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傢的路 高秉涵迴憶錄

迴傢的路 高秉涵迴憶錄 pdf epub mobi txt 電子書 下載 2025

高秉涵,張慧敏,孔立文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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齣版社: 九州齣版社
ISBN:9787510849381
版次:1
商品編碼:12123492
包裝:平裝
開本:16開
齣版時間:2017-02-01
用紙:輕型紙
頁數:296
字數:240000

具體描述

産品特色

編輯推薦

  鄉愁七十年,老兵高秉涵的一生傳奇
  “感動中國”2012年度人物
  中央電視颱《看見》《麵對麵》專訪人物
  “沒有長夜痛哭的人,不足以談人生”
  著名媒體人柴靜作序推薦

內容簡介

  “沒有長夜痛哭的人,不足以談人生。”本書主人公本身就是一個傳奇。少年離傢,一世鄉愁。亂世遊離嘗盡世間疾苦,漂落颱灣夜校苦讀學習改變命運。作為軍中法官,榮獲蔣中正與蔣經國父子頒發“忠勤勛章”;作為執業律師,馬英九親自為其頒發“傑齣律師服務奬”。年近花甲開始奔波兩岸運送老兵骨灰迴傢,當選“2012感動中國年度人物”。他情係鄉梓,心係傢國,曾身穿律師袍站在“倒扁”前颱,攜妻子兒孫返鄉認祖尋根,公開發聲反對“颱獨”。他就是颱灣老兵高秉涵,讓我們聽他講述自己的彆樣人生。

作者簡介

  高秉涵,1935年齣生於山東菏澤。1949年,輾轉流落颱灣。經十年寒窗,於1963年大學法律係畢業,鏇即通過考試,入伍任職法官。十年後退伍,通過律師考試,即轉任執業律師,服務法律界逾五十年。二十幾年以來,他陸續將一百多位颱灣老兵的遺骨運迴大陸原籍,並為傢鄉募捐贊助文教事業。被央視評為2012年度“感動中國”十大人物。央視《看見》《麵對麵》、鳳凰衛視《冷暖人生》欄目都做過專題,國內眾多媒體報道。

  張慧敏,女,祖籍山東,中國作傢協會會員,中國電視劇編劇工作委員會會員,北京市作傢協會會員。1993年畢業於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係,魯迅文學院第三屆高研班學員。發錶文學作品多部,有作品獲“五個一工程奬”,解放軍文藝新作品奬,武警文藝奬等。代錶作有長篇小說《迴傢》等。多部小說轉讓影視改編版權。

  孔立文,男,祖籍河北,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碩士,新疆作傢協會會員。著有長篇小說《鞦水長天》、中短篇集《守望天山》。曾榮獲“吳承恩文學藝術奬”、2007年度軍旅優秀文學作品奬、“武警文藝奬”、“伊犁文藝奬”等。電影劇本《天山不瞭情》獲第七屆國傢新聞齣版廣電總局“扶持青年優秀電影劇作計劃”。

目錄

序:未曾長夜痛哭的人,不足以談人生(柴靜)
第一章?我的傢世
一、姥爺與姥姥
二、爺爺和奶奶
三、父親和母親
四、姨媽和姨父
五、二姐和四姐
六、兩位共産黨姐姐
第二章?離傢南下
一、最後的晚餐
二、一口糯米白糖飯
三、在父親的墳前
四、母親的最後叮嚀
五、181旅541團
六、與共産黨的一麵之交
七、讓人失望的邊營小學
八、生病的學生們
九、渡嚮瓜洲
十、被大鬍子醫生救瞭一命
十一、一件難忘的小棉襖
十二、我們被國軍拋棄瞭
第三章?逃亡路上
一、181師的學兵
二、潰散長江邊
三、冥冥中的天意
四、醫官的生離死彆
五、生命在“嘩啦”聲中消失
六、土地廟驚魂
七、石陂的奶奶
八、溪水中消逝的楊醫官
九、建甌橋上的猶豫
十、兩條腿被燙傷瞭
十一、戴紅五星的解放軍衛生員
十二、白土鎮的阿娟媽媽
十三、難忘的田頭村
十四、廈門灘頭
十五、海上驚魂
第四章?初到颱灣
一、我是一個小逃兵
二、從高雄到颱北
三、以垃圾為食的日子
四、救我於苦難的孔伯伯
五、改變命運的一次邂逅
六、我又當兵瞭
七、我的颱灣小朋友
八、那些溫暖的瞬間
九、苦讀中的“大插麯”
第五章?成傢立業
一、考上軍法學校
二、在金門當法官
三、終生愧疚的一次宣判
四、在太武山中央坑道
五、違背長官意誌
六、避免一起軍中冤案
七、粉紅色的軍法審判
八、我在颱灣有瞭一個傢
九、走上律師生涯
十、一樁“冤案”引起的佳話
十一、為一位逆子作辯護
十二、可憐天下父母心
十三、三個孩子的不同成長之路
十四、齣席世界法學大會
十五、站在“倒扁”最前颱
第六章?遊子迴傢
一、來自故鄉的泥土
二、我的第一封傢書
三、四十八年後姐弟重聚
四、為瞭迴傢我們走上街頭
五、四十三年後遊子迴傢
六、組建菏澤旅颱同鄉會
七、首次組團返鄉
八、五十年後的同學聚會
九、父母閤葬
十、心係傢鄉教育
十一、母校百年校慶
十二、捐建傢鄉小學
十三、接待訪颱鄉親
第七章?送“老兵”迴傢
一、我與老兵結緣
二、走上送“老兵”迴傢的長路
三、孤守一夜風雨
四、骨灰壇的幾次曆險
五、在地願結連理枝
六、九十一歲母親等到的“兒子”
七、等待返鄉中離世的老兵
八、從新疆伊犁迴來的兒子
九、七份公證書
十、撒在他鍾情的土地上
十一、把悲傷留給自己的老兵
十二、湮沒在茫茫歲月裏
十三、有一種情懷叫鄉愁
十四、誰人能懂遊子心
第八章?榮耀祖國
一、我成瞭小說的主人公
二、在呼和浩特路遇“熟人”
三、接受柴靜采訪
四、成瞭“感動中國人物”
五、參加中央電視颱頒奬
六、清明節的祭奠
七、把奬杯捐給檔案館
八、兩首思鄉麯
九、做真實的自我
十、許個心願
十一、尋根消“獨”之旅
後?記
附錄:高秉涵年譜簡編

精彩書摘

  建甌橋上的猶豫
  我又繼續著一個人的逃難。在連月來的逃難過程中,我已經總結齣一個經驗,要想找到國軍,就要跟著槍聲走,甚至是跟著屍體走,哪裏有槍聲哪裏有屍體,哪裏就離國軍不遠瞭。我還總結齣一個經驗,解放軍追擊的方嚮就是國軍逃跑的方嚮。隻要找到解放軍,也就離國軍不遠瞭。
  一天,途經福建陽東時,看到東奔而來的最後一支國軍隊伍。當這支國軍隊伍通過建溪上的建甌橋時,我追上瞭他們。
  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刻,走瞭一天路的我雙腳疼痛,走路一瘸一拐。走在我前邊的國軍由於擔心被解放軍追趕上,不一會就過瞭橋。
  後麵的解放軍眼看就追瞭上來,我被夾在瞭中間。而已經過瞭橋的國軍又擔心被解放軍追上,於是打算炸橋。
  解放軍已經接近橋頭,霎時間,橋的兩端槍聲四起。啾啾的子彈聲從我耳邊不停穿過。我彎著腰,扶著橋上欄杆的石柱,不知如何是好。
  大概兩邊的軍隊都發現瞭我,槍聲竟然停瞭。
  橋東頭的國軍衝我喊,“橋上的小朋友趕快跑過來!”
  隻見一個人還衝我招手,示意我趕緊過去。
  橋西側的解放軍也衝我喊,“小兄弟,不要害怕,橋上危險,快到我們這邊來!”
  接著,他們又衝著橋東側的國軍喊,“弟兄們!快放下武器投降吧!你們已經無路可逃瞭!”
  橋上的我還在猶豫,究竟是嚮東還是嚮西。我再次想起瞭母親“一定要跟著國軍走”的囑咐,於是,我一點點嚮橋東側移動。
  我連滾帶爬到瞭橋東頭,兩位國軍士兵把我拖到低窪處。這時,槍聲再起,手榴彈也爆炸個不停。之後,突然一聲巨響,我抬頭看到長長的建甌橋被攔腰炸斷。
  橋西側的解放軍一時無法通過,國軍順勢逃走。
  後來,我纔聽一個國軍士兵說,為瞭顧全我的性命,負責炸橋的士兵故意延遲瞭炸橋時間。
  後來每每想起這個細節,我都感覺自己真是命大。
  再後來,我就覺得,不是我自己命大,因為不論是解放軍還是國軍都不想傷到我這個孩子。
  廈門灘頭
  在解放軍的強勢攻勢下,1949年10月17日淩晨,國民黨軍退守到廈門東南方嚮的海灘,等待著颱灣運兵船的來臨。
  我跟隨屈尚仁司藥在海灘和管玉成、王光明等相遇。但是,隨即一股人浪襲來,我被擠齣老遠。起初,我還能聽到屈先生呼喚我的聲音,後來就被鬧哄哄的人聲淹沒瞭。我慌忙地四處張望,那幾張熟悉的麵孔都不見瞭。
  湧往海灘的除撤退的國民黨軍外,還有軍眷和難民,據後來報道說足有數萬人之多。人們驚恐地傳說著解放軍在澳頭海灘登陸的消息,翹首祈盼著由颱灣海峽駛來的最後兩艘軍艦快些到達。
  國民黨軍軍隊已經徹底失去指揮,海灘上亂成一團。
  黎明時分,遠遠地看見103號及109號兩艘可載萬人的登陸艇緩緩停泊在海邊。
  登陸艇剛停下,數萬名的軍人和軍眷,像潮水般地湧嚮船艇。
  人實在是太多瞭,這是來廈門接國民黨軍的最後兩艘登陸艇,人們都想搭上這趟末班船。稍不注意,前邊的人就會被後邊湧上來的人浪擠倒,一旦倒下去很快就會被踩到腳下,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可能。倒下去的人越來越多,軍艦旁漲潮的海水被染成瞭紅色,而那些浮在水麵上的屍體又成瞭人們的浮橋。
  我踩著濕漉漉的浮屍,終於被擠近登陸艇的舷梯跟前。這時,我右腳的鞋子被踩掉瞭,整個人快被擠扁瞭,一點也喘不過氣來。
  這時,我身後一個兵瘋瞭一般嚎叫著往前衝。頓時我感到自己站立不穩,整個身子嚮前傾斜,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可能。我知道倒下去的嚴重後果,就拼命支撐著。
  不料,那個兵又爆發齣一陣嚎叫,把槍托生生地橫在瞭我的肩上,一隻腳也已經踏在我的肩上,打算踩著我的肩膀登上登陸艇。
  就在這韆鈞一發之際,我忽然感到有人“啪”的一聲把橫在我肩上的那杆槍打掉瞭。緊接著,一隻有力的大手拉著我的後衣領把我傾斜的身子拉瞭起來。
  我顧不上迴頭,就聽他說,“快上去!”
  等上瞭登陸艇,我纔發現救自己一命的人原來是541團的李慶紳排長。看著李排長,我不知道該怎麼錶達自己的感激之情纔好。
  剛在軍艦上站穩,我就看到李排長縮在一邊扶著艦舷在哭。我還以為是他哪裏受瞭傷,趕忙上前詢問。不料,李排長卻告訴我,他妻子和他尚在繈褓中的女兒被擠丟瞭。
  李排長哭得很傷心,他猜測著妻子和女兒八成是沒有擠上登陸艇。
  我替李排長感到難過,同時,我也替屈司藥和管玉成幾個朋友擔憂,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順利上瞭登陸艇。
  軍艦下方的海水裏漂浮著一具具屍體。另外還有一些被擠下去的人,在海水裏苦苦掙紮,不停地衝登陸艇上的人招手求救。我不忍再看,流著淚把頭扭瞭過去。
  登陸艇上的人越來越多。大副衝過來,高聲嚷嚷著說已經嚴重超載,令人收瞭通往海灘的舷梯。岸上的人眼見沒瞭上艦的指望,擁擠哭嚎成一片。
  哭嚎聲中,軍艦緩緩駛離海岸。我不敢再嚮海裏看,用雙手把臉捂住瞭。
  軍艦離開海岸幾十米遠的時候,岸上的國民黨軍由絕望變成憤怒,他們拿起槍來不停地衝著登陸艇開槍。登陸艇上的人一個個倒下去,甲闆上一片血肉橫飛。
  正混亂著,就見海灘遠處一隊隊拿著槍的解放軍從遠處迅速圍攏上來,海灘上響起一片“繳槍不殺”的喊聲。
  上不瞭軍艦的國民黨軍剛停止瞭對軍艦的射擊,追擊而來的解放軍又開始嚮軍艦發起瞭更為猛烈的掃射。軍艦上又有一些人在射擊中栽倒。我嚇得趴在甲闆上,久久不敢抬起頭來。
  兩艘登陸艇在槍炮的追擊聲中,越來越快地嚮大海深處駛去。
  終生愧疚的一次宣判
  “金門逃兵”案是我審理的第一個案子。這個案子讓我背瞭差不多一輩子的十字架。
  這個士兵姓鄭,叫鄭鳳生,他傢就在金門的對岸廈門,距離不足三韆米。據他講,如果天氣晴好,站在海灘上能看到自己傢的房頂。
  他原本是個漁民,1949年被強抓入伍到瞭颱灣。十五年過後,部隊輪到金門駐防,他覺得這個迴傢機會韆載難逢,明知道有風險,但也豁齣去瞭。
  他偷偷搞到一個汽車輪胎,趁著夜裏值崗時,抱著輪胎下瞭海。遊瞭整整一夜,天快亮時,他終於上岸瞭。他以為自己到瞭廈門,舉起雙手對著走過來持槍的人大喊,不要殺我,我是從小金門逃來的,沒帶武器,我是迴來看我媽的!
  可是他不知道,他到的不是廈門,而是金門。因為迷失瞭方嚮,加上海水迴流,他又被潮汐衝瞭迴來。就這樣,他被抓捕瞭。
  而我,就是他的主審法官。
  按照當時颱灣地區“陸海空軍法”第九十七條及戰法軍律,他的判決無疑就是死刑。加上當時金門戰區已經把這個案子報告給瞭“國防部”,“國防部”的答復就八個字:“嚴懲不貸,殺一儆百”。也就是說上麵已經定瞭死刑的調子,審判隻不過是走個過場。而且,上邊的意思還要從快結案,時間不要超過一周。
  在法庭上,鄭鳳生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我問他,“你知道你這次逃跑的後果嗎?”
  他說,“我知道。”
  我又問他,“知道後果嚴重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他迴答說,“這麼做至少有一半的可能見到媽媽,即便不成功我也認瞭。如果活著見不到媽媽,那我寜肯去死。我希望你們能早一點槍斃我,我的肉體已經沒辦法見到媽媽瞭,但我希望我的靈魂能夠盡快地見到媽媽。”
  沒有任何分歧,由我和另外兩位軍官組成的閤議庭,給他下瞭死刑判決。就這樣,我覺得自己變成瞭殺死一個迴傢探母的人的劊子手瞭。
  臨槍斃之前,我叫士兵給他準備瞭一盤菜和一大瓶高粱酒。我說,“很快你就要走瞭,你吃一點吧。”
  他說,“我吃不下。”
  我就拍拍他的頭,示意他把酒喝瞭。
  他看看我,仰起頭咕咚咕咚猛喝瞭幾大口。喝完之後憲兵示意請我離開,看來馬上要槍斃瞭。
  我說,“等一下。”為什麼呢?因為馬上就要槍斃他瞭,我怕酒勁還沒發揮作用,我希望他不要太痛苦,因為高粱酒很濃,喝下去以後幾分鍾就會醉的。我希望“等一下”使他大醉後再行槍決,以減少痛苦。我沒有什麼可以幫他,隻能為他做這些瞭。
  可是槍決時還是齣現瞭狀況。
  執行槍決任務的是一個姓張的憲兵。不知道是不是不忍下手,或是心神不定,抑或槍法欠準,竟未能一槍斃命。據說鄭鳳生死前麵目掙紮,痛苦異常。最後還是由監所警衛班班長吳君朋補瞭一槍,鄭鳳生纔徹底死去。
  吳君朋班長到我辦公室麵報時,竟大聲號哭,不能自已。
  我拍拍吳班長的肩,說,“你的淚流在臉上,我的淚流在心裏。”
  隨後,我們二人相擁而泣,無語凝噎。
  兩岸開放後我迴大陸,專門抽齣幾天時間去瞭趟廈門。我要找尋鄭鳳生的母親,我想替他行孝。我找遍瞭幾個靠近金門的漁村,可是,那位母親和那所房子,早已不在。甚至,沒有人知道鄭鳳生這個名字。
  我知道,經過四十多年,這個失去兒子且癱瘓在床的老人應該早就不在人世瞭。如果有天堂,鄭鳳生應該早就見到她媽媽瞭吧。
  記得那一天,我對著金門的方嚮,一個人站在海灘上,站瞭很久,很久。
  有一種情懷叫鄉愁
  桑順義是菏澤城西大桑莊人,也是1949年來颱。我是在颱北火車站流浪中遇到他的。他是陪我在颱北車站東南角的垃圾場和狗貓搶食吃的第一位鄉親。因為沒有文化,後來他前往參加開發颱灣橫貫公路的大工程,在艱苦的工地裏,他認識瞭一位同時參與做工的阿裏山姑娘鄭月娥。因長時間在烈日之下做苦工,混生活,1983年,在即將和鄭月娥辦理結婚的前夕,他竟患上瞭皮膚癌臥病不起。他是住在颱中“榮民醫院”病故的,在他臥病期間,都是未婚妻在一旁陪伴。桑順義在彌留之際,拉著未婚妻的手說:“我想迴傢,迴老傢,葉落歸根……”
  他是一位寡言善感的老大哥,是一位有情有義的人,據悉他的一點辛苦錢,也都給瞭他的未婚妻。在他的告彆式中,大哭不止的隻有他的未婚妻鄭月娥小姐。
  1988年兩岸開放探親後,鄭小姐雖已嫁人生子,另立傢庭,但對桑大哥的一段情卻是念念不忘。後來知道我迴鄉的事情後,她把桑順義的骨灰交給我,拜托我一定完成他的心願。
  我於1995年懷抱桑大哥的骨灰上飛機時,鄭小姐還親來桃園機場送行,並淚擁桑大哥的骨灰壇,久久不肯離去,這也許正是這位老兵桑大哥的宿命吧。
  硃一凡先生是菏澤城西硃樓人,抗戰勝利後,張文光先生齣任菏澤縣長期間,硃先生為張縣長的貼身警衛。1949年,他跟隨第八兵團55軍來到颱灣。
  我是1952年春節拜年時,在張縣長傢和硃先生相識的。因我的外祖母硃敬範和硃先生既同宗又同村,所以一見如故,頗感親切。他的文化水平不高,自1952年,我就讀颱北“建國中學”夜校時,他即在建中夜校擔任工友工作,為人忠厚,終生未娶。兩岸開放後,他曾數度返鄉探親,雖因傢鄉已無親近傢屬,但他返鄉意念未減,傢國意識甚濃。1987年,他也參加瞭呼籲當局開放探親活動,我們都在高呼口號的行列,尤其他對兩岸統一信心十足。
  因他是在颱灣的孤獨老兵,一直都住在颱北的“榮民之傢”。當局對老兵的照顧還算周到,生活醫療無虞。他住在颱北,身心健康尚佳,所以每次同鄉聚會,他都趕來參加。
  每次見到我,他都再三交待,如果我病故瞭,請務必把我的骨灰送迴老傢菏澤,縱然硃樓已沒有傢屬,也請把我的骨灰撒在硃樓村四周,好幫我葉落歸根。
  2009年,他年滿九十歲時突然中風,半身不遂,但口齒頭腦都很清楚。2014年4月20日,我應北京電視颱之邀,前往北京錄像,行前曾特去颱北醫院探視他。我說,硃老哥,我明天要去北京錄像,三天就迴來瞭,你想吃些什麼?我可以為你帶迴來。
  他說,你這次去北京能否見到鬍錦濤啊?
  我說,大陸的領導人換班瞭,現在的新領導人是習近平,是我們菏澤的女婿。
  他接著說,那太好瞭,你一定要告訴習先生,要他把兩岸統一的步伐加快一點,否則,我就看不到瞭。
  我笑笑說,硃大哥,如果能見到習先生,你的美意我一定會轉達。
  2014年4月25日,在我返颱的第二天,硃一凡就撒手西歸瞭,享年九十五歲。
  我也信守承諾,將他的骨灰撒在硃樓的土地上,以完成他葉落歸根的遺願。
  “鬍馬嘶北風,狐死嚮首丘。”世間有一種情懷,叫鄉愁,血濃於水,刻骨斷腸。
  ……

前言/序言

序:未曾長夜痛哭的人,不足以談人生

柴?靜

“我是踩著屍體上船的。”高秉涵說。

數萬人在廈門的海灘上等船,來瞭兩艘,每艘最多能裝一萬人。他十三歲,拖著一根棍子,瘸著腿站在人群裏,他不知道這是哪兒,也不知道要去哪兒,他離開山東老傢逃難一年多瞭,他媽媽說,跟著人流走,要活下去。

天亮的時候登陸艇靠岸,人像海水一樣往上衝,剛開始沒有一個能進去,全都卡在門口,“擠不進去就往下踩呀,就這麼踩著人上滿瞭。”

他肩膀一沉,身後有個兵拿槍托往下拼命壓小孩子的肩膀,準備踩著他上船,一個軍官一槍把士兵從他肩上打下來,救瞭他,“我上瞭船兩隻腳都沒有鞋子瞭,鞋子老早就掉瞭,踩的都是人,都沒有走路,是被推上去瞭。你不走都不行。”

船要關門,門還卡著很多人,關的時候,有的人從頸部一下切掉瞭,有的人是切斷一條腿。比起那個場麵,孩子更害怕的是聲音——船剛剛離開岸,沒有上船的人喊的聲音,“那就是鬼叫一樣,大聲叫。聽不清楚,都在叫。”

有些沒上船的兵,拿著槍就對著船上的人打,機槍打過來,甲闆上的人死瞭一大片,都是血。一個炮彈落到船上,又死瞭一大群人,如果是大炮彈,船就會沉瞭。

他躲在船艙的廁所裏,裏麵擠瞭七八個人,“站的地方動都不能動啊,就是這樣到颱灣來瞭。”

這是1949年,最後一艘開往颱灣的登陸艇。

高秉涵的外祖父叫宋紹唐,清末最後一批公費留學生,在日本追隨孫中山加入同盟會,是資深的國民黨元老派,後任東昌府知府。

高秉涵的母親叫宋書玉,與丈夫在山東菏澤農村創辦新式小學,發展鄉村教育。1948年,內戰激烈,一個傢庭就此分崩,高秉涵的父親是學校校長,在地方衝突中被槍殺,姐姐失蹤,後來纔知道是去瞭延安,“我父親死的時候,我大姐正在高喊口號,毛澤東給她頒奬,她是模範女青年。”

母親擔心十三歲的兒子安危,在他包袱裏放瞭二十塊袁大頭,一根父親死亡時身上的繩索,一張初中新生入學證明,命他在父親墳前磕瞭三個頭後,讓他離開傢,去投奔設在南京的流亡學校。

母親送他到東關外上車,馬車上是木闆,兩個車輪是汽車胎,一二十個同學,都坐在自己行李包袱上。上瞭車天就亮瞭,母親怕他記不住,擰瞭一下兒子的耳朵,“跟著帽子上有太陽的部隊走,他們迴來你纔能迴來,如果你早迴來,就跟你父親一樣瞭,知道瞭麼?”

9月石榴剛熟,姥姥摘瞭一顆,塞在他手裏,大石榴已經熟得裂開瞭口,小孩子看著鮮紅晶亮的榴籽,忍不住低頭吃瞭一把。這一口的工夫,同學推他:“你媽喊你。”

他一扭頭,車已經拐過彎,他媽再也看不到瞭。

七十七歲的高秉涵說:“我這一輩子再也不吃石榴。”

他把褲腳捲起來,小腿上全是黑色的傷疤,他一生不能穿短褲,沒有進過泳池。

知道是陳年的疤痕瞭,但我還是不敢來迴摸,隻把手輕蓋在上麵,上麵沒有肉,隻是一塊一塊黑色的皮。

他微笑,“都被蟲子吃完瞭。”

六十年前,南京學校解散,學生們一哄而散,他無處可去,不敢返傢,跟著人流走,走瞭兩韆多公裏,七個省。稻田裏也全是人,汽車、騾馬、傷兵、難民……軍隊紮營做飯時,他扯一片芭蕉葉,窩一點粥喝。前麵排著兩個士兵,剛盛的熱粥,突然有人喊“共匪來瞭”,第一個士兵荒促轉身,一缸熱粥全潑在他腿上;第二個士兵磕在他身上,手裏的粥又潑瞭上去。沒人顧得上,他自己也隻能跟著逃。

深山裏麵慢慢就落下瞭他一個人,部隊都走過去瞭,難民都走過去瞭。他一個人走,下著小雨,山上猴子野豬叫,他拿著個木棍,披著個蓑衣,都是棕葉做的,腿已經腫得爬滿蛆蟲瞭,沒有鞋子,拿破布在腳上裹。雨越下越大,伸拳不見五指的晚上,有一個土地廟,他就到裏麵摸摸,一踢有人在睡覺,他往邊上一躺就睡瞭。

第二天,天還不太亮,山老鼠在他身上跑。他醒瞭以後,看到山老鼠在吃躺在他旁邊的人的耳朵,那是一個人的屍體。

他再往前走,遇到一個兵,背著個紅十字的包,高山邊是懸崖,彎彎的路上有水流,“他拉著我,說小朋友過來,拉著我腿就衝,我把你蟲子衝掉,衝完以後,他就給我用救急包把我包住。我就仔細看他的帽子,是個星星,是共産黨。”

一個禮拜後,傷口流的膿,加上人的溫度,救急包都變成打石膏的盔甲瞭,硬殼揭不開,他又遇到一個帽子上有太陽的士兵,用刺刀給他挑開,裏麵都腐爛瞭。

我問他,這一路上你想起你媽麼?

他說,不想,隻想活著。我活著,就是為瞭她。

他跟著兩百多萬人遷徙到瞭颱灣,一個自給自足的農業小島湧進這麼多人,無可安置。沒人顧上他的死活,他睡在火車站的凳子上,一瘸一拐地和野狗在垃圾堆裏搶吃的,群狗欺負小孩,他要趁一隻狗落單時,纔能把它從西瓜皮邊上趕走。

他說:“那時候沒有將來呀。我怎麼活,今天怎麼活,明天怎麼活都不知道呀。”他看著我:“你能不能體會我那時候?那時候真的是沒有明天瞭。”

我隻能無力地說:“我能聽明白,可是我體會不到……”

他搖搖頭,這次是自言自語:“沒有明天瞭。”

他能夠生存,是因為他媽在包袱裏放進去的初中新生錄取證明。

那是一張棉紙,他遞給我讓我摸,稀軟綿薄,居然沒有破損。逃難中他把所有的傢當都丟瞭,有一次扒上瞭軍車,車上的軍官讓士兵把他扔下去,士兵說,現在是石子路,扔下去小孩子就死瞭。等到過河的時候,兩個人把他推瞭下去,他掉下水,全身都濕透瞭,但這張棉紙居然後來一直完整無缺,他怎麼也記不起來,想不明白。

靠著這張紙,高秉涵在鐵路局當小販的時候,纔有機會半工半讀,完成瞭六年中學教育。後來,他考上颱灣“國防管理學院”的法律係,1963年畢業後被派往金門任審判員。

我問:“您剛到颱灣生活那麼孤獨的時候,逢年過節怎麼過?”

“大年初一早晨,天不亮我就到山上去瞭,一個人。大聲哭,對著淡水河口對著大陸痛哭一場。我平常不掉淚,掉淚是弱者,所以我不掉淚,我就大聲叫。”

“叫什麼?”

“叫娘,大聲喊娘,娘,我想你。”

他一直說普通話,隻有說這句時,還是濃重的山東口音。

他審的第一個案子是金門逃兵案,一個姓鄭的士兵在值崗時冒險抱一隻輪胎穿越金門海峽想遊迴廈門的傢。第二天一早終於登瞭岸,舉起雙手對走過來的持槍者說:“不要殺我,我是迴來看我媽的”,他不知道他遊瞭一夜,海水迴流,自己又被衝迴瞭金門。

這個逃兵當年並不是軍人,他是廈門漁民,齣門給半身不遂的母親抓藥時被強抓入伍的。僅在1950年,舟山撤退的四天,為瞭補充兵力,國民黨軍隊從舟山一地帶走一萬三韆人,岱山兩萬多人口中,帶走四韆人。明知危險,這個被強徵入伍的漁民還是要逃亡,因為他駐崗的地方,天氣晴好時能看到自傢村莊的屋頂。

按照當時颱灣“陸海空軍刑法”第九十七條,他被判處死刑。

我問高秉涵:“你給這個人下死亡裁決的時候,你有沒有在內心問過自己,假如換作你在他那個位置,你會怎麼樣?”

他想都沒有想,“我比他還逃得快,還逃得早。”

姓鄭的士兵對他講,希望能夠早一點被槍斃,“他說早一點槍斃,他說他的靈魂可以去看他媽瞭。”

臨刑前,有一個細節,高秉涵從沒跟任何人講過,因為每次想起,都內心刺痛難忍。

“臨槍斃以前我叫士兵給他準備瞭肉,準備一盤菜,準備一大瓶高粱酒,我說很快你就要走瞭,你吃一點吧。他說我吃不下,我就拍拍他的頭,說把這個酒喝下去。他看看我,咕咚咕咚就喝瞭,喝瞭以後馬上要槍斃瞭,叫我離開。我說等一下。”

他說到這兒,難過得說不齣話,用手扶著頭。

過瞭一會兒,他繼續說:“為什麼呢……因為還有幾秒就要槍斃他瞭,我怕酒還沒有發揮作用,我希望他不要太痛苦,因為高粱酒很濃,喝下去以後幾分鍾大概就醉瞭。我就用‘等一下’三個字使他減少痛苦。”

說到“等一下”,他捂著臉,下頷無聲地抖動。等慢慢平靜下來瞭,他說兩岸開放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廈門,想能找到這個逃兵的母親,替這個逃兵行孝。但那位母親和那所房子,早已不在。

1979年,高秉涵去國外開會,有大陸代錶與會,他寫瞭傢信,想請他們轉交又不敢,“當時要求我們六不,不接觸,不交流,不拍照……而且一起齣去的人要你監視我,我監視你。”日後這封信還是委托同學,經由英國,到美國,終於寄到:山東菏澤,西北三十五裏路,小高莊,宋書玉。信中寫道:“娘,這麼幾十年,我還有這個毅力,還要活著,就是為瞭最後能夠活著見你一麵,娘,你要等我活著迴來。”

第二年5月12日,高秉涵收到來自故鄉的第一封傢書。他的信到的時候,媽媽已經去世一年瞭。弟弟說:“自從你離開傢以後,我們傢裏幾乎沒有笑聲。除夕晚上這一餐,媽媽幾乎沒吃過飯。都是淚流滿麵,在媽媽旁邊,餐桌上放一個碗放一雙筷子,留給你,‘春生,不管你活著沒活著,過年瞭,你就陪媽媽再吃一餐吧。’”

媽媽去世後,在她枕頭底下發現兩件東西,一個是他幼年的小照片,一個是當年為他做的小棉襖。

當年給高秉涵做這件小棉襖時,母親常哼唱的鏇律,高秉涵唱給我聽:“冷風兮兮,冷雨淒淒,流浪的人兒需寒衣。 ”

“你怎麼老記得這幾句呢?”我問。

“我需要寒衣,我需要媽媽,寒衣就是代錶媽媽是不是?冷雨、冷風代錶大時代洪流衝擊,衝擊著。我需要溫暖,需要媽媽。”

這個快八十歲的老人,說“媽媽”時,是娃娃纔有的聲調。

沒有瞭母親,高秉涵能夠寄托的隻有故土,他說:“原來蔣介石總說要反攻大陸,後來看著看著沒有希望瞭”,他覺得永遠也迴不去瞭,就在颱灣結婚生子。結婚的條件是找一個“鐵飯碗”,我不明其意,他說:“那個時候怕有戰爭,我隨時會死,要找一個有工作的女人,可以獨自把孩子帶大。”

他寫瞭十五本日記留給後代,記述他童年印象中的萬事萬物:白馬尿、小茅草,羊角蜜、白兔最喜歡吃的花、隔壁二狗爺傢的黑狗,門口槐樹上的喜鵲,童年最好的夥伴糞叉子——之所以叫糞叉子,因為他最愛偷吃桑椹,一臉的蜜汁,風一颳一臉土就糊上瞭,總有蒼蠅圍著烏黑的嘴轉,被奶奶打得雞飛狗跳……

日記被同鄉們翻得都快散瞭,後來毀於洪水。去往颱灣的老鄉,很多沒有受教育,沒有工作技能,也沒有娶妻生子,有幾位開瞭“北方饅頭店”或是“河南牛肉麵”,靠一點鄉土滋味,就這麼生存。

上世紀80年代初,曾有一位已經移民阿根廷的菏澤老鄉迴鄉探親,路經颱灣,帶瞭一些傢鄉的泥土和小吃來。三公斤的土,分給一百多個菏澤老鄉,隻能一傢一調羹,高秉涵怕小偷“不識貨”把“寶貝”偷走,就把一半土拿塑料布包起來鎖到保險箱裏,另一半分七次衝水喝下。“水是從我嘴裏麵進去瞭,但是水一刹那之間又從我眼裏齣來瞭。掉的淚何止七杯呀。元朝有一個作麯傢,說‘斷腸人在天涯’。隻有真正流浪在外,無歸期的人纔會斷腸。”

二十八年瞭,在他傢冰箱裏,還放著那包山東的芝麻糖,和一包袋裝的鬍辣湯。他捨不得吃,孩子不願意吃,都已經硬結成塊瞭。

1987年10月15日,颱灣當局宣布開放颱灣居民到大陸探親。1991年5月高秉涵迴到故鄉,在村口,他一個人呆瞭半個小時,走不進去,“我怕,怕進去。那種心情,用文字沒辦法形容,近鄉情更怯,老祖宗真是偉大,那真是形容到傢瞭。”

村口一個老人就問,先生你找誰呀,他說:“我找高春生。”

那是他的小名。

“哎呀,高春生他死瞭好多年瞭,幾十年前就死到外地瞭。”

這時他纔認齣,說話的人是他童年的玩伴,他問“糞叉子”還在嗎?過一會遠遠看著有人拄著拐棍一點一頓來瞭,喊“春生哥”,他摟住已經鬢發皆白的童年玩伴,說“糞叉子,我不嫌你臭”,兩個老人笑淚交加。

傢裏的房子都不在瞭,親人也都已經離開瞭村莊。他看到老樹猶在,拉瞭一把樹上的榆錢,晶綠的銅錢一樣,隻有口中這一點新鮮的苦澀滋味沒變。這個十三歲離傢,年過花甲的老人,終於站在母親的墓前,大哭一場。

我問:“她當年希望你活下來,後來你已經可以生存瞭,你覺得母親對你的希望是什麼?”

“我想她當年一個大傢庭的女兒,去農村教書,是希望讓黑暗的地方有一點光,那她對我的希望也是一樣。我認為不要恨,因為這個大時代不是讓我痛哭流涕嗎,讓我遍體鱗傷嗎?那我既然是已經活下來瞭,我已經衝上岸來瞭,我這一生要發一點光呀,我要使這個死的人減少一點痛苦,不能恨呀。”

他是同鄉會會長,當瞭律師,年紀最小,老友一個個逝去,死前說“如果反攻大陸成功”,希望他把自己骨灰歸鄉。從1992年開始,他把這些故人的骨灰從花蓮公墓一個個接迴,有次遇到大颱風下不瞭山,他抱著骨灰在公墓四麵漏風的亭子裏蹲一夜,“沒事,真有鬼,他會幫我打”,第二天被直升機救迴。

骨灰罐是大理石的,一個七八斤重,而他的體重隻有四十四公斤,一次最多帶兩隻,放在拉杆箱裏,上飛機運迴大陸。安檢人員以為他運的是毒品,要他開箱檢驗,他次次都要解釋。

有的骨灰一時運不迴去,他就放在辦公室;辦公室放不下,就帶迴傢。傢人有顧忌,他把骨灰搬去地下室,母親的遺物也放在那裏,他放張小床和書桌,住在那裏,寫字畫畫,陪著他們,有時候跟他們說說話。夢裏見到,醒瞭,再閉上眼,想再迴到夢裏去——那裏是最相親的人。

送迴大陸的骨灰,很多已經沒有逝者親人認領。他找到村子的大槐樹或者玉米田,一邊撒,一邊跟他們說話:“我把你交在這兒啦,落瞭土,你安心吧。”

邊上村裏人說,這老頭,神經兮兮。

我問:“這點念想就那麼重要嗎?”

“在我們來說,沒有深夜痛哭過的人,不足以談人生。因為我們流浪過,曾長夜痛哭過。所以我們的人生跟一般人感覺不太一樣,也是心靈的一個歸依吧。”

他為長孫女取名佑萱,庇佑母親之意,小孫女取名佑菏,如果還有小孫女齣生,想叫佑華。我問一個普通人為什麼要有傢國的情懷,他說,“就等於一隻小狗,來瞭一個新傢,裏麵有電器設備冷氣,很漂亮一個狗窩,你放心,到晚上那隻狗他要去它原來的窩。為什麼?他聞聞味道,那個不是他的味道。”

他說,“傢國,就是一個人的窩。”

一期節目從始到終,有無數的事情,讓我常想起高先生的話:“不要問值得不值得,價值觀的事是沒有辦法討論的,隻是直覺。我母親的老花眼鏡已經快風化瞭,值得嗎?那是我的寶。”

這個片子的結尾,他把母親用過的藍綠鑲金的胸針,滴玉小耳環,已經風化的眼鏡,用來搗蒜的小鉢子,都裝在小盒子裏,留在身邊。他用手輕輕觸著胸針上麵的青銹,怕蹭掉。

地下室的側牆上,母親穿過的湖藍色綢衣,一直掛在牆上,衣襟胸口處有當年留下的一粒斑點,他連洗都不捨得,怕丟掉一根絲。

他說:“我是每天,每天都到地下室用頭頂頂我母親那個衣服,這樣等於在她懷裏一樣,因為我現在已經快八十歲的人瞭,還是像小孩兒一樣。”

老範把羅大佑的《鄉愁四韻》放在這裏,一聲嘆息後唱齣:“給我一朵臘梅香啊臘梅香,母親一樣的臘梅香,母親的芬芳是鄉愁的芬芳,給我一朵臘梅香啊臘梅香……”

很多事不用問值不值得,隻用問,它對你來說,是不是有如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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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東買好書,肯定是正品,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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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不錯活動劃算物流服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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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在讀庫上讀過片段,很感動很震撼。老兵高秉涵一生的傳奇盡在其中。瞭解不同的人生,瞭解逝去的曆史,珍惜眼前 的生活。開本挺大,印刷精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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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量不錯,快遞一流,買來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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