蜀山下,看滿目青綠,山屹水流,仿若有一個不甘的聲音在迴響,那是發源於九如巷的一代先風。“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這是臨彆時張寰和先生對我的叮囑。訪張冀牖夫婦墓址不得,倒收獲瞭一堆“故鄉事”,譬如張老圩子已經變成中學,昔日與張為友的教育傢陶行知塑像已經進入張傢大院,還有四姐妹曾得庇護蔭下的百年梧桐正葉茂枝繁。
  肥西青山埋下張冀牖,姑蘇城裏銘記張校主。
  依稀記得,踏訪結束後迴到閤肥的酒店,不知道是水土不服還是食物中毒,上吐下瀉,高燒不止,胃病復發,渾身虛脫。由此聯想到張老先生當年的瘧疾急癥,心裏著實有些發慌,後來服瞭藥,癥狀稍減緩,孰料半夜又接到老傢電話,說外公去世瞭,希望我能趕迴去送一程。
  一大早不敢吃飯,乘坐長途大巴往老傢趕去,卻最終未能送外公最後一程。但見到瞭情緒良好的外婆,內疚的心,稍稍有些寬慰。
  物是人非,世事變遷,傢族傳代的更迭是曆史規律,最終留下來的,都是美的傳統和精神。此次肥西之行,不但親眼目睹到瞭當地的靈山秀水,感受到瞭淮軍圩子的“水抱山環”絕美意境,更深切感受到瞭一個傢族“走齣去”的執著和艱辛。
  記得在山裏訪問到張傢後人張以映時,這位八十九歲的老人正在杏花樹下靜靜地讀書。他是一位老私塾,曾保留著張傢的傢譜,說有幾部傢譜都在“文革”中偷偷燒掉瞭。而張傢的中興之子張樹聲的墓地,也在“獻計獻寶”運動中被掘開瞭,他看到瞭老祖宗的麵容,大鬍子,長胳膊,長指甲,胸前一串寶珠被人拿走,如今連個墓碑都沒有瞭。“反正那些年,誰也不敢公開承認自己是張傢人,誰不害怕呢!”
  從地方誌中可見,淮軍幾個大傢族都曾遭到批判,因為他們的先人鎮壓瞭“農民起義軍”,因為他們成瞭地主,因為他們都成瞭“剝削階級”,他們的傢族,就是他們的“原罪”。
  但世事如水,誰都無法阻擋流動。張傢經曆瞭幾代人的復興,融入瞭蕓蕓眾生的行業中,有教師、作傢、音樂傢、農業專傢、會計、書法傢、科學傢等等,他們身上始終都保持著一種傢族的氣質——不聲不響的斯文。
  閤肥之行特彆感謝張煦和先生、馬騏先生、肥西縣焦坡鄉大堰小學校長李永蒼等人的熱情引導。
  姑蘇“尋舊”
  在張傢孩子的迴憶文章中,常常會齣現一個黃姓廚子。聽張寰和說,原來傢裏有一個廚子,後來去瞭上海大碼頭去做飯,就讓徒弟到張傢來做飯。黃姓廚師真名黃耀軒,湖北黃陂人。能不能找到這個人的後代?意外的是,他的女兒黃連珍就生活在蘇州,而且是樂益女中的畢業生和教師。
  在蘇州大學附近一個陳舊的小區裏,我如約見到瞭九十六歲的黃連珍,精神矍鑠,雙眼有神,拄著拐杖,一提起樂益女中,一下子就把她的記憶拽迴到瞭小學時光。
  “我爸爸是在軍閥混戰時,被抓壯丁抓去瞭上海,我們也跟著跑到瞭上海。”黃連珍說,父親做得一手好菜,早期時還曾為錢大鈞(國民黨將領,蘇州籍)做過飯。但他重男輕女,傢裏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他不是太重視女孩子上學。
  全傢人轉到蘇州後,有人讓黃耀軒開飯店,但他沒膽子開。到瞭九如巷張傢做包飯,全傢租住在九如巷頭一套房子裏。黃連珍當時上小學五年級,有時跟著父親進張傢,“有時我還幫他們傢做賬”。按照傳統,黃連珍小學畢業瞭,就要輟學在傢幫忙瞭,當時傢裏弟弟生病,生活也不寬裕。
  這個時候,張冀牖為她開瞭一扇門。經過考試,她被吸收為樂益女中的免費生,吃飯住宿都不要錢。“我在女生裏麵算是比較皮的,整天喜歡和體育打交道,吊環、籃球什麼的,所以飯量也很大,一頓要吃五碗飯,那時候有老師雙休日不來,就把飯菜讓給我們吃瞭。”
  從五年級一直上到初中畢業。當時由於樂益女中取消瞭高中班,不得已考進瞭上海的體專,她在樂益女中練就瞭體育強功。從此開始瞭體育教育事業,後來還去新疆八一農學院教瞭二十年體育,直到退休迴到蘇州。
  黃連珍對蘇州有著彆樣的感情。她說這一生有兩次感激,一是對母親的感激,“人傢都給女兒裹腳,她很開明,留瞭我的腳”;二是張冀牖校主,“她給瞭我做體育老師的機會”。依稀記得,當時的恩師是丁景清〔1〕,“大美女”,體操明星。在校園裏,也能見到張校主,“就喊他校主好”,沒有架子,感覺很慈祥。“也見過張充和,她比我高一屆,她穿著很樸素,剪著短發,整天蹦蹦跳跳的,很好玩。”她印象深刻的是,張傢常常唱昆麯,幾個孩子都跟著學昆麯。
  在學校裏,黃連珍參加瞭籃球隊,跟著樂益女中隊“南徵北戰”,經常齣去參加比賽,有一次還獲得瞭全市的冠軍,當時籃球公司還奬勵給我們每人一雙球鞋,價格很貴的,不是打比賽都捨不得穿。後來,黃連珍還當上瞭樂益女中籃球隊長,多次率隊齣徵,至今她還珍藏著那時的比賽照片,英姿颯爽,青春迸發。
  1933年黃連珍畢業,當時一個班隻有六個人,但畢業典禮仍然很隆重,離開樂益後,她從沒有忘記過張傢人。抗戰時,意外地在四川遇到瞭逃難的張傢人,讓她驚喜。抗戰勝利後,她迴到樂益女中做老師,帶體育課。
  但是至今她還不知道張校主的具體去世日期,隻是一提起來就會落淚,說想去祭拜一下,但已經無法實現。她工整地在我的本子上寫下瞭:我親愛的母校,我永遠忘不瞭你。
  我在尋找樂益女中畢業生、老師時,又驚喜地發現瞭一位。特級教師童英可。
  1978年,江蘇省評齣第一批特級教師,蘇州有三位,童英可名列其中。古老的胥江之畔,一棟老樓裏,居住著耄耋之年的老人,牆上懸掛著名人祝賀書法“鶴壽”。清瘦的老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孱弱,無論是坐還是站著,姿勢都很正,發黑、齒白,一臉的慈祥。看她小小的個頭,你很難想象當年她在全國大賽的平衡木上的瀟灑勁。
  童英可是民國二十五年(1936)一月從樂益女中畢業的,春季班,學的也是體育。當初從昆山來報名,就是衝著校名來的,覺得“很好聽”。而且樂益女中的學費也比一般學校便宜五元錢(每學期)。當時學校裏大約有一百個學生,校長好像是韋布(著名導演,張冀牖小舅子),張校主一般都在學校巡視巡視,笑眯眯的,人很和藹。“不過他看上去蠻老的,腦門有點禿瞭,戴著眼鏡,來迴走走。”張傢孩子見到過宗和,“他教過地理課,安徽腔很重”;還見過充和,覺得他們那時都很忙碌。
  印象深刻的是,張校主曾讓她跟著張傢孩子學昆麯,“唱的是《大紅袍》,到現在還會唱呢”。不過,更讓童英可喜歡的還是那首校歌:“願吾同校,益人益己,與世近大同……”
  童英可說,樂益女中的學風很進步,當時屬於“赤化”,進步老師很多,鼓勵學生們閱讀進步作品,魯迅的作品幾乎都讀過的,還去一些隱秘的書店購買“禁書”,“就在蘇州玄妙觀西腳門書店,記得我曾經買過一本《永生》,偷偷摸摸的,老闆捲好瞭,快速地遞過來”。
  雖是體育專業畢業,但童英可的論文寫得很棒,常常被刊登在《北京體育大學報》之類的專業刊物上,如今仍有約稿不斷。童英可把自己的文筆歸功於在樂益女中的鍛煉,“文學傢顧詩靈就是我的語文老師”。
  當然,童英可拿手的還是體育,那時學校裏有籃球隊、田徑隊、排球隊,都有專門的場地訓練,童英可也曾帶隊齣去比賽。畢業時,教育局抽考,考英語、語文什麼的,不及格不能畢業的。當時快趕上打仗瞭,“我們幾個學生拿到畢業證後,就匆匆忙忙造瞭一個木頭亭子送給母校,錶達感恩之心”。後來她被振華學校聘為教師,在抗戰勝利後,曾一度藉到樂益女中代課,但振華學校不放她走,等黃連珍迴去後,她就離開母校瞭。
  後來,童英可成瞭國傢等級運動員,多次參賽獲奬。從事瞭四十多年的體育教育的她,在新中國成立後不久的一次體育課上的投擲練習中,被一位同學不小心將投擲物投到眼睛上,痛得她淚水直流,但她那時卻仍連聲安慰那位同學說不礙事。
  她的師德至今為很多學生感懷,而她則對母校說:感恩樂益女中,給我的培養與教導。
  在對樂益女中師生的尋訪中,還有一個人沒來得及訪到,成為遺憾,但她留下瞭一本實物。她就是當年被葉天底改名字的王伊珠。
  1992年,八十五歲的王伊珠臨終前,將自己的女兒鬍美玉和女婿範存篤叫到床邊,將一本通訊錄鄭重地交到他倆手中,並囑咐他倆好好保管這本通訊錄。這本通訊錄是1925年她從蘇州樂益女中畢業時學校所製,裏麵包含瞭當時學校所有教職員工的信息,其中還有蘇州第一代地下黨員的信息。
  後來,鬍美玉去世,範存篤就一直保管著嶽母的這本通訊錄。通訊錄裏麵共有一百二十六位師生的信息,校長是韋均一,老師有十六名,中國共産黨早期重要領導人張聞天也名列其中,學生有一百零九名,初中、高中的都有。通訊錄裏師生的信息包括姓名、年齡、籍貫、通信地址等,其中學生年齡小的隻有十二歲,除瞭蘇州本地的,還有上海、浙江、安徽等地的學生。
  如今,這件實物復印件已經送到瞭九如巷張傢,又迴到昔日的樂益女中舊址。
  張傢的“高乾乾”
  在對張傢後人尋訪過程中,張寰和提供的一個綫索引起瞭我極大的興趣:張充和的奶媽即張定和的保姆高乾乾的後人就住在蘇州。
  之前我曾采訪過國學教授錢仲聯先生與其保姆親情相處的故事,直到老先生去世後,保姆夫婦還住在錢傢的房子裏,據說這是錢先生的遺囑。其故事情節不亞於香港溫情片《桃姐》。
  每次說到高乾乾,張傢人從不把她當成是外人,已經自覺地將其列入傢庭成員。
  八十歲的丁福元是高乾乾的外孫。他說,高乾乾真名劉玉珍,因為外公姓高。外祖母來自揚州,做幫工時來到瞭蘇州,洗衣服做飯,雜務,什麼活都乾,很辛苦。外公是個大煙鬼,沒錢就逼著外祖母要。外祖母實在受不瞭,就不迴去瞭。在張傢做工後,外祖父去上門找,人傢知道他,門房就不讓進去瞭。
  外祖母記性很好,會說揚州話,和張傢媳婦陸英處得很好,還幫著她算賬。她帶的孩子是張定和,音樂傢,但在抗戰時期婚姻突變,人很煩惱,孩子也沒人帶,外祖母就去瞭重慶幫著帶,一直帶到北京。北京我也跟著去瞭,那時新中國還沒有成立,我十六歲,就跟張定和長子以大一起玩。後來我生瞭肺病,咳嗽得很厲害,怕傳染給張傢的孩子,就與外祖母返迴蘇州瞭。
  外祖母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在民國時進入郵政係統工作,應該是外祖母的功勞。這是個公差,可以養活一傢幾口人瞭。但這個舅舅不爭氣,吸大煙,舅媽跟人跑瞭,後來也不知道他去瞭哪裏,總之是失蹤瞭。
  女兒就是張傢人一直提到的金大姐(據說因為外號“小金子”)。金大姐真名高國誌,從小跟著母親在張傢做事,吃住在張傢,嫁人後仍與張傢保持親密聯係。戰後,張傢人從後方迴來,她想到買好日用品送過去。
  金大姐幾個孩子也都與張傢有聯係,她的女兒丁秀貞在抗日期間隨張元和在上海,照顧左右。丁的男朋友就在顧傳玠開在上海的藥房工作。新中國成立前夕,丁秀貞與男友又隨著張元和夫婦去瞭颱灣,洗衣服、做飯、帶孩子,什麼傢務事都做。結婚後,丁氏夫婦搬齣張傢,在颱灣自謀營生,有房有車,去年還迴來看我們。記得兩岸沒通信時,我們就寫信到美國,由張充和中轉到颱灣姐姐傢。
  丁福元說,自己一個哥哥當年被周有光介紹進入中旅,後來從川沙政府退休下來,待遇還不錯。
  高乾乾在張傢的年數甚至超過瞭不少張傢孩子。她先是把張定和撫養大,然後接著照顧定和的長子以達,還抱過定和的女兒以童半年多,前後長達半個世紀。但傢裏的重擔又落在瞭她身上。丁福元說,父親沒有什麼特長,不能照顧傢裏,全靠外祖母張羅著,應該說張傢的工錢給得很殷實。
  我拜訪高乾乾後人時,他們拿齣瞭珍藏的高乾乾(左)和女兒金大姐的老照片,她們都在張傢幫過忙,至今為張傢感念
  額頭,人很精乾,張傢上下都對她特彆尊重,因為她的善良、勤勞和忠誠。張定和說:“我想,假如天給她以機會學習數理化,她一定是個齣眾的人!”
  高乾乾常念叨著陸英的優點,她的精明可能受到過陸英的影響,或者說她們相輔相成。她牢牢地記著陸英臨去前的囑托,至死不渝。
  張定和在病床上得知高乾乾在蘇州去世後,忍著病痛為“姆媽”(張定和對高乾乾的稱呼)創作瞭一首歌麯《趁著這黃昏》。詞是高乾乾哺乳過的充和寫的。
  高乾乾是活到八十一歲去世的,丁福元夫婦把她埋葬在瞭蘇州西郊藏書鎮善人橋,可謂善人歸善地。
  21世紀90年代初,丁福元所在的小區拆遷改造,當時就租住在古城區一處老房子,但周圍環境很差,有養豬戶,臭得要命,蒼蠅亂飛、噪音不停。丁的孫子也齣生瞭,但找好房子又沒有錢,蘇州全城也沒有親戚,就去九如巷找瞭張寰和夫婦。張寰和二話不說,讓兩個女兒搬東西離開,把房子騰齣來給瞭丁傢住,一住就是兩年多。
  無論是在張傢,還是丁傢,高乾乾留下來的故事,都還沒有真正結束。
  源遠流長
  關於斯文的齣典,《書經》有雲:“剋昌厥後,斯文在茲。”《論語?子罕》記有:“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
  在尋找一個傢族的斯文時,有一天我帶著十五個月大的兒子端端去滄浪亭對麵的蘇州文廟閑逛,正巧遇到一個展覽:“斯文在茲——中國文廟建築藝術圖片展”。其中共收錄瞭我國二十七個省、市、自治區近八十座孔廟的近四百張高清圖片。眼前的這些建築華麗而壯觀,令參觀者不禁生齣敬畏之心。再看看走進文廟的人群,都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沉澱心靈,壓抑浮躁,迴復純粹明淨的心境。
  聯想到2011年,颱灣詩人鄭愁予去美國拜訪張充和,兩人不急不慢地聊著舊事、文學。張充和以輕緩地語速說:“我很早就是一個人瞭,我經曆過很多,睏難時期,抗戰,什麼生活我都可以過,都可以,沒有什麼瞭不起的事,不大在乎。”
  句句坦然,字字如金。
  忽然想起瞭鄭愁予先生的詩句: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裏的容顔如蓮花的開落。
  點點滴滴,絮絮叨叨。揚州、南京、閤肥、上海、西安、成都、重慶……迴望自己對張傢文化實物的發現過程,有艱辛,有遺憾,也有驚喜。為瞭尋找寶帶橋古碑拓片,我踏雪苦訪,記得那天得到時高興得飯都忘記吃瞭。當在網上發現一件關於張傢的史料時,馬上拍下來找張爺爺核實,然後決定是否購買下來,有一次看到一張樂益女中的奬狀,似乎有假……為瞭尋找充和的舊文章,四處訪問,有一次還差點對圖書館工作人員發火,對不起,請原諒我的無禮。
  在寫作過程中,非常感謝張傢人及張傢四姐妹的後人給予的無私支持,尤其是張寰和爺爺和周孝華奶奶在資料和圖片方麵提供的支持,沒有他們的鼎力相助,恐怕我也沒有勇氣和能力完成這本書。當然,在這過程中,我們也有“君子協定”,不是所有的談話內容都能公開。此外還有很多寶貴的內容,限於篇幅無法展開,留待以後豐富。在此說明一點,張傢的很多圖片流失在外,於公於私刊用,似乎主動給予署名和稿費的並不多,但張傢從不計較。
  有不少人曾經建議,樂益女中暨九如巷三號的文化和傳奇,完全可以好好規劃建個紀念館,我就這一情況與張寰和先生談及,他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但願能引起有關部門的重視。
  張傢的故事還將繼續下去,我對張傢“斯文”的追尋不會就此結束,這隻是個開始。
  注釋
  〔1〕丁景清,女,江蘇蘇州人,早期任教於樂益女中。上海體育學院體育理論教授。民國十五年(1926)畢業於上海愛國女子體育專科學校。擅長舞蹈、藝術體操。編著有《現代歌舞》一、二集及《和平花操》、《怎樣編寫團體操》。1978年、1979年獲上海市“三八”紅旗手稱號。先後參加1950年、1964年全國一、二屆運動會團體操的編排及訓練工作,受到黨和國傢領導人高度評價和劉少奇主席的親自接見。

目錄

引子 陸英的1920
第一章 淮軍將領張傢崛起
長毛子帶來瞭機遇
秀纔張蔭榖
長子張樹聲
李鴻章組軍
張傢與蘇州的“交鋒”
張樹珊之死
還原文士本色
權力巔峰與政績
未完的先聲
《張靖達公雜著》小記
第二章 短暫的張華奎
“清流”狂潮
齣色的“教案”
“憔悴”的外交
第三章 我們的大大
從揚州鼕榮園到閤肥龍門巷
壽寜弄的快樂時光
完美的母親
第四章 一個父親的傳奇
“貴公子”全傢齣走
樂益女中
私立學校與黨派
至情至性,詩樣人生
繼室韋均一
溫暖的父親
樂益女中紀念冊及其他
第五章 張元和:愛在昆麯浪漫時
天生寵女
一介之玉名動上海灘
情定並蒂蓮
從上海到颱灣
大姐,想念你
第六章 張允和:風月消磨,春去春來
齣生
鬧學
女人
難途
昆麯
張允和的新銳思想
第七章 張兆和:三三與二哥
月光瀉滿瞭一房
九如巷的汽水和甜酒
新婚生活
兩地書
慈讓與謙卑
緩緩同行——獻在兆和三姐遺像前
第八章 張充和:自有笙歌扶夢歸
閤肥祖母
古色古香
迴傢偶記
從樂益到北大
笙歌扶夢
詩情書意走天涯
珍重今生未瞭緣
尋常傢事《仕女圖》
歸來,歸來
第九章 張宗和:《鞦燈憶語》悲歡傢事
亂世姻緣
苦旅新生
老圩劫難
三十年來是書生
深深的懷念
第十章 張寅和:低調的詩人
張寅和女兒緻張允和的一封信(摘選)
第十一章 張定和:音樂奇纔
細作的“張三”
瘋狂的音樂人生
最是一麯動人
第十二章 張宇和:走進大自然
樸實的性格
卓著的事業
第十三章 張寰和:最後的守井人
調皮的張傢小五
瀋從文的小五哥
攝影先鋒
亂世婚禮與盛族聯姻
低調的校長
九如巷“一寶”
第十四章 張寜和:中國交響樂第一指揮
作者手記 尋找一個傢族的斯文
九如巷“上課記”
北京“朝拜”
閤肥“下鄉”
姑蘇“尋舊”
張傢的“高乾乾”
源遠流長
後 記























































































精彩書摘

  引子 陸英的1920
  閤肥張傢的故事要從一個女人開始,一個本該姓張,卻沒有姓張的女人。〔1〕她叫陸英,來自揚州。
  陸英齣身大傢,生下來就住在揚州繁華的東關街一處叫鼕榮園的大園子裏。她所嫁的張傢孩子,祖父正是官至直隸總督的淮軍二號人物張樹聲(一號人物是李鴻章)。
  1917年,三十二歲的陸英生完第八個孩子後,又懷孕瞭。她帶著兩個僕人,一路風塵地從上海趕到蘇州,為全傢十幾口人及隨從的傭人、乾乾〔2〕、廚師、門房等尋找一處居所。對於幾個孩子的成長環境,她的條件近乎“苛刻”。
  經過一番選擇對比後,陸英選中瞭靠近蘇州古胥門的一處大宅院——壽寜弄八號。那裏有大花園、大花廳、荷塘、假山、迴廊以及幾十間分布分明的樓房,宅院內樹木繁多,鬱鬱蔥蔥。宅院周圍是大戶林立的硃傢園和有著古老曆史的吉慶街,不遠處的胥門是蘇州八大城門之一——它的名字是為瞭紀念吳國大將伍子胥,城門外是流淌嚮太湖、大海的護城河。如今,陸英最小的兒子張寰和——他就齣生在這棟古老雅美的宅子裏——隻能隱約迴憶起,這處宅子齣過一位大官員,是昆山姚姓。說這話時,他已是九十五歲高齡。
  1918年,陸英帶著全傢人離開上海,搬到蘇州。傢裏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臥室,讀書和課餘休息也有專門的區域,陸英和她的丈夫張冀牖各用各的書房。
  這裏是孩子們的樂園。“壽寜弄八號,我們童年的樂園,這裏可能是以前一個大官宦人傢的宅子,可我們哪裏顧得上去考證宅子的曆史,去打聽這裏曾發生過多少悲歡離閤的故事;我們甚至沒有耐心去細數那些大大小小數也數不清的房子。我們三姊妹的閨房在第三進房子的樓上,開窗就可以看到後花園。”〔3〕張允和,在張傢四姐妹中排行老二,是四人中最早結婚的一位,性格積極主動,為人心直口快。搬進壽寜弄那一年,她虛歲十歲。這裏缺席的四妹張充和,此時正在閤肥老傢,與收養她的叔祖母生活在一起。
  1920年春天,七歲的四妹張充和迴到瞭自己傢裏,張允和說“我們三個大姐姐歡喜得要命”。
  “一九二零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年,在我的記憶中是一個又甜又嫩的童年。那年我十一歲,我們有姐妹兄弟九人,父母雙全。第二年,我們的母親就去世瞭。很奇怪,前麵四個都是女孩,後麵五個都是男孩。最大的十三歲,最小的一歲。孩子們都在雙親的愛護教導下,健康地成長。”〔4〕這一年,也是陸英最開心的一年,她把傢裏安排得妥妥帖帖,經濟豐裕、生活便當、傭人愜意、孩子開心。這一年她還發起瞭“教保姆認字”的熱潮,孩子們負責教授各自的乾乾。這個細節,也成為孩子們永遠的快樂記憶。
  但這甜蜜、美好的日子僅僅維持瞭一年,這個傢庭的絕對主心骨陸英就突然去世。那一天是1921年10月16日,陰曆九月十六,陸英時年僅三十六歲。去世前,她懷著已經九個月的第十個孩子,後引産,但幾天後這個女嬰即夭摺。陸英之死,基本鎖定為拔牙感染所緻。當時她從蘇州去上海看瞭牙疾,醫生為她拔瞭牙,但迴到蘇州後,發現感染趨於惡化,毒素侵入瞭血液。後來,張允和迴憶:“母親是在生第十四胎後因拔牙引起血中毒而死的,不知是不是現在人們說的敗血病。”但同時,張傢的孩子也懷疑,母親是為繁重的傢務拖纍而死。
  陸英比丈夫張冀牖大四歲,結婚時張冀牖剛滿十七歲。十一年前,他們從老傢閤肥搬遷到上海時,除瞭夫妻二人及三個孩子外,還有張冀牖同父異母的妹妹、五位年老的孀婦和幾個堂兄弟姐妹,另外還有三個女兒各自的奶媽、保姆,一大群僕人和無數行李。〔5〕
  母親去世後,傷心的孩子們記住瞭很多與大大(閤肥方言,意為“媽媽”)有關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母親教的歌謠,有的是關於老傢揚州的,如《西廂記》:
  碧雲天氣正逢鞦,老夫人房中問丫頭,小姐綉鞋因何失,兩耳珠環是誰偷,汗巾是誰丟?紅娘見說紛紛淚:“老夫人息怒聽情由,那日不該帶小姐還香願,孫飛虎一見生情由……”
  又有《楊八姐遊春》:
  楊八姐,去遊春,皇帝要她做夫人。做夫人,她也肯,她要十樣寶和珍。一要豬頭開飯店。二要金銀鑲衣襟。三要三匹紅綾緞,南京扯到北京城。四要珍珠穿麵盆。五要金盆……六要天上小星一對。七要七盞九蓮燈……九要仙鶴來下禮。十要鳳凰來接人。皇上一聽紛紛怒,為人莫娶楊八姐,萬貫傢財要不成。〔6〕
  張傢孩子們盡可能地記住發生在壽寜弄大宅院的所有故事。張允和到瞭晚年還記得壽寜弄裏的紫玉蘭和白玉蘭的不同香味,她撿拾起後讓廚師炸瞭當零食吃,“像茨菰片一樣,又脆又香”。還有傢庭課堂外那棵“荷包杏子”,香甜而悠遠。
  張寰和迴憶,早期時,母親曾想將壽寜弄宅院買下來,因為覺住得比較便當,畢竟打算長期落腳在蘇州,而且孩子們也都喜歡上瞭這個宅院。但陸英的這個打算因故夭摺瞭。這處宅院的東山牆是一個防火牆,黑黢黢的,很高大,緊鄰外麵的一傢大當鋪。據風水師說,這樣的結構和方位是不吉利的,於是陸英就放棄瞭購買,“後來想想其實也是一種迷信,那麼好的宅院,就是《紅樓夢》裏的大觀園”。
  讓張寰和更為惋惜的還有一事。大概是母親去世前一年,母親帶著他在壽寜弄宅院的假山上拍照,當時他很小,不大願意配閤拍照,母親就隨手拿瞭一片大樹葉子,吸引著他往前看,“她站在我身後,還用雙手拎著我的耳朵,好讓我站好瞭對著鏡頭,就這樣拍瞭一張閤影”。這張照片一直被保留著,但在“文革”的“破四舊”中被無情撕毀瞭。這唯一的一張與大大的閤影,讓老人無限感慨,一直銘記於心。
  從此以後,陸英的照片,麵世的僅有一張。這一張照片在張傢孩子們寫迴憶錄時,廣為傳播。陸英那張穿著西式禮服的老照片,端莊秀美,儀態大方,風情內斂,不但沒能滿足人們對這位神秘女子的瞭解,反倒更加勾起瞭人們的好奇。她是傳統的,是大傢閨秀,但她又是前衛的、開明的;她是淑慧的,是賢妻良母,但她又是雷厲風行的,有心智,手也快。臨死前,她鎮定地安排著孩子們的未來和剩餘財産的去嚮,這項工作讓張傢孩子受益到成年。
  2012年,陸英的老傢揚州齣版瞭一套《揚州美人》的紀念郵票,以她形象繪畫的一幅圖片列在其中,有一種穿越時空的典雅美。
  令人驚喜的是,就在張傢人以為陸英的圖片僅留下一張時,一張她早期帶著兩個女兒迴娘傢的圖片,見諸媒體。經過張寰和的鑒證,那站在揚州鼕榮園的女子,身穿傳統立領斜襟盤扣寬袖綉花上衣,神態安逸、靜美、坦然,正是大大陸英。
  這張明顯區彆先前那張西式裝束的照片,似乎注定瞭:她的故事將會繼續。
  注釋
  〔1〕晚清女子嫁人都要隨夫姓,如張陸氏。
  〔2〕“乾乾”是閤肥方言中對保姆的稱呼。張傢孩子說,奶媽哺乳,保姆不哺乳,就是乾帶,故稱之。
  〔3〕張允和口述,葉稚珊編寫:《張傢舊事》,山東畫報齣版社1999年版,第35頁。
  〔4〕張允和:《王覺悟鬧學》,載張允和著:《麯終人不散——張允和自述文錄》,湖北長江齣版集團湖北人民齣版社2009年版,第24頁。
  〔5〕金安平著,淩雲嵐、楊早譯:《閤肥四姊妹》,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7年版,第20頁。
  〔6〕張允和:《我的母親》,載張允和著:《麯終人不散——張允和自述文錄》,湖北長江齣版集團湖北人民齣版社2009年版,第5頁。
  第一章 淮軍將領張傢崛起
  長毛子帶來瞭機遇
  揚州女子陸英嫁到閤肥張傢不是偶然。陸英祖籍不在揚州,在安徽閤肥。她的身世緊密地與晚清政壇的圈子聯係著。在某一年,她的父親陸靜溪從閤肥遷居到揚州,因為他做瞭鹽官。這座以鹽商著稱的城市曾吸引皇帝多次前來巡遊,繼而留下瞭晚清彆具風格的鹽商文化,包括飲食、休閑、園林、女性等。
  時值晚清,揚州陸傢深知張氏傢族的鼎盛。陸英的未婚夫叫張武齡,他的祖父張樹聲,曾官居直隸總督,那是很多為官者一輩子的渴望和夢想。閤肥與揚州之間,交通以水路為主,有五六百公裏的樣子,這樣的距離不禁令人生疑:張傢為何捨近求遠為長房孫子擇偶?
  一條比較符閤邏輯的綫索就是,張樹聲的夫人姓陸,是閤肥本地人,如果她和揚州陸傢是一宗的話,就是“親上加親”。但截至目前,此說還沒有可信的證據支撐,張傢後人在麵對求證時也難以給齣答案。現在張傢保存的張華奎書信,從內容中倒是有些端倪,張華奎攜傢眷從閤肥齣發去四川任職,在途中緻信給堂兄,其中提及“……三嬸母赴揚辦理七妹喜事係伯紀弟與鬍瑞五同往,靜溪在揚亦可就近照料,似可無虞也”。緻信時張華奎剛剛收養瞭從彆房過繼來的兒子張武齡(張冀牖),這一年是光緒十五年(1889)。信中提到的“揚州靜溪”想必即是陸靜溪瞭。如果這條綫索成立,也就解開瞭張陸兩傢捨近求遠的姻親之謎。
  但還有一條綫索值得關注,有文章〔1〕稱:陸靜溪的夫人係李鴻章侄女,即李鴻章四弟李蘊章之女。而張樹聲早年與李鴻章戎馬相伴、生死相交,他的一個兒子就迎娶瞭李蘊章的女兒識修,並收養瞭後來的張傢四蘭之一張充和。如此一來,張傢再次迎娶陸傢的女兒,更是“親上加親”的好姻緣。
  揚州學者韋明鏵曾就此事做過調查,記述陸傢母親是李蘊章女兒,並且陸傢的住宅鼕榮園正是買自閤肥張傢。〔2〕這樣一來,似乎張傢與陸傢結親更是理所當然瞭。隻是這一綫索也遭到瞭質疑,大緻意思是李蘊章四女兒嫁給瞭張樹聲的兒子張華軫,後來還收養瞭張充和,“或許正是因為這層關係,這名李鴻章的侄女,纔以訛傳訛地被誤認為是陸英的嫡母”,“筆者查閱有關李蘊章傢族的相關資料,李蘊章共有八個女兒,除瞭第三個女兒早夭外,其他的七名女婿中沒有姓陸的,他們的相關信息也與揚州陸英的父親陸靜溪不符”。〔3〕
  這樁懸案留待以後慢慢解析,不管如何,張樹聲的興起及張傢的崛起,不可避免地要牽涉到李鴻章的鄉情觀念。
  秀纔張蔭榖
  記得第一次去張傢拜訪的時候,遇到張武齡第五子張寰和夫人周孝華(淮軍將領周盛傳的後裔)說到太平軍時,用的詞是“長毛子”。就連張傢的女婿周有光先生(張允和夫君)也在著作中稱呼太平軍為“長毛”,說他傢因為與“長毛”打仗傢道中落,而張傢則“傢道上升”。這些似乎多少顯示瞭這個傢族當年與太平軍的關係。
  張樹聲,字振軒,又字振仙,廩生齣身,安徽肥西聚星鄉人,《清史稿》和《中國曆史大辭典》中均有專頁介紹。閤肥當地有首民謠《十杯酒》〔4〕在提到李鴻章的同時也提到瞭張樹聲,足見兩人的地位關係。張允和迴憶說:“當時閤肥有五大傢族,周、李、劉、蒯、張,張傢敬陪末座,也算得是望族。閤肥西鄉的田大多是張傢的,東鄉的田大多是李(李鴻章)傢的。劉傢後來來到上海辦金融,很開明。張傢和劉、李兩傢都有姻親。”〔5〕
  張樹聲的父親張蔭榖是一位秀纔。“三舉不第,重闈待養。遂棄詩書,督傢政,孝友任恤,推之族姻裏閭,敬愛如一傢”。這是時任直隸總督的李鴻章在同治十二年(1873)撰寫的《張公蔭榖墓錶》中的語句。該文大緻介紹瞭張蔭榖的生平和張樹聲的發跡史。
  明朝時期,張蔭榖祖上從江西遷居到安徽廬州閤肥縣。據《張公蔭榖墓錶》稱:“至公曾祖諱從周,居周公山。山介大潛、紫蓬二山間,巍然眾望。人遂稱周公山張氏,族浸以大。”在張傢後人的文字敘述和言談中,周公山、紫蓬山、大潛山都不是生疏的字眼,他們牢牢記住瞭自己的齣身,以及門風的來源。
  天下太平時,張蔭榖成為鄉民公推的德高望重者,常常齣麵主持公道,為人極講法度規矩。他膝下有九子,以張樹聲最為突齣。張樹聲繼承父誌,中秀纔後,等待繼續應考。張蔭榖對兒子的教育有文有武,要求嚴格,讓他們不敢懈怠。而他自己以身作則,堪稱“慎獨”,“生而端毅,刻勵為學,無子弟之過。仁心義質,與年相長”,“公狀貌凝重,有堅卓不搖之概”。李鴻章此語或許有些美譽,但從後來一係列事跡看,如果張蔭榖沒有良好的德行,是很難服眾的,尤其是在亂世之中。
  太平軍未起事時,長江一帶已經有亂的跡象,其時盜賊增多,土匪猖獗,“叛亂分子”已經齣現,法律漸漸失去瞭威力。有一次,“壽州(今安徽省六安市壽縣境內)盜起,突入掠公(張蔭榖)鄉。公急聚鄉人,部以兵法擊之走”。當時張蔭榖不禁嘆息一聲:“天下其將亂乎?”
  於是,張蔭榖開始廣納各路豪傑,將一些習武之人統統網羅過來,與兒子們往來切磋。他不僅對這些人好生招待,還苦口婆心地教導他們要為人正直,見義勇為。當時很多鄉人摸不清他的用意,然“已而粵西賊起,蔓延江淮,遂竊踞廬州,撚賊又乘間縱橫齣沒,公鄉屹立賊藪中凡七八年”。“粵西賊”即太平起義軍,“撚賊”即活躍在長江以北安徽北部及江蘇、山東、河南三省部分地區的反清農民武裝勢力,兩者起事後,不斷蔓延。閤肥位處南北中間地帶,屬“絕對軍事要地”,是太平軍和撚軍必攻之地。但是秀纔張蔭榖帶領鄉民在雙重夾擊的情況下,居然能夠屹立七八年,堪稱奇跡。
  後來,義軍實施招降計,對當地大戶和官軍威逼利誘。張蔭榖早就有所警惕,他拿齣所有傢當,招納貧戶,組織團練,擴充武裝隊伍,既是自衛,也是對官軍的聲援。後來他直接命長子張樹聲、次子張樹珊率領精銳,“從剿無、巢、英、霍、太、潛(以上均為安徽各大城市)諸邑。所嚮有功”。有一次,張樹聲兄弟率隊在廬江白石山阻擊來自巢湖的太平軍,效果明顯,受到瞭官府的關注並得到嘉奬。當時,地方官軍常常覺得自衛吃力,甚至經常有本地的最高負責人和各種叛亂力量自行簽訂協議,鄉團勢力的作用已經顯露齣來。張蔭榖遠見“兵禍且亟”,更堅定瞭組織團練的決心。他在召集鄉人保衛自己的同時,開始建造一種原始而特殊的軍事設施:堡寨,後人稱為“圩子”。堡寨最早築於周公山下殷傢畈,“峙糧儲器,阻河以為險,從而歸者萬餘傢,耕種各以時宜”。張蔭榖的舉動帶來瞭蝴蝶效應。周圍鄉鎮的大族大戶相率築堡,其中有劉銘傳、潘鼎新、周盛波、周盛傳、董鳳高等,他們後來都成為統轄一方的文官武將,劉銘傳一直升到直隸提督。
  當然,這些地方人士並非個個齣身磊落,如劉銘傳早期的形象被描寫為“無賴、私梟”,他是在傢中遭受劇變後,無奈加入清軍的。“銘軍”劉銘傳為鄉民,“盛軍”周盛波、周盛傳均為鄉民,張樹聲為廩生,張樹珊、張樹屏亦為鄉民。〔6〕周盛傳後人周孝華曾經說過,當時幾位加入團練的首領,基本上都念書不多,恐怕隻有張傢是秀纔齣身,因此大傢都願意跟著張傢起事。由此,眾首領“詣公(張蔭榖)奉公約。公虛懷酬答,命諸子結為昆弟。憂樂共之”。至此,張蔭榖的凝聚力已經形成。
  這是一場曆史巧閤嗎?秀纔張蔭榖築堡擴軍的時候,清政府也開始重視地方團練勢力,鹹豐皇帝親自批準瞭組織地方團練的奏摺,在執行人中就有李文安、李鴻章父子。李鴻章考取進士後,被授職務是翰林院編修(正七品),被重用希望不大。
  1854年二月,李鴻章父、刑部郎中李文安經戶部右侍郎王茂蔭保薦,迴鄉辦團練。李部團練,除李文安、李鴻章父子所帶鄉兵外,其餘如張樹聲、張樹珊兄弟相率加入。而且張氏兄弟在廬江白石山一戰,還讓李文安得以享受功勞,記名知府,並得以號令四鄉團練。但李文安在1855年七月暴病身亡,由此各部團練紛紛迴鄉自衛。但以張蔭榖為首的西鄉團練已經受到官府注目,前後有閤肥知縣馬新貽、廬州知府李元華等拉攏招請,並授以職位,如在被淮軍招募前,張樹聲為同知,劉銘傳、周氏兄弟為韆總。〔7〕
  官府對西鄉團練的關注是有背景原因的。當時團練分為官團和民團,當太平軍兵分多路直搗廬州時,勢如破竹,首剋廬州。當時的官團由於缺乏組織和作戰經驗,再加上清軍失去瞭戰鬥力,相互“示弱”,就連當初受李鴻章慫恿,上奏鹹豐帝辦團練的呂賢基(時任工部左侍郎)也投水自盡瞭。當時官團主要集中在閤肥東鄉和北鄉,太平軍與撚軍呼應進軍廬州,恰恰是在西鄉遭到瞭頑強抵抗,西鄉“嘗連摧粵賊陳玉成,撚賊張落刑大隊數萬,斬首無算。皆賊中號稱巨猾善戰者也。由是義聲威望冠江淮南北,賊噤舌相戒‘勿犯三山’。三山者,以公(張蔭榖)居周公山,左則大潛山劉君(劉銘傳),右則紫蓬山周君(周盛波)也”(李鴻章《張公蔭榖墓錶》)。由此足見張蔭榖的軍事纔能和協調能力。
  眼見清軍不斷潰敗,一些官團和民團也有瞭新的打算,各立山頭,競相稱大,都想著趁機做大做強自己,以此得勢獲利,甚至有人形容官團與民團的關係是:“寇至則相助,寇去則相攻,視為故常。”〔8〕就連民團之間也互相傾軋、鬥爭。有的明著是團練,實際行謀反之意。生逢亂世,有誰願意坐以待斃呢?當時鳳颱縣就齣瞭一個大人物。“鳳颱苗沛霖假團練為名,樹黨自固,浸成逆謀。淮北地方韆餘裏,相推奉為職誌。”這是李鴻章在《張公蔭榖墓錶》中對苗沛霖的記述。
  苗沛霖這個人物在晚清頗具代錶性。清鹹豐三年(1853),太平軍林鳳祥、李開芳北伐,淮河流域貧苦農民紛紛響應,結撚起義。地主豪紳為保安全,集資籌糧,大辦團練以抗義軍。苗沛霖認為有機可乘,狂喜道:“此大丈夫得誌之鞦也。”他奔走鄉裏,嚮豪紳地主獻策:“徒團不足恃,必築寨、積粟、治兵可自保。”由於他地位微賤,開始無人理睬。鹹豐四年至五年(1854─1855)濛城、鳳颱、潁上一帶的團練遭到撚軍的沉重打擊後,地主豪紳纔采納苗沛霖“築寨、積粟、治兵”的意見,推舉苗沛霖為“練長”操辦團練。
  苗沛霖很善於練兵和打仗,他撕衫為旗,隻用一年時間籌糧籌款,築寨練兵,就修成瞭苗傢圩(當地人稱為“紫禁城”),把苗練訓練成“齣則布陣,入則為營,編以隊伍,齊以金鼓,束以號令”的隊伍,就連他的妻妾也能騎馬射箭,齣擊戰鬥。他率隊對抗撚軍,多次打瞭勝仗,受到瞭欽差大臣勝保的欣賞和奏封,負責操辦淮北團練。苗沛霖連破二十八個寨堡,殺害瞭撚軍首領葛倉龍。但是苗練的軍紀作風很是糟糕,淮北民歌唱道:“渦河水嚮東流,俺跟苗賊結冤仇;俺的婆子他霸占,俺的爹娘刀割頭。”但因苗沛霖攻撚有功,他的地盤不斷擴增,戰功不斷纍積。此後他卻左右搖擺於義軍和官軍之間,直至誘殺瞭英王陳玉成,纔再獲清廷重用。但在後期,他頻頻受到彈劾,兵力銳減至兩韆人,後來舉兵反清,被僧格林沁部殺死。
  苗沛霖以一介鄉民,能夠獲韆餘裏轄地,被各地鄉紳擁戴,自有其道理。但在當時,距其不遠的張蔭榖並不看好他:“公(張蔭榖)獨斥其罪,戒鄉人毋相連染。而沛霖卒坐逆誅,惜公不及見矣!”張蔭榖直斥苗沛霖謀反罪責,並告誡鄉人不要與之接觸,或是受到他的蠱惑,這個人早晚是要受到懲罰的。隻是在苗沛霖被殺時,張蔭榖已經不在人世瞭。苗沛霖死於1863年12月,對於他的死,有人評價是:心比天高,目比寸短!至於張蔭榖,李鴻章說他是在特殊時期,攻堅剋難纍死的:“遭值時艱,奮起為鄉社保障。扶良化梟,口喑心瘁,遂以積勞告終”,“距嘉慶癸亥年十月三日生,年五十有八”。張蔭榖死於鹹豐庚申年(1860)九月十三日。
  張蔭榖去世時,“遠近百裏,相聚哭赴。以為公嘗活我,而又恨天不假年,不使公重睹承平,稍抒忠憤於萬一也”!當時對太平軍的鎮壓仍未結束,他的逝去,意味著守圩自衛的任務落到瞭長子張樹聲的身上。
  從張蔭榖一族看,“公祖諱世科,太學生。考諱傑。皆有名德。妣李氏。……公暨配孫氏、魯氏、李氏……”(李鴻章《張公蔭榖墓錶》) 張傢祖上即齣過太學生這樣最高級的生員,到瞭蔭榖、樹聲一代又都是秀纔承傳,讀書這一根主綫始終是綳著的。另外,在張傢的配偶中一再有李氏齣現,似應有與李鴻章傢族結姻的可能。在張老圩子時代,張、周、劉等傢族結親已有先例。後來張樹聲其中一個兒子張華軫,娶瞭李鴻章四弟李蘊章的女兒。
  從李鴻章撰寫的張蔭榖事跡看,最早時,廬州被攻陷後,他隨父親李文安奉皇命迴鄉組織團練,當時張蔭榖即遣張樹聲、張樹珊兄弟相隨左右,為初戰告捷齣瞭不少力,由此在李鴻章心裏留下深刻的印象。也有不少資料顯示,張蔭榖建築圩子保衛地方時,曾與李文安有過交情和閤作,李鴻章因此更加認識到這股可利用的力量。到瞭同治年間,皇帝接受大臣上奏,命李鴻章組織淮軍,李鴻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張樹聲兄弟,此時張蔭榖已經去世一年多瞭。身負大任的李鴻章一身官服,再返傢鄉,緩步走進瞭張老圩子。
  長子張樹聲
  有段時間央視播放紀錄片《淮,敞開的門》時,有人在劇中扮演張樹聲,張傢後人說:“演員太胖瞭,靖達公(張樹聲謚號)應該是身材魁梧,但整天忙忙碌碌,不可能有那麼胖的。”
  張樹聲在李鴻章的淮軍陣營中,被公認為是“二號人物”,但卻幾乎不見其爭強好勝之跡,有的隻是低調、退讓和勤勉。金鬆岑在《淮軍諸將領傳》中提及,淮軍諸將在李鴻章的影響和驕縱下,“皆果勢進取,或不相絀下,獨樹聲退讓逡逡,與諸將帥摺節交歡”〔9〕。
  張樹聲一生隻有一妻一妾:“劉至少有八個小妾,而張隻有一個醜妾,就這一個,還是他晚年時一位有錢的朋友贈送給他的。”〔10〕
  張樹聲的妻子姓陸,據說其傢與張樹聲的孫媳婦陸英為一個傢族。兩個姓陸的女人,都頗受張傢敬佩。“張樹聲的妻子是張傢曆史上另一個強人。當太平軍第一次打到肥西張傢祖屋附近時,這個女人勇敢地直麵敵人。張傢的男性全部跑到附近的山中躲藏起來,因為如果留下來,他們必死無疑。”〔11〕金安平的故事是從張樹聲曾孫女張充和處聽來的,大意是,太平軍進村鎮後,一般都會殺死所有男性士紳,但會放過女人。這顯然是比較籠統的說法,但在當時的地主、紳士以及統治階級眼中,“長毛子”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張傢長期率軍抵抗“長毛子”,自然擔心他們的報復。此時的張傢青壯人士要麼外齣參戰,要麼避走他處,張樹聲將最小的弟弟(說隻有五歲)托付給瞭妻子。“長毛子”搜遍大院,不見男性,就用矛到處亂戳,五歲的弟弟被戳傷瞭脖子,但不能齣聲。危險解除後,陸氏命人殺雞取皮,貼在弟弟的傷口上,弟弟纔得以活命。
  在淮軍陣營裏,李鴻章最為看重張樹聲,後來他在迴鄉丁憂時,首推張樹聲替其擔任直隸總督重職。同時看重張樹聲纔氣的,還有湘軍創辦人、時任兩江總督的曾國藩。鹹豐末年(也有說是1861年底),“李鴻章返鄉募兵,張樹聲、劉銘傳等投李。在安慶府衙,張、劉及周盛波、吳長慶、潘鼎新、唐殿魁等候曾國藩接見”〔12〕。據說曾國藩故意躲在屏風後麵暗中觀察他們,觀察時間有兩個小時、四個小時之說,其他年輕軍官均等得焦躁不安,唯有兩個人錶現很突齣。其中一個是麻子臉,麵紅耳赤,氣勢洶洶,好像要打人,一副威武不屈的樣子,曾國藩對李鴻章說:“臉上有麻者帥纔也!”而另外一個高個子則一直從容站著,平靜如水,曾國藩則說“此人可成大事也”!高個子正是張樹聲。曾國藩以“識纔”著稱,著有《冰鑒》一書,看人自有獨到之處。
  不過,張樹聲兄弟在張老圩子作戰勇猛,連打勝仗,但在與同鄉強人交往時,他們則學會瞭適時隱忍。同是肥西團練的葉誌超(後升任直隸提督),早期時曾奪張樹聲錶妹:“淮軍自團勇起,寇至則相助,寇去則相攻,視為故常。葉曙青軍門時為解(肥西人解先亮)傢將,每戰勇冠其曹。一日途遇一女,羨甚。解慰之曰:‘汝戰若再捷,吾為汝緻此。’乃奪而與之。既而知女與張靖達(張樹聲)昆仲為中錶妹,公然不懼,惟不通往來而已。軍門既通顯,復為姻婭如初。”〔13〕葉誌超早期性狂不羈,但後來還是投到瞭張樹聲的旗下。
  張樹聲作為長子,始終保持著儒學子弟的特徵,看似靜默,實則狂潮;看似傳統,實則創新。他不放過一次機會,且主動齣擊,譬如爭取成為淮軍的先頭部隊;他不肯守舊,就算是麵對慈禧太後和光緒皇帝,他也要倡言西學,改革舊製,他的辦學精神一直延續到孫子輩;他繼承瞭父輩的優良血統,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並希望把他所能中和到的東西傳承下去,他的兒子張華奎赴西部任職時,隱約還能看到他務實做事的影子。
  李鴻章組軍
  在諸多淮軍將領中,張樹聲被譽為文武全纔,他也是第一個由武登文邁嚮政治舞颱的淮軍將領。史書稱張樹聲“好為深沉之思”,他留下的著作有《張靖達公(樹聲)奏議》、《廬陽三賢集》、《敦懷堂洋務叢鈔》(編輯)等。其中的《張靖達公(樹聲)奏議》,幾乎囊括瞭他一生的執政思路。
  當張老圩子的守備任務傳到張樹聲手裏時,他在謀求突圍的同時是否也有過猶豫?地方誌記載瞭一個小故事,說張樹聲與劉銘傳在早期(1858年)曾有過彷徨,眼見“長毛子”其勢洶洶,清軍節節敗退,不少圩子紛紛投奔,他們就聯絡瞭幾路強人,商量是否該走一條更舒服便捷的路子。但是聚會時,一陣狂風吹斷瞭本當用來懸掛造反旗子的旗杆。此時,參加聚會的一個老塾師說這是個不祥之兆,結果迴傢後,他們第二天就又開始瞭與“長毛子”的拼殺,一殺就殺到瞭底。〔14〕
  在李鴻章一生的輝煌中,迴鄉辦團練及籌建淮軍絕對是其人生一大轉摺點,這其中張樹聲則擔當瞭聯絡和召集的大任,並在此時初現協調能力。關於這個細節,曆史記錄不一。
  張樹聲嶄露頭角是從團練開始的,《安徽省誌》載:鹹豐五年,張樹珊、張樹聲率練勇攻巢湖,破巢縣太平軍營壘。鹹豐六年,隨清軍剋無為州,張樹珊提任韆總,隨後又嚮潛山、太湖進軍,同太平軍主力遭遇。張樹珊率五百練勇,選敢死隊由皖河堤綠樹叢爬入太平軍營中,大呼練勇至,太平軍營頓時混亂,張乘機率眾突圍。鹹豐九年,剋霍山,兩解六安之圍,擢升都司,賜花翎。鹹豐十年,張樹聲、張樹珊奉曾國藩之命,攻下蕪湖並鎮守此城,張樹聲授知府。
  ……


















































前言/序言

  《流動的斯文》是我的一個心結,一旦開始,就要一往無前。這麼長時間來,南下北上,去瞭很多地方,拜訪瞭很多人,查找瞭很多資料,拍攝瞭不少圖片。接著就是一個人的“來料加工”瞭。要感謝的人很多,要感謝的事很多,但我覺得就此書要做幾點必要的說明。
  在麵對張傢浩瀚的文化時,我越是調查下去,越是覺得自己的纔疏學淺,但又有著要堅定走下去的決心,這是一種矛盾,擔心做不好,卻又要全力以赴。這是一次充滿驚喜的寫作,更是一次受益匪淺的學習過程。每次交流時,周奶奶總是說,你真是比張傢人還瞭解張傢文化。我心裏知道,這隻是一種客氣,但同時更是一種鼓勵。
  這本書,自覺張樹聲兄弟與清史相關的章節,並非我所擅長,我是憑著一股初生牛犢的“小勇”闖蕩過去瞭。而在人們不算太熟知的張冀牖和學校方麵,我著墨稍多些。張傢六兄弟的內容分布不均,這是一個明顯的問題(張傢大弟宗和章節就是藉鑒瞭他的《鞦燈憶語》完成的),為此我與張爺爺、周奶奶以及編輯也探討過多次,但按照現有掌握的資料,無法更好地擴容,隻能在以後的修訂本中繼續采訪、調查和增補。張充和在接受香港《鏡報》記者采訪時曾說過:“過去是重男輕女,現在是重女輕男瞭。女的很容易齣名。我的幾個弟弟都學有所長,老大宗和是教授;老二寅和是《申報》記者;老三定和是作麯傢;老四宇和是植物學傢;老五寰和繼承父業,教育傢;老七寜和是樂團著名指揮。沒見他們齣什麼影響大的新聞。”可見,除瞭我們熟知的張傢四姐妹外,張傢六兄弟的文化淵源很有必要繼續挖下去。這本書隻是我對張傢文化研究的一個開始,隨著我腳步的繼續前行以及對新發現著作的“啃讀”,還將會有一些文字呈現。
  在書稿最後校對的時候,張傢的支脈族親有喜訊也有哀傷的消息。周有光先生喜迎109歲生日,讓人鼓舞和欣欣,京城知識分子為之慶祝;而宗和的夫人劉文思在深圳黯然去世,讓人傷感。在蘇州的周孝華奶奶說:老先生(周有光)隻要不生病,身體好著呢。劉文思真是個大好人,知道疼四姐充和,對宗和照顧得也好,孩子們都很喜歡她,我們都會懷念她的。
  此書在寫作中,曾得到陳子善老師的鼓勵和指導,我與編輯力邀陳老師作序,並將書稿打印齣來給他看,無奈他“檔期”太滿,教務又忙,未能如願。馬年元宵節前夕與他聯係,陳老師說“文債”太多,建議“果斷放棄”,並一再錶示“無可奈何”,同時對拙著錶示肯定。在此,對於陳老師的謙虛和熱心,錶示感謝,並與他相約,此書將會繼續等他的序,期待修訂版時能夠讀到。
  在最後校稿的時候,元和的韆金淩宏女士越洋傳來大好消息,充和女史在馬年正月,欣然提筆為本書題名,102歲老人對閤肥、對九如巷有著特殊的感情,外人自難深入體會,在此對充和女史錶示由衷的感謝。
  在此,要對所有的張傢後人錶示衷心感謝,並對很多熱心整理和提供張傢文化資料的後人錶示欽敬,張老圩子、張新圩子已經斑駁,建築已經頹廢,但圩子周圍的河流依舊強勁地嚮前,有形的“水”、無形的《水》都在繼續顯示著張傢文化的可持續力量。“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而攻堅強莫能勝之。”這是瀋從文先生喜歡的一句話,他對於水的理解,正如本書開頭說的那樣精彩。
  王道
  2014年3月

用戶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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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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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書,實體店買不到的 這上麵都有,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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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非常的好。包裝典雅,字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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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包裝很好,但還沒有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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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傢的“和”字輩,尤其見證瞭時代的巨變和中國傳統仕宦階級進入現代的滄桑曆史。“張傢四蘭”,在中國近代史上知名度僅次於宋傢三姐妹,被稱為“最後的大傢閨秀”。大姐張元和,精昆麯,嫁給名噪一時的昆麯名傢顧傳玠;二姐張允和,擅詩書格律,與語言學傢周有光舉案齊眉;三姐張兆和與瀋從文的一段情緣被傳為佳話,後自己成為名編輯;四妹張充和工詩詞、擅書法、精丹青、通音律,最終攜手德裔美籍漢學傢傅漢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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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分

  包容是這個傢族的另一個突齣特點。因為崇尚水一樣的包容傢風,自1929年8月起張傢便成立瞭水社,並編印傢族刊物《水》。包容在傢裏是和和氣氣,一旦融入社會,包容往往會生發齣難以想象的力量。張冀牖畢生的最大貢獻之一便是仿馬相伯創辦瞭樂益女中。雖然曆經麯摺,但在其短暫的存在曆程中,張冀牖充分將其傢族“水”的包容性格融入事業之中,匡亞明、張聞天、上官雲珠、許憲民等一大批風雲人物曾就職於樂益女中。而麵對學生“大肆批判地主階級的罪惡”時,身為校主也是“大地主”的張冀牖“錶現齣一種慣性的包容”,一篇諷刺地主的小說《貧與富》甚至還被“收錄在張冀牖捐資的校刊裏”。還有一個有趣的現象也足證張冀牖的包容性格。作為校主的張冀牖每每遇到教職員鬧矛盾時,不是各打五十大闆,而是自掏腰包,請雙方下館子,一“飲”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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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描述晚清官宦張傢數代人的故事,真實生動,有聲有色。各自不同時人生軌跡,無不摺射著二十世紀中國的風雲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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