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1-27
1. 但漢鬆:身兼學者、教師、譯者、隨筆作傢、自媒體創作者多種身份。目前,新浪微博有十萬粉絲。
2.《以讀攻讀》:收錄但漢鬆十年來的三十篇文學評論與隨筆,發軔於作者的讀,最終復歸於讀者的讀。從英美文學到電影戲劇,再到當代中國小說,邀約讀者投身一場挑戰十足又深藏智性的“以讀攻讀”。
3. 張悅然、金雯、小白、苗煒誠意推薦
閱讀,究竟是一樁怎樣的事?它追求並享受的,是曠日持久的練功與修行,是道路漫長、充滿發現的探索奇旅。為瞭突入意義的城池,讀者需要部署、調動、斡鏇、強攻、破襲、鏖戰……
《以讀攻讀》收錄瞭但漢鬆十年來的三十篇文學評論與隨筆,發軔於作者的讀,最終復歸於讀者的讀。重量、影色、書人、短讀,從英美文學到電影戲劇,再到當代中國小說,精妙細緻的評點剖析,盡顯思維的棱角與鋒芒。在將私人閱讀激發的成就感展露得淋灕盡緻的同時,本書也邀約讀者親自投身一場挑戰十足又深藏智性的“以讀攻讀”。
閱讀,絕非一時一地、一蹴而就之事,它延宕在畢生的歲月裏。
但漢鬆 1979年生。英美文學博士,副教授,現任教於南京大學英文係。主要學術興趣為現當代美國文學及批評理論,已齣版英文專著一部,有二十餘篇論文刊於國內核心刊物。業餘從事文學翻譯,譯有托馬斯?品欽的《性本惡》和《慢慢學》,桑頓?懷爾德的《我們的小鎮》和《聖路易斯雷大橋》,硃利安?巴恩斯的《福樓拜的鸚鵡》等。
作者時而像醫生,把小說和作傢曝光在通亮的手術燈下,讓讀者看清每根血管和zui小的骨頭;有時又像遙遠部落裏的巫者,召喚齣蟄伏在文本zui深處的幽靈。這是一份劑量精確的理智與情感的藥方,得到治愈的將是我們昏睡已久的高貴的感官。
——張悅然
讀這本書,讀者能瞭解當代美國文學的代錶人物和文化背景,文學理論和解讀方法的入門途徑,並領略溫和中正裏透齣洞見和野趣的隨筆筆法。更能收獲一個無用之用:重訪身兼學者、教師、隨筆作傢、自媒體創作者幾種身份的但老師自2007年以來的文思之旅。送給喜歡文學和文學人賞析的讀者。
——金雯
每個作傢都應該好好讀一下漢鬆老師這本書,他對那些重要作品的修辭學和形式結構的分析,直指作傢寫作過程中的潛意識活動,它們足以幫助作傢們認識自己。
——小白
如果能重迴校園,我希望能在南大跟著但老師學英語,讀小說。
——苗煒
一:重量(TO WEIGH THE MASTERS)
品欽的黑色鄉愁
羅斯在擰緊
最後的寓言傢
做品欽的門下走狗
慢讀德裏羅
可怖的聯結
寫在曆史的幽微處
魔鬼在曆史的細節裏
二:影色(FROM PAGE TO STAGE)
改不起的《蓋茨比》
《色,戒》的床戲
《牯嶺街》的明與暗
大師和安德森
誰的小鎮,誰的風情
小說傢的9?11
三、書人(THE BOOK AND THE MAN)
把文學還給文學
朝嚮“黑洞”的閱讀
在華爾街讀《巴特爾比》
莎士比亞的肉身
被加冕的丹碧斯
文學的世界旅行
公開課的性感與骨感
聽餘華談《兄弟》
四、短讀(A BRIEF READ)
不可能的書
如何麵對一座垮掉的橋
記憶與想象
重讀《新批評》
懼而著之
小說的進化史
小說傢能擲骰子嗎?
苗師傅的藥
如何麵對一座垮掉的橋
2001年9月11日,曼哈頓的兩座摩天樓垮瞭,幾韆肉身瞬間隕滅。十天後,英國首相托尼 · 布萊爾抵達紐約的聖托馬斯教堂,在為英國罹難者舉行的追思會上做瞭簡短的緻辭。在那樣的場閤,人們要做的並不是同仇敵愾地聲討恐怖分子(至少當時還不是),而是共同麵對一個更為迫切的追問:“為什麼他們要死?”或者說,為什麼那些與恐怖分子毫無過節、隻是過著簡單生活的人們,要在一個星期二的早上被毫無預兆地以最慘烈的方式奪去性命?神作為這個世界的主宰,他如何能設計或允許這一切?
作為迴答,布萊爾為人們朗讀瞭桑頓 · 懷爾德寫於1927年的《聖路易斯雷大橋》的結尾:“很快我們就會死去,所有關於這五個人的記憶,都會隨風逝去。我們會被短暫地愛著,然後再被遺忘。但是有這份愛就已足夠;所有愛的衝動,都會迴到産生這些衝動的愛裏。甚至對於愛來說,記憶也並非不可或缺。在生者的國度與死者的國度之間,有一座橋,而那橋就是愛。它是唯一的幸存之物,它是唯一的意義。”
在《聖路易斯雷大橋》的開頭,1714年7月20日的中午,五個旅行者走在全秘魯最好的一座吊橋上。突然,橋斷瞭,他們同時摔下深深的河榖。對當時的秘魯人來說,這次災難不啻“9 · 11”。這並非因為戰爭或瘟疫未曾奪去更多的生命,而是因為這座橋是所有利馬居民平日都會路過的。它以最象徵性的方式提醒所有人:我們最習以為常的生活,可能會以最突如其來的方式,被死亡終結。我們可能剛剛端著咖啡在世貿中心的辦公室裏開始新一天的工作,我們可能剛剛在俄剋拉荷馬政府大樓的托兒所裏把孩子哄睡,我們可能剛剛在奧斯陸附近的於特島和朋友們搭好宿營地的帳篷,我們可能剛剛在丹佛的電影院裏坐下並等著看電影首映……然後,一切都可能戛然而止。
在懷爾德的小說中,目睹災難發生的聖方濟會修道士硃尼帕和所有人一樣,陷入瞭對人類命如螻蟻的震撼,但他拒絕使之成為懷疑信仰的藉口。相反,他試圖去完成一次巨大的田野調查—走訪整個秘魯,以調查這五個暴卒者的生平,考察在命運無常的背後是否有著某種神性的安排,讓聖路易斯雷大橋選擇他們五人(而非彆人)成為殉葬者。這當然不是一次社會學意義上的調查,而是神學意義上的。或者如小說傢羅素 · 班剋斯所言,懷爾德的寓言是要去探究“在個人意誌掌控之外的命運的意義”。然而,反諷的是,硃尼帕修士卻選擇用最科學理性的方法來檢驗這五個遇難者:統計他們的善惡,以確定其下地獄的正當性。
但隨著小說依次以這五個人的視角展開,讀者發現瞭硃尼帕修士永遠無法從街頭巷尾的走訪中獲得的人生真相。在利馬城裏成為眾人笑柄的侯爵夫人,其實是因為母女關係破裂而藉酒澆愁,看似邋遢醜陋的她有著優美的文纔,她寫給遠方女兒的傢書日後將成為西班牙語文學中的瑰寶;沉默寡言的孿生孤兒兄弟從小就有著外人難以理解的默契和親密,然而哥哥對女演員卡米拉的秘戀讓手足之情受到考驗,最後哥哥死於外傷感染,悲慟的弟弟決定離開秘魯去做水手;皮奧叔叔是南美殖民地的老江湖,常人眼裏奸詐狡猾的他卻是古典文學最癡迷的門徒,他努力培養卡米拉隻是為瞭復興西班牙戲劇的黃金時代……
於是,現代文學的多角度敘事傳遞瞭這樣的教訓,即對個人進行道德判斷是異常睏難的,因為每個人都是一座城堡,其內的感情生活總是秘而不宣或異常復雜的。甚至連這部小說的
全知敘事者都嚮讀者承認:“雖然我宣稱自己知之甚多,但是否也可能漏掉那情感源泉中更隱蔽的湧流呢?”讀者一旦洞悉瞭這五個人的感情生活,就會扼腕於命運的殘酷,因為他們在各自的厄運中備受煎熬,剛剛獲得瞭某種意義上的頓悟或解脫,行走在聖路易斯雷大橋上的他們即將迎來新的生活。也許,他們是最不該去死的,他們是最應該被拯救的,否則十字架上的“真”如何可能?
在戰後的後現代文學裏,這樣的“真”當然是不可能的,這樣的追問也隻能走嚮荒誕和沉默。《聖路易斯雷大橋》寫於“喧囂的二十年代”,懷爾德或許當時已敏銳地預感到瞭一個後宗教時代的信仰麻煩。既然如此,小說結尾所言的作為“唯一的幸存者”和“唯一的意義”的“愛”又是什麼呢?在20世紀文學史裏,懷爾德這位三獲普利策奬的作傢曾被認為是一個溫情脈脈的樂觀主義者,因為他似乎很喜歡錶現人倫之愛。他極少描寫邊緣的或驚悚的男女情愛(這似乎是另一個懷爾德—比利 · 懷爾德—喜歡乾的事),因為在他看來,在文學中描寫傢庭主婦和牙科醫生霍亂般的愛情,不如寫小鎮上父母子女間簡單深沉的傢庭之愛更具普世價值。於是,母女之愛、父女之愛和兄弟之愛,成為《聖路易斯雷大橋》的解剖對象。在文學的顯微鏡下,懷爾德展現瞭這些卑微螻蟻的愛之睏局—這些非肉欲的、非排他的精神之愛絕不簡單。它們的悖論在於,以愛的名義施予的越多,這些愛就越沉重而狂熱,就越有可能對被愛者成為一種壓迫性的力量。所以,小說裏的各種愛,毫無例外都是徒勞之愛,都是不被肯定和迴報的愛。
人能以這樣的世俗之愛抵抗永恒的死亡嗎?懷爾德的答案是否定的。布萊爾為瞭鞏固信仰和愛而誦讀的,其實可能是全書最為陰鬱的段落。人是必死的,對於死者的愛和追思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淡,隨著肉身的死亡而停止。簡言之,人無法永遠去愛,記憶必將敗給遺忘。
然而,懷爾德也並非悲觀厭世。他以柏拉圖主義的哲學機鋒告訴我們,人與人的愛雖然速朽,卻會以新的形式延續或重生。正是憑著這樣的信念,我們纔能麵對無法以理性去思索的死亡,纔能在這個充滿暴力和災禍的“後9 · 11”世界裏獨活。
2012年8月
閱讀,究竟是一樁怎樣的事?
梭羅在《瓦爾登湖》中說,“讀書需要訓練,就如同運動員所接受的訓練那樣,而且,人們差不多要終其一生,追求這個目標”。他還說,絕大多數人的閱讀隻是為瞭簡單的功利,而“真正的閱讀不是那種用奢逸麻痹我們、讓更高貴的感官一直沉睡的閱讀,而是我們必須踮起腳尖、用我們最警覺和清醒的時間去進行的閱讀”。
這位超驗主義者並未誇大其詞。我們或許可以天賦異稟地成為一個過目不忘的讀者,卻無法天生地成為一個洞若觀火的讀者。覺察到文字中復雜含混的意義,感受到文本中細膩逶迤的美,這都是我們需要在後天勤學苦練方可獲得的技能。有時候,閱讀的行動甚至如攻城戰役一般艱難!為瞭攻入意義的城池,讀者需要部署、調動、斡鏇、強攻、破襲、鏖戰……讀者當然可能久攻不下,或鎩羽而歸,但如果在漫長戰役後破城而入,那種勝利的成就感,一定會是史詩級的。
此刻我的腦海裏,確實有一幅這類強力讀者的標準像,他就是J.希利斯 ? 米勒。他曾在一次訪談裏,用幾萬字的篇幅,追憶瞭自己求學從教半個多世紀的曆程,以迴答“為什麼要選擇文學”這個問題。米勒說,自己1940年代在哈佛讀研究生時就讀過福剋納的《八月之光》,1950年代到1970年代初執教於約翰 ? 霍普金斯大學時,又多次在課堂上教過此書。2004年,這位“耶魯四人幫”的中堅、美國最傑齣的文學評論傢即將從加州大學歐文分校的講壇上榮退,古稀之年的他在研究生研討課上最後一次教起瞭《八月之光》。在讀瞭這部最偉大的美國南方小說六十多年之後,米勒說他注意到瞭之前無數次重讀都未曾細想的一處細節—那個因妻子偷腥而被信徒廢黜的長老會派牧師蓋爾 ? 海托華某天夜裏在教堂外聽著裏麵傳齣的聖歌聲,深感恐懼地想到,這些如此虔誠稱頌耶穌的南方基督徒們,與那些下周即將參與對喬 ? 剋裏斯默斯私刑的人會是同一幫人!米勒突然感到疑惑:為什麼福剋納要這樣將基督教新教和南方種族主義聯係在一起寫?他之前研究過海托華牧師對丁尼生詩歌的喜歡,研究過莉娜和喬對於食物的不同態度,但從未認真思考過《八月之光》中種族主義、私刑處死和南方新教信仰的關係問題。
在暮年的這次重讀中,米勒觀察齣瞭一種新的狀況,即福剋納筆下白人的種族主義暴力深深根植於他們的新教信仰之中,因為“如果他們不去興高采烈地參與殺死喬,如果他們對他有一絲的憐憫,那麼就將承認自我懷疑的存在,也即意味著他們會希望去悲憫自己”。事實上,米勒終於從《八月之光》中發現,美國南方的意識形態是三位一體的,性彆主義、種族主義和新教信仰在這片土地是共生共滅、相互依存的!
米勒對他遲到的見解做瞭自我反思。他覺得,恰恰因為自己是在這樣一個南方社群中長大的(父親是南方浸禮會牧師,母親是南方長老會信徒),所以南方新教的意識形態深深寫入瞭他的基因,以至於他無法更早地覺察到這種宗教存在著某種結構性暴力的可能。米勒用這個例子,說明瞭閱讀絕非一時一地、一蹴而就之事,它完全可以延宕在畢生的歲月中。而且隨著生命體驗的更新,隨著閱讀視野的開闊,文本的奧秘會在不斷重讀中,漸次嚮讀者打開。
和米勒一樣,我也是以文學為業的大學老師,這往往意味著某種“三位一體”的身份:讀者、教師和作者。我努力訓練自己成為一個好的閱讀者,嚮年輕的學生講授如何進行文學閱讀,同時以文學批評的方式論述自己的閱讀。從事這樣與閱讀息息相關的營生,讓我無比認同納博科夫的一句話,那就是“隻有重讀纔是真正的閱讀”,而教授英語文學的職業要求,又將這種重讀製度化。這往往意味著我會在自己的英美小說和美國文學課上,不斷地在備課期間重讀當年喜愛的文學作品。那種重訪,當然與米勒精研文學大半個世紀後的重讀無法比擬,卻仍會不時帶給我極大的快慰和驚喜。
幾個星期前,我在課前再次讀瞭捨伍德 ? 安德森《小鎮畸人》中開篇的兩個故事,分彆叫《手》和《紙團》。雖然在過去的五年間,我嚮低年級英語專業本科生已經講過瞭四遍,但仍然對第二個故事中的一些細節頗覺費解。比如,為什麼裏菲醫生要不斷地在紙上寫東西,然後又揉成紙團放到罩衫大口袋裏?為什麼要反復提到他那匹“疲憊的白馬”(jaded white
horse)?為什麼要說這種強迫癥式的寫,是在建“真理的小金字塔”(little pyramids of truth)?為什麼那個未婚懷孕的女人來診所求助時,正好目擊瞭一次血淋淋的拔牙場景?所有這些細節,當然都可以用“怪誕”一詞搪塞過去—既然安德森筆下都是這些無法理喻的畸人,似乎也沒什麼必要深究這種古怪背後的真相瞭。
但在這次重讀前,我恰好重溫瞭艾米莉 ? 狄金森。我突然想到,待在診所的裏菲醫生喜歡在紙上寫字,然後揉成團塞入那件亞麻罩衫的大口袋裏,這個怪癖不正和美國詩歌中最著名的“女隱士”有幾分相似嗎?在狄金森創作的高峰期,她平均每天寫一首詩,然後將寫詩的紙箋放入白色連衣裙的口袋裏。將詩封存在口袋裏,這當然是狄金森極具象徵性的詩人姿態,因為她曾在一首詩裏宣告:“發錶,是拍賣/人的心靈—/……切不可使人的精神/濛受價格的羞辱。”既然如此,是否可以猜測,裏菲醫生其實是在寫詩?如果他是一個詩人,那麼文中將這種寫作和對寫作的撤銷比喻為反復修建和摧毀“真理的小金字塔”就順理成章瞭,因為詩人在語言中苦求的不是彆物,恰恰是超驗性的真理。更順理成章的,則是多次提到的那匹“疲憊的白馬”,它拉著裏菲醫生的輕便馬車走街串戶,而阿波羅那駕金色戰車所駕馭的,同樣是四匹白馬。在希臘神話中,阿波羅不僅是光明之神,還是文藝之神,庇護著音樂傢、詩人和射手;安德森筆下那個乏味無趣的溫斯堡所齣現的“疲憊的白馬”,就構成瞭對一個理想主義詩人睏頓人生的隱喻。他對小鎮生活的絕望和抗爭,不恰恰就體現在他不斷地寫詩、毀詩於紙團中嗎?
想到這裏,我的眼前仿佛劈過一道閃電—安德森在故事中賣的最大關子,就是拒絕嚮讀者透露裏菲醫生的詩人身份。他誘使讀者去滋生疑心,去尋找和組閤細節,進而去得齣關於詩和詩人存在的證據!我仿佛瞬間又洞悉瞭另一個秘密:在前一個故事《手》中,敘事者四次提到“詩人”,並說主人公比德爾鮑姆那雙患有多動癥的手,就如同一隻囚鳥揮動的翅膀,這個譬喻“鎮上某個寂寂無名的詩人曾經想到過”;之後,敘事者又反復說,這雙手的神秘是他無法解釋的,需要把詩人召喚齣來纔行。在一個與詩人無關的故事中,安德森四次嚮詩人發齣元小說式的呼喊,但在接下來那個落魄醫生的故事中,自始至終藏匿詩的存在。這難道不正是嚮讀者進一步暗示,裏菲醫生可能就是《手》中提到的“鎮上某個寂寂無名的詩人”嗎?
同時,血淋淋拔牙的離題描寫也在這種闡釋中獲得瞭安放之處。我從一個占蔔釋夢的網站查到,在榮格的心理學中,女性夢見拔牙象徵著分娩和新生。安德森通過這個奇怪的插段,讓前來求助的女孩目睹瞭孕夢如何進入現實,而裏菲醫生則以詩人特有的敏銳旁觀,察覺瞭這個象徵化場景的意義(就如同他窺透瞭比德爾鮑姆的那雙手一樣),所以裏菲醫生纔會不等到女孩開口說話,就直接對她說,“我會駕車帶你去鄉下”。安德森正是以這樣的現代主義方式,讓詩人降臨並隱遁在故事中,讓詩人成為這些畸人的超視者;同時通過這種設置,作者讓這個短篇小說集呈現齣一種奇特的內在聯結,使之處於獨立於故事和小說章節的文類含混中。
其實,我並不確定其他人是否贊同這種解讀,也不知道前人是否有過類似的闡釋。這些並不重要。我真正想用這個例子說明的,其實是私人閱讀中一種“以讀攻讀”的快感,一種在反復迂迴、縱橫交錯的重讀中,讀者所可能獲得的那種攻城拔寨的勝利。我對《小鎮畸人》的解讀,完全不必是最好的或唯一的解讀,但對我個人而言,這是一次閱讀的擢升,因為它讓文本中原本突兀的細節獲得瞭一種有機的整體感,讓從前略顯模糊的影像在重新對焦中變得清晰起來。
如果說偉大的文學,往往教會我們去習慣於停留在意義的不確定性和道德的含混中,那麼好的閱讀則完全沒有任何模棱兩可之處。用米勒的話說,好的閱讀“要麼發生,要麼不發生”,並沒有居中狀態可言。我們讀懂瞭,是因為我們看明白瞭符號。這種明白不僅是當事人心知肚明的,而且可以通過批評傢的寫作,通過老師在課堂的傳授,清晰地從一個讀者的意識,傳遞到另一個讀者的意識中。文學閱讀的功夫,也就是在這樣的修煉中習得的。它的效果貨真價實,就像會不會“降龍十八掌”一樣,在練傢子眼裏明明白白。
這本集子裏的三十篇文字,絕大部分是我近十年來發錶在報刊網站上的長短文章。它們多為文學書評和隨筆,雖沒有什麼統一的話題,倒也算圍繞文學閱讀這件事來寫的。原本我應該做一個安心於論文生産的大學教師,但就像陳平原先生所說的,“既經營專業著作(‘著述之文’),也麵對普通讀者(‘報章之文’),能上能下,左右開弓,這纔是人文學者比較理想的狀態”。我對英語文學有著一腔熱忱,雖遠遠沒有達到“左右開弓”的自如之境,可仍然希望能在這個文學閱讀日益萎靡的時代,在學院之外為所謂“好的閱讀”去振臂一呼。
是為序。
2015年10月
於南京仙林
以讀攻讀 下載 mobi pdf epub txt 電子書 格式 2024
以讀攻讀 下載 mobi epub pdf 電子書d ● *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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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分作者功力深厚,對西方文學駕輕就熟,很值得一讀!
評分挺好的一本書,開捲有益,作者很專業,讀書不能局限於大傢名著,要博覽群書,開闊視野,豐富知識。
評分但老師是我非常敬佩的學者,他的書一定要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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