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24-11-23
迟子建中篇小说集,首次完整出版;
迟子建亲自编选,按编年顺序,集结30年小说经典;
从1986年《北极村童话》,到1996年的《日落碗窑》,从2005年的《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到2012年的《别雅山谷的父子》,40部小说名篇,诉尽这个世界的刺骨寒流和辽阔温暖!
《迟子建中篇小说编年:布基兰小站的腊八夜》包括《起舞》(2007)、《草原》(2008)、《布基兰小站的腊八夜》(2008)、《鬼魅丹青》(2009)、《别雅山谷的父子》(2012)5部小说。
迟子建中篇小说编年集结了知名作家迟子建近三十年创作的中篇小说40部,按照时间顺序结集为八卷,分别为《北极村童话》、《秧歌》、《向着白夜旅行》、《日落碗窑》、《鸭如花》、《酒鬼的鱼鹰》、《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布基兰小站的腊八夜》。
从1986年在《人民文学》发表第1部中篇《北极村童话》开始,到2012年《收获》刊登《别雅山谷的父子》,近三十年间,我发表了五十部中篇小说。此次以编年形式出版其中的四十部中篇,使我有机会回望和打量自己走过的文学之路。我发现这条路不管多么曲折,都有一个清晰的指向,那就是我的故乡,那就是我的心灵。
那一条条生命之河,就是盈满我笔管的墨水。它流出哀愁,也流出欢欣;它流出长夜,也流出黎明!一个被冷风吹打了近半个世纪的人,一个在写作中孤独前行了三十年的人,深知这世界的寒流有多刺骨,也深知这世界的温暖有多辽阔!
——迟子建
迟子建,女,1964年元宵节出生于漠河。1984年毕业于大兴安岭师范学校。1987年入北京师范大学与鲁迅文学院联办的研究生班学习,1990年毕业后到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工作至今。1983年开始写作,已发表以小说为主的文学作品六百余万字,出版有八十余部单行本。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伪满洲国》《越过云层的晴朗》《额尔古纳河右岸》《白雪乌鸦》,小说集《北极村童话》《白雪的墓园》《向着白夜旅行》《逝川》《清水洗尘》《雾月牛栏》《踏着月光的行板》《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散文随笔集《伤怀之美》《我的世界下雪了》等。出版有《迟子建长篇小说系列》六卷、《迟子建文集》四卷、《迟子建中篇小说集》五卷、《迟子建短篇小说集》四卷以及三卷本的《迟子建作品精华》。曾获得第一、第二、第四届鲁迅文学奖,第七届茅盾文学奖,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等文学奖。作品有英、法、日、意、韩等海外译本。
001
起舞
097
草原
157
布基兰小站的腊八夜
227
鬼魅丹青
313
别雅山谷的父子
《布基兰小站的腊八夜》
老齐每次交完班,都要蹲在铁轨旁,风雨不误地抽上一棵烟,然后再出站。这习惯,是他认识云娘后养成的,快十年了。
但老齐今天换下制服后,就心急火燎地奔顺吉客店去了,连空饭盒也忘了提。
布基兰是个林区小镇,两三千人口吧。这儿的火车站,是个四等小站,每日上行和下行的客运列车各有两列。往来的货车呢,淡季三四辆,旺季不过五六辆。货车运出的,多是板材和木炭;而运来的,则五花八门,食品药品、日用百货、电器建材等等。总之,输出的是“有”,引进的是“无”。那亮锃锃的铁轨,无意间充当了交易员的角色。
这个小站只有三间黄房子,它们连在一起,一高两低。中间高的是候车室,两侧矮的则是客运室和调度室。老齐是车站的信号员,他在这个岗上,干了二十多年了。他白昼用信号旗,夜间则高举信号灯,寒来暑往的,引导着南来北往的火车,人们便送他一个绰号“齐司令”。每当老婆孩子不听他的话时,老齐就会梗着脖子喊:“我一摆小红旗,火车就得打着哆嗦停下来;一挥黄旗子,它就是跑得再欢,也得减速。火车那可是地上的龙啊,都得听我的,你们连龙身上的一片鳞都不如,还敢跟我尥蹶子?!”
老齐的老婆张立秋在菜市场卖调料,身上总是带着股辛辣的气味,她说话也冲:“你真当自己是司令啊?火车进出站,就跟新娘子出阁一样,进哪家门,人家自己心中有数。你挥着旗子戳在那儿,就是瞎子眼前的一根蜡——摆设!你要是能让不该停的火车也停下来,那才算本事!”
老齐的女儿齐小眉也说:“首长的专列要是从布基兰过,你敢摆旗子让它停下来吗?”
老齐哑口无言了,这时候,他只能龇牙咧嘴地揉脖子。一到发怒的时候,他脖子上的青筋就会像铁轨一样清冷地暴突出来。
布基兰车站背靠着滴拉恰山,面对着的,则是小镇。小镇像个方方正正的棋盘,横平竖直的街道为这盘棋打好了疏朗的格子,而均匀排布着的房屋,则是一颗颗棋子。有的棋子看上去气韵非凡,无往而不胜的样子,如镇政府的三层红楼和电信局的二层灰楼;有的看上去萎靡不振,一派颓势,如别雅山下那两趟歪歪斜斜的土房。站前广场两侧的小客店,由于地处偏僻,逼仄矮小,看上去就像是被吃掉了的棋子,弃在一旁。可老齐平素最爱的,就是这几颗不起眼的棋子。
出了火车站,下二十几级台阶,向右一转,就到了顺吉客店。从鹿蹄沟、十二里桥和佛爷岭来的旅客,一般在这儿歇脚。客店大约有五十平方米,分三部分,里侧是客房,中间是灶房,入门处则是饭堂。客房只有一间,四个床位,即便这样,空床的时候仍是很多。反倒是灶房,总是一团忙乱,饭堂里的六张餐桌,很少有闲着的。这儿的酒菜,风味独特,不光外地人喜欢,本地人也得意,布基兰那些懂吃的主儿,是这儿
的常客。
进了腊月的太阳,就好像失恋了,早晨八点多才寡白着脸出来,下午四点钟就缩着头下山了,整日没魂似的。老齐六点钟交班的时候,天已黑透了。他下了台阶,看了看天,发现一颗星星也没有,便知入夜又要有雪了。
老齐一进客店,就看见了云娘。她一身黑衣,包一块紫头巾,坐在靠近火炉的方桌前,守着一碟肉干,弓着背喝酒。
“云娘,您有仨月没来了吧?我想您啊。”先前老齐满心的不痛快,见着云娘,云开日朗,喜出望外地说:“看来嘎乌好了!”
云娘咂了一口酒,眨了眨眼,看了老齐一眼,撇着嘴说:“你今天没给铁轨敬烟啊。” “到底是神仙啊!”老齐大叫着:“我今儿急着来,哪顾得上它呢!再说了,我敬了它这么多年有什么用?想让火车在这儿停一分钟,联系了半下晌儿,连站长都出面了,好话说了一箩筐,也没成,我心里堵得慌啊。您说这铁轨保佑了我们什么呢?我看它伸出的那两条长腿,贱得跟小西天的女人的腿一样,该劈!”
小西天是布基兰最短的一条小街,在自来水公司的后身,不足百米,有三家练歌厅。那儿的点歌小姐,暗中是卖色相的。老齐的话,让两个知情的食客,一个笑得喷出一口粥,咳嗽起来;一个乐歪了嘴,撇下筷子。
云娘没笑,她放下酒盅,打起了盹。八十岁后,她每喝一顿酒,都要打两三回盹。老齐看着她眯起了眼睛,便从她的碟子里抓了几条肉干,边嚼边往灶房走。谁知云娘在他背后嘟囔道:“五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偷吃。”
老齐笑了,他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事儿都逃不出云娘的眼睛。她的眼睛,阖着跟醒着一样,明察秋毫。
客店的男主人刘泉戴着桦树皮做的高筒帽子,正掂着马勺,嚓啦嚓啦地翻炒着猪肝,他的老婆顺吉则垂着头洗豆芽。以往老齐进来,顺吉总要笑眯眯地叫一声:“齐司令到!”可她今天只是抬头望了他一眼,没打招呼。她的两个颧骨通红通红的,看来又进山打猎去了。
刘泉用铲子敲着锅沿儿,说:“老齐,好几天没见了,今儿想吃什么?”
老齐说:“我约了派出所的老刘,来俩硬菜!”
布基兰的人,习惯把以荤菜为主的菜称为“硬菜”,如溜肉段、浇汁鱼、红烧排骨、油爆肚等。
刘泉说:“今儿腊八,都是硬菜!顺吉新打的飞龙你吃不吃?”
老齐说:“要是我自己,可舍不得吃野味,我这一个月才开六百来块,享受不起啊。不过请老刘,就豁出去了!给我用飞龙胸脯炒个榨菜,再来个五花肉炖酸菜粉!”
“齐司令请老刘,酒水我就免费了。”顺吉仰起头说:“再送你们每人一碗腊八粥,我用新鲜的狍子肉煮的肉粥,里面加了老山芹,撒了晒干的山葱末,鲜着呢。”顺吉的话音刚落,灶房外就有客人吆喝:“老板娘,这粥好香,再添一碗!”
顺吉答应着,盛了粥,端着,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老齐连忙问她这是怎么了,顺吉没吭气,刘泉看着老婆出去了,这才小声对老齐说:“昨儿上山打猎,让野猪给咬了一口!正跟野猪生闷气呢。”
老齐说:“伤得重不重?没去医院看看?”
刘泉一边把炒好的猪肝往盘子里扒拉,一边说:“她穿着狍皮裤,里面还套着条毡裤,就是这样,腿肚子还被咬了道两寸长的口子,流了不少血!幸好没伤着骨头!”
“要是嘎乌跟着去就好了,可惜它这两年不能进山了。”老齐说:“都说熊瞎子祸害人。野猪咬人,我还是头回听说呢。” 刘泉说:“野猪杂食,估计头几天下的大雪让它找不着吃的,这才奔人来了。顺吉说了,成群的野猪不咬人,最怕的,就是她遇见的这种孤猪!那家伙看上去起码有三百来斤,一嘴獠牙,妈的,它还想吃顺吉的肉!”
顺吉举着手回到灶房了,她手上黏糊糊的,看来粥漾出碗了。刘泉连忙抓起抹布,帮她擦手。顺吉见猪肝已炒好,刘泉只顾着聊天,忘了上菜,便嘟囔一句:“猪肝要是回锅,可就没个吃了。”刘泉赶紧端起盘子出了灶房。
老齐笑着问顺吉:“这次进山,忘了敬山神爷了吧?”
“怎么没敬?”顺吉委屈地说:“山神爷八成不想让我帮着镇上打猎了,这才放野猪咬我!进了腊月,孙镇长打发费主任来了三趟了,催我进山,说是快过年了,攒不够野物,对上送不上年礼,就把我的猎枪缴了。”
……
自序
当我对中篇小说一无所知的时候,我写作了《北极村童话》,那是一九八四年春天,大兴安岭正在解冻,路上满是泥 泞,又满是春光。二十岁的我没有多少知识的底蕴和生活的积淀,有的是满脑子的幻想和一身的朝气。写它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篇幅的长短,只是信马由缰地追忆难以忘怀的童年生活,只觉得很多的人和事都往笔端冒,于是写了外婆就想起了湿漉漉的夏日晚霞,写了马蜂窝又想起了苏联老奶奶,写了舅
舅又想起了大黄狗,写了大雪又想起了江水,不知不觉地,这篇小说有了长度。
为什么能够把一部小说写成了中篇?按我的理解,首先是这素材有了相当的容量,就像一个人身量大,穿的衣服自然就不会小。小说的长短度,就是这么出来的吧。该是短篇的你把它生硬地抻长,它就显得单薄,没有精气神;该是中篇的你遏制其发展,它的激情得不到释放,乌云满腔,会让人觉得沉闷压抑;而该是长篇的素材,你就得让它一泻千里地流淌下去,才能给读者带来淋漓尽致的艺术享受。
除了相应的长度,中篇小说还应该有足够的气韵。如果说短篇是溪流,长篇是海洋,中篇就是江河了。而气韵,就是水面的薄雾。江河湖海日日流,薄雾却不是天天有。气韵的生成,与一个作家的眼界和审美,休戚相关。气韵贯穿在字里行间,是作品真正的魂。那些缺乏气韵的作品,纵有惊心动魄的故事,也让人觉得乏味。
一般来说,溪流多藏于深山峡谷,大海则远在天边,而纵横的江河却始终萦绕着我们。从这个意义上说,中篇的文体更容易贴近我们的生活,我们可以在江河上看见房屋和炊烟的倒影,听见桨声,也听见歌声。
当然,以上我关于小说长短度的比喻,讲的是通常的气象。在某些时刻,也有“异象”生成,比如电闪雷鸣会使溪流在某一刻发出咆哮之声,大有江河之势;而海洋风平浪静时,会像一滴至纯至美的水。这些气质独特的“异象”之作,在文学史上也不乏其例,它们大多出自天才笔下。
海纳百川,方可磅礴。同样,江河汇集了众多的溪流,才能源远流长。就是那些“异象”的生成,也无不依赖水本身的气质。世界上没有哪一条江河是生就的洒脱和丰盈,它们总要吸纳涓涓细流,才能激情澎湃。
由于江河流域不同,它们的气息也是不同的,每个作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江河。对我而言,黑龙江、呼玛河、额尔古纳河是我的生命之河,感染它们的气息也就浓厚些。这些北方的河流每年有半年的冰封期,所以河流在我眼中也是有四季的。春天时,它们“轰隆轰隆”地跑冰排了,冰排就像一朵朵盛开的白莲,熠熠报春!夏季时,灿烂的江河上不仅走着船只,也走着青山和白云的倒影。秋天,江河消瘦了,水也凉了,落叶和鸟儿南飞时脱落的羽毛漂荡在水面上,江河就仿佛生了一道道皱纹,说不尽的沧桑。冬天,雪花和寒流使江河结了厚厚的冰,站在白茫茫的江面上,想着冰层下仍然有不死的水在涌流,仍然有鱼儿春心荡漾地摆尾,真想放声歌唱——世界是如此苍凉,又如此美好。
我的中篇之水,汇集的正是那片冻土上的生活之流。从一九八六年在《人民文学》发表第一部中篇《北极村童话》开始,到二〇一二年《收获》刊登《别雅山谷的父子》,近三十年间,我发表了五十部中篇小说。此次以编年形式出版其中的四十部中篇,使我有机会回望和打量自己走过的文学之路。我发现这条路不管多么曲折,都有一个清晰的指向,那就是我的故乡,那就是我的心灵。
那一条条生命之河,就是盈满我笔管的墨水。它流出哀愁,也流出欢欣;它流出长夜,也流出黎明!一个被冷风吹打了半个世纪的人,一个在写作中孤独前行了三十年的人,深知这世界的寒流有多刺骨,也深知这世界的温暖有多辽阔。
所有的故事都不会结束,又怎能结束呢!
迟子建
2013 年元月
哈尔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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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子建中篇小说编年:布基兰小站的腊八夜 下载 mobi epub pdf 电子书非常喜欢迟子建,以后要有人民文学的版本还要收
评分东西不错是正品 物美价廉京东给力
评分书的质量好极了,无论是印刷还是纸张还是排版,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书绝对是一流的,买书只认人民文学出版社!
评分因为有了预设字数的限制,在写作过程中,迟子建下笔多有节制,及时将多处情节和细节消隐,不以恢弘示人,在有限的篇幅中展现出了极高的叙事水准。她以干净唯美的笔触,直面现实世界的罅隙、日常的波澜。她写那些精神迷途之人的爱与悲痛,写他们的欲望与沉溺。
评分迟子建老师的书不容错过!
评分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很好的小说,陆续收藏中
评分还好不错哦值得一看呀?就是内容太短了
评分京东好给力哟?????
评分按照学校老师的书单买的,评价有点晚了,有些书已经被孩子拿到学校去了,不过京东的书是真的好,已经买了N多本了,一句话你的需要京东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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