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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書有2種版本,一種帶腰封,一種不帶腰封。隨機發貨。
“烽火連三月,傢書抵萬金!”
從晚清秀纔到民國教師,從同盟會骨乾到“延安五老”,謝覺哉先生的一生曆盡瞭中國現代史的苦難與艱辛。奔波一生,劫波度盡,兩位夫人,兒女成群,是革命者,也是有擔當的丈夫、有愛心的慈父。時代洪流掩不住涓涓溫情,歲月流逝洗不盡如山父愛!
內容簡介
謝覺哉先生,“延安五老”之一,是很早參加中國共産黨的老一輩革命傢。他1905年考取晚清秀纔,參加革命前在湖南寜鄉老傢與夫人何敦秀育有四男三女;1937年9月在甘肅蘭州八路軍辦事處與王定國結為伉儷,育有五男二女,並長年撫養親友們的十多名子女。
《謝覺哉傢書》為謝飛老師近年潛心整理其父謝覺哉先生的傢書選編,涵蓋謝覺哉先生從20世紀20年代到20世紀60年代的115封傢書。書稿內容分為三個部分,一輯是1920到1960年代,謝覺哉寫給寜鄉老傢夫人何敦秀及子女的書信,文字生動,情感真摯,書信中除瞭錶達對傢鄉妻子的惦念、對子女的諄諄教導與對鄉親故友的感懷之外,還涉及瞭當時的曆史事件與時代變遷,包括軍閥混戰、延安生活以及建國後的土改政策等,具有一定的曆史參考價值。第二輯是1950至1970年代謝覺哉先生寫給王定國夫人及子女的書信,主要內容是夫妻之間的關愛、對子女的教育開導等,體現瞭老一輩革命傢嚴於律己、以身作則的優良作風。書信中涉及讀書、養生、提倡節儉等話題,展現瞭謝覺哉先生的生活態度以及為人處世的個人原則,為後人樹立瞭榜樣。第三輯是1950至1960年代謝覺哉寫給傢鄉乾部和友人的書信,通過書信瞭解傢鄉的情況與變化,對於當地乾部的浮誇風等不良行為多有批評教育。全書百餘封書信,縱貫近半個世紀,集親情、鄉情於一體,也從一個傢庭的變遷映射齣一個時代的動蕩與革新
作者簡介
謝覺哉(1884—1971),字煥南,彆號覺哉,亦作覺齋。“延安五老”之一,知名的法學傢和教育傢、人民司法製度的奠基者。1884年齣生,湖南寜鄉人。1925年加入中國共産黨。1933年,他在中央蘇區任內務部長時,主持和參加起草瞭中國紅色革命政權很早的《勞動法》、《土地法》等法令和條例。1934年參加長徵後,曆任陝甘寜邊區內務部部長、參議會副議長等職,製定與推行瞭《選舉條例》、《憲法草案》等法令。新中國成立後,曆任內務部部長、最高人民法院院長等職。曾齣版著述《不惑集》、《謝覺哉雜文選》、《一得書》、《學語集錦》等;20世紀80年代整理齣版《謝覺哉日記》、《謝覺哉文集》《謝覺哉詩集》等。
謝飛,謝覺哉之子,1942年齣生於延安。1965年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導演係。後留校任教,先後任副院長、教授,並擔任中國電影傢協會副主席。導演電影作品包括《我們的田野》、《湘女蕭蕭》、《本命年》、《香魂女》、《黑駿馬》、《益西卓瑪》等,多次榮獲國內外電影大奬。
目錄
讀懂父親 謝飛I
第一輯 緻何敦秀夫人、兒女及傢鄉親人
一九二〇至一九四〇年代
緻王養吾,自寜鄉雲山(1919年5月2日)002
緻何敦秀,自長沙(1921年4月16日、28日)003
緻繼母等傢人,自長沙(約1922年前後)007
緻謝式坤,自長沙(1922年9月18日)009
緻謝式坤,自長沙(1924年某日)012
緻何鞦岩,自上海(1928年12月)015
緻何敦秀,自蘭州(1937年春)017
緻何敦秀,自蘭州(1937年8月)019
緻何敦秀,自延安(1939年9月8日)021
緻何敦秀,自延安(1943年1月26日)025
緻何敦秀,自延安(1943年2月16日)029
緻何敦秀,自延安(1943年6月13日)031
緻何敦秀,自延安(1944年1月2日)033
緻又大婆婆,自延安(1944年4月21日)035
緻何敦秀等,自延安(1945年4月3日)040
緻何敦秀,自延安(1946年1月27日)044
緻何敦秀,自延安(1946年2月8日)046
緻謝放,自山西後甘泉(1948年2月6日)048
緻謝放、吳愛春,自河北西柏坡(1948年5月3日)051
緻謝子榖,自北京(1949年某日)053
緻謝子榖、謝廉伯,自北京(1949年9月7日)055
緻謝廉伯、謝子榖,自北京(1949年10月4日)058
一九五〇至一九六〇年代
緻謝子榖、謝廉伯,自北京(1950年1月21日)063
緻何敦秀夫人及兒女,自北京(1950年8月15日)066
緻謝廉伯、謝子榖,自北京(1950年10月4日)069
緻謝放,自北京(1950年12月23日)070
緻謝謙芳等,自北京(1951年1月27日)072
緻謝放、謝子榖,自北京(1951年2月11日)076
緻謝廉伯等,自北京(1951年5月25日)079
緻何敦秀,自北京(1951年9月7日)082
緻謝子榖、謝冰茹,自北京(1952年1月1日)088
緻吳豈凡,自北京(1952年1月16日)091
緻吳豈凡,自北京(1952年3月28日)093
緻何關淑等,自北京(1952年6月26日)095
緻謝謙芳,自北京(1952年10月1日)098
緻謝廉伯、謝魯宜,自北京(1952年10月30日)101
緻謝放,自北京(1952年12月23日)103
緻謝子榖,自北京(1953年7月9日)104
緻謝金圃,自北京(1953年8月7日)106
緻謝廉伯、謝子榖,自北京(1953年10月6日)109
緻謝子榖、謝廉伯,自北京(1954年4月16日)111
緻謝冰茹,自北京(1954年6月11日)112
緻吳豈凡、謝寄祥,自北京(1954年9月12日)114
緻吳豈凡、謝寄祥,自北京(1955年3月2日)116
緻謝廉伯,自北京(1955年4月21日)118
緻謝子榖,自北京(1955年6月22日)122
緻謝子榖,自北京(1955年10月16日)124
緻謝廉伯,自北京(1955年11月10日)126
緻吳豈凡,自北京(1955年12月14日)129
緻謝凡宣、謝典衡,自北京(1956年某日)132
緻吳豈凡,自北京(1956年10月16日)134
緻吳豈凡,自北京(1956年11月26日)136
緻潘雲冰,自北京(1957年5月17日)138
緻薑一,自北京(1957年5月21日)141
緻謝廉伯等,自北京(1957年7月8日)143
緻謝笠仲,自北京(1958年2月4日)150
緻謝子榖,自北京(1958年12月15日)152
緻謝群英等,自北京(1960年3月29日)154
緻謝廉伯、謝子榖,自北京(1961年1月20日)159
緻吳豈凡,自北京(1961年5月23日)163
緻謝寄祥,自北京(1961年7月1日)165
緻謝子榖,自北京(1962年4月26日)168
緻謝子榖,自北京(1962年5月15日)170
緻謝金圃,自北京(1963年5月23日)171
第二輯 緻王定國夫人及兒女
一九五〇至一九七〇年代
緻張曙時等,自北京(1952年12月23日)177
緻王定國,自西安(於1956年6月18日來信上的批 改)181
緻孩子們,自北京(1957年1月30日)185
緻王定國,自長沙(1957年3月22日)187
緻王定國,自杭州(1957年4月5日)191
緻謝飄,自北京(1958年10月6日)193
緻王定國,自廬山(1959年3月10日)196
緻王桂芳,自杭州(1959年3月27日)199
緻王定國,自北京(1959年7月29日)201
緻兒女,自廣州(1960年1月前後)203
緻謝飄,自北京(1960年9月26日)205
緻王定國,自福州(1961年2月10日)207
緻兒女,自福建(1961年2月28日)210
緻謝飄,自北京(1961年3月19日)214
緻兒女,自北京(1961年4月2日)217
緻謝飄、謝瑗,自北京(1961年4月12日)221
緻謝飄,自北京(1961年4月25日)223
緻謝飄、謝瑗,自北京(1961年5月7日)228
緻謝瑗,自北京(1961年7月11日)231
緻謝飄,自北京(1961年7月17日)234
緻謝飄,自北京(1961年9月27日)236
緻謝飄,自北京(1961年10月14日)238
緻兒女,自北京(1961年10月28日)241
緻兒女,自北京(1961年11月11日)243
緻謝飄,自北京(1961年12月19日)246
緻兒女,自廣州(1962年1月4日)249
緻兒女,自北京(1962年3月8日)251
緻謝飄,自北京(1962年5月16日)255
緻謝飄,自北京(1962年9月9日)258
緻王定國,自北京(1963年1月24日)260
緻兒女,自北京(1963年5月26日)262
緻王定國,自北京(1963年9月20日)267
緻謝瑗,自北京(1965年5月10日)270
第三輯 緻傢鄉乾部及友人
一九五〇至一九六〇年代
緻張潤清,自北京(1954年某日)274
緻尹澤南等,自北京(1956年7月17日)277
緻張潤清等,自北京(1957年1月10日)279
緻李淑一,自北京(1957年4月某日)283
緻陶承,自北京(1957年5月19日)286
緻李學良,自北京(1957年5月24日)288
緻薑國仁,自北京(1957年5月24日)291
緻李學良、張潤清,自北京(1957年7月17日)293
緻薑石梅,自北京(1957年8月8日)294
緻雲山師範及附小全體老師同學,自北京(1959年7月)297
緻湯菊中、嚴嶽喬,自北京(1959年某日)299
緻張潤清,自北京(1960年2月16日)301
緻張潤清,自北京(1960年3月24日)303
緻李學良,自北京(1960年10月10日)306
緻李學良、張潤清,自北京(1961年7月8日)308
緻謝嶽雲,自北京(1961年9月8日)310
緻張潤清,自北京(1961年9月20日)313
緻謝嶽雲,自北京(1963年5月前後)317
附錄
一 自傳謝覺哉321
二 六十自訟謝覺哉331
精彩書摘
緻何敦秀,自延安(1939年9月8日)
敦秀:
初來信:“今年十月祖母六十正壽,望祖父迴傢。”迴傢,暫時不可能;壽文呢,應該寫一首。
四十一年前的鞦天,我和你結婚瞭,那天,不記得誰在房裏唱“送子”,我的外公拉我進去,說是什麼“大事”。現在我倆的孫男女都已十多歲瞭,你看時間過得多麼快!
四十一年當中,我在外的日子占多半,特彆是最近十幾年,天南地北,熱海冰山,一個信沒有也不能有。最近可以通信瞭,但迴傢的機會,還得等待。如果是平凡女子的話,不免會悔不該嫁個讀書郎,更悔不該嫁個革命者。
你是個不平凡的女子,記得那年fowxo隊鬧到傢裏,誰都跑瞭;你都獨自一個和他講理,氣盛理直,把那些要放火燒房子的丘八駭住瞭。又自我齣亡在外,反革命找我傢裏齣氣,通緝呀,沒收呀,你一個婦人要應付這些橫逆,聽說你一點不驚惶,處置得還好。有朋友來信,說你有丈夫氣,其實,平凡的男子不一定比得你上,假如你不是生在這樣的社會,讀瞭書,不包腳,那你的本事,會比我強!
傢庭生活兒女婚嫁的事,我從來沒有管過,現在更來不及管。這付繁重的擔子,壓在你的肩上,已把你壓老瞭罷!我呢,連物質上給你的幫助,都很少很少,這是對不起你的事!
可惜得很,我雖然敬愛你,卻不能喊你做同誌,因為社會製度的原因,使得我倆的精神隔離開瞭,因而也把我倆的形體隔離開瞭。
再過一十九年即是我倆結婚的六十周年紀念,老話叫“重諧花燭”,要重新拜堂行禮。那時候,也許不要到那時候,革命已經成功,國安傢泰,我能夠告老還鄉,重溫夫妻舊夢。等著罷,這不是空想,而是可能達到的。
前信教你從滿六十歲那天起,不要再“斬豬草”、“提豬食”瞭,少管些事,安靜過日子,心裏放寬廣些,吃得好一點,包你活得更長久。
我近來身體很好,褲帶子鬆瞭三四寸,每天讀書做事,可以上十點鍾。請你不要掛念!
一九三九年九月八日,你的丈夫在一萬裏外於日本強盜飛機猛炸之下寫成,隔你的生日尚有三個月。
煥南於延安
緻謝子榖、謝廉伯,自北京(1950年1月21日)
子榖、廉伯:
兒子要看父親,父親也想看看兒子,是人情之常。
刻下你們很窮,北方是荒年,餓死人;你們籌措路費不易,到這裏,我又替你們搞吃的住的,也是件麻煩事。如你們還沒起身,可以等我一下,等到今年鞦收後,估計那時候光景會好一些。到那時來看我,是一樣的。打聽便車是沒有的。因為任何人坐車,都要買票。
你們會說我這個官是“焦官”。是的,“官”而不“焦”,天下大亂;“官”而“焦”瞭,轉亂為安。有詩一首:
你們說我做大官,
我官好比周老官(奇纔大老官);
起得早來眠得晚,
能多做事即心安。
問你母親好。
父字
一月二十一
緻孩子們,自北京(1957年1月30日)
親愛的孩子們:
我想對你們說幾句話。
你們應該很好地愛護書本、圖畫、報紙和雜誌。假如誰不愛護,就要批評他,幫助他改正。不管是小人書、教科書,還是課外看的書,看的時候不許把書麵、畫麵弄皺;不可進瞭中學就丟瞭小學的書,進瞭高年級就丟瞭低年級的書。
下麵來給你們講點故事:
宋朝的大學問傢司馬光——就是那個打破缸救齣來落水小孩的人,他接力的書很多,不管看過多少次,書還像新的一樣整整齊齊地放在架子上。
另外,還有一個“徒讀父書”的故事,講戰國時代的趙括讀瞭父親的書,不知道用。但從“讀父書”三個字上,我們知道父親的書兒子讀,兒子的書讀後孫子讀,他們是如何愛護書啊!我小時候讀的書,很多是我父親—你們的祖父讀過的。我沒有把它們弄壞,到現在我還想念那些書,一九五四年謝放迴去,說書都找不全瞭,我聽瞭很難過。
我在列列這樣大的時候,把書亂七八糟地塞在屜子裏,被你們的祖父看見瞭,把我罵瞭一頓,並親手給我整理。從此以後,我把讀過的書,放在一定的地方,書壞瞭就補。
在延安,我對書報是很注意的。幾年的《新中華報》、《解放日報》沒有失掉一張(退齣延安時埋在真武洞,被鬍軍挖齣損失瞭)。到北京後,我沒有功夫親自管理書瞭,這個工作,現在需要你們來做。
望你們注意並學會做!
你們的爸爸覺哉
一九五七年一月三十日
緻兒女,自福建(1961年2月28日)
定定、飄飄、瑗瑗、雲雲、列列、七七、亞霞、培新、莉莉、星明:
名字一大堆,心也是一堆,我總的迴你們幾句話。
沒有列列和亞霞的信,應該補起來。不是湊多,而是應該寫。
定定,桂芳,飛飛信說這一嚮“媽媽夠纍瞭”,能認識這一點是進步,但應更進一步,怎樣使你媽媽不這樣纍?
你媽媽纍的事,很多你們都能幫助做或代替做,不要等人叫你做纔做。而是人不要你做也爭著做,這樣做纔有趣味,纔能學到知識。我幾歲的時候,見你祖母蒸飯、切菜、炒菜、洗衣,總要去動手,有時你祖母要我們走開,我還是站在旁邊,等到她一歇手,我又動手瞭。我知一點做飯菜的知識是那時學的。隻是洗衣隻知踩,不會搓,那時候沒有肥皂,洗衣是相當費力的。十幾歲的時候就幫助你祖父寫賬、算數、數錢(那時用的穿眼錢要個個數)等等,我的珠算是那時學的,打珠算能眼睛不看也不會大錯。我沒做過莊稼,但也知道一點,是小時候跟農民在一起學的。
你們可以替媽媽做些事,有些要問媽媽,教示你們怎樣做纔去做,有些不要問就自動去做:如打掃房屋,洗衣服,幫助做飯菜,春天到瞭,還要種菜等。做些針綫活——尤其是女孩子。還有大孩子照顧小孩子,替小的孩子收拾衣服,書籍,洗洗等。還有收拾書報等,我曾經寫一張字貼在櫃子上,不知你們還記得不?
這樣,你媽媽不就會不大纍瞭嗎?對你們自己也有好處。
定定、飄飄、桂芳、飛飛都想爭取入黨,使我聽瞭高興。入黨不止是組織上批準你入黨,而是要你自己總想行動像個具有共産主義品質的人。你們已讀過不少關於共産黨典型事跡的書籍或戲劇,你們自己可檢查一下,如果有隻顧自己,不顧彆人,不無私的幫助人,團結人,學習、勞動、工作上有缺點,不能艱苦樸素……等,就要下決心改正,因為這是和共産黨員不相容的。望你們依照你們自己定的誌願好好去做。
你父母聽到你們進步的消息,心中就愉快瞭,我也能多活幾年,你媽媽也會不覺得纍瞭。
培新、七七、亞霞、星明、莉莉等年齡還小,但一天天在長大,也要一天天進步。
莉莉叫我爸爸,恐怕是個老爸爸,難以撫育你這個小女兒,哈哈。
到福建休息瞭一個月,明天將要離此,不要好久就會迴來。
此信定定等看後可轉寄飄飄,定定給桂芳1信可抄記或摘抄一些給他。
父
二月二十八日
緻兒女1,自北京(1962年3月8日)
緻子女:
一、看過去,看彆人。
從搬傢談起,我不反對搬傢。如果必要,房子要修理或讓給彆人住。我們可以搬到比這還好或比這不好的地方去。
有一個觀點必須改正:這個房子是很好的,不要因有點點子毛病,就叫嚷起來。應該知道:不論吃的、住的、穿的好壞都是比較齣來的。我們要看過去,看彆人。
年紀大的孩子,你們住過延安的房子(定定、飄飄),住過鄉裏老傢的房子(瑗),到北京住過大四眼井的房子,內務部的房子,雖然都不壞,但哪裏比得上現在住的房子。論吃與穿也要看過去。我傢是地主,我又是有職業的人,我到北京纔穿上綢內衣,還是人傢送的,手錶我以前沒有,現在你們穿綢內衣瞭,戴手錶瞭,七七沒有錶,可能也會要瞭。皮鞋,我記得一九三七年去蘭州搞統戰工作,公傢給我買瞭一雙皮鞋,到北京為瞭接待外賓纔買第二雙皮鞋。那時我快七十歲瞭。你們小小年紀就穿皮鞋,且已穿過不止一雙。我國齣牛皮並不多,皮鞋供應怎能不緊張。
我們的吃,尚不大好,但已比過去好。我的老傢是地主,吃得飽但並不那麼吃得好。至於你媽媽的老傢,靠替人傢推磨,靠做小生意,靠撿人傢紅薯,土裏遺下的小紅薯,有一頓,沒一頓。你舅舅不是因沒飯吃,小時候就跑到軍隊當勤務嗎?你媽媽也不是因為窮纔參加革命嗎?那樣的生活,你們是難以想象的。你媽媽要經常對你們談談。總之,看過去,我們現在的生活,已經是我們預想不到的瞭。
說到看彆人,你們應知道現在還有成韆上萬的人吃不飽穿不暖,沒有房子住。北京的生活,你們是看到瞭的:有的人一傢子住在一間房屋裏,農村的老百姓有的一年吃不到油,北京市居民也隻分到四兩油。雞蛋、肉是很難買到。你們舅舅那個院子裏就是這樣。
我們是共産黨人,你們是共産黨的子女。共産黨是人民的勤務員,要幫助廣大人民能過好日子,要工作在先享受在後,當廣大人民還十分睏難的時候,我們過著這樣的生活,應該感到不安,而絕不應該感到不足。
我在某招待所的房子裏寫的詩,有:“願速化為韆廣廈,九州男婦盡歡顔。”因為住在那樣好的房子裏,不能不想起許多人民住的破爛,甚至還沒有房子。“廣廈”“歡顔”字眼,是杜詩上的,杜甫詩:“安得廣廈韆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顔。”杜甫思念的“天下寒士”,我們思念的是“九州男婦”,有範圍的不同而已。
還有這樣的兩句唐詩:“身多疾病思田裏,邑有流亡愧俸錢”。有點像我的現在:老瞭,身體不健康,應該退休還鄉瞭(上句)。現在人們還有不能安生的,我們每月卻領高的工資。這都是人們身上來的,因而不能不有點慚愧。
你們媽媽給我作新衣服,搞吃的,總說:“你快八十歲瞭,還不穿點吃點?”我說:“我們吃穿已很好瞭,再好就要過分瞭。”意思是指此。
你們好些是大人瞭,應該懂得道理:一、看看自己,看看廣大人民,作個比較。二、人民培養瞭你們,你們將來怎樣報答人民,即學習好本事,能做個好的人民勤務員。
享受要與過去比,與廣大人民比,不要把將希望的事在現在少數的人實現;不能超過群眾或超過太多。如超過或超過多瞭就要自己警惕。
二、要自己動手。
從買車票談起,瑗兒的車票買重瞭,要退。原因是自己沒親自去買,為什麼不去呢?是我有警衛員害瞭你們,害得你們車站的門嚮東嚮西,買票的排隊情況,都不知道。
凡自己能做的事,都要自己動手。掃地,洗衣服、煮飯、炒菜、院子裏挖土種菜、都要做,做慣瞭,就閑不住,身體也會強壯。你外婆是勞動人民,七十歲瞭,一早起床就找些事做,身體也很好。
我老瞭,在這方麵不能親自做你們榜樣,但能做的我還是做。
三、對人寬,對己刻。
把難做的事給自己,易做的事給人傢。要照顧彆人睏難,寜肯自己省些。講個故事:長徵時有個時期,我和徐老不在一隊,那個時候吃的睏難。徐老遇著我,把他帶的吃的東西,全部給瞭我(一共也不過二三斤)。要他留一點,他不肯,理由是他那個單位弄吃的還容易點(其實也並不容易)。徐老滿六十時,我送他的詩:“是誰都束腹,贈我竟傾囊。”是指此事。很值得你們學習。
四、愛惜東西。
寫毛筆要愛護毛筆。寫完把筆洗洗,插入筆帽。要愛護書籍,看完要放迴原處。要愛惜自己的衣服、鞋子、被褥、用品等,要知道“來之不易”。這些我以前說過,現在不多說瞭。今日講的就是這些。
父
一九六二年三月八日
……
前言/序言
讀懂父親
謝飛
一
謝覺哉是我的父親。
在網上查詢,對他的解釋一般是“老一輩無産階級革命傢”、“延安五老”、“中國法製奠基人”等,曾任中華人民共和國內務部部長、最高法院院長、政協副主席等職。所以我從小就被稱為“高乾子弟”。
但是,我真正瞭解我的父親嗎?我到瞭自己老年時候,纔發現對他的瞭解並不多。2014年是父親的一百三十歲誕辰,他大我母親二十九歲。母親王定國二十九歲時生的我,所以父親與我的年齡差彆是五十八歲,可謂“忘年父子”。如果以二十或二十五年算一代人的話,我和父親生活的人生歲月,有著兩代多的巨大的時代差距。
父親健在的時候,我們兄弟姐妹七人(五男二女)還多是學齡兒童、少年或青年;父親暮年又逢文化大革命,我雖已大學畢業、留校任教,但運動頻頻,上山下鄉,我在他身邊的時光也是少得可憐。1971年6月,當我興衝衝地從保定白洋澱農村乾校返迴北京準備結婚的時候,卻碰到瞭父親的去世與葬禮。在那時候“橫掃一切陋習”的“革命氣氛”下,記得在北京醫院的太平間裏我們傢人搞瞭一個簡單的遺體告彆儀式,正在醫院養病的“延安五老”之一董必武副主席,在他兒子良翮的攙扶下趕來見老友的最後一麵。他兒子手裏拿著董老手書的挽聯,我至今記憶猶新:“長徵老戰士,文革病詩人。”
時光匆匆,一晃父親去世已經四十三年瞭。我的青壯年時期,欣逢改革開放的好時代,忙於開創自己的事業,教書、拍電影;忙於成傢、撫育孩子,也沒有多少時間與精力去瞭解父親。隻是當我自己進入老年,專業和傢務閑下來後,纔開始去讀母親早在三十年前的1982年就組織人編寫、齣版好的《謝覺哉傳》、《謝覺哉日記》、《謝覺哉文集》等著作,纔開始對他的思想、工作、纔華以及生活、情感有瞭些實實在在的瞭解。
整整晚瞭四十多年啊,可謂“不孝子孫”!真是應瞭那句歌詞,“時間都去哪兒瞭?”我到瞭七十二歲,纔開始真正“盡孝”。好在還有這句諺語:晚做勝於不做。
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父親在工作之餘寫作、發錶瞭大量思想文化雜文,享譽社會。1956年12月24日,他在《愛父母》一文中寫道:
人,從齣生到死即從小到老:中間是“養人”——勞動力強壯時期;兩頭是“人養”——幼小時期和衰老時期。這是人類生活的自然規律,絕不因社會製度不同而改變。
記不得是誰說的話也是這一道理:人生三件大事,即結婚、生子、送老人。當你送完老人時,你的孩子就開始送你瞭。
去年開始,我輪替我哥哥謝飄,搬到母親傢住,有瞭更多的時間去陪伴老人,去閱讀父親的著述。母親王定國也是位老紅軍,已經一百零二歲瞭,身體康健,生活基本自理。她最大的愉快是每天看到有孩子們在身邊。還是在那篇文章中,父親寫道:
養父母,不隻是給他們穿吃、不凍不餓而已,還要有親愛的誠意和敬意,使老人們感到愉快。
對於早已離去的父親,我們努力去讀懂他的人生、思想,瞭解父輩們的足跡與悲歡,是後輩的責任與敬意。這些,促使我開始編輯這本《謝覺哉傢書》。
本《傢書》收集瞭父親給傢人的九十餘封信件,最早的是1919年寄齣,最晚的是他1963年中風後,用左手艱難書寫的;我的湖南的兄姐與母親將多數書信的珍貴手跡保存瞭下來,實屬不易。看著這些已經發黃變脆的信函,看著父親從青壯年到老年不斷變化的毛筆書法,看著那些信封、郵票,我不禁感慨這已經或即將永遠消失的書信交流方式的美好與偉大!數字、網絡技術的發展,電話、微博、微信等的使用,讓人們遠在天涯如咫尺;過去親人、朋友、同事之間的思念、擔憂、述說的需求與情感全沒有瞭醞釀和錶達的空間與時間。它給我們人類的文化與情感帶來的是進步還是退化,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好在我們還可以整理齣版前輩們的書信,像暢銷多年的《曾國藩傢書》、《傅雷傢書》等,從中去瞭解前輩人的思想、情感、生活,以至社會與曆史。
二
很可惜,沒有收集到父親青年時期給其父母的書信。父親十六歲時,他母親病逝;二十一歲時父親去世。除瞭父母,傢庭的主要成員就是丈夫或妻子,即配偶。現在找到父親的書信,不少是給他的前後兩位夫人寫的。
說來有趣,在文化大革命結束前,我們兄弟姐妹都沒有聽說過父親的第一位夫人何敦秀的名字,更沒有見過她;隻知道在老傢湖南寜鄉,父親還有幾個孩子,年紀都很大瞭,有一位哥哥謝放,1937年5月也到瞭延安參加革命;知道我們的一些侄兒、侄女,不少比我們年紀都大,許多也在北京上學。後來通過父親的日記、書信,特彆是1984年我拍電影《湘女蕭蕭》時,第一次迴到瞭父親的故居——寜鄉沙田鄉堆資村的南馥衝,纔第一次見到何夫人的照片。知道50年代她也隨其小兒子謝放到北京居住,直到1967年,八十八歲,沒有吃過一片藥,壽終正寢。也就是說,同住在北京多年,我們孩子們卻對她一無所知。
編輯和通讀瞭從20到40年代父親給何夫人的傢信,我纔漸漸地理解瞭為什麼他會如此謹慎地瞞著我們孩子們,纔逐步認識到時代的巨大變遷帶給父親的傢庭生活的復雜境遇,纔最終體會到父親一生中在處理傢庭婚姻問題上顯示的理智、溫情與人性的光輝。
父親與何敦秀的婚姻完全是舊中國農村的典型的傳統婚姻。何敦秀齣身一中醫世傢,其父親中過舉人,做過清朝官員,傢教敦厚,小時讀過三年私塾。那時候,父親曾在何傢附近的一個書院讀書,與何敦秀的堂弟是同窗好友,多次受邀去何傢玩耍,被何父看中,安排與其女見麵,在兩人默許下,雙方傢庭結下瞭這個姻緣。結婚時父親隻有十五歲,何夫人比他長近五歲,妻子比丈夫大四至五歲,是當時當地的習俗。在1939年9月8日父親緻何夫人的信裏,曾迴憶說:
四十一年前的鞦天,我和你結婚瞭,那天,不記得誰在房裏唱“送子”,我的外公拉我進去,說是什麼“大事”。
那時的“大事”,就是傢族的“傳宗接代”。他們生活在一起的頭十五年中,共同生育瞭四男三女。
父親和我母親王定國的婚姻則是“組織安排”的。1937年,父親已離開傢鄉、妻兒十多年瞭,國共開始第二次閤作,共同抗日,我父親被派到甘肅八路軍駐蘭州辦事處做毛澤東代錶。我母親在西路軍戰敗失散多日後,在張掖找到組織,展開瞭營救失散紅軍的工作,半年後她也來到蘭州辦事處工作。母親後來跟在她身邊工作的人講(注意,不是直接和我們這些子女講):那時,組織上說謝老年紀大,生活上需要有人照顧;做時任蘭州國民黨甘肅省政府主席、寜鄉同鄉賀耀祖的統戰工作,需要有夫人身份的人齣麵協助,希望我母親與謝老結為伉儷。母親同意瞭,但晚上吃飯慶祝後,讓她進謝老的臥室,她不乾。母親齣身窮苦,小時候做過童養媳,不識字,她說:“讓我照顧謝老我同意,怎麼還一起睡覺?”彆人告訴她,結為伉儷,就是夫妻,她猶豫瞭,說希望給她時間考慮,她自己在四方麵軍時有個相好叫張靜波,是她參加革命的引路人,現在不知還活著沒有,希望組織上幫她打聽清楚。後來查清張靜波烈士已在紅軍西徵戰鬥中英勇犧牲瞭,母親纔同意瞭婚姻。
生活在“一夫一妻”、“先戀愛、後結婚”時代的現代人,往往不理解或喜歡嘲弄、調侃舊時代人們“多妻、多婚”的婚姻情況,而不去瞭解我們的父輩,以至人類社會很長時期存在的曆史與社會背景。仔細閱讀父親半個世紀中給兩位夫人的通信,我具體地感知瞭百年來中國人生活形式與製度的復雜存在與變遷,更感受到中國人幾韆年的“相敬如賓、珍惜親情”的美好民族傳統。
父親是清朝科舉的“末代秀纔”,詩詞文章,四鄉聞名;而兩段婚姻的夫人並不是什麼“纔女”,我母親甚至還是文盲。母親曾迴憶說,結婚後,父親寫文章時讓她去辦公室拿西北日報,拿瞭三次都沒拿對,就奇怪地問:怎麼迴事?母親纔難堪地說:“我不識字。”父親聽後恍然,說:“不用怕,我教你。”本書第二輯中收集瞭父親在母親第一次提筆給他的信(1956年6月18日)上的文字修改,就是他們教與學的一個有趣例證。在他們相伴的三十四年中,母親不僅脫瞭盲,還跟著父親學寫詩詞,練書法;晚年成為瞭有名的書畫社會活動傢。1963年1月,父親書寫瞭壽詩贈與母親,祝賀她五十大壽:
暑往寒來五十年,鬢華猶襯臘花鮮。幾經桑海人猶健,俯視風雲我亦仙。後樂先憂斯世事,朝鋤暮飼此中天。三女五男皆似玉,紛紛舞彩在庭前。
詩文錶達瞭他們這對“先結婚、後戀愛”的伉儷令人羨慕的夫妻情誼。
父親年輕時還跟著嶽父學過一年多的中醫。投身革命之後,教書、辦報,長年在外。“馬日事變”之後,更是與傢裏斷絕瞭音訊。湖北洪湖、江西蘇區、長徵陝北,十多年的艱難革命生涯,父親從來沒有中斷對傢中親人的思念。他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給傢鄉寫信、寄詩。在1937年寄給何夫人的詩詞中,他深情地寫著:
音書久斷絕,生死不可蹤。纍汝苦思念,暮暮復晨晨。纍汝禦強暴,一夕或數驚。纍汝傢計重,荊棘苦支撐。遙知鬢發改,不復舊時容。
在遙遠的西北高原,已經和我母親在一起,並育有五個孩子的情況下,父親仍一直與何夫人通信,問候與幫助傢人的生活,並堅稱“你永遠是我的夫人”。直到1951年9月7日,父親給何夫人寫的最後一封親筆信,明確錶示:
我的意見,你不來北京為好。理由如下:第一、我們離開瞭二十多年,我在外又有瞭傢。你如來,很不好處置,要發生糾紛。現是新世界,和舊世界不一樣。你我都是上七十的人瞭,經不起煩惱,對我不好,對你也不好。
同有些人不承認、不理、不見的做法不一樣,父親理智、平和地處理瞭在新社會“一夫一妻”婚姻製度下的傢庭關係。50年代末,八十歲高齡的何夫人被她參加革命工作的小兒子謝放接到北京居住後,據說父親和母親請她來過傢裏,也多次過去看望她,並經常送去生活費。何夫人曾對我母親說:“王定國同誌,感謝你對謝鬍子照顧得這麼好。”何敦秀1967年去世後,母親又親自過去幫助料理後事,兩人互敬互重的情誼,令我們晚輩贊賞、感嘆。
夫妻的親情是傢庭的基礎,感情與責任並重,包容與堅持相伴,付齣與獲得雙贏。從書信中,我們後輩可以瞭解與學習到許多人生的經驗與道理。
三
養育兒孫,是父親傢書裏的主要內容。
父親在湖南傢育有四男三女,北京傢有五男二女,加上後來代撫養的侄兒女、孫兒女們,不下三四十人,可謂“望族”。生而有養,養而有教,是為父母之道。書信集中收錄的多數信件是寫給我們這些孩子們的。
50年代初,中國社會、政治、生活發生瞭翻天覆地的變化。正值青壯年時期的湖南的兒女們,紛紛希望在北京“做大官”的父親給予他們“照顧”,走齣農村,到城裏工作。這一時期的不少信件裏,父親都是在教育兒孫、親友們要安心農村生産,學習新知識,跟上新時代,過好“土改關”,做一個自食其力的勞動者。1950年1月21日在給兩位大兒子的信中,他寫道:
你們會說我這個官是“焦官”。是的,“官”而不“焦”,天下大亂;“官”而“焦”瞭,轉亂為安。
並寫齣瞭那首有名的詩句:
你們說我做大官,我官好比周老官(奇纔大老官);起得早來眠得晚,能多做事即心安。
把自己比作傢鄉村裏有名的長工周老官,顯示瞭父親為民為國的共産黨人本色。
“四十離傢七十迴”,新中國成立後父親於1957年、1960年、1961年曾三次迴到湖南,卻隻有兩次去到傢鄉南馥衝老傢。後來他許多信裏都提到這個經曆:
去年正月我到寜鄉看瞭許多好東西,值得稱贊的,但也有的看不順眼。為甚麼我隻在南馥衝站瞭兩個鍾頭就跑瞭,因為逼得我不能不跑。連夜由譚傢灣修一條到我屋門走汽車的路,這是為什麼?堆子山的木橋沒有瞭,不修(聽見細屋背嘴的橋也沒有瞭),卻趕修一條過汽車的橋——漲水就要被衝去。屋子裏站幾個穿白衣的招待員,不知道在哪裏學來的。
對子女和鄉乾部們的浮誇接待、農村山林環境的破壞、老百姓生活睏難等現狀很有意見,多次寫信批評、教育:
修車路,不是對我的尊敬,而是對我的不尊敬,使人民看瞭,要說我謝鬍子是個官,是個架子很大的官,這是浮誇風的反映。
我兩次迴鄉,都不很稱意。我還想迴鄉一次,不過有三個條件:第一,不要派一些人包圍我,要讓我行動自由;第二,要農村容易買到豬肉;第三,要看到到處都是幼林。
這些書信、言語中,顯示的我們老一輩做人做事的清廉正派的風範,值得體味。
給我們北京傢裏這些學齡中孩子們的信,就多是學習、品德教育的事瞭。父親老來又得眾兒女,分外高興,寄托著無限的期望。1945年12月15日,在八年艱苦抗戰勝利之後,父親步毛澤東剛剛發錶的震動全國的《沁園春?雪》之韻,作瞭一首《沁園春?為諸?孩》:
三男一女,飛飛列列,定定飄飄。記湯餅三朝,瞳光灼灼;束修周載,口辯滔滔。飢則傾餅,倦則索抱,攀上肩頭試比高。扭秧歌,又持竿打仗,也算妖嬈。??一群驕而又嬌,不盼他年紫束腰。隻父是愚公,堅持真理;子非措大,不事文騷。居新社會學新本事,縱是庸纔亦可雕。吾衰矣,作長久打算,記取今?朝。
好一幅“群孩戲父”的圖畫啊!那時候的姐姐哥哥七八歲,我三歲,弟弟不滿一歲,“一群驕而又嬌”,圍著六十齣頭的老父親,“攀肩、索抱,持竿打仗、扭秧歌”,在父親心中,將養兒育女的辛勞化為快樂,把培育後代與自己終生追求的“真理”、“新社會”理想結閤起來,豈非人生幸福的極緻!
父親在我們孩子們眼中一直是個慈祥老人的模樣。確實,在人均壽命隻有三十八歲的舊中國,他從五十歲起,在長徵、延安時期就被稱為“謝老”;花白的八字鬍須,溫文爾雅的性格更加深瞭人們對其“老人”的印象。在我孩童時的記憶中,父親總是在伏案工作,任憑我們在周圍嬉戲,打鬧成一片,他仍舊提著毛筆,獨自寫著東西;實在吵得無法工作瞭,他頂多嗬斥幾句,伸齣虛握的拳頭在我們腦殼前威脅一下。現在當我老瞭,年過七十的時候,瀏覽父親當年用他純熟的毛筆書法寫下的這數以百萬計的著述,纔開始真正進入瞭他的思想、情感、文化世界中去。在大量的政府、法製、民政等工作的文件、報告、文章之外,父親寫的最多的是詩詞、日記和通信,這是他的私人天地,是他的精神、情感得以錶達、活躍、豐富和宣泄的地方。
50年代,我們還都是小學、中學的學齡兒童、少年,多數又住校,父親就利用周末時間為我們集體上課:讓母親講述童養媳的經曆,憶苦思甜,請小楷書法傢樊淑真來傢教寫毛筆字,等等。他自己則時不時給我們集體寫信,讓秘書打印多份發給孩子們。60年代,自大兒子謝飄到外地上學起,父親給我們的信就多瞭起來,他抓緊一切可以寫信的機會,如去外地開會、休養,或當孩子們給他寫瞭信、送瞭禮物時,事無巨細地關心與教導著成長中的兒女們。1962年3月8日的“緻兒女”一封信寫得最長,也最豐富。他從住、吃、穿各個方麵談古說今,以自己和母親的經曆教育我們:
我傢是地主,我又是有職業的人,我到北京纔穿上綢內衣,還是人傢送的,手錶我以前沒有,現在你們穿綢內衣瞭,戴手錶瞭,七七沒有錶,可能也會要瞭。皮鞋,我記得一九三七年去蘭州搞統戰工作,公傢給我買瞭一雙皮鞋,到北京為瞭接待外賓纔買第二雙皮鞋。那時我快七十歲瞭。你們小小年紀就穿皮鞋,且已穿過不止一雙。
要求我們思想上“看過去,看彆人”、“對人寬,對己刻”;生活中“要自己動手”、“愛惜東西”。今天讀來仍舊令人感慨、深思。
時光荏苒,許多書信都遺失瞭,本書信集隻收集到九十七封傢信。它們傳遞的內容豐富、寬泛,絕不限於我上麵講到的幾點。父親一生中,把寫書信當作一個重要的生活方式。他不僅同傢人通信,還和同事、朋友通信,更願意和完全不認識的群眾、讀者、青少年學生通信。在他的書信存稿中,和內務部、最高法院、寜鄉縣委乾部們的通信是最主要的部分;與自己文章讀者、通過報紙雜誌轉來的青年、中小學生的通信也屢見不鮮。1954年11月,他主動給並不認識的寜鄉縣乾部寫信,希望通過信件瞭解傢鄉的情況和變化,從此與他們成為多年的信中好友;並讓他們對傢鄉公眾宣布:“謝覺哉願意和人通信!”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在父親心中,親情、鄉情、民情是連為一體的。所以本書也收進瞭他給傢鄉基層乾部和友人的書信十八封。
全書總計收錄書信一百十五封。
今天,人類進入瞭“大網絡時代”,微博、微信、微說等正在替代傳統的通信、交流方式。編輯齣版《謝覺哉傢書》一書,是為瞭讓曆史留存,讓現代人不要忘記我們前輩們曾走過來的道路;在閱讀與把玩這些即將消失的文字、形式時,將前輩們以及人類長久積纍的思想、情感、文化、纔藝,幻化成新的形式、新的語言,永遠繼承下去,發展開來。
2014年10月15日初稿
2015年2月3日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