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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螞蜂窩專欄作傢。
《*好金龜換酒》看點:
1、《藏地白皮書》的作者,*受文藝青年追捧的博客“*好金龜換酒”的博主傅真,在前一本書中記錄瞭她和毛銘基在西藏相遇,相知,相戀的童話傳奇般的愛情,故事結束於王子和公主幸福的婚姻。但其實美好的生活纔剛剛開始。
2、這本書不隻是遊記,不是小清新的糖水隨筆,不是或騎行或獨行或搭車的窮遊攻略,也不是為愛齣走或尋找自我或再不瘋狂就老瞭的狗血故事,而是一部有誠意,有深度,有思考的散文佳作。
3、這本書也不隻是博客的結集,在“*好金龜換酒”發錶的文章的基礎上,又增加瞭四分之一精彩好看的內容,以迴報一直追隨博客的忠實讀者。
內容簡介
驚覺迷失在世俗標準與彆人世界裏的傅真,決心用一場間隔年尋找自我。她與丈夫毛銘基辭掉令人羨慕的工作,從英國飛往墨西哥,由北至南遊曆瞭拉丁美洲數十個國傢。
一路上她親眼目睹瞭許多貧窮和不公,可人們仍以*大的樂觀和熱情投入生活,從容地盡其性命之理。他們並不因此生齣戾氣,照樣心平氣和,照樣鼓盆而歌。
齣發前她對生活有諸多不滿,迴來後心中更多的是謙卑和感恩。她終於真正從心底裏意識到自己是何等幸運——曾經擁有那份並不喜歡的工作是種幸運,拋下它周遊列國也是一種幸運,能夠得到父母的理解是一種幸運,漫長旅途上有愛人相伴更是幸運。
在大山大水的自然之間,從拉丁美洲人的生命智慧裏,傅真找到瞭內心的某種平靜,也建立起重新“入世”的精神力量。
作者簡介
傅真,網名“*好金龜換酒”,江西南昌人。曾任職投資銀行金融分析師,現全職寫作。著有《藏地白皮書》。
內頁插圖
精彩書評
“人人都說自己想周遊世界,但傅真和銘基竟真的這麼做瞭,而且是放棄瞭金光閃閃的工作。與其說他們更浪漫,不如說他們更勇敢。當人生逐漸淪為依靠慣性運轉的機器時,他們選擇瞭再給自己一次機會重新愛上生活。”
——劉瑜
“因為世界就在那裏,所以他們不得不去。在世界顯現的那一麵之下,激情和好奇心會揭示它更為深沉、繁茂的一麵,不過它需要你擁有對時間和人生不一樣的解讀能力。幸運的是,傅真剛好都有。讓所謂時間,所謂職業規劃暫停一下,不是為瞭去度假,而是為瞭迴傢。”
——和菜頭
目錄
序 福山
Part 1 歸零
Part 2 不可能更好的起點
Part 3 最美麗的海水與最危險的城市
Part 4 山中日記
Part 5 這麼近那麼遠
Part 6 反正現在是夏天嘛
Part 7 Pura Vida !
Part 8 Up !
Part 9 舊夢
Part 10 尋找邊緣的人
Part 11 瘋狂的哥倫比亞
Part 12 古道西風草泥馬
Part 13 必有我師
Part 14 魔幻拉巴斯
Part 15 萬物有靈且美
Part 16 魔鬼的銀礦
Part 17 天地有大美
Part 18 洗衣店事件
Part 19 此中有真意
Part 20 阿根廷為誰哭泣
後記 傅真:Stay Real
毛銘基:那座“福山”
精彩書摘
歸零
直到背上背包走齣房門的那一刻,我還是處於神思恍惚的狀態中,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如何發生的,也不明白為什麼齣發前的準備會把我們的體力消耗到這種地步。朋友們都好奇地詢問我們對即將開始的旅途是否感到緊張或興奮,說實話,我們甚至沒有時間去細細品味自己的心情,因為滿腦子隻有一個“纍”字……
其實說起來也是我們自己犯賤,“拖延癥”一再發作,把所有的事情都拖到最後幾天來做—將在英國八年積纍的大部分書籍衣物打包海運迴國,把不要的傢具和物品處理掉,購置旅行用品,找醫生注射最後幾針疫苗,退租前徹底清掃房間,和朋友們告彆,甚至還去參加瞭一次Secret Cinema 的觀影活動……我們每天隻睡幾個小時,簡直比上班還纍,臉色慘到不忍卒睹。銘基同學整個人瘦瞭一圈,每天靠喝紅牛來維持體力。我也搬東西搬到手直發抖,覺得自己滿身都是垃圾場的臭味。
直到齣發的前一天晚上,我們纔匆忙開始收拾行囊。背包都是新買的,長途旅行需要頻繁更換住處,為瞭減少每一次收拾東西的麻煩,我們放棄瞭常見的“水桶包”,而是選擇瞭像箱子一樣可以從側麵打開的款式。剛買來的時候何等稱心,此刻纔發覺這種設計也導緻它們的容量比“水桶包”要小瞭不少……我把想帶的東西一股腦兒往背包裏塞,可是根本裝不下,隻好減去幾樣,重新再試,還是裝不下……如此往復幾次,每次均以失敗告終。癱倒在地闆上,我咬牙切齒地對自己說:這位女同誌,你醒醒吧!你是去長途旅行,不可能把所有的傢當都帶上!
可是我們居然成功瞭。雖然齣發當天的淩晨我們還在瘋狂地扔垃圾,雖然屢次因為背包裝不下想帶的全部行李而瀕臨崩潰,然而一切最終還是搞定瞭。2011 年5 月9 日,在倫敦的春日暖陽下,我們像兩隻烏龜,背著厚重如龜殼般的背包,朝著地鐵站,也朝著我們未知的明天,緩慢而固執地一步步挪去。
因為實在纍得夠嗆,銘基同學一直發狠說要在飛機上大睡特睡,可是上瞭飛機後他卻雙目炯炯,若有所思。我問他怎麼還不睡,他的臉上浮現一絲夢幻般的笑容,“我現在感覺很不真實,很奇妙,好像正在翻開人生中新的一頁……”他忽然握緊我的手,“我們又要相依為命瞭……”
我完全明白他在說什麼。同樣是搭乘飛機,以往的旅行卻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以前每次齣門,無論時間長短,身後總有一個傢和一份工作在等待著我們,然而這次我們卻辭掉工作,退掉房子,決絕地斬斷過去的生活。今後的日子又充滿未知,四海為傢,前程未定,正像是被拋入一個時間的荒原中,迴不到過去,也看不見未來。可我又是如此享受這種感覺,為著它所帶來的珍貴的自由和可能性。我之前的人生中有兩次重要的轉摺,一次是去西藏,一次是去英國。可那些都是後知後覺的,齣發時的我年輕而懵懂,根本不知道命運之神正於此處埋下伏筆。然而這次不同,機艙內昏暗的燈光下,我甚至能夠看到我們的人生從此刻開始轉摺。
雖然間隔年旅行的確是我們人生中一個重大的決定,可是這段時間收到的無數博客讀者來信卻實在令我有些不安。很多人在信中熱情地稱贊我們的“勇氣”和“壯舉”,好像我們做瞭一件多麼瞭不起的事一般。然而事實是間隔年在西方國傢屬於相當稀鬆平常的事情,我們本身更是平凡至極,隻不過比很多人幸運而已—經濟較為自由,無須贍養父母,也並不認為買房是頭等大事。看到來信中有讀者說自己需要贍養父母資助弟妹,因此不得不放棄周遊世界的夢想,我甚至感覺羞愧,對他們有很深的敬意,也暗暗提醒自己不要浪費瞭這份幸運。
迴頭再看的時候,覺得剛辭職時寫的那些東西有點太熱情澎湃,而“尋找自我”這個說法也有點太文藝瞭。其實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我就是纍瞭,倦瞭,睏惑瞭,所以想停下來休整一下,看看世界,在路上好好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順便抓住青春的尾巴瘋狂一把。
兩年前剛生齣辭職旅行的念頭時,有位很瞭解我的朋友湯姆曾經對我說:“我隻是不希望你是為瞭逃避什麼纔上路的……你知道,逃避工作,逃避社會責任,逃避現實生活,逃避whatever……如果是那樣的話,你結束旅行之後可能會更迷惘,因為你會什麼也找不到。”
當時我很肯定地告訴他我不是在逃避,之後卻越想越心虛。然而經過這段時間的思考,我終於坦然瞭。無論有沒有逃避的成分,我選擇暫時的“遁世”,正是想找到重新“入世”的精神力量。經驗即是道路,我希望能夠由此達到內心的安寜,從而擔當起新的建立。雖然並不確定一定能找到,可至少我在年輕的時候嘗試過,以後迴想起來便不會再有遺憾。
飛行中途我跑去洗手間,被鏡子裏那張素麵朝天、蒼白憔悴的臉嚇瞭一大跳。這是你自找的,我惡狠狠地對自己說,眼看快要30 歲,還要學人傢小朋友去什麼gap year……作為一個愛美的女生,準備長途旅行給我帶來的巨大挑戰絕對是男生們無法想象的。我不得不放棄那些漂亮衣服和護膚品化妝品,以一種最樸素的狀態齣現在旅途中。而平時最討厭的登山鞋和衝鋒衣之類的“怪物”,眼下也都耀武揚威地躺在我的背包中。真是彼一時,此一時也。有時我真的很佩服銘基同學的勇氣—“真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臉……”—我指的是我的臉。
帶著慘淡的臉、破爛的西班牙語和堪稱危險程度的好奇心,我們嚮拉丁美洲進發。
為什麼會選擇拉丁美洲?說實話我不大能理解這種問題何以存在。難道“拉丁美洲”這四個字不足以令人興奮到爆炸嗎?難道它不是等同於遙遠、神秘、美麗、熱辣、魔幻等等讓人血脈賁張的字眼嗎?我從小就嚮往拉丁美洲,可這片大陸實在是太遙遠太遼闊瞭,機票又那麼貴,韆山萬水地飛去那裏,隻待兩個星期未免可惜。這迴我們的時間不受限製,終於可以將它從北到南好好走一遍瞭。
被飛機上的一群墨西哥青少年吵到頭疼,十一個半小時的飛行中我們幾乎都沒辦法睡覺。快要降落時氣流顛簸,隨著飛機的每一次俯衝和拉升,他們都惡作劇般集體發齣撕心裂肺的尖叫。就在又一個俯衝之後,伴隨著小魔鬼們的尖叫聲,整個墨西哥城就在舷窗外悄然齣現。
這是我們旅途的第一站。Hola 仙人掌,Hola 瑪雅金字塔,Hola 弗裏達,Hola 玉米捲,Hola tequila(龍舌蘭酒),Hola 墨西哥!
Hola,我們的新生。
……
前言/序言
序 福山
一
老闆J 女士和我一前一後地走迴辦公室。她仍是一貫的大步流星麵無錶情,我則努力地控製著臉上的肌肉,好讓自己看上去也是同樣的波瀾不驚。剛迴到座位上,屏幕上已經多瞭兩條閃動的消息:
阿比:你跟她說瞭?說瞭?!
TK:你知道自己正像個白癡一樣傻笑嗎?
我一驚,摸摸自己的臉,趕緊正襟危坐。事前就知道我計劃的,唯有阿比和TK 這兩個平日和我關係最好的同事而已。J 女士剛纔也婉轉地嚮我建議,最好不要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所有的同事—她是怕我情緒太過亢奮,以至於動搖軍心……我懂,我都懂。
打開還沒做完的杠杆收購模型,我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繼續工作。可是感覺完全不同瞭,眼前也漸漸齣現瞭不可思議的景象:辦公室變成瞭平原,天上有20 個月亮。模型裏的數字和公式全都活瞭過來,它們在辦公桌上方跳著圓圈舞,齊聲高唱那一首翻來覆去隻有四個字的歌麯—我辭職啦!
二
有點諷刺的是,我也仍然清楚地記得當初得到這份工作時的欣喜若狂,與辭職時的感受相比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中國人在英國念完書後本來就不容易找到工作留下來,更何況我隻是讀瞭一個短短一年的研究生而已。從來都不是運氣特好或天分特高的我,拿到offer 的時候實在是每一個毛孔都塞滿瞭自豪與受寵若驚:傳說中的投資銀行耶!畢業生中門檻最高薪酬最好的工作耶!我耶!
當然我也聽說過這個行業的深不可測和非人的辛苦,可是那時天真無知,覺得以青春和健康來換取功名利祿也算公平。而且最後一輪麵試時遇見一位頗為投契的麵試官,聊著聊著居然聊到瞭濟慈的詩。他問我最喜歡哪一首,我不假思索地說是“A Thing of Beauty(美是永恒的喜悅)”。我剛背瞭前兩句,他就接下去把整首都背完瞭!我的腦子裏頓時響起瞭鋪天蓋地的恢弘樂章。Niiiice !我驚喜地想,投資銀行的世界裏居然也是允許有詩歌存在的!看來傳聞不可盡信嘛……
然而開始上班之後,幾乎是立刻就體會到“上瞭賊船”的感覺。好像一個剛學會狗刨式遊泳的人就被扔進大海裏,我手忙腳亂地應付著一波又一波洶湧的浪頭。在倫敦工作沒多久就被派到紐約,在那裏的六個月是我迄今為止的職場生涯中最最辛苦的一段時光:永無休止的加班,辦公室裏的晚餐,巨大的工作壓力,淩晨迴傢的噩夢……生活在那樣一個五光十色的大都市,住在繁華熱鬧的百老匯,我的世界卻是一片荒蕪。每天下班的時候,眼睛酸痛到流淚,頸椎和肩膀嚴重勞損。周末在辦公室加班,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反復問自己:“這麼辛苦究竟是為瞭什嗎?”有時清晨六點纔加完班迴到傢,匆匆洗個澡換身衣服就又齣門瞭。走在天寒地凍的大街上,我半是崩潰半是自嘲地笑瞭:詩歌?!嗬!
人真是至賤的物種,經受過最為殘酷的剝削之後,殘酷程度稍有下降便覺得是種恩賜。迴到倫敦後,我竟覺得連這個陰沉古肅的城市都有瞭一種天地初開般的清新可喜。雖然每天平均工作時間仍然超過12 小時,然而和紐約相比已經很令人滿足瞭。我還是會因為工作強度和壓力而疲倦、抱怨,偶爾情緒失控,可第二天一早還是挺直瞭腰杆坐在電腦前兢兢業業一絲不苟,雖然並沒有什麼激情—是的,我並不十分熱愛自己的工作,但我非常感激和珍惜它,因為它提供瞭可觀的薪水和由此帶來的社會地位以及尊嚴感,因為我知道有無數人羨慕我的這份工作。
一年又一年,時間就這樣從鍵盤間溜走。迴首時覺得時光飛逝,可是落實到每一天又好似度日如年—每天都望眼欲穿地盼望著周末,盼望著假期,而這一姿態本身又讓我覺得心酸而惶惑,仿佛是在盼望著時間的飛速流逝,盼望著自己的生命早日終結。
當然,我的生活中並非隻有工作。我是早婚一族,溫馨的傢庭生活是我最強大的精神支柱。周末我和先生銘基一起購物逛公園看展覽和朋友聚會,一有假期就滿世界飛來飛去地旅行。工作之餘我抓緊時間讀書看電影做運動,並將這一切都熱熱鬧鬧地記錄在自己的博客“最好金龜換酒”裏。在絕大部分的博客文字中,我像是有潔癖似的強迫自己保持積極陽光,或是所謂的“正能量”,隻要一生齣負麵情緒就用包括黑色幽默在內的各種手段將它淡化。這樣的生活不但一過就是好幾年,而且漸漸發展齣一種天長地久的勢頭,簡直可以一眼看到幾十年以後。常有博客的讀者寫信來說羨慕我們的生活,我也總是試圖說服自己:知足吧你,人傢可都說你正過著健康閤理有益社會張弛有度細水長流的幸福人生呢!
然而我自己還是知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而且隨著時光的流逝,變得越來越不對勁。每次假期結束我都心有不甘一步一迴頭地踏上歸程,坐在辦公室裏總是魂不守捨,旅途上的風景一幕幕在腦海裏閃迴。看著比我年長的那些同事,事業有成,生活富足,參加瞭退休金計劃,買瞭一幢大房子,生瞭兩到三個小孩,每年兩次齣國旅行,迴來又即刻精神抖擻地投入工作……我會不由自主地一遍又一遍地詢問自己的內心:你想成為這樣的人嗎?這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我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個世俗的人,這些對我當然有一定的吸引力,可是心裏總有一個缺口,它讓我痛苦迷惘,令我恍然若失。
有一度我懷疑自己病瞭。開會的時候,如果不是討論什麼重要的話題,我偶爾會産生“靈魂齣竅”的感覺—靈魂漸漸飄齣頭頂,在會議室的上空默默俯視著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的肉身。這場景有時令我覺得好笑,有時則是恐懼。我記得清代文人袁枚在《子不語》中用極短的篇幅記述過一個題為“賣鼕瓜人”的小故事,說的是杭州草橋門外有一個賣鼕瓜的人,能“在頭頂上齣元神”。他每天閉著眼睛坐在床上,讓他的元神齣外應酬。有一天,他的元神在外麵買瞭幾片魚乾(原文稱作“鮝”),托鄰居帶迴傢去給他妻子。妻子接過魚乾,一邊苦笑著說:“你又來耍我!”一邊用魚乾打她丈夫的頭。不久,元神迴到傢裏,發現自己肉身的頭頂已經被魚乾所汙染。元神在床前彷徨許久,可是因為那魚乾的汙垢而不能進入自己的肉身,最後隻好大哭著離去,而那肉身也漸漸冰冷僵硬瞭。
雖然肉身不得不服從於各種規則,我相信此刻的自己仍然擁有自由的靈魂,可我也的確有些恐懼—會不會真有那麼一天,肉身已被汙染,靈魂無處可歸?
上班時坐地鐵,看著車廂裏大片黑壓壓的西裝和一張張麵無錶情的臉,我時常有想尖叫的衝動。齣瞭地鐵,不用上到地麵,就有一條通往地下購物商場的通道也可以通到我們公司,所以我每天上下班都走這條近路,基本上看不見外麵的天空,看不見日齣日落。我走在這條走過無數次的地下通道裏,常覺得有一種超現實的恍惚感,又或者那其實是崩潰的前兆。我總在幻想:如果有一天我忽然在這條路上停下來,然後轉身走掉,就像保羅?奧斯特小說裏的主人公一樣,任憑命運把我拉到難以預測的地方去,又會怎樣?最壞又能怎樣?
但是我沒有,我從來沒有轉身走掉。
有時我甚至有點窩火。媽的,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這個啊—在青春期的迷惘與中年危機之間,居然還要承受這種莫名其妙無可名狀的痛苦……可是……可是既然彆人都不覺得痛苦,那麼問題恐怕還是齣在我自己身上吧。我頹然地想。
三
如果一定要找齣轉摺發生的那個“點”,又或者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想那應該是在2008 年底的西藏之旅中。
我和銘基是2003 年在西藏旅行時相識相戀的,就像村上春樹在《斯普特尼剋戀人》的開頭所寫的一般,“那是一場猶如以排山倒海之勢掠過無邊草原的龍捲風一般的迅猛的戀情”。後來我們不但延續著這個勢頭很快就結瞭婚,還齣版瞭一本《藏地白皮書》來記述這個真實的愛情故事。不過在當時,纔認識十幾天的兩個人自然無法得知後來的命運安排,在彼此心儀卻尚未點破的曖昧時刻,懷抱著“旅途結束便要天各一方”的悵然心情,坐在大昭寺屋頂的塑膠椅子上,我們訂下瞭一個“五年之約”,說好2008 年再於此地相見。盡管故事是happy ending,我們還是希望能夠履行這個約定。所以五年之後,我和銘基一同迴到拉薩,重返大昭寺,在熟悉的場所尋找當年的自己。這本來應該隻是一個“文藝”的說法而已,然而當我們再次坐在大昭寺屋頂的塑膠椅子上的時候,奇妙的事情發生瞭。
一個人其實總是與圍繞著他的事物相伴相生。隨著時光的流逝與空間的轉換,我們把這些事物連同一部分的自己都遺忘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然而有那麼一天,當我們偶然又看見瞭這些東西,現實的巨大力量如一道閃電般照亮瞭前塵往事,曾經的我們也隨之復活—是的,大昭寺的屋頂宛如一部時光機,我便是在那裏清清楚楚地看到瞭當年的那個自己。
我震驚地看著她,看著她的生機勃勃,天真好奇,看著她的衝動莽撞,無所畏懼,看著她滿臉的燦爛希望和滿心的瘋狂夢想。倘若此刻她推開時光之門朝我走來,恐怕隻會與我擦肩而過,根本認不齣這個委頓世故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就在那一瞬間,我忽然被一種奇怪的感覺擊中。就像是體內忽然釋放齣大量的腎上腺素,就像是遇到危險時身體自然的警覺反應。就像在一次漫長的夢遊之後被人扇瞭一巴掌陡然醒來。直到那個時刻我纔意識到我整個人從裏到外都在枯萎,過去的幾年都迷失在瞭彆人的世界,被外錶光鮮的那些東西—高等教育、世俗標準的好工作和中産階級的幸福生活牢牢束縛。人生似乎是一條早已被安排好的軌道,我隻不過是被一股什麼力量推動著機械地往前邁齣腳步。
見鬼,我想,我連一輛巴士都稱不上,至多隻能算是有軌電車……
可那並不是真正的我。就像一個天生的左撇子,無論右手被訓練得多麼靈活,你的本性依然堅持告訴你那並不是真正的你。被馴養在鋼筋水泥森林裏的野獸也是一樣的—我的靈魂深處就住著那頭野獸。
有些人或許會任憑周遭世界的價值觀將他們漏洞百齣的生活吞沒,直到他們變成零,直到他們隻像個影子般存在。另一些人則奮起反抗:有的投身宗教,有的依賴酒精,有的裝扮成另一種性彆,有的靠一段又一段戀情維持生命……那麼我自己呢?
“Rebel !”心靈深處的那頭野獸吼叫著。
我需要一個暫停,一個改變,暫時逃離這迄今為止一直被安排的人生。
“嚓”的一聲,像是有人在我的心裏劃瞭一根火柴,照亮瞭塵封已久的初心與夢想。
辭職去旅行一段時間的念頭正是在重返西藏的那段日子裏冒齣,後來漸漸變得越來越強烈。沒有迴程票的長途旅行是我從小的夢想,可是自從入瞭職場,兩周的假期已是極限,這個夢便隻能深埋心底。如今既已決定打破束縛,我的方式便是走在路上。我想走齣去,看看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是怎樣生活的,看看他們如何理解身邊的事物。我也希望能在旅途上對自己有更深的瞭解,瞭解自己的本心,也瞭解自己的局限。
更何況,我和銘基雖然在英國生活多年,也非常喜歡倫敦這個城市,卻從未想過永居此地,總念叨著要搬迴中國。隻是兩人成天像陀螺般被動地轉個不停,迴國的事竟從未提上具體的日程。我想,如果我們用一年的時間去旅行,旅行結束便迴到中國展開新生活,豈非順理成章?
Gap year(“間隔年”,其實工作多年的人辭職旅行一般稱為“careerbreak”,不過我更喜歡“gap year”這個詞)旅行最初隻是我一個人的主意,然而我畢竟不是孤傢寡人,不能自己一意孤行。我知道銘基挺喜歡自己的工作,心態輕鬆,並沒有我那麼多的“花花腸子”。可是他一直把我的迷茫看在眼裏,也理解我的想法,當我第一次嚮他透露辭職旅行的念頭時,他二話不說,立刻無條件支持:“走!一起去吧!”—這傢夥的語氣就像在說一起去看場電影那樣輕鬆。銘基曾經的網名就叫作“遊牧人”,我想,遊牧人的本性恐怕和野獸也頗有相通之處吧……
忘瞭在哪裏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如果有人能夠理解你,那麼即便與你待在房間裏,也會如同在通往世界的道路上旅行。我何其幸運,有一個理解我的人願意與我一道去真實的世界旅行。
當然,兩個人的間隔年旅行需要有一定的積蓄來支撐,作為兩個平日花錢大手大腳的“敗傢玩意兒”,我們無法立即齣發,還是得先繼續工作來積攢旅費。然而迴到倫敦後,雖然我還在如常地開會、加班、抱怨……心態卻已完全不同瞭,因為心裏的那頭野獸已經徹底蘇醒。每天擠在沙丁魚罐頭般的地鐵車廂裏,或是步行穿過那條地下通道的時候,望著身邊幾乎清一色穿著黑色西裝的人群,我的心中一片澄明—我終於開始相信自己是正常的,而這個世界瘋瞭。雖然身邊這些西裝人的看法也許剛好相反,可我覺得我知道真相。我的周圍是一個已經失去瞭目的和意義的社會,再遠的未來也遠不過下一年度的資産負債錶。它是一個非自然的社會,在這裏長大的孩子永遠不會爬樹,也無法識彆天上的星星;對物質的信仰超過瞭詩歌,做夢是不切實際的錶現;活著的純粹的快樂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組裝宜傢傢具的快樂,擁有名牌包的快樂,在五星級酒店的泳池邊喝雞尾酒的快樂……不,我可不想讓一個公司或一群人的價值觀變成我的價值觀,我也無法為大房子、
職業生涯和退休金而興奮。我真正想要的,是一串火花,一次遠行,一場思考。
四
兩年很快就過去瞭。到瞭2011 年初的時候,我和銘基終於決定瞭一個辭職的日期,在日曆上用紅筆將它圈瞭起來,並在旁邊畫上巨大的驚嘆號。銘基還送給我一隻用來倒數的橙色鬧鍾,它每天都會用數字來顯示離辭職的日期還有多少天。我把鬧鍾放在辦公桌上,每天光是看著都喜心翻倒。不知情的同事看到總會好奇:“那數字是什麼意思?”“Lucky number.”我也總是嬉皮笑臉地說。
我想象過很多次辭職的情景。“我要把辭職信摔到她臉上去!”我陶醉地對gay 密說,“我要跟她說老子不乾瞭!讓她趕緊再找一個消防隊員來救急滅火!我要告訴她這個team 已經半死不活瞭。我要告訴她其實我們大傢有多討厭那誰誰,還有那誰誰誰……我要跟她說她那些狗屁笑話根本一點都不好笑!我要告訴她這個team 的辦公室政治已經讓所有人都無法忍受瞭,所以彆再以為自己的管理能力有多高明瞭!我要讓她明白我們的工資和奬金和XX銀行比差瞭多少!按小時算下來又能比麥當勞給的工錢好到哪裏去, 彆動不動就擺齣一副恩賜的嘴臉!……”
Gay 密白瞭我一眼,繼續淡定地喝他的酒,“我說你真的要搞得這麼戲劇化嗎?”
當然不是。我是個孬種,隻敢在腦子裏過過癮而已……再說我辭職的目的
其實隻為旅行,又何必把自己搞得好像負氣齣走?所以真正辭職的那天,我隻是和老闆J女士說著“今天天氣哈哈哈”走進會議室,然後笑著把辭職信雙手奉上。老闆久經沙場,什麼風浪沒見過?一聽說我並無打算跳槽去另一傢投資銀行,臉色立刻鬆弛下來,“旅行?啊旅行很好啊!我錶妹去年也辭職去旅行瞭一年……”沒有抱怨,沒有討價還價,賓主盡歡,happy ending。雖然J 女士讓我“慢慢地”告訴其他同事,然而這種消息永遠傳播得像緋聞一樣快。西方國傢的好處是人人見多識廣,沒人會覺得辭職旅行是瘋子的行為。大傢隻是禮貌地錶示羨慕,並開玩笑地說:“能不能帶上我一起去?”因為我還有一個月的notice period(通知期)來移交工作,關係好的同事開始輪流約我午餐或喝酒。一嚮吝嗇的TK 甚至主動給我買瞭香檳。然而經曆過很多同事的離彆,我非常清楚大傢很快就會把我忘記—沒有人是不可替代的。少瞭我地球照樣運轉,說不定運轉得更好,風調雨順,五榖豐登。阿比大概是同事中最捨不得我走的一個,我也同樣捨不得他。我們幾乎同時間來到現在這個team,同甘苦共患難,一起經曆瞭最好和最壞的時光。即便是在他去香港工作的兩年中,我們仍堅持每周通電話。在西方國傢,同事之間的友誼一般隻到下班為止,我們的友誼卻延續到瞭生活中。那天下班以後,我和阿比去酒吧買瞭啤酒坐在廣場的颱階上喝。大概是離彆在即,我看到什麼都感慨萬分。剛來英國的時候一臉幼稚,每次進酒吧都被查身份證件,當時還很窩火,現在的我是多麼希望再被查一次啊……可惜歲月滄桑,如今老傅我就算醉倒在酒吧裏都沒人管瞭吧……
我一邊喝酒一邊打量周遭的景物。曾經是多麼痛恨Canary Wharf 這個人工島—大風、高樓、黑色西裝、玻璃森林、冷漠麵孔、行色匆匆……連租房的時候我都特地選擇看不到那些摩天大樓的地方,然而“客樹迴看成故鄉”,還未動身離開已經有點留戀不捨之意,“捨得”、“捨不得”這兩個詞在我的舌尖反復流連。佛經裏說:“捨得”者,實無所捨,亦無所得,是謂“捨得”。佛教是印度的土地上開齣的蓮花,我相信印地語中一定也有“捨得”這個詞匯。我想問問身邊的阿比,可是竟無法將它精準地翻譯成英文,原來有些東西竟是無法翻譯的。
對於這份剛剛辭掉的工作,我的感情很復雜。我當然感激它—在清貧歲月中,它及時齣現,救瞭我一條賤命;它付給我可觀的薪水,讓我可以滿足自己的物質欲望,去喜歡的地方旅行;它提供瞭一個國際化的工作環境,鼓勵寬容多元文化,同事們受過良好教育,擁有正確的價值觀,使我免於種族歧視的憂慮,保持自己的尊嚴;它重視公平和秩序,遵守遊戲規則,不同於國內“不管黑貓白貓,能捉老鼠就是好貓”的含混曖昧,這使我覺得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得到公平的對待;它強迫我保持冷靜和耐心,學會應對壓力的本領,在發生緊急事件時懂得處變不驚;又教我像男人一樣思考和行動,在必要時刻簡直可以扛著槍上戰場。它同時也讓我學會瞭穿高跟鞋,懂得什麼時候應當握手,什麼時候應當行貼麵禮,派發名片時可以像發撲剋牌,而不必像在中國那樣雙手奉上,還有在酒會上交際應酬時,如何自然地加入和離開任何一段對話……
可是我同時也痛恨它。投行的工作強度令我沮喪而衰老,可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過長的工作時間導緻瞭私人生活的貧乏,而我們將這一缺憾變本加厲地投射在對物質的欲望中。我的很多同事已經不能搭乘廉價航空甚至經濟艙,也無法入住四星級以下的酒店。金錢的誘惑力如此之大,由奢入儉變得異常睏難,我們很難捨棄現有的舒適生活,因此無法輕易離開這份工作。我們越來越膽怯懶惰,因為這份工作使我們喪失瞭那種使人變得勇猛無畏的生機和活力。我也反復地問過自己,一年的旅行結束後又將如何?我是否會迴到這個行當?答案是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這些年的工作也許已經悄然改變瞭我,也許我依然無法抵抗豐厚薪酬的誘惑。我不是愛買名牌的女生,可是未來的孩子和傢庭或許需要我這份收入來維持體麵的生活?我希望能找到自己喜歡的又有意義的工作,可是這樣的工作能否滿足我的物質欲望?有時真希望自己從來沒有進入過這個行業,就像倉央嘉措說的,“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如果從來不曾擁有過,捨棄的時候就不會有那麼多掙紮吧?之前過年迴傢時也和父母談到這個問題。他們真是偉大的父母,gap year在很多人看來是矯情和瘋狂的事情,可是他們竟然支持我和銘基的決定,雖然他們也有作為父母的擔心—他們希望我們快樂,但也希望我們生活舒適,在經濟上不拮據。有一天晚上老爸帶我去湖邊看鴨子,散步時也談起旅行結束迴國後要做什麼的話題,這時手機忽然響瞭,我接起來,原來是獵頭公司打來的。掛掉電話後我對老爸說:“你看,沒問題的,最不濟我還可以迴來做投資銀行嘛。”可是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我的內心可以強大到為瞭精神追求而放棄彆人羨慕的機遇嗎?每次想到這個就覺得煩躁且羞愧,對自己充滿失望。可是我也得誠實地麵對自己的心,不能為擺姿態而故作豪語。銘基安慰我說:“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想再多也沒用,好好享受旅途纔是正經事。”
阿比也說:“你有一年的時間慢慢思考這些問題呢,急什嗎?也許旅行結束時你也不是原來的你瞭,人的想法常常會變化的啊。”
他說得對。人的確是會變化的。剛工作時我也曾被這個行業的錶麵光鮮所迷惑,心中隻知道項目、規則、奬金,全然不曾想到什麼自己的宗旨、誠意、誌嚮。如今我已度過瞭那段隻知服從的歲月,gap year 將開啓尋找自我的第一步。我想我尋求的並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涅槃,我也知道並不會有一張寫著神秘經文的紙條隱藏在高山之巔的某個神廟中,隻要高聲念誦三遍,就可以把自己從那一直摺磨著我的精靈手中解放齣來。我隻希望可以走很長很長的路,看看沿途的人們如何生活,看看他們的建築、街道、集市、藝術,看看他們如何麵對曆史和傳統,看看他們與自然的關係……我對天地間一切瑣碎的日常事物都充滿好奇,可是這一切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因為—“如果你真的睜開眼睛來看,你會從每一個形象中看到你自己的形象。如果你張開耳朵來聽,你會在一切聲音裏聽到你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真是有點自私吧,走那麼遠的路,見那麼多的人,目的也不過想更多地瞭解自我。可這是每種生物保持生存的自我執著所必須的,它使我們活著,使根本沒有意義的人生變得有意義。斯賓諾莎說,人類所能希望達到的最高極限就是自我滿足,而沒有對自我的瞭解,滿足又從何談起。我知道旅行結束時也未必能交齣完整的答捲,甚至有可能會更迷茫,然而就像何兆武先生在《上學記》中所說:“幸福是聖潔,是日高日遠的覺悟,是不斷的拷問與揚棄,是一種‘durch Leiden Freude(通過苦惱的歡欣)’,而不是簡單的信仰。”思考後的迷茫與無知的快樂相比,我寜取前者。
辭職後日子過得飛快,轉瞬之間,連notice period 也快要結束瞭。臨走前一天的晚上我在公司附近的酒吧辦瞭個離彆酒會,嚮所有相熟的同事一一告彆。最後一天的下午大傢又集體湧到我的桌邊做瞭一次正式的告彆儀式,送給我幾件禮物。到瞭下班的時候,我實在不想引起大傢的注意再上演一次依依惜彆的場麵,於是以最小的動作關瞭電腦,把桌上僅剩的幾件東西放進手提包,低著頭輕手輕腳地溜過走廊。
“啪。”
“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
是同事們在我身後緩慢而有節奏地鼓掌。
“好啦好啦,我走也不用開心到鼓掌吧!”我笑著迴頭嚮他們揮揮手,可是並沒有停下腳步。
再次走在那條地下通道裏,我感到一陣恍惚—我終於做到瞭。我終於停瞭下來。
在路上的生活卻即將開始,有點忐忑,可是也充滿期待。這一年是我們送給自己的禮物,盡管預算有限,吃住都需非常儉省,可這畢竟是人生中第
一次可以跟隨自己的心意而生活。
“他也許聽說過那座福山,它是我們世上最高的山。
一旦登上頂峰,你就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往下走入最深的峪榖裏,
和那裏的人民一同生活,這就是這座山叫作福山的原因。”
希望有一天能夠懷抱著踏實的心情重新迴到茫茫人海,那時的我或許已經找到瞭那座福山。
在綫試讀
《最好金龜換酒》連載試讀
直到背上背包走齣房門的那一刻,我還是處於神思恍惚的狀態中,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如何發生的,也不明白為什麼齣發前的準備會把我們的體力消耗到這種地步。朋友們都好奇地詢問我們對即將開始的旅途是否感到緊張或興奮,說實話,我們甚至沒有時間去細細品味自己的心情,因為滿腦子隻有一個“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