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秒

第十二秒 pdf epub mobi txt 電子書 下載 2025

從陽 著
圖書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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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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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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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得到大驚喜!!
齣版社: 中國齣版集團,現代齣版社
ISBN:9787514360646
版次:1
商品編碼:12098955
包裝:平裝
開本:16開
齣版時間:2017-06-01
用紙:膠版紙

具體描述

産品特色

編輯推薦


懸愛實力作傢Sunness巔峰之作,
法學科班的專業冷銳+憫世情懷+虐愛高級,
被譽為中國版《白夜行》的口碑擔當!
愛與誠,暗與光,秘密與反噬,自保與善良……
穿越黑暗,觸撫靈魂。


沿著迷霧的河流溯流而上,
他無數次停在她曾停駐的命運拐角……
一步步接近真相,一點點蝕骨寒冷……
愛,能否揭開最後的迷藏?


觸不到的愛人,撲朔迷離的真相,淚點頻發,讀者直呼“不敢看又忍不住一看再看”的超級文本。


知名影視公司同步改編,重磅打造懸愛影視經典。


全書精修,新增番外,催淚傢書,直擊人心。


知名畫手Lost7傾心繪製封麵圖,
隨書超值贈送精美明信片、書簽。

內容簡介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
然而陽光已使我的荒涼,
成為更新的荒涼……
——狄金森


九年前,她懷著身孕神秘失蹤,
留給他的綫索,
是一通打到他警局的十一秒的電話,
以及一句來不及說齣口的牽念。
九年後,一通怪異的警告來電以及兩張她的照片,
燃爆他積鬱已久的思念。

隨著警方的刑偵及他私下的打探,
大量令人吃驚的秘密與往事,席捲而來。
重重迷霧之中,
她的麵容逐漸顯現……

曾經相濡以沫,
曾經一步之遙。
在善與惡的模糊邊緣,
他能否理解她曾做過的每一個抉擇?
在現實與記憶的短暫接壤,
他伸齣手,
能否再度將她帶迴他身邊……

作者簡介

從陽,常用筆名Sunness。

法學專業,愛好文字,對心理類疾病有深入的研究。
專注於言情類、懸疑類小說。
著有《時間暫停等到你》《風暴眼》等作品。

法學的嚴謹與感性思維的激烈碰撞,
成就讀者眼中氣味獨特的她。
有人說,翻開她筆下的故事之前,
必須先深呼吸一口氣。
原因,留待你慢慢探尋……


精彩書評

第十一秒的戛然而止,第十二秒的愛。
看完之後,深深感受到像是推開門後必會灑落在腳前的陽光般的愛。雖然劇情的確沉重且點齣瞭現實中很多的真實案例,但閱讀過程的沉迷還有進展到最後的放鬆、舒暢,讓我又再次愛上瞭Sunness,不得不說每看一次她的文總是讓我愛上她好幾次。
——xila袖

你以為隻是在置身事外地看一個故事,卻冷不防被整個兒地推進故事裏。鬍珈瑛是誰?誰是鬍珈瑛?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成為鬍珈瑛,我們都可能遇到惡,成為惡的一部分,隻是有些人被黑暗吞噬……而另一些,藉著內心深處最初的一點光,在黑暗的結界劃下瞭裂痕。
——女性小說齣版人微涼

“我窮盡一生,隻為死在太陽之下”。
受害者、木偶人、被汙衊者,一生所求,不過真相,不過光明。
——蘭澤_Pennsylvania

電影鏡頭般的情景還原能力,畫麵感超強,情感渲染力超強。平靜的文字底下潛藏的力量與信念,叫人吃驚。我想,這也是低調如Sunness,卻一直被讀者記住、口口相傳的原因。
——網友gardennice

越讀到後麵,越能理解趙亦晨這個人物身上的沉鬱。他眼裏全是她,全是無盡的牽念與隱忍。她的一切,他都感同身受,他渴望穿過時空去擁抱那個黑暗孤寒中瑟瑟顫抖的小女孩,卻不知,他的愛,就是她終生追隨的太陽。
——自由撰稿人捨梨


目錄

1 -  十年生死兩茫茫 序
我忘記瞭歡笑,也忘記瞭嘆息,
終生在猜測,沒有謎底的謎語。
——顧城
7 -  告彆天堂 Chapter 1
我們隻能一次次告彆天堂,
一次次夢想著與地獄告彆。
——艾米麗?狄金森
15 -  角落裏的珍珠 Chapter 2
去吧,人世間的孩子,
到那溪水邊和田野上去,
與精靈手牽著手,
這世上的哭聲太多,你不懂。
——威廉?巴特勒?葉芝
23 -  時間藏起記憶 Chapter 3
記憶就像滾滾浪潮,
撞上海灣裏的礁石激齣巨響。
記憶的巨響人們是聽不到的。
——木心
32 -  眼中的燭火 Chapter 4
親愛的,貼靠近我;
自從你離去,
我荒涼的思想已寒透進骨頭。
——威廉?巴勒特?葉芝
40 -  一場無盡的道彆 Chapter 5
在河畔的曠野,我的愛人與我佇立,
她柔白的手倚在我微傾的肩膀。
她要我簡單生活,如河堰齣韌草;
但我年少無知,而今滿盈淚水。
——威廉?巴勒特?葉芝
50 -  如果知更鳥來臨 Chapter 6
一個波濤洶湧的自然,
在知更鳥眼中,
無窮無盡。
當內心的鐵齣現,
她死去,先於自己。
——艾米麗?狄金森
63 -  如果確定我們將相聚 Chapter 7
如果確定我們將相聚,
在你我生命終結之時,
我願意把生命像果皮一樣,
遠遠的拋棄。
——艾米麗?狄金森
72 -  無名的地方 Chapter 8
除瞭嬰兒的啼哭,
我再不相信人話;
因為可怕的私欲,
已將真實扼殺。
——顧城
91 -  黑暗不接受光 Chapter 9
生命在他裏頭,
這生命就是人的光。
光照在黑暗裏,
黑暗卻不接受光。
——《聖經》
106 -  過去的已如塵煙 Chapter 10
雲海浮沉,往日曆曆在目,
未來的似已惘然,
過去的已如塵煙。
生死乃一綫之隔。
——威廉?巴勒特?葉芝
116 - 躍下雲端 Chapter 11
所謂深淵,
下去,也是前程萬裏;
所謂雲端,
躍下,便也深淵萬裏。
——木心
128 - 被埋葬的種子 Chapter 12
我相信,那一切都是種子。
隻有經過埋葬,纔有生機。
——顧城
139 - 如果我未荒度一生 Chapter 13
如果我能讓一顆心不再疼痛,
我就沒有白活這一生。
——艾米麗?狄金森
153 -  孤夜裏的星光 Chapter 14
那光是真光,
照亮一切生在世上的人。
——《聖經》
171 -  暗夜的迴響 Chapter 15
我將要起航,因為我日日夜夜
都聽到那水聲輕拍著湖濱;
不管我站在車行道還是灰暗的人行道,
我都能在心靈深處聽見這迴響。
——威廉?巴勒特?葉芝
189 -  多少門曾無風自開 Chapter 16
多少嚴閉的門,
無風而自開,
搏動的心,
都是帶血的。
——木心
204 -  我終要尋她而去 Chapter 17
原來鱒魚變少女,
頭插花朵,一路跑來,
又消失在天際,
久經浪跡,
韆山萬水走遍,
我終要尋她而去。
——威廉?巴勒特?葉芝
220 -  但願我是黑暗 Chapter 18
但願我是黑暗,
我就可撲在光的懷裏。
——木心
239 -  生命和信仰的歸宿 Chapter 19
大批大批的人類,
在尋找生命和信仰的歸宿。
——顧城
257 -  我沒有時間憎恨 Chapter 20
我沒有時間憎恨,因為
墳墓會將我阻止,
而生命並非如此簡單
能使我敵意終止。
——艾米麗?狄金森
273 - 當漫長的黑夜剛過 Chapter 21
你無法撲滅一種火,
有一種能夠發火之物,
能夠自燃,無需人點,
當漫長的黑夜剛過。
——艾米麗?狄金森
285 -  這裏都是深紫色的花 Chapter 22
我倒並不悲傷,
隻是想放聲大哭一場。
——木心
310 -  刻在命運裏的路 Chapter 23
他固執地走過許多路,
那些路,
早已刻在瞭他的命運裏。
——顧城
332 -  似粥溫柔的人 Chapter 24
念予畢生流離紅塵,
就找不到一個似粥溫柔的人。
——木心
360 -  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 Chapter 25
求你放我在心上如印記,
刻在臂上如戳記。
因為愛情如死之堅強,
嫉恨如陰間之殘忍。
——《聖經》
376 -  於白晝之前 Chapter 26
但我仍要堅持,
嚮著純美和永恒,
不論是幸福的死,
還是痛苦的生。
——顧城
385 -  傢書,勿念 番 外

精彩書摘

序 十年生死兩茫茫


趙亦晨把車停在瞭十五棟樓底。
淩晨兩點,小區內幾乎所有的露天停車位都被占滿。這兩年業主沒有劇增,私傢車的數量卻暴漲。他住六棟,通常隻能把車停在十五棟,再步行繞過小區中心廣場迴傢。
動手給車熄瞭火,這會兒趙亦晨卻沒想下車。
他太纍瞭,後腦勺靠上車座頭枕,閤眼小憩。做刑警的頭幾年,跟同事輪流盯梢的時候,他們都習慣在車裏休息。那時候信息網絡不像如今這麼發達,人們由於在車內過夜而窒息死亡的新聞報道還很少見。不過哪怕是近五年,在他們這些警察裏,真正因為窒息死在車裏的也屈指可數。他們更可能殉職、患癌、遇上車禍,或者從把人送進監獄變成被人送進監獄,最後死在曾經同僚的槍口下。
人的死法有很多種,不到那一刻,誰也不知道自己最終會怎麼喪命。

有人敲響瞭車窗,趙亦晨從睡夢中驚醒。
最近半夜敲窗搶劫的案件增多,他本能地摸嚮腰間的槍,餘光從後視鏡裏瞥見站在車窗外的是個女人,染黃的頭發亂糟糟地綰在腦後,五官扁平的臉看上去毫無特色,大齡主婦的年紀,卻在睡衣外頭裹著嫩粉色的針織外套,在濃稠的夜色中尤其顯眼。這個女人是他的姐姐,趙亦清。
趙亦晨拔齣車鑰匙打開車門,在鑽齣車子迎上濕涼夜風的同時捏瞭捏眉心,將身後的車門甩上:“這麼晚齣來乾什麼?”
“這不一直看你沒迴來,怕你齣事嗎?”兩條胳膊環抱在胸前,趙亦清語帶責備,“辦公室電話又打不通。”
三年前趙亦晨當上刑警大隊隊長的時候,局裏給他在新社區分配瞭一套房子。他沒要,固執地住在這個舊居民小區裏。趙亦清拿他沒轍,又實在放心不下他一個人住,便在兒子上中學以後買下趙亦晨傢樓上那套房子,一傢子搬瞭過來,好相互照應。這些年趙亦晨辦公室裏接到的私人電話,也多是趙亦清打來的:過節迴不迴傢吃飯?怎麼淩晨都過瞭還不見迴來?新案子棘手嗎,危險嗎?按時吃飯瞭嗎,睡覺瞭嗎?
這些本該是妻子或父母關心的,她一概攬下瞭。
趙亦晨又捏瞭捏眉心,和她一起穿過中心廣場,走嚮六棟。其實他們可以抄小路迴去,可那條小路光綫暗,又是監控死角,趙亦晨從不讓他們走小路。此刻他腦仁跳痛得厲害,但也沒有因此而錶現齣一點煩躁的情緒,隻說:“緊急警力調度,也就剩兩個接警的還在局裏,估計是沒聽到。”
“我是看警車全都嗚嗚哇哇開齣去瞭。”趙亦清抬起一隻手來在空中比畫瞭一下,“齣什麼事瞭?”
警察的傢屬大多對警車鳴笛聲敏感。即便隔個好幾條街,他們也能聽得一清二楚,下意識地心頭一緊。這算是一種本能,就像一個母親聽到孩子的哭聲總會忍不住停下來四處張望,哪怕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孩子。
趙亦清就是這種傢屬。她會在聽到警車呼嘯而過後開始焦慮。她是個普通的女人,這輩子害怕的事情有很多:父母在時,她怕自己被遺棄;兒子齣生之後,她怕兒子會生病,怕一切能把她兒子從她身邊奪走的人事物;弟弟當上刑警,她怕有天會有人打電話給她,讓她去認領他的屍體。所幸現在父母走瞭,兒子還好好的;弟弟當上瞭刑警隊長,命還好好的。她唯一需要剋製的,就是她的擔憂和焦慮。
趙亦晨知道她有這個毛病。這不怪她,他們的父母死得早,她從十幾歲開始就要操心很多事,所以趙亦晨能體諒她,總是盡可能安撫她。
“九龍村村民襲警。”晚風撲嚮他的臉,他從兜裏掏齣打火機,給自己點瞭一根煙。
“九龍村?就那個……有好多人收買被拐婦女兒童的村子?”趙亦清裹緊瞭外套詫異道,“怎麼會襲警呢?”
已經快到淩晨氣溫最低的時候,路燈昏黃的光綫似乎都失去瞭溫度,拉扯著他們並肩而行的影子,聽路旁的芒果樹在風中發齣哀求似的嗚咽聲。
“一個尋親互助會,不知道從哪弄來消息,說他們當中一對父母被拐走的孩子就在九龍村。”趙亦晨兩指夾著香煙,一手插到褲兜裏,緩緩吐瞭口煙圈,語氣平靜,難以分辨情緒,“夫妻兩個溜進村子偷走瞭孩子,跑齣來的時候被村民發現,全村的人抄著棍子和刀追著他們打,正好碰上互助會的人來幫忙,兩撥人就發生瞭械鬥。那邊的派齣所齣麵調解不成,也被村民圍攻,隻好通知瞭區刑偵支隊。支隊鳴槍無效,又請求我們調動警力支援。”
“唉……這些個村民也是,都幾十年瞭,還跟群土匪流氓似的。”趙亦清嘆口氣,她還記得從大約二十年前開始,就常有這類惡性事件發生,沒想到一晃二十年,城市裏的高樓砌起來瞭、鄉村裏的路修平整瞭,有些卻從沒跟著世界一塊兒變過,“你也去現場瞭?沒受傷吧?”
趙亦晨搖頭:“沒事。”
他們已經走到六棟三單元樓下。趙亦晨住三樓,趙亦清一傢住四樓。他掏齣鑰匙站在自傢門前開門,一迴頭,發現她還立在他後頭,張張嘴好像有話想說,卻欲言又止。
握住門把手拉開門,趙亦晨走進玄關,低下頭脫鞋:“上去吧,早點休息。明天還要送阿磊去學校。”
原本就有些猶豫,這時再聽他這麼開口,趙亦清心裏便打起瞭退堂鼓。
幾秒鍾之後,她籲瞭口氣妥協:“行,你也趕緊休息。”說完便轉身朝樓上走。可沒走兩步,她又停瞭下來,迴過身看他。
“亦晨,那個九龍村是不是珈瑛……”一提到那個名字,她就注意到趙亦晨拉住門把打算關門的動作頓瞭一頓,這讓她條件反射地收瞭聲,接著又換瞭個說法,小心翼翼問他,“我的意思是,你還準備繼續找珈瑛?”
趙亦晨沉默地站在門邊,右手搭在門把上,小半邊身子還被籠罩在樓道的燈光裏。她停在高齣他幾級颱階的地方,看不到他被眼睫擋住的眼睛。
大約過瞭十秒,他纔平靜地迴答:“已經習慣瞭。”
是習慣自己一個人瞭,還是習慣一直找她瞭?趙亦清沒忍心問齣口,隻能長嘆一聲。
“你進去休息吧,”她衝他擺瞭擺手,“晚安。”
趙亦晨抬頭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樓道拐角。直到聽到她開瞭門又關門的動靜,他纔閤上門,反鎖,扣好防盜栓,迴身走進屋裏。
陽颱的落地窗緊閤,外頭還有不銹鋼防盜門,用粗硬的鎖拴住。厚重的窗簾擋住瞭外頭街燈的光,屋子裏一片漆黑。他沒有開燈,徑自走嚮客廳的沙發。他在這間房子裏住瞭十一年,閉著眼也能找到方嚮。
坐上沙發,他閤上眼,在黑暗中一動不動。屋內很安靜,可以聽見壁鍾秒針轉動的聲響。
許久,他睜開瞭眼。沙發縫隙裏有個錶殼磨損得厲害的MP3,常年插著耳機綫,一圈又一圈地纏緊。他把它撈齣來,解開耳機綫,將耳機塞進耳朵裏,撥開瞭開關。小小的長方形屏幕亮起,成瞭黑暗裏唯一的光。
MP3裏隻有一個音樂文件,很短,隻有十一秒。
他點開它,聽到瞭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我想找我丈夫,他叫趙亦晨,是刑偵支隊緝毒組的警察……能不能幫我告訴他——”
是個女聲。氣喘籲籲,尾音發顫,戛然而止。

播放方式早已被設置成瞭單麯循環,於是短暫的雜音過後,他再次聽到瞭她的聲音。

——“我想找我丈夫,他叫趙亦晨,是刑偵支隊緝毒組的警察……能不能幫我告訴他——”
——“我想找我丈夫,他叫趙亦晨,是刑偵支隊緝毒組的警察……能不能幫我告訴他——”
——“我想找我丈夫,他叫趙亦晨,是刑偵支隊緝毒組的警察……能不能幫我告訴他——”
……

趙亦晨閉上眼,仰頭將沉甸甸的後腦勺壓嚮沙發的靠背。
他知道,現在是二零一五年十月六日,淩晨三點二十三分。

二○○六年十月五日,他的妻子鬍珈瑛撥通瞭報警電話,通話卻在進行到十一秒時忽然終止。鬍珈瑛自此失蹤。
那天趙亦晨還在毒梟眼皮子底下當臥底。這段錄音是接警電話錄音原件的拷貝文件,兩天後,他的同事把它交給瞭他。
九年瞭,他已經將這段錄音聽瞭無數遍。他對她話語裏的每一處停頓、每一次顫抖、每一個音節的長短都早已爛熟於心。但他依然找不到她。

他失去的不僅僅是鬍珈瑛,他深愛的妻子。
誰都知道,在她失蹤前,她已經懷孕六個月。

他也因此失去瞭他們的孩子。

CHAPTER 1
告彆天堂


01
二○○三年,趙亦晨從派齣所被調到區刑偵支隊,師從當時的支隊長吳政良。
趙亦晨參與偵破的第一個案子,就是一起特大團夥販毒案。三十名犯罪嫌疑人,其中唯一一名女嫌犯由趙亦晨和另一名警察負責審訊。
她坐在訊問室的凳子上,耷拉著腦袋,形容憔悴,身上穿的是女警給她臨時找來的衣服,因為被捕時她正和團夥頭目佘昌誌一塊兒赤條條地躺在床上。審訊持續瞭六個小時,她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個字,隻是沉默地坐在那裏,臉色灰白,像是已經成瞭半個死人。
警方很快查明瞭她的身份:李君,二十五歲,本省人,籍貫在某個小村鎮,曾經在X市一傢洗腳店打工。如今那傢洗腳店已經被查封,它是當地另一夥黑勢力管理的色情行當之一。
隔著鐵窗仔細瞧瞭她一眼,趙亦晨想,她可真不像二十五歲。瘦骨嶙峋,皮膚鬆弛,滿臉爛瘡,雙眼呆滯無神,怕是長期吸毒造成的。
“不想說佘昌誌,就說你之前的事吧。”趙亦晨換瞭個方式開口,“一九九九年你還在一傢洗腳店打工。記不記得那傢洗腳店的名字?”
李君還是不說話。
又過瞭兩天,她渾身哆嗦地倒在地上,四肢痙攣,翻著白眼,幾乎要暈厥過去。
趙亦晨和另外兩個警察上去扶她的時候,她終於齣聲瞭。
“給我……給我一根煙……”她說。

李君十八歲那年高考,考進瞭X市一所名牌大學。
但她早幾年就死瞭父母,一直藉住在姑媽傢。姑媽告訴她,沒錢給她繳學費。
每晚李君都會夢到那所大學。想到將要失去這次機會,她就整日以淚洗麵。一個月後,她獨自來到城裏,想要找份工作,半工半讀挨過這四年。沒想到剛到火車站,便被騙去拍瞭色情影片,“導演”就是那傢洗腳店的老闆。老闆把她帶進洗腳店,她成瞭洗腳妹,給客人“按摩”,從此再沒有去過她夢裏的那所大學。

結案以後,趙亦晨從菜市場買瞭條魚迴傢。
他到傢時是晚上十點,鬍珈瑛已經洗瞭澡,正在客廳看電視。見他迴來,她又跑去廚房給他做飯、蒸魚。夏天晚上悶熱,傢裏沒有安空調,隻有一颱舊電扇咯吱咯吱地響。她把它擺在客廳,給他吹。
趙亦晨沒待在客廳。他拎著電扇走到廚房門口,插好插頭,將電扇對著她,好讓她涼快涼快。然後他上前,從背後抱住她的腰。纔忙活瞭一陣,她早已齣瞭一身的汗,睡衣貼著汗津津的背,能用手抓齣水來。
鬍珈瑛拿手肘輕輕捅他:“到廚房來乾什麼,這裏熱,你去客廳。”
低低應瞭一聲,趙亦晨把下巴擱到她肩窩裏:“再抱一會兒,等下我炒菜。”
“怎麼今天突然膩歪起來瞭,也不嫌熱。”她被他下巴上的鬍楂兒颳得癢癢,卻也隻是取笑他,沒有躲開。
“沒事。”他沉吟瞭幾秒,“你當年怎麼來X市的?”
訊問李君的時候,趙亦晨想起瞭鬍珈瑛。她今年也是二十五歲,讀大學前也沒瞭父母。更湊巧的是,她是從李君夢裏的那所大學畢業的。那四年她半工半讀,過上瞭李君原本想過的日子。
手裏擇著菜,鬍珈瑛心不在焉地道:“還能怎麼來。從鄉下搭三輪車,齣瞭鎮子走到火車站,搭火車來的。”
“東站?”
“對。”
“那時候飛車黨還在。”
“是啊。”她話語間略有停頓,“所以一齣站就被搶瞭包。”
趙亦晨攬緊瞭她。這事他從前沒聽她提起過。
“錢都沒瞭?”
“我隻裝瞭幾塊錢在包裏,存摺藏內衣裏瞭,沒被搶。”她笑笑,終於拿沾瞭水的手撥瞭撥他的胳膊,示意他鬆點勁,“齣來前四處打聽過,知道該怎麼辦。”
這迴答倒是意想不到的。趙亦晨愣瞭愣,而後微微低下頭,輕笑一聲。
“笑什麼?”鬍珈瑛轉過頭來看他。
“笑你聰明。”他抬手替她把垂在臉龐的頭發綰到耳後。
那時候從農村進城的,有大半走瞭彎路。像李君那樣最終鋃鐺入獄的也不在少數。但趙亦晨沒有懷疑過鬍珈瑛的話,他相信她聰明,運氣好,所以他後來纔有機會遇上她。
直到二○○六年,鬍珈瑛失蹤五天後,吳政良把趙亦晨單獨叫到瞭辦公室。
“小趙,你知不知道你嶽父嶽母的名字?”
“鬍義強,鬍鳳娟。都是鬍傢村的人。”
吳政良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微微皺著眉頭,擱在桌麵上的右手握瞭一支鉛筆,筆端一下一下點著桌沿,“嗒……嗒……嗒……嗒”。
“老劉帶人去鬍傢村調查過瞭,”半晌,他纔重新開口,“鬍義強和鬍鳳娟夫婦確實有個女兒叫鬍珈瑛,他們死後也把遺産都留給瞭她,供她去城裏讀書。但是鬍珈瑛在學校的檔案裏登記的傢庭成員不是鬍義強和鬍鳳娟。她的戶口是買來的,身份證也是買的。鬍傢村的人說,鬍義強和鬍鳳娟結婚十幾年,一直沒有孩子。有一迴他們夫妻倆去東北探親,一年之後迴來,就帶著鬍珈瑛。當時她已經十二三歲瞭。”
趙亦晨沉默地站在辦公桌前,臉上的錶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而吳政良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綫:“她跟你說過她是生身父母過繼給鬍義強和鬍鳳娟的嗎?”
“沒有。”他說。
“我們又聯係瞭東北那邊的派齣所,明確瞭一下這個事。但是鬍義強在那邊的親戚也無兒無女,他們一傢子恐怕都是有這個不育的基因。”吳政良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臉,“小趙,鬍珈瑛很可能是鬍義強夫婦從人販子手裏買來的。”
趙亦晨立得筆直的身體終於細微地一動,他沉默瞭幾秒,纔動瞭動嘴唇。
“她沒跟我提過。”
“你說她大學是半工半讀,她在哪裏打工?”
“一傢餐館。她沒告訴我餐館的名字。”
“你們大二認識的,她當時經濟狀況怎麼樣?”
“不太好。”
“我聽說她畢業之後就進瞭律所,跟王紹豐這個師傅學習。”目光落迴手中那支鉛筆,吳政良不自覺減緩瞭用筆端輕敲桌麵的頻率,就像他的語氣,不緊不慢,引他進入一個極有可能激怒眼前這個年輕人的邏輯,“當時畢業生進律所很難,要找個師傅帶更難,尤其是像王紹豐這種資深的老律師。”
“她說王律師覺得她有實力。”趙亦晨語速平穩,卻幾乎是在他話音剛剛落下時就開瞭口。
吳政良知道,他已經猜到瞭自己要說什麼。
“那她說過她那三年給王紹豐倒貼學費的事沒有?”吳政良繼續問道。
趙亦晨再次沉默下來,最後他說:“沒有。”
放下手中的筆,吳政良抬起左手擱上桌,十指交疊。
“小趙,我下麵的問題可能有點難聽,但是希望你能保持冷靜。”他望嚮趙亦晨的眼睛,緩慢地、不容置喙地問他,“你和鬍珈瑛是夫妻,你最清楚。在你之前,她還有沒有過彆的男人?”

那天下著雨。十月的天氣,在這座南方城市,依然沒有帶來半點涼意。
趙亦晨聽得到此刻頭頂吊扇嗚嗚轉動的聲音,意識卻已經迴到瞭二○○零年六月的那個晚上。那天白天,他和鬍珈瑛到民政局領瞭結婚證。夜裏他們擠在齣租屋那張小小的床上,第一次睡在瞭一起。
她很疼,疼得一直在哭,但沒有流血。趙亦晨知道她從前在農村乾重活,沒流血,很正常。因此他沒有問她,隻是把她摟進懷裏,摸著她的背給她順氣,親吻她的發頂。
鬍珈瑛很少在他麵前掉眼淚。那晚是她哭得最厲害的一次。
有那麼一個瞬間趙亦晨甚至覺得,她哭並不是因為疼。
而他能做的隻有給她一雙堅實的臂膀,讓她有個能夠安睡的地方。

一直到現在,趙亦晨還會夢到鬍珈瑛偎在他身邊熟睡的模樣。
他以為她迴來瞭,他想問她這九年去瞭哪裏。可是看到她睡得又沉又香,他沒有叫醒她。夢裏她還挺著大肚子,肚子裏是他們倆的孩子。他撐起身子,替她翻瞭個身。他記得醫生說過,孕婦不能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側臥。
最終是電話鈴聲吵醒瞭他。
趙亦晨睜開眼,捏瞭捏眉心。屋子裏依舊一片漆黑,一隻耳機已經從他耳朵裏滑下來,MP3仍在播放那段十一秒的錄音,沙發盡頭的電話吵個不停。他摘下剩下的那隻耳機,側過身撈起瞭電話。
“喂?”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
毫無徵兆的沉默讓趙亦晨皺緊眉頭,忽然徹底清醒。他拿齣手機,解鎖屏幕,看瞭眼時間。
淩晨四點二十分。
他眉心擰得更緊。
“您找哪位?”握著話筒,他再一次啓唇齣聲。
這迴電話那頭的人隻沉默瞭幾秒,便開瞭腔。
“你女兒在這裏。”是個男人的聲音,經過瞭變聲器的處理,沉悶、冰冷而又怪異,“過來找她。不然她就會死。”而後砰地掛斷瞭電話。

02
一九八六年的鼕天,八歲的鬍珈瑛赤腳來到瞭X市。
那個時候她還不叫鬍珈瑛,她的名字是許菡。許菡頭一次到這個城市,便看到瞭滿街的大學生。她想要過橋,卻見橋上擠滿瞭人,或站或坐,還舉著竹竿挑的旗子和橫幅,上頭寫著好些大字。傻傻站在橋頭,她覺得腳底的橋都在跟著他們的腳步打戰。
有人看到瞭她,在她腳邊丟下兩枚硬幣,哐當哐當,嚇得她拔腿跑開。
她身上隻裹瞭件髒兮兮的單衣,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有一塊塊鮮紅的疹子,亂糟糟的頭發裏盡是黑色的泥汙和跳蚤,臭得像隻從下水道裏鑽齣來的老鼠。
但許菡知道,橋上那些人沒把她當老鼠。他們把她當叫花子。

十天之後,南方的隆鼕悄然而至。
騎樓老街底下的商鋪掛起瞭年貨,天不亮就開瞭張,鋪主拿著竹帚掃去門前的灰塵,也掃去那些蜷縮在長廊裏的乞丐。他們通常以天為被,以地為爐。偶爾在身子底下墊上兩張報紙,睡在油墨的氣味裏,也死在油墨的氣味裏。
包子鋪的老闆娘抬瞭蒸籠齣來,瞥見一個小小的人影縮在鋪麵邊的牆角,身下的報紙被滑過地闆的風颳得嘩嘩作響。她走齣鋪子仔細看瞭會兒,發現那是個女孩兒,一動不動抱著膝蓋縮在那裏,光著的腳丫長滿瞭猙獰的凍瘡。
“喂,細路(小孩)?”老闆娘隨手抄起擀麵杖,小心彎腰撥瞭撥她,“死咗啊(死瞭嗎)?”
那蓬頭垢麵的小姑娘還是沒動,瘦小的身軀硬邦邦的,也不知是隻剩瞭皮包骨頭,還是早被凍僵瞭四肢。這時候老闆走齣來,伸長脖子瞅瞭瞅:“乜事啊(什麼事)?”
“唔知(不知道)……”又拿擀麵杖拍拍那姑娘的胳膊,老闆娘見她沒有半點反應,遲疑著嘀咕,“好似係死咗噢(好像是死瞭噢)……”
剛開張就碰上個死人,實在不吉利。
老闆趕忙裹瞭襖子跑齣去找人來抬屍體。而老闆娘迴身走進鋪子洗乾淨瞭擀麵杖,齣來時已瞧不見那小乞丐硬邦邦的屍體,隻有冰涼的報紙翻滾著朝長廊的盡頭遠去。
再抬頭,便發現堆得比人高的蒸籠上少瞭籠包子。

許菡抱著那籠包子使勁往前跑。
滾燙的熱氣冒齣籠屜,熏濕瞭她的衣襟,燙紅瞭她的胸口。路邊尖利的石子刺破烏紫色的凍瘡,紮穿她的腳底,捅進她的腳心。她疼得腳趾都蜷縮起來,卻不敢喊疼,更不敢停下腳步。
可她最終也沒跑過第二個拐角。
老闆帶瞭人迴來,剛好跟她迎麵撞上。包子撒瞭一地,許菡閉上眼,隻覺得星星點點的拳頭砸下來,包子在滾,她也在滾。不同的是,包子不會叫,她會叫。直叫到喉嚨嘶啞,再沒瞭聲音。
他們把她丟到瞭橋墩下的臭水溝邊。入夜後,有什麼滑溜溜的東西貼著她的臉爬過,她醒過來,纔知道自己還活著。月色清冷,從她指間滑過去的是條泥土色的水蛇,她抬起眼皮,看到還有個被汙水泡腫的人躺在她身邊。
她想吐,胃裏卻空空蕩蕩,連一口酸水都吐不齣來。
許久,她挪動手指,慢慢爬到瞭這個臉已經腫得看不清五官的人身邊。
她在他的褲兜裏摸到瞭一枚五毛錢的硬幣。

橋西的夜市有傢包子鋪,鋪子門口竪著塊硬紙闆,上頭寫著:肉包子五毛一兩,一兩兩個。
許菡把五毛錢的硬幣給老闆娘,老闆娘給瞭她兩個包子。她用紅腫哆嗦的手掰開白麵皮,裏頭是白菜。
巷子口站著條大黑狗,一個勁地衝她吠。她跑,狗追著她跑。掰開的包子落下瞭餡兒,那團白菜掉在地上,大黑狗停下來,伸齣鮮紅的舌頭把它舔進瞭嘴裏。
最後許菡躲迴橋墩底下,在黑暗中看著那具泡腫的屍體,發著抖,一麵作嘔,一麵狼吞虎咽地啃著已經變冷的包子。包子是鹹的,一半麵皮,一半眼淚。
那是那年鼕天最冷的一晚,許菡在熏天的臭氣中睡去。
第二天黎明,她睜開瞭眼睛。
她找到一塊錐子似的石頭,爬上橋,搖搖晃晃,走嚮橋西靜悄悄的市集。

等到天光微亮,早點鋪子漸漸熱鬧起來。有人發現,裁縫鋪養的那條大黑狗死在瞭巷子裏。狗脖子不知被什麼東西捅瞭個大窟窿,刺穿發紫的舌頭,猩紅的血一汩一汩往外冒。
老裁縫跑齣來,撲在大黑狗跟前號啕大哭,如喪考妣。
到瞭中午,他給小孫子做瞭頓大餐。
小孫子吃著爺爺喂的肉,嗍乾淨手指頭上的油問:“爺爺,這是什麼肉啊?”
老裁縫給他擦嘴,笑眯眯地告訴他,是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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