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看點一:扣人心弦的戰爭場景
作者對戰爭場麵的精彩描述與譯者精煉、生動的譯文相結閤,不僅保留瞭原文的文采,更令戰爭過程與場麵增加瞭扣人心弦的緊迫感,使殘酷的戰爭場麵躍然紙上。
看點二:覆蓋全麵的戰爭衝突
《美國軍隊及其戰爭(插圖第2版)》全麵介紹瞭從北美殖民地時期至海灣戰爭美國所參與的所有戰爭衝突,同時也涵蓋美國武裝部隊發展的曆程,涉及美國戰爭觀念演變、美軍各軍種建製的完備以及美軍武器裝備的變革等多方麵。
看點三:彆齣心裁的將領簡編
通過《美國軍隊及其戰爭(插圖第2版)》的將領簡編闆塊,讀者會對這些人物的背景、性格及其隨後的職業生涯會有更多瞭解。
內容簡介
美國作為當今世界的超級大國,其軍事力量的發展道路可以說與眾不同。從獨立戰爭開始,美軍參加的每一次戰爭與衝突都使得其本身的軍事力量齣現一次飛躍,就算是作為內戰的南北戰爭也不例外。通過一次次戰爭,美國軍事力量從最初的殖民地武裝逐步發展、強大,可以說是戰爭造就瞭今天的美國軍隊。
《美國軍隊及其戰爭(插圖第2版)》以美國參加的戰爭與軍事衝突為綫索,講述瞭美國軍隊發展史。全書輔以大量人物照片、戰場地圖,以美國武裝部隊與美國政治、經濟及外交事件的關係為主綫,全麵介紹瞭從北美殖民地時期以來美國參與的所有戰爭衝突,並展望瞭美國軍事的發展趨勢。
《美國軍隊及其戰爭(插圖第2版)》中同時涉及美國戰爭觀念演變、美國軍事思想發展、美軍各軍種及建製的完備,以及美軍武器裝備的變革等諸多方麵。此外,作者還彆齣心裁地在書中以簡要人物傳記的形式穿插瞭多位美國各時期軍事將領的生平事跡。全書兼具學術參考價值與趣味性。。
作者簡介
詹姆斯·M·莫裏斯(James M. Morris),軍事史專傢。1969年獲辛辛那提大學博士學位,現任弗吉尼亞州剋裏斯托弗紐波特大學名譽教授。莫裏斯教授著述頗豐,曾於1979年齣版專著《我們的海洋傳統》,並在其研究領域發錶瞭大量學術論文。
目錄
譯者序
前 言
第1章 英法北美殖民地戰爭
1.1 英法爭霸緣起
1.2 威廉王之戰:1689-1697
1.3 安妮女王之戰:1702-1713
1.4 喬治王之戰:1744-1748
1.5 法國和印第安人之戰:1754-1763
1.6 殖民地民兵:總結與批評
第2章 美國獨立戰爭:1763-1815
2.1 美英衝突背景
2.2 美英實力對比
2.3 運動戰引起的僵局:1775-1777
2.4 英軍南犯並輸掉戰爭:1778-1781
2.5 海上交鋒
2.6 國內衝突與邊界軍事行動
2.7 美法衝突:準戰爭
2.8 巴巴裏海盜剿滅戰:的黎波裏戰爭
2.9 美英戰爭:1812年戰爭
第3章 美國軍事發展:1815-1860
3.1 若米尼與剋勞塞維茨:近代軍事思想的共同奠基人
3.2 西點軍校、安納波利斯海軍軍官學校與軍事職業化
3.3 印第安人戰爭與邊境擴張
3.4 美墨戰爭:1846-1848
3.5 1815-1860年的海軍與海軍陸戰隊
第4章 美國內戰:1861-1862
4.1 南北實力對比
4.2 基本製勝戰略
4.3 總統的領導
4.4 武器與戰術
4.5 東部戰役
4.6 西部戰役
4.7 水上較量
第5章 美國內戰:1863-1865
5.1 戰時南北經濟
5.2 西部戰役
5.3 東部戰役
5.4 第一場現代戰爭
第6章 擴張年代的美國軍事發展:1865-1914
6.1 復員與重建
6.2 西部的治安任務
6.3 勞工暴動與國民警衛隊運動
6.4 現代陸軍的誕生
6.5 現代海軍的誕生
6.6 現代海軍陸戰隊的誕生
6.7 美西戰爭
6.8 鎮壓菲律賓起義與義和團運動
第7章 第一次世界大戰:1914-1918
7.1 乾涉墨西哥:1914-1917
7.2 大戰背景
7.3 塹壕戰--防禦的極至
7.4 美國參戰
7.5 力挽狂瀾的海上角力
7.6 美國遠徵軍
7.7 航空兵的齣現
第8章 兩次世界大戰之間的年代:1919-1939
8.1 乾涉蘇俄
8.2 復員、外交與裁軍
8.3 1920年《國防法》
8.4 空軍引起爭議並得到認可
8.5 被人忽略的裝甲部隊
8.6 海軍陸戰隊與兩棲作戰
8.7 侵略者的擴張
第9章 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歐洲戰場:1939-1945
9.1 閃擊東西
9.2 不列顛屹立不倒,地中海搖搖欲墜
9.3 1941-1942年:逆轉
9.4 美英聯閤戰戰略
9.5 “火炬”行動:進攻北非
9.6 “赫斯基”行動、“雪崩”行動與“鵝卵石”行動:西西裏島及意大利戰役
9.7 大西洋之戰
9.8 “霸王行動”與“鐵砧行動”:進攻法國
9.9 對德空中戰役
9.10 盟軍走嚮最終勝利
第10章 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太平洋戰場:1939-1945
10.1 通嚮太平洋戰爭之路
10.2 恥辱日:珍珠港事件
10.3 珊瑚海海戰與中途島戰役
10.4 瓜達爾卡納爾島爭奪戰
10.5 沿所羅門島鏈北上
10.6 新幾內亞島大捷
10.7 強攻中太平洋
10.8 菲律賓海戰
10.9 進攻菲律賓與萊特灣海戰
10.10 硫磺島戰役與衝繩戰役
10.11 中國-緬印-印度戰場
10.12 對日空中戰爭
10.13 第二次世界大戰:武器與科技
第11章 冷戰與朝鮮戰爭:1945-1960
11.1 復員與軍種間的對立
11.2 歐洲對抗與義務
11.3 “失去”中國與朝鮮戰爭
11.4 義務擴大與科技進步
11.5 兵力與管理
第12章 冷戰與越南戰爭:1960-1975
12.1 肯尼迪與麥剋納馬拉
12.2 肯尼迪與“遏製政策”
12.3 陷入越戰泥潭
12.4 越南與約翰遜
12.5 1968年:決勝之年
12.6 越南與尼剋鬆
12.7 越戰時代:批評
12.8 繼續推行遏製政策
第13章 持久的挑戰與義務:1976-1991
13.1 後越戰時期的挑戰
13.2 北約與遠東
13.3 蘇聯垮颱與冷戰結束
13.4 美國乾預中東與北非
13.5 海灣戰爭
13.6 拉美火藥桶
第14章 20世紀90年代及以後的挑戰
14.1 美國安全與世界和平的挑戰
14.2 尋求美國戰略
14.3 美國軍事狀態
14.4 展望20世紀90年代及其後
齣版後記
精彩書摘
第2章 美國獨立戰爭:1763—1815
美國獨立戰爭一直是美國曆史上研究最為深入的戰爭之一。即便如此,這場戰爭的本來麵目迄今仍然由於某些虛構的觀點而變得撲朔迷離。這場北美殖民地與英國之間的武裝衝突被視為一場典型的自由反抗暴政的鬥爭,是開明的政治理論與陳腐過時的君主權利的較量,代錶著人類進步力量壓倒反動政治勢力。人們往往不自覺地認為這場戰爭的結局從爆發之初便已注定。這些流行的觀點中或許包含著部分真相,但深入研究卻錶明這場戰爭的起因遠非想象的那樣簡單,其結果更非預先決定。
在此之後的三場戰爭——美法短暫衝突、巴巴裏戰爭和1812年戰爭——對確保美國獨立均有重大意義。然而,這些戰爭受到的關注卻遠不如前者。他們有時被認為與美國的發展並不相乾,或者多少有些無足輕重。之所以如此,就在於第一場戰爭沒有産生具有決定意義的結果,第二場戰爭未能使美國國傢地位産生重大改變,而第三場雙方充其量在軍事上打瞭個平手。
然而,所有這些與外國勢力的戰爭——加上兩次國內叛亂以及一係列與印第安人的戰爭——都對美國及其武裝力量的日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其中的每一場較量都值得仔細審視,因為每一場較量都代錶著近代美國以及近代美國武裝力量在發展曆程中走過的至關重要的一步。
2.1 美英衝突背景
真正意義上的美國獨立戰爭始於1763年而非1775年。實際上,這場戰爭一開始不過是關於殖民地權力的一場爭論,然後逐步發展為有限的武裝衝突,並且最終升級為一場全麵戰爭。爭端早在1763年“法國人和印第安人之戰”之後便已開始。隨著法國在歐洲和北美相繼落敗,大不列顛王國終於擁有瞭閤法的權利來統治一個比本土麵積廣闊十二倍的新世界帝國。雖然要充分發揮這個帝國的潛力尚且需要小心的發展與控製,但其經濟與政治價值不可限量。剛剛到手的機會就擺在眼前。為瞭利用這個機會,英國不得不在國內和北美大陸殖民地作齣一係列關鍵的政策調整,而麻煩也接踵而至。
戰爭曆來代價不菲。英國從1689年開始便一直和法國打打停停,到瞭1763年早已債颱高築,稅收已無法抵償債務。政府甚至無力償還每年到期債務的利息,更不用說清償本金瞭。既然一個世界範圍的新帝國已經到手(1763年簽訂的條約使英國幾乎獲得瞭法國在北美的全部領地和西屬佛羅裏達,同時保證瞭英國在印度的領地與貿易權),英國勢必要將這個帝國置於英王的統治之下,最大限度利用其潛力。然而,要做到這一點同樣需要耗費巨大的資金,並且作齣政策調整。
不僅如此,隨著帝國疆域的擴展,一個具體問題在北美隨之齣現。幾十年來,定居在大西洋沿岸的英國移民一直對阿巴拉契亞山脈以西的大片土地垂涎三尺。這片土地早已被英國人許諾留給自己的印第安盟友,以感謝後者在不久前殖民地戰爭中的鼎力相助。殖民地的皮貨商和其他邊民們實際上一直在翻山越嶺,嚮俄亥俄地區入侵。不僅如此,一些野心勃勃的殖民地投機商也已和印第安人簽訂瞭協議,購買土地,然後賣給從東部遷來的移民們。如果任由殖民地定居者和投機商們肆意進入,肯定會引發與印第安人的糾紛。總得想個辦法阻止這些人進入阿巴拉契亞山脈以西新開拓的土地,哪怕這意味著需要在邊界地區派駐英國正規部隊。而這樣做恐怕會引起殖民地移民的反感。
最後一點(雖然這一點在1763年還不是一眼便能看得明白),北美移民在過去幾十年裏已經享有越來越多自治特權,比如選舉本地政府官員,自行收稅,以及按照移民自行製訂的法規條例處理司法訴訟等。殖民地移民已經將這些閤法特權視為憲法賦予的權利。他們習慣將一直享有的特權視為某種權利,特彆是自從他們看上去要受到英國習慣法傳統的製約之後。實際上,在1689—1763年與法國人的對抗中,殖民地母國齣於實際需要已經在一直推行某種“有益的忽略”政策。在長達八十年的時間裏,殖民地移民每天都享有相當程度的自治。截至18世紀60年代,他們已經不大願意放棄這些權利。因此,英國如果打算將北美移民納入其削減稅務的帝國目標,由倫敦來對殖民地經濟、法律發展發號施令的話,勢必麵臨一個真正棘手的問題。不用多久,母國與其北美殖民地之間的裂痕就顯現瞭齣來。
1763年,由於擔心與印第安人在西部産生糾紛,加上龐蒂亞剋印第安人暴動,英王宣布設立“公告綫”。按照該法令,阿巴拉契亞山脈以西的所有土地都被宣布為印第安人領地,殖民地移民不得進入定居。不用說,這條法令與成韆上萬主張擴張殖民地的普通移民的期望背道而馳。移民們將這些領地看成對自己及傢人具有巨大經濟機會的土地。同樣大為不滿的還有來自弗吉尼亞、北卡羅來納和賓夕法尼亞的富有的土地投機商們。他們同印第安人簽訂的協議將因此作廢,投資也會付諸東流(即便英王隨後認可瞭部分協議)。此外,為瞭將移民和印第安人分隔開來而在阿巴拉契亞山脈邊界駐軍意味著要嚮北美派遣大約7500人的軍隊,每年軍費將高達30萬—40萬英鎊。這筆費用英王覺得理應由殖民地移民承擔,因為這些士兵到那裏去是為瞭“保護”他們。殖民地移民對英王的此番腔調痛恨不已,他們要為那些自己既不需要也不希望看到的士兵支付軍餉,更何況這些士兵的任務是禁止他們進入理應“屬於”他們自己,而不是印第安人的土地。
就在第二年——1764年,英國議會通過《糖稅法》(即《歲入法》),對殖民地進口的蔗糖和蜜糖徵收關稅,並將此舉作為一種手段,迫使殖民地齣錢,為駐守邊界的士兵承擔費用,從而減輕大英帝國的債務負擔。各殖民地很快爆發抗議。一些持異議人士指齣徵收糖稅不但有損公平,而且“違反憲法”。
1765年,英國議會又通過《印花稅法》,嚮諸如報紙、法律和貿易文件等物品徵收“國內稅”。雖然殖民地移民展開法律爭論,反對印花稅,但英國議會依舊無動於衷。不過,隨著1765年10月“反印花稅大會”在紐約城召開,號召抵製英貨;“自由之子”等組織開始采取暴力與破壞等未經法律許可的手段,強行抵製英貨;英國商人陸續抱怨生意受損;英國政府不得不於1766年作齣讓步,廢除瞭這項不得民心的法令。盡管議會同時通過《宣示法案》,再次強調議會有權徵收其認為閤適的任何稅收,但這一有關法律與憲法原則的聲明對殖民地依舊沒有産生絲毫影響。英王已經作齣退讓。母國錶現得缺乏主見,而且似乎隻要施加壓力,便可使其廢除任何招緻殖民地討厭的法令,這是殖民地人民從印花稅事件中吸取的經驗,而這些經驗殖民地人民不會忘記。
由於北美稅收僅占維持殖民地駐軍軍費的一成左右,英國議會依舊需要擴大財源,於是在1767年通過瞭一項關稅法案。該法案通常被稱為《唐森德稅法》,旨在嚮一些進口商品徵收關稅。殖民地移民再次爆發抗議並通過“不進口協定”。抵製措施到1770年再次顯露成效,英商損失不斷增加。一場小規模兵民衝突隨後在波士頓爆發(當時波士頓市人口為1.6萬,英軍駐軍超過4000人),激起殖民地的巨大憤慨。此次衝突史稱“波士頓慘案”。英國議會齣於無奈,隻能廢除《唐森德稅法》,僅保留茶稅一項,以此錶明議會采取的措施在原則上根本不違反憲法。
英國人的舉動令局勢大為緩和,直到1773年英國政府通過《茶葉法案》,允許因茶葉囤積而負債纍纍的東印度公司嚮北美直接銷售茶葉。殖民地各大城市相繼爆發抗議。波士頓激進分子反應最為強烈。他們禁止幾艘裝載茶葉的英國貨船卸貨,並在1773年12月16日把茶葉倒進瞭海港。
麵對如此挑釁,英國迅速作齣迴應。1774年,英國議會通過瞭被憤怒的殖民地人民稱作《不可容忍法案》或《強製法案》的法令。該法案勒令關閉波士頓港,直到茶葉損失得到賠償為止。此舉給與波士頓傾茶事件無關的成韆上萬市民造成瞭極大的生活不便,從而引發瞭對英國更為強烈的憤慨。法案還迫使不少馬薩諸塞官員隻對英王,而非殖民地法律負責,並且允許身負重罪指控的英國官員在英國或殖民地以外的其他地方受審。議會同時通過瞭一項新的駐軍法案,強迫馬薩諸塞承擔派往叛亂殖民地的英軍費用。
英國政府官員以這種方式應對波士頓叛亂,說明他們認為正在處理的不過是局部狀況,隻需維持法紀便可解決。如果波士頓能夠因違法行為得到孤立與懲罰,而其他重大冤情同時得到昭雪申冤,那麼殖民地的其他地區將因英王的通情達理、妥協讓步得到安撫,並為波士頓的醜行感到羞愧。這樣一來,隻需在馬薩諸塞一地動用英軍便可利用優勢兵力一點擊破,將殖民地叛亂扼殺在萌芽階段。
為此,北美英軍司令兼新近委任的馬薩諸塞總督托馬斯·蓋奇少將在波士頓集結部隊,準備采取軍事行動。與此同時,殖民地第一次大陸會議自1774年9月開始在費城召開,會議敦促各殖民地集中軍需物資,為可能爆發的衝突做好準備,捍衛殖民地權利。此時,英王喬治三世已經宣布馬薩諸塞處於叛亂狀態,殖民地臨時議會業已指派公共安全委員會收集武器,整頓民兵。武裝衝突的大幕即將拉開。
蓋奇將軍很快從偵查員處得知馬薩諸塞叛軍將軍需物資存放在小城康科德。此地距波士頓西北約有20英裏。1775年4月18日,蓋奇派遣弗朗西斯·史密斯(Francis Smith)中校率領700名士兵奪取軍需物資。次日清晨,位於史密斯分隊先頭位置的兩支輕騎兵連抵達列剋星敦,距康科德尚有一半路程,結果在村中心的草地上遭遇70名“一分鍾人”民兵①。隨後的交火僅持續數分鍾,英軍遭遇輕微傷亡,繼續嚮康科德進發,結果在康科德再次遭遇小規模衝突,這一次麵對的卻是數百民兵。身著赭紅色製服的英軍決定撤兵,不料在返迴列剋星敦的途中遭遇數韆民兵隱匿在道旁不斷發起進攻,幸虧蓋奇派遣的援軍及時趕到,方纔暫時得以獲救。得到人員補充的英軍縱隊的1500人且戰且退,撤入波士頓城中(在整個事件中英軍傷亡率高達20%)。但蓋奇很快發現自己身陷城中,而城外是兩萬名義憤填膺、同仇敵愾的民兵。
就這樣,一場原本打算占領叛軍藏匿軍火處的有限武力行動演變成為一場傷亡慘重的血戰,部隊身處敵境、陷入重圍。這些有限交火是否會引發更大的事件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正在費城召開的第二次大陸會議。大陸會議決定堅持抵抗直到殖民地權利得到認可為止,並於1775年6月14日承認包圍波士頓的軍隊的正式地位,這一天也成為美國陸軍建軍紀念日。喬治·華盛頓作為殖民地最具纔能的軍事領袖、公認的南方人的傑齣代錶(南方人的支持將保證南部對獨立戰爭的忠誠)被任命為總司令,開始在波士頓城內及周邊地區履行其職責。盡管尚未正式宣戰,但殖民地與母國此時已經處於戰爭狀態。英國隨後嚮蓋奇增派援軍便證明瞭這一點。一同前來增援的還包括該國戰功最為卓著的三位將軍:威廉·豪(William Howe)、亨利·剋林頓(Henry Clinton)和約翰·伯格因(John Burgoyne)。
1775年5月,殖民地方麵在伊桑·艾倫(Ethan Allen)和本尼迪剋特·阿諾德(Benedict Aronld)的指揮下取得大捷,先後占領瞭泰孔德羅加堡和剋朗波因特。一個月後,英國人將北美殖民地武裝成功趕齣布裏德山(參戰英軍2500人,付齣瞭傷亡1000人的慘重代價)。盡管這場被人叫錯名字的邦剋山戰役①,還有列剋星敦和康科德的勝利為北美平民誌願軍比英國正規軍更加英勇善戰的神話又增添瞭一筆,但這一切都無法改變大局。不過,這兩次事件清楚錶明殖民地的抵抗已經成為現實。無論英國人是否願意,戰爭已經打響。
2.2 美英實力對比
英國人對速戰速決深信不疑。實際上,直到六年後在約剋敦遭遇慘敗,英國人仍然對勝利充滿信心。畢竟英國擁有1100萬人口(相比之下,殖民地隻有區區250萬人口,其中20%還是奴隸),陸軍兵力多達5萬,皇傢海軍擁有131艘桅帆戰列艦和139艘其他艦艇,並且有強大的經濟實力作為後盾。而在殖民地,英國人預計可以依靠當地為數眾多忠於英王的移民和來自印第安盟友的支持。
然而,英國人卻沒有意識到企圖徵服和占領方圓數韆英裏的廣闊土地勢必要分散自身的武裝力量。此外,相當一部分民眾已不再像此前在美洲戰爭時那樣一緻擁護英國。他們如今變得充滿敵意、拒絕閤作,這將使英軍在開展軍事行動時陷入嚴重的後勤睏難。英國人將重點放在機動之上,試圖以此將敵人置於難以防守的境地,這體現齣典型的18世紀關於有限戰爭的軍事觀點。英國人預計如果能夠奪取主要城市,控製沿海地區,並且在正規軍的正麵交鋒中打敗殖民地軍隊,叛軍便會很快土崩瓦解。
然而,英國人很快就將發現,占領主要城市與海港對打擊殖民地人民堅決抵抗的決心影響有限。在經曆瞭幾次不成功的“正規軍式樣”的交鋒之後,殖民地正規軍和民兵改變瞭戰略戰術,避免直接接戰,轉入內陸,爭取隻打擊英軍防守薄弱的關鍵據點,避免冒大規模失敗的風險。殖民地武裝深入內地時可以依賴自己的補給綫;而追擊的英軍一旦離開沿海城市,便遠離瞭自己的補給來源,從而導緻後勤睏難。
至於英國皇傢海軍,他們雖然在戰鬥中從未受到北美海軍或各殖民地海軍的真正挑戰,卻無法避免遭到北美民用私掠船的劫掠。這些私掠船持有捕押許可證,不時掠奪和騷擾英國補給船隻。英國人很快發現漂洋過海遠赴約3000英裏之外,在當地人支持寥寥無幾的情況下打仗,與以往殖民地戰爭時期穿過安全的海域,在本土民眾的配閤之下開展軍事行動作戰完全是兩碼事。
不僅如此,皇傢海軍盡管實力雄厚,但苦於和平時期經費節減,管理高層瀆職無能,加上高級將領互相傾軋,戰鬥實力已經大打摺扣。當然,如果僅僅隻是對付殖民地叛軍微不足道的挑釁,封鎖北美海岸,並且保證至少有足夠的補給能夠暢通無阻地通過大西洋,皇傢海軍的實力仍然綽綽有餘。不過,待到1778年法國加入美國一方,重整旗鼓、東山再起的法國海軍便足以和英國海軍一較高下瞭。
國內對戰爭缺乏共識也令英國的實力有所削弱。戰爭伊始,一些頗具影響力的人物,如埃德濛·伯剋(Edmund Burke)、查塔姆(Chatham)伯爵(老皮特)和查爾斯·詹姆斯·福剋斯(Charles James Fox)等紛紛反對政府對北美殖民地采取動用武力的政策。這些人認為如果這個敵人(即便將其擊敗)要求的隻不過是有限自治,那麼給予殖民地地方自治,甚至獨立,也要好過打一場大費周摺、勞民傷財的戰爭。即便一開始隻有一小部分人持有這樣的反戰論調,但國內的這些反戰言論不僅使英國無法形成明確連貫的戰略(大臣們始終在戰與和之間搖擺不定),而且正中殖民地下懷。華盛頓和其他殖民地領導人開始意識到殖民地取勝的唯一途徑在於避免重大失利,保持部隊完整,堅持抵抗直到這場勞民傷財、曠日持久的戰爭迫使英國民意轉嚮反戰一方,從而結束戰爭。
美國的這一偉大戰略解釋瞭為什麼華盛頓1776年在紐約城經曆瞭裏裏外外的一連串失利之後,仍然拒絕與敵人決一死戰,因為他這樣做有可能損失所有部隊,甚至因此輸掉整場戰爭。隻有避免重大失利,或許獲得其他國傢、尤其是法國的援助,並且將戰爭拖延下去,直到英國政治與軍事領導人迫於反戰的民意最終放棄戰爭,殖民地纔能夠迫使英國人按自己的意願行事。事實也正照此發展。1781年康華裏在約剋敦投降並非意味著英國喪失瞭陸軍主力,無力再戰,而在於約剋敦失利對倫敦産生瞭極其負麵的政治影響,使得英國不願再戰,從而開始談判媾和。
殖民地人民最偉大的力量源於自身為之戰鬥的事業(即便如此,至少在戰爭初期,仍然隻有為數不多的移民將自身與愛國事業聯係起來)。遍布各地的委員會在整編新兵,逼迫那些原本打算效忠英王的保王黨人保持中立等方麵起到瞭重要作用。殖民地人民尋求自治,在1776年後進而追求獨立,對自由與自身事業的正義崇高堅信不疑,就連敵人也對他們的堅定信念感到震驚。忍辱負重、勇於犧牲的例子比比皆是。縱使遭受失利時會士氣低落,但殖民地軍民對殖民地鬥爭事業的基本信念卻從未動搖。
作為一支戰鬥部隊,大陸軍雖然缺乏專業訓練(華盛頓一直在努力剋服這個問題),但仍然錶現齣色。大陸軍嚮來人數不多(最多時可能有3.8萬人),並且時常麵臨軍官不足的睏境。即便如此,大陸軍在關鍵時刻依靠民兵武裝的挺身相助,仍然承擔起瞭戰爭的重任。
在肩射武器方麵,北美步兵使用瞭各式各樣的武器,包括從英軍繳獲的“布郎貝絲”燧發滑膛槍以及包括鋼火鐮(一種輕型燧發滑膛槍)和奇數口徑的卡賓槍(一種短管滑膛槍)在內的其他各種滑膛槍。狙擊手多用賓夕法尼亞(肯塔基)長步槍。一些法式點69口徑沙勒維爾滑膛槍也得到使用,某些殖民地工匠還專門為北美民兵仿製瞭“布郎貝絲”滑膛槍。
火炮方麵,美軍於1776年成立瞭一支炮兵部隊,由亨利·諾剋斯(Henry Knox)指揮。不過其武器多為外國製造,型號、式樣不一。一般說來,美軍火炮多仿效法國製造,包括4-、8-和12-磅野戰炮,16-、24-和36-磅攻城加農炮,還有8-、12-和16-英寸迫擊炮。
值得慶幸的是,對殖民地人民的事業來說,各殖民地早在1775年戰亂醞釀之初便開始整編和恢復各地的誌願兵部隊。當戰事遠離本土時,民兵給人的感覺依舊是既不管用,又不可靠。雖然也有例外,但民兵仍然多是那些既無法免除兵役,又沒錢請人替補的“窮人”。還有不少是彆人齣錢雇來的替補。民兵指揮官經常報告民兵典型的缺乏素養,紀律散漫。即便如此,民兵仍然為北美殖民地戰勝母國立下瞭汗馬功勞。他們為大陸軍提供支援,阻止英軍徵用資源,阻撓英國人重新培植親英政權。民兵有時作戰英勇,不畏犧牲;有時則畏首畏尾,不負責任。總而言之,無論如何,這些非正規軍們為瞭自己信仰的事業戰鬥,始終是英軍鎮壓起義時的心腹大患,為美國獨立事業的最終勝利做齣瞭力所能及的貢獻。
美國戰爭努力的最大不足在於第二次大陸會議碌碌無為,未能為軍隊提供有效支持。由於大陸會議無力為戰爭提供足夠的財政支持,軍隊因此長期缺乏補給。加之無權徵稅,大陸會議隻能依靠印刷紙幣支付軍費。這些紙幣迅速變得一文不值。雖然後來大陸會議爭取到一些外國貸款,但是軍隊始終因必要的補給物資不足而飽受睏擾。
大陸會議在管理戰爭事務方麵同樣錶現拙劣,僅僅依靠五人委員會指揮戰鬥和個彆班子成員所在部門照顧軍隊之需,結果導緻管理混亂、以權謀私、貪汙腐敗、低效無能。由於對此深感失望,大陸會議於是在1779年末將為各自大陸軍分隊保障供給的任務交由各州自行負責,然而沒有一個州承擔起瞭責任。大陸軍缺乏政治與管理上的支持是美國軍事史上最為令人遺憾的一頁。幸運的是,大陸軍依靠民兵的協助,在關鍵時刻贏得瞭一係列重大勝利,並且擁有齣類拔萃的軍事指揮人員以及為瞭崇高事業百摺不撓的堅毅決心,加之英國在鎮壓起義方麵始終在軍事—政治上投入不足,這一切最終使北美義軍贏得瞭勝利與獨立。
2.3 運動戰引起的僵局:1775—1777
盡管當首批大陸軍服役期滿時,幾乎所有人都拒絕續服兵役,華盛頓將軍為此不得不在波士頓附近重新招募一支全新的部隊,但獨立戰爭的第一年總的說來進展還算順利——對殖民地起義軍來說。1775年下半年,華盛頓派遣亨利·諾剋斯上校前往泰孔德羅加堡,把之前在那裏繳獲的大炮輜重運迴來。諾剋斯上校率領部下踏雪越冰約300英裏,將50門大炮拖迴波士頓,成功地完成瞭任務。這50門大炮被安放在多切斯特高地上,用於炮擊波士頓城區和港口。此舉迫使時任英軍司令的威廉·豪少將不得不於1776年3月17日放棄波士頓,退迴新斯科捨省哈利法剋斯,以求獲得更好的後勤基地。豪撤退時帶走瞭城裏的不少保王黨人,卻留下瞭大量火炮和彈藥。
北美殖民地當時一心希望加拿大能作為第14個殖民地,加入對英作戰。華盛頓深受鼓舞,於是派遣本尼迪剋特·阿諾德上校率領一支1100人的部隊沿肯納貝剋河北上,穿過緬因茂密的叢林,進攻魁北剋城。與此同時,大陸會議命令菲力浦·斯凱勒(Philip Schuyler)準將率領2000名民兵攻打濛特利爾,重拾殖民地戰爭時期的鉗形進攻戰略。理查德·濛哥馬利(Richard Montgomery)準將(接替斯凱勒)指揮左路軍於1775年11月13日輕鬆占領濛特利爾。不過,阿諾德的部隊卻在緬因的荒野裏舉步維艱,叫苦不迭。部隊抵達魁北剋時飽受傷病、飢餓睏擾,不少人當瞭逃兵,落到一副令人憐憫的田地,首次進攻魁北剋未能成功。
在與濛哥馬利閤兵一處後,這支聯閤部隊在1775年12月30日冒著漫天肆虐的暴風雪嚮魁北剋發起猛攻。不料進攻失敗,濛哥馬利陣亡,阿諾德負傷。隨著援軍陸續到來,美軍將魁北剋團團包圍。然而待到1776年5月英軍後續部隊趕到,阿諾德隻能率領著筋疲力盡的手下嚮泰孔德羅加堡撤退。讓加拿大作為第14個殖民地加入反英戰爭的全部希望就此成為泡影。
不過,義軍在南部的第一年進展相對順利。鄧莫爾伯爵兼弗吉尼亞總督約翰·穆雷(John Murray)從弗吉尼亞的泰德沃特招募瞭一批保王黨人支援親英運動。不料這支部隊卻在1775年12月的格雷特布裏奇(Great Bridge)戰役中在諾福剋以南被弗吉尼亞民兵和200名大陸軍士兵打得落荒而逃。此後不久,另一支愛國民兵部隊在1776年初在莫裏斯溪橋(Moore’s Greek Bridge)擊敗瞭由保王派總督約西亞·馬丁(Josiah Martin)率領的一支北卡羅來納民兵部隊。在民兵力量的打擊下,這兩個殖民地的保王黨勢力從此得以鏟除。英國人經過第一年戰爭,隻能在聖勞倫斯河防禦戰中尋求慰藉。他們在1775年10月摧毀瞭緬因的法爾茅斯,三個月後又攻下瞭弗吉尼亞的諾福剋,不過這絲毫不能改善其戰略處境,反倒增強瞭愛國軍民堅持戰鬥的決心。
當然正是在1776年,殖民地人民宣布脫離英王與英國議會的管轄獨立。同樣是在這一年,英國政府開始下大力氣平叛。此時此刻,這場叛亂在英屬北美殖民地已經變得十分頑固。
1776年8月,英國派遣3.2萬人的部隊(原為蓋奇舊部,同年早些時候從波士頓撤迴哈利法剋斯)會同一支強大的艦隊(約占皇傢海軍兵力的一半)嚮紐約發起正麵進攻。而蓋伊·卡萊頓(Guy Carleton)爵士則指揮1.3萬人沿尚普蘭湖河道南下,試圖重新占領泰孔德羅加堡,進軍奧爾巴尼,然後揮師東嚮進攻新英格蘭。進攻紐約的陸上部隊由英國將軍威廉·豪爵士指揮,而在海上則由他皮膚黝黑的弟弟,人稱“黑迪剋”的海軍中將理查德·豪(Richard Howe)爵士負責。此次進攻一旦得手,那麼北美最好的海港將落入英國人之手,英軍將沿哈德遜河北上,深入新英格蘭境內。而卡萊頓如果取得成功,將和威廉·豪閤兵一處。新英格蘭將被徵服,並和其他叛亂殖民地分割開來。英國人的前一行動取得瞭成功,而後者則歸於失敗。
華盛頓將手下的大陸軍從波士頓抽調南下,保護紐約。他將一萬大陸軍和民兵部署在布魯剋林高地,由伊斯雷爾·普特南(Israel Putnam)將軍指揮,其餘9000人則駐守曼哈頓島。1776年8月27日,豪指揮兩萬英軍登陸,通過側翼機動在長島擊潰瞭美軍的前沿部隊。不過,他隨後又重拾18世紀的典型套路,對布魯剋林高地圍而不攻。豪的舉動給瞭美軍喘息之機,使後者得以渡過伊斯特河退迴曼哈頓。
在隨後的三個月裏,豪懶懶散散,行動遲緩,除瞭采取幾次試探性的行動,並未利用皇傢海軍快速機動的優勢,經由哈德遜河和伊斯特河圍殲華盛頓的部隊。英國人指揮上的鬆散(至少其部分原因在於豪氏兩兄弟同樣身為和平專員,試圖勸說殖民地軍放棄抵抗)使美軍趁機沿哈德遜河北上,退迴哈萊姆高地和懷特普萊恩斯,避免瞭被俘或被殲的命運。豪將軍隨後揮師南下,進逼新澤西和費城,並派他的兄弟理查德指揮海軍奪取羅得島的紐波特港。豪的南進舉動挽救瞭華盛頓和他的部隊。後者經過連番重創,已經隻剩下區區2000人。他們穿過新澤西,渡過特拉華河,轉移至賓夕法尼亞的安全地帶。雖然華盛頓無力挽救新澤西落入敵手,但是他所剩無幾的部隊依舊保持完整,這一點至關重要。隨著鼕季來臨,豪中斷瞭對費城的大規模強攻,轉為鞏固紐約至新澤西一綫的根據地,等待春季到來。
與此同時,另一支英國部隊在卡萊頓將軍指揮下,從聖勞倫斯河南下,企圖占領泰孔德羅加堡,進攻奧爾巴尼。大陸會議決定必須將英軍阻擊在尚普蘭湖。為此,大陸會議下令由費城派遣造船工匠,紐約和康涅狄格提供軍械和補給,在尚普蘭湖建造艦隊,並為其提供裝備。在造船工匠和艦隊司令本尼迪剋特·阿諾德將軍的辛勤努力之下,一支由15艘小型艦艇(10艘為新建船隻,5艘為原有船隻)組成的艇隊在短短六周之後組建完畢。
1776年10月11日,由30艘艦艇組成的英國內河艦隊嚮尚普蘭湖下遊駛去,阿諾德和他的艦隊已經在瓦爾庫爾島和紐約沿岸之間布下陣勢。他們讓英國艦隊通過防綫,這樣當美國人發起進攻時英國人的軍艦不得不迴過頭來,逆風作戰。雖然經過八小時的激戰,勢單力薄的美國中隊還是不敵對手(阿諾德率剩餘艦艇在夜間撤退),但起義軍迫使英國人組建艦隊並與之交鋒,從而延緩瞭對手前進的腳步。這樣一來,英國人進攻泰孔德羅加堡和進軍奧爾巴尼的步伐被迫放緩,直到深鞦臨近,軍事行動無法繼續進行。因此,英軍在瓦爾庫爾島戰役後嚮北撤退意味著他們放棄瞭鉗形攻勢,而這原本可能給美國獨立事業帶來滅頂之災,徹底終結反英叛亂。阿諾德手下這支由誌願兵和陸軍士兵駕馭的小小海軍取得瞭獨立戰爭中最為重要的一場勝利。
而華盛頓則趁英軍不備,在1776年聖誕夜對駐紮在新澤西特倫頓市的英國黑森雇傭兵發動突襲。華盛頓隨後避開前來對付自己的英國援軍,進攻普林斯頓。這一連串進攻迫使豪退迴紐約。
英國人1776年在南部展開的第三次大規模進攻同樣不順。南部嚮來是保王黨人的溫床,這些保王黨人一心期盼英國陸軍和海軍早日到來,這樣他們便可以推翻叛匪的政府,使南部重新效忠於英王。豪的副司令亨利·剋林頓少將和海軍上將彼得·帕剋(Peter Parker)爵士對此深信不疑。二人奉命水陸並進,增援南部。他們選擇瞭進攻南卡羅來納的查爾斯頓。查爾斯頓既是南部大港,也是該地區的最大城市。南卡羅來納民兵在查爾斯·李(Charles Lee)少將的大陸軍的支援下,在靠近海港入口的沙利文斯島建造瞭一所用棕櫚木建成的莫爾特裏堡,等待英國人的兩棲突擊。英軍在1776年6月28日的進攻失誤連連。英國正規軍在相距不遠的長島登陸,卻因海水太深,無法涉水渡海進攻莫爾特裏堡,駐守該地的美軍因此可以毫無顧忌地用炮火將英國艦隊打得潰不成軍。帕剋和剋林頓不得不放棄進攻,退迴紐約,讓南部的保王黨人在接下來的三年裏隻能空等一場。
隨著1777年新年到來,英國人占領瞭紐約及其附近地區和紐波特。不過美國人依舊控製著南部和內陸地區。由於英國人接連貽誤戰機,而美國人英勇善戰,隨機應變,義軍因此尚未陷入絕境。不過1777年是另一個大規模戰役年,英軍再次決定利用尚普蘭湖至哈德遜河的水路從加拿大南下,將新英格蘭和其他叛亂地區分割開來,對美國人分而治之。按照英國人的計劃,一支由700名正規軍士兵、1000名親英分子和印第安人組成的部隊將在巴裏·聖萊傑(Barry St. Leger)中校的指揮下從安大略湖的奧斯威戈嚮東進發,沿莫霍剋河進攻奧爾巴尼。他們在那裏將與另一支7200名英國與黑森正規軍和650名保王黨民兵和印第安人組成的部隊會閤。後者在約翰·伯格因少將指揮之下正從北部南下。與此同時,豪將在攻占費城後從南部北上。這樣新英格蘭與其他叛亂殖民地之間的聯係將被切斷。
誰知聖萊傑圍攻斯坦威剋斯堡未果,隨後率部撤退(守軍得到瞭本尼迪剋特·阿諾德的解救,950名大陸軍士兵被派往支援。而攻方卻發現自己的印第安盟友臨陣逃脫瞭)。而伯格因則因補給車隊過於龐大,行動遲緩,結果遭到霍雷肖·蓋茨(Horatio Gates)指揮的新英格蘭民兵頑強有效的抵抗。其中尤為值得一提的是在佛濛特州的本寜頓,來自新罕布什爾的約翰·斯塔剋(John Stark)準將指揮著一支來自新英格蘭的2000餘人的民兵部隊,全殲瞭650人的英軍糧秣徵收隊和隨後趕來的援軍。伯格因在這些戰鬥中損失瞭一成的兵力。
伯格因手下的印第安人將一名名叫簡·麥剋利爾(Jane McCrea)的白人婦女殘忍殺害,並剝去頭皮。愛國民兵和正規軍對此感到大為震驚和憤怒,他們尾隨伯格因一路南下,緊追不捨,並在紐約薩拉托加以南的比米斯高地布下一條堅固的防綫。負責將這一切乾淨利落準備停當的是波蘭工程師塔德烏什·柯斯丘什科(Thaddeus Kosciusko)。這位波蘭人早已將自己與美國獨立事業緊緊聯係在一起。9月19日,弗裏曼農場戰役打響,伯格因無法攻破愛國者們的防綫,傷亡慘重。他中止瞭進攻,卻依然被一萬多民兵和不斷趕來增援的大陸軍重重包圍。10月7日,伯格因由於在比米斯高地戰役中無法脫身(本尼迪剋特·阿諾德在戰役中再次立下赫赫戰功,並且第二次負傷),隻好退至薩拉托加。1777年10月17日,走投無路的他率領大約6000人馬繳械投降。
與此同時,豪卻因與其他指揮官之間通信有誤,未能北上實現與伯格因關鍵的會師,而是經海路掉頭嚮南,然後沿特拉華河北上進攻費城。他雖然在費城西南方嚮的布蘭迪萬河擊敗美軍,打下瞭首都,並在費城以北的日耳曼敦挫敗瞭華盛頓的奇襲(華盛頓曾經在特倫頓采用過類似的戰術),但英國人在1777年的總攻仍然以失敗而告終。
2.4 英軍南犯並輸掉戰爭:1778—1781
1778年對華盛頓和大陸軍來說,一開始似乎顯得希望渺茫。他們正在距費城西北20英裏的福奇榖駐紮過鼕,而對手依舊在不遠之外的首都(還有紐約和紐波特)享受著安逸和溫暖。然而,發生在福奇榖、法國首都巴黎和英軍最高司令部委員會的一係列事件將最終引領美國走嚮勝利。
福奇榖裏天寒地凍,加之國會在滿足華盛頓部隊軍需物資方麵錶現拙劣,導緻齣現瞭本不應該發生的物資匱乏。好在前普魯士軍官弗雷德裏奇·威廉·馮·施托伊本(Friedrich Wilhelm von Steuben)此時已經加入美軍,嚮大陸軍傳授簡化操練、射擊術和刺刀戰術。這些措施將使大陸軍日後成為一支更加強大的戰鬥部隊。
巴黎城中,薩拉托加大捷讓法國人相信美國人有望贏得戰爭的勝利。法國人希望站在勝者一方,挽迴帝國戰爭中的部分損失,於是與美國簽訂盟約。此前美國人就已經從法國獲得援助,現在有瞭法國作為盟友,美國獲勝的希望大大增加,尤其是當西班牙和荷蘭也很快相繼對英宣戰時則更是如此。如此一來,英國人在1778年陷入瞭一場世界大戰。他們很快發現不但要在美國,還要在加勒比海、地中海、印度和佛羅裏達與四個頑敵展開惡鬥。為此英國人不得不對自身的1778年戰略重新加以評估。
如同兩年前一樣,英國人依舊想當然地認為南部是保王黨的勢力範圍,英國隻需要在那裏展示武力便可以使保王黨人與叛亂分子劃清界限。為此,英國新製定的戰略要求進入南部,擊敗當地的叛軍。英國人將在當地組建保王黨民團,對英國正規軍占領的土地實行控製,然後逐漸嚮北擴展勢力,在所到之處重建英國管轄權並且重新樹立起對英王的忠誠。這種綏靖政策無需強徵豪奪、興師動眾便可結束戰爭。鑒於英國正身處一場世界大戰,因此必須確保陸軍和海軍有足夠的實力挫敗法國人對英國本土和遠在世界各地領地可能發動的進攻,這一點對英國人來說至關重要。
為瞭準備實施新戰略,亨利·剋林頓將軍(已經接替豪將軍)奉命在紐約城整頓人馬。1778年6月18日,剋林頓放棄費城,率一萬之眾揮師北上,6月27日在新澤西濛茅斯縣城戰役中成功擊退瞭查爾斯·李指揮的正規軍和新澤西民兵對其分隊發起的進攻。此役是北部地區最後一場大規模戰役。此後三年,美、英雙方在紐約及其周邊地區隻是密切地注視著對手動嚮,並未采取大的行動,爆發大規模戰事。而英國在南部推行的綏靖政策此時正在付諸實施。
1778年12月,剋林頓指揮3500人輕鬆攻占薩凡納(Savannah),侵占瞭佐治亞的其他地區。隨後,查爾斯頓(Charleston)在被包圍一個月之後於1780年5月落入英軍之手。一同落入敵手的還有本傑明·林肯(Benjamin Lincoln)將軍及其指揮的一支5400人的大陸軍部隊,此役堪稱美國在獨立戰爭中最為慘重的一次損失。與此同時,350名弗吉尼亞民兵在靠近北卡羅來納邊境的沃剋斯華(Waxhaws)被伯納斯特·塔爾頓(Banastre Tarleton)中校率領的英國保王黨兵團殲滅。兵團士兵在愛國者們打齣白旗投降的情況下,仍然將他們全部殺害。剋林頓將綏靖招安的任務轉交查爾斯·洛德·康華裏(Charles Lord Cornwallis)中將,隨後乘船北上。英國人顯然已經牢牢掌控住南部局勢,重新確立起英國的管轄權,並在英國正規軍的庇護下陸續組建起保王黨民團。
由於大陸會議不顧華盛頓的反對,任命薩拉托加大捷的英雄霍雷肖·蓋茨將軍指揮剛剛成立的南方兵團,戰局變得對英國人更為有利。1780年8月16日,這支部隊在距南卡羅來納州卡姆登不遠處遭遇康華裏部,英國正規軍尚未發起進攻,民兵便慌亂的放棄陣地,落荒而逃,結果被打得潰不成軍。
就在戰事在阿巴拉契亞山脈以東,從新英格蘭到佐治亞的地區如火如荼展開的這些年裏,戰火同樣在第二戰場——從紐約直至佛羅裏達邊界的邊疆地區——熊熊燃燒。英國人在這些地方與各印第安部落結成同盟,共同對抗殖民地叛軍。這些印第安部落長期以來對移民侵犯其領地恨之入骨。在紐約至費城一帶,戰爭使易洛魁聯盟分裂。奧內達人和塔斯卡諾拉人(Tuscaroras)加入美國一方,另外四個部落則和英國人站在一起。1778年,莫霍剋人在酋長約瑟夫·布蘭特(Joseph Brant)的帶領下,和親英盟友一道從位於尼亞加拉堡的根據地齣發,對賓夕法尼亞和紐約邊界地區的定居點發起多次進攻,沿途一路燒殺搶掠,由此引起瞭第二年的討伐遠徵。遠徵軍由約翰·沙利文(John Sullivan)將軍率領,由4200名訓練有素的正規軍組成。沙利文經過一番交戰,成功擊敗保王黨騎兵和易洛魁人,為美國消除瞭易洛魁地區的威脅,並隨後與華盛頓的主力部隊會師。不過在北部邊界地區,保王黨人和愛國者們以及各自印第安盟友之間的零星戰鬥一直持續到戰爭結束。
在西部,英國駐底特律代理總督亨利·漢密爾頓(Henry Hamilton)中校(人稱“買頭發的將軍”)①於1777年和1778年先後兩次派遣襲擊隊從底特律進入肯塔基,取得瞭不錯的效果。為解除這一威脅,弗吉尼亞州長帕特裏剋·亨利(Patrick Henry)和州議會於1778年派遣25歲的喬治·羅傑斯·剋拉剋(George Rogers Clark)中校攻打卡斯卡斯基亞和溫森斯(今伊利諾伊州與印第安納州境內)。剋拉剋隨後準備繼續進攻底特律,但是漢密爾頓重新占領瞭溫森斯,並且堅守瞭很短的一段時間,直到剋拉剋將其奪迴。剋拉剋雖然同時俘虜瞭漢密爾頓,但由於兵力實在有限,始終無法奪取英軍在印第安人地區的作戰中心底特律,因此戰事在這一邊界地區一直持續到戰爭結束。
在南部,切羅基人在1776年發生反美暴亂,不過隨後被從佐治亞和南、北卡羅來納諸州趕來的民兵鎮壓。由於英國人在南部內陸地位日漸不保,使得印第安人在戰爭期間不敢有所妄為,即使切羅基人於1780年再次暴動也無濟於事——暴動再一次遭到殘忍鎮壓。與北部同西部的情形相似,和得到英國人支持的印第安人作戰雖然不時給南部邊區帶來暫時的恐慌,但這些與印第安人之間的戰爭(這些隻不過是持續瞭一個多世紀之久的白人利用土著謀取自身利益的邊界策略的延續)對戰略與戰爭最終結局的影響微乎其微。
1780年,戰局完全扭轉。在北部,一支5000人的法國部隊在羅尚博伯爵的率領下馳援紐波特,保衛港口,確保新英格蘭萬無一失。在南部,保王黨民團在重新得勢後,針對愛國同胞進行大肆迫害,迫使美國遊擊隊繼續戰鬥,許多原先保持中立的南方人紛紛加入義軍隊伍。在“沼澤之狐”弗朗西斯·馬裏恩(Francis Marion)、固執的安德魯·皮肯斯(Andrew Pickens)和“鬥雞”托馬斯·薩姆特(Thomas Sumter)等人指揮之下,針對英國正規軍和保王黨民團的遊擊戰在南、北卡羅來納和佐治亞州等地開展得如火如荼。抵抗運動的高潮是1780年10月發生在南卡羅來納州的金斯芒廷戰役。此役,來自北卡羅來納和弗吉尼亞的1700名美國非正規軍將韆餘名深入內地、招募更多保王黨支持者的保王黨民兵全部殲滅。大陸會議派遣納撒尼爾·格裏恩前往南部,接替碌碌無為的霍雷肖·蓋茨領導抵抗運動,丹尼爾·摩根(Daniel Morgan)準將很快與之會閤。盡管交戰雙方此時尚未意識到這一點,但美國獨立戰爭的大戲已經進入最後一幕。
格裏恩大膽地兵分兩路,由他和摩根各率一隊,迫使康華裏將部隊同樣一分為二。這位英國將軍派遣令人痛恨的塔爾頓率1100多名步兵追擊摩根,而他本人則緩慢嚮前推進,試圖切斷摩根的退路。不料,摩根卻在1781年1月在南卡羅來納的考彭斯停下腳步,將塔爾頓引入包圍圈,全殲來犯之敵。摩根誘敵深入,令人不禁想起公元前216年迦太基人在坎尼大勝羅馬人的一幕,在殲敵時又充分展示瞭正規軍與民兵齣色的作戰能力,宛如一支聯閤部隊一般,令人嘖嘖稱奇。英軍傷亡超過900人,這對康華裏來說無異於一記重擊。
格裏恩在與摩根部重新會閤後,任由康華裏在身後尾隨北上(這樣,南卡羅來納的遊擊隊便可放心作戰),最終橫穿進入弗吉尼亞,然後摺迴北卡羅來納。1781年3月15日,格裏恩指揮大陸軍及民兵4500餘人與康華裏的1900名正規軍在北卡羅來納州吉爾福德縣城遭遇。英國人雖然經過一番苦戰,贏得瞭勝利,但康華裏卻損失瞭1/4的兵力,被迫退迴威爾明頓,等待海上後續補給。康華裏手下雖然尚有9500餘兵力,但其中8000人分散在南卡羅來納與佐治亞等地。如果從前哨撤迴部隊,勢必要喪失對這些地區的控製;若是任由兵力分散在各個哨所,手頭人手又捉襟見肘,無法使叛軍陷入睏境。而每當英軍試圖深入內地,後勤問題則始終睏擾著他們在南部開展綏靖戰爭。
康華裏很快再次齣動,進攻弗吉尼亞。他將弗吉尼亞視為南部抵抗力量的心髒。格裏恩趁康華裏北上之際揮師南下,進入南、北卡羅來納和佐治亞等地。9月,格裏恩率正規軍與民兵部隊在南卡羅來納州的尤托斯普林重創英軍,有效控製瞭除威爾明頓、薩凡納和查爾斯頓以外的所有南部地區。英國人步步為營的綏靖措施注定歸於徒勞,其薄弱之處一方麵在於缺乏足夠的正規部隊,無法在追擊叛軍的同時有效控製占領區;另一方麵則在於英國人依賴保王黨民兵來控製和安撫這些被占領的地區——這些民兵驕橫跋扈,有時甚至復仇心切。除此之外,一旦離開海邊的補給基地,英國人還要受到後勤問題的掣肘。
1781年初,英國已經派遣本尼迪剋特·阿諾德(阿諾德此時已成為一名英軍準將)率1600人奔赴弗吉尼亞;華盛頓派拉法耶特率1200人應戰。康華裏從南部來到弗吉尼亞,卻沒能迫使美軍在內地決一死戰。這位英國司令官現在已經指揮著弗吉尼亞境內的全部英軍(約7000人左右)。康華裏把阿諾德派往紐約(英國人對後者並無好感),然後按照剋林頓從紐約發來的命令(剋林頓意識到一旦兩支派往美國的法國艦隊閤兵一處,切斷康華裏與外界的聯係,康華裏的處境將岌岌可危),於1781年8月1日移師位於切薩皮剋灣(Chesapeake Bay)約剋河畔的約剋敦。在這裏他可以等待後續補給,必要時亦可沿海上生命綫退至紐約或查爾斯頓。
華盛頓得知法國海軍少將弗朗索瓦·德·格拉斯伯爵(Francois the Count de Grass)(在羅尚博的建議下)正指揮法國艦隊嚮切薩皮剋灣進發,於是立即采取行動,改變原定法美聯閤海陸進攻紐約的計劃,命令手下在紐約的8000人部隊(其中包括從紐波特趕來的羅尚博部)經切薩皮剋灣南下(紐約以北隻留下2000人,以分散剋林頓的注意力),與拉法耶特會師,對康華裏形成圍攻之勢。華盛頓同時命令法國海軍準將路易斯·德·巴拉斯伯爵(Louis the Count de Barras)指揮在紐波特港待命的法國海軍中隊運載大炮給養,起航前往約剋敦。
德·格拉斯指揮著24艘軍艦抵達切薩皮剋灣,隨後立即派遣3000士兵登陸與拉法耶特會閤,自己則在灣口駐守。格拉斯在1781年9月5日的弗吉尼亞海角戰役中挫敗瞭英國海軍少將托馬斯·格拉夫斯(Thomas Graves)的企圖。後者指揮艦隊從紐約趕來,試圖進入海灣解救被睏的地麵部隊。9月10日,德·格拉斯與巴拉斯的艦隊會閤。格拉夫斯寡不敵眾,隻能退迴紐約。康華裏被華盛頓、亨利·諾剋斯(Henry Knox)和法國工程師指揮修建的平行塹壕團團圍睏,麵對7000名法軍、5700名大陸軍和3000名民兵的層層包圍,他彆無選擇,隻能投降。
1781年10月19日,英軍從小村約剋敦的防禦工事中列隊走齣,繳械投降。戰爭實際上已經結束。盡管還要在戰場上浴血拼殺兩年多的時間,但美國義軍已經贏得瞭勝利。隨著法國人在加勒比海節節取勝,西班牙占領西佛羅裏達,直布羅陀陷入重圍,英國對印度的控製正在漸漸失去,英國人在世界各地陷入焦頭爛額的苦戰,英國的政治輿論在約剋敦慘敗之後産生瞭根本轉變。英國人感到恐慌,擔心大英帝國在1689—1763年間的苦心積纍將在這場曠日持久、輸贏難定的北美殖民地戰爭中損失殆盡。現任政府在壓力下垮颱,主張媾和的新內閣上颱執政,英國人的鬥誌終於崩潰。
1783年9月,隨著《巴黎和約》的簽訂,大英帝國和美利堅閤眾國之間終於締結和平。美國為避免重大失敗而盡量拖延戰爭,同時尋求他國援助的綜閤戰略終於取得成功。而英國人一開始試圖將法律與秩序強加於新英格蘭之上,隨後企圖通過常規戰爭擊敗叛軍,最後又指望利用綏靖策略平定南部,這種舉棋不定的綜閤策略最終宣告失敗。美國爭取獨立的第一場戰爭——這是一場具有深遠政治意義,依靠平民軍人打贏的戰爭,宣告瞭18世紀依靠職業士兵進行有限戰爭的模式已經開始走嚮尾聲。在這場戰爭中2.5萬多名美國軍民被奪去瞭生命,同樣是在這場戰爭中,美國的軍事指揮官們展現齣瞭自身在戰略戰術上靈活多變的卓越纔能——終於贏得瞭勝利!
2.5 海上交鋒
獨立戰爭爆發伊始,揭竿而起的各殖民地根本沒有海軍。雖然大陸海軍和十一個州的海軍隨後相繼成立,但是由於無論就數量還是裝備而言都難以與英國皇傢海軍匹敵,無法打破敵軍對美國沿岸和北大西洋水域的控製,因此絕大多數時間隻能在碼頭附近遊弋,對戰爭結局的影響微乎其微。整個獨立戰爭期間,大陸海軍僅僅派遣瞭60艘戰船齣海,俘獲、擊沉瞭大概200艘敵船。然而,美國的戰時武裝民船卻取得瞭驕人的戰績。此外,1778年後法國海軍參戰對殖民地最終取勝也起到瞭關鍵作用。
由於英軍在1775年10月破壞瞭緬因法爾茅斯港,齣於對此的擔心,大陸海軍直至當月13日纔宣告成立。從成立之初開始,這支海軍在整個戰爭期間一直由大陸會議委員會管轄,完全不受華盛頓的控製。委員會在任命艦隊指揮官上錶現得尤為任人唯親,如毫無作戰經驗的埃塞剋·霍普金斯(Esek Hopkins)被授命指揮裝有24門大炮的快速帆船“阿爾弗雷德”(Alfred)號。1776年2月,霍普金斯指揮“阿爾弗雷德”號和另外七艘軍艦離開特拉華,前往弗吉尼亞,奉命掃清集結在切薩皮剋灣的英國船隻。誰知竟然完全繞過瞭海灣,反而占領瞭巴哈馬群島的拿騷。在返航途中,霍普金斯在康涅狄格的新倫敦附近水域與噸位較小的英國快速帆船“格拉斯哥”(Glasgow)號展開對決,結果演變為一場噩夢般的慘敗。霍普金斯後來被送上軍事法庭,他的艦隊也再未齣航。1776年9月6日夜,由戴維·布什內爾(David Bushnell)製造的僅能容納一人的潛艇“海龜”(The Turtle)號——盡管其唯一的操縱人員陸軍上士埃斯拉·李(Ezra Lee)膽氣過人,付齣瞭堅持不懈的努力——同樣未能擊沉其目標:海軍上將豪的英國皇傢海軍旗艦“老鷹”(Eagle)號。
兩年後的1778年3月17日,由尼古拉斯·彼德爾(Nicholas Biddle)指揮的裝有32門大炮的快速帆船“倫道夫”(Randolph)號在巴巴多斯附近海域被裝有64門大炮的英國皇傢海軍“雅茅斯”(Yarmouth)號擊沉。1779年夏,達德利·索爾頓斯塔爾(Dudley Saltonstall)艦長指揮一支頗具規模的美軍海軍中隊進攻緬因州佩諾布斯科特河(Penobscot River)河口一個正在修建中的英軍基地,結果被趕來的一隻小規模英國艦隊打得落荒而逃。
從積極的一麵來看,就在同一年,1779年,約翰·保羅·瓊斯(John Paul Jones)指揮著“好人理查德”(Bonhomme Richard)號(原“杜拉斯公爵”[Duc de Duras]號商船)在英國約剋郡沿岸弗蘭伯勒角(Flamborough Head)外海擊敗瞭裝有44門大炮的英國皇傢海軍“塞拉皮斯”(Serapis)號。美國人從此終於有瞭一位真正的海戰英雄。瓊斯在戰鬥中途拒絕對手提齣的投降要求時曾說道:“我纔剛剛開始戰鬥。”這番藐視敵人的豪言壯語極大地鼓舞瞭美國軍民,象徵著美國軍民在持久鬥爭中堅強不屈的反抗精神。
不過,如果說美國的海上艦隊在戰爭中並未留下令人艷羨的成績的話,那麼美國私掠船卻立下瞭赫赫戰功。私掠船船長或船主持有捕押許可證(閤法許可),可以奪取英國商船和補給船隻。所有船隻(單桅帆船、縱帆船和經過改裝的漁船)在戰爭中都被當作私掠船大顯身手。這些私掠船最喜歡齣沒的地方包括北美沿岸、聖勞倫斯灣一帶和加勒比海,有些甚至跑到歐洲海域活動。
作為作戰武器,私掠船錶現得相當管用。大約2000艘美國私掠船總共俘獲瞭超過2200艘英國船隻,迫使英國皇傢海軍為瞭保護英國商船,不得不承擔起護航的責任,弄得筋疲力盡。得到大陸會議或各州議會授權的美國私掠船盡管無法贏得戰爭,但是不斷騷擾英國商船,迫使皇傢海軍將其作為對英王通往叛亂殖民地補給生命綫的持續威脅而認真對待,從而為戰爭勝利做齣瞭重要貢獻。
對美國獲勝起到至關重要作用的是法國海軍。的確,如果沒有法國海軍在1778年《美法同盟條約》簽訂之後的鼎力相助,美國人不大可能取得像在約剋敦那樣的決定性勝利。法國參戰時,其海軍剛剛經曆重建,恢復活力,擁有桅帆戰列艦80艘,水兵6.7萬人。不過,法國海軍第一次齣動作戰卻令人大失所望。1778年4月,就在《美法同盟條約》簽訂兩個月之後,法國海軍上將查爾斯·赫剋托(Charles Hector)與德斯坦伯爵率領艦隊抵達紐約港外,支援華盛頓進攻紐約城。誰知德斯坦以船吃水過深為理由,拒絕入港挑戰海軍上將理查德·豪的艦隊,反而駛離紐約,開至紐波特港外,炮轟港口,在沙利文將軍發起地麵進攻的同時把英國艦隊封鎖在這個羅得島州的港口之內。然而,當豪指揮艦隊北上嚮其發起挑戰時,這兩位海軍上將都不願應戰。一場風暴隨後將雙方艦隊吹散,於是豪指揮艦隊返迴紐約,德斯坦則駛往波士頓,然後進入加勒比海。德斯坦在北美海域的齣現對愛國者的作戰努力根本毫無幫助,隻剩下沙利文在紐波特的陣地岌岌可危。
次年,1779年10月,德斯坦協同本傑明·林肯將軍及其麾下南方兵團1350人,動用20艘軍艦和5000多兵力進攻英國人在薩凡納的主基地。但是,由於正值颶風季節,在該地區無法進行任何大範圍軍事行動,二人因此並未圍攻基地,而是發起直接進攻,結果一敗塗地。德斯坦隻好駛往西印度群島。第二次美法聯閤冒險行動再次以失敗而告終。
不過,經過一段時間之後,法國艦隊終於開始使戰爭朝著對義軍有利的方嚮發展。到1780年,法國和西班牙的艦隊已經控製瞭加勒比海水域。同年7月,德斯坦在英國人放棄紐波特之後占領瞭這座港口。英國人此時在世界各地已是忙得不可開交,甚至連這座重要的新英格蘭港口落入法國人之手也無暇抽身作齣迴應。
最終,當康華裏將軍1781年移師約剋敦,等待後續補給或班師撤軍之際,法國艦隊的齣現終於為美法聯軍帶來瞭勝利。正如我們所見,隨著華盛頓親率部下以及從紐波特趕來的羅尚博部從紐約南下進入弗吉尼亞,法國海軍上將德格拉斯(de Grass)從加勒比海北上,將艦隊停泊在切薩皮剋灣入口的亨利角(Cape Henry)與查爾斯角(Cape Charles)之間。英國艦隊司令托馬斯·格拉夫斯指揮艦隊趕到現場,試圖增援康華裏卻無法攻入海灣,並在弗吉尼亞海角戰役中遭受大敗。這位法國海軍上將還成功地將格拉夫斯的艦隊引開,爭取到五天的關鍵時間,好讓帶著攻城所需大炮與口糧、從紐波特趕來的巴拉斯(Barras),以及華盛頓指揮的大陸軍和羅尚博的法軍趁機從埃爾剋角(Head of Elk)沿切薩皮剋灣南下溜走。格拉夫斯對此無計可施,隻得返迴紐約;康華裏彆無選擇,被迫棄城投降。盡管英、法兩國海軍次年在史稱“桑特群島戰役”的加勒比海海戰中仍然纏鬥不休,但康華裏的投降實際上已經宣告北美大陸戰事以義軍的勝利而告終。不過,英軍依舊控製著紐約和查爾斯頓,並且繼續在邊境地區騷擾美軍,直到兩年後簽訂和約方纔結束。
法國海軍已經證明瞭他們是這場建立美利堅閤眾國的鬥爭中最具決定意義的重要因素之一。然而不幸的是,這個剛剛成立的國傢在其獨立與國傢權利得到歐洲列強最終認可之前還必須被迫再打兩場戰爭。
第3章 美國軍事發展:1815—1860
1812年美英戰爭見證瞭美國正規軍與民兵的輝煌勝利,同樣也記錄下瞭他們的慘痛失利。至少,這場美國爭取獨立的最後一戰教會瞭美國人民擁有足夠的陸上與海上軍事防禦必不可少。然而,對於一個以愛好和平為驕傲,為聽到召喚、挺身而戰時所展現的勇猛軍威以及平民軍人的優良傳統而備感自豪的國傢而言,該如何恰當處理正規軍與誌願軍之間的平衡關係這一點尚未明確,並且在此後幾十年裏將依然如此。
戰爭結束後常備軍的地位問題終於以1815年3月國會通過的一紙法令得以澄清。按照該法令,允許陸軍人數最多可達一萬人,較之戰前地位已有相當改觀。法令同時將陸軍分為兩個平等的防區:雅各布·布朗少將下轄的北方防區和安德魯·傑剋遜少將下轄的南方防區。不過並未設立總司令負責協調,由此引發不少麻煩。新成立的參謀部由陸軍各部門首腦組成。雖然陸軍部長約翰·C·卡爾霍恩在1818年增設其他部門予以補充,但是參謀部不但沒有産生更好的協調與閤作,反而增添瞭更多混亂。
陸軍在成為國傢不可或缺的存在而得到全麵認可,並達到其正式地位所要求的職業水準這兩點上仍然麵臨著不計其數的問題急需解決。在接下來的四十五年裏,陸軍嚮著實現這兩個目標大步邁進,取得瞭長足的進步。
3.1 若米尼與剋勞塞維茨:近代軍事思想的共同奠基人
從科西嘉的炮兵上尉到獨裁者,再到加冕法國皇帝——拿破侖·波拿巴用自己的軍事勝利震驚瞭整個西方世界。到1812年,拿破侖的大軍已經徵服瞭歐洲大陸,即使後來屢次被多國聯盟聯手擊敗,也無法掩蓋他在戰場上取得的輝煌成就。
拿破侖通過兩種手段贏得瞭屬於自己的偉大勝利。這兩種手段永遠改變瞭戰爭的性質。首先,拿破侖將整個法蘭西民族的能量積聚在戰旗之下,為己所用。他采用瞭拉紮爾·卡諾(Lazare Carnot)的國傢戰時總動員策略(該策略可以追溯到大革命時期),讓每一個法國人(無論男女老幼)都積極支持他的戰爭。正如美國獨立戰爭所預示的那樣,戰爭不再是士兵和政客們的事情。拿破侖采用的參戰國概念使法國在軍事戰役中發揮齣巨大的威力,此後必將為他國所效仿。18世紀依靠職業士兵進行有限的人性化戰爭的過時概念從此成為拿破侖戰場勝利的犧牲品。
其次,拿破侖將他在歐洲戰場上指揮軍隊的戰略能力——有人甚至將之稱為軍事天纔——通過其頗具天賦的部下使人們目光的焦點集中在瞭靈活性與機動能力之上。此前,從未有人做到過如此大規模的軍隊調動與靈活應變。無論拿破侖的指揮調度是齣自他本人無懈可擊的戰前準備還是靈光乍現的即興發揮,其用兵之道使他不但可以攻城略地,而且能夠俘獲或殲滅大量敵軍。這無疑為單純將奪取城池和切斷補給綫路作為軍事取勝關鍵的過時理念敲響瞭喪鍾。
不僅如此,正是由於拿破侖用兵製勝之道所閃耀齣的奪目光芒,從而引發瞭對行軍作戰新的係統性研究,並由此奠定瞭近代軍事思想的基礎。近代根據理性分析對戰爭進行研究的兩位理論奠基人分彆是安托瓦·亨利·若米尼(Antoine Henri Jomini)和卡爾·馮·剋勞塞維茨(Karl von Clausewitz)。雖然,這兩位天纔巨匠就用兵作戰得齣的結論因各自對拿破侖成功之道的研究方法不同而有所分歧,但為19世紀逐漸成型的戰爭方法(或者說戰爭技巧)奠定瞭基礎。若米尼的思想在美國內戰爆發之前占據主導地位,而剋勞塞維茨的思想則在19世紀最後幾十年裏通過埃默裏·厄普頓(Emory Upton)的著作風行一時。
安托瓦·亨利·若米尼少將是法籍瑞士人,齣生於1779年,拿破侖時代曾在法軍服役。若米尼雖然從未獲得過獨立指揮權,卻擔任過高級參謀。這一職位使他獲得瞭寶貴的第一手經驗,懂得如何在戰場上以及混亂的戰鬥局麵中行軍用兵,如何透過戰爭的重重迷霧和戰役進入白熱化時真假難辨的情報疑雲調度作戰。1813年,若米尼加入沙皇亞曆山大一世的俄國軍隊,並謀得將軍一職。他在拿破侖戰爭結束之後,在自己人生餘下的五十四年裏,既是一名軍事顧問又是一位享有盛譽的學者。截至1869年去世,若米尼共寫下瞭27本關於腓特烈大帝、法國大革命和拿破侖戰爭的鴻篇巨著①,此外還包括1804—1805年間完成的《論大規模軍事行動》(Traite des grande operations militaires)一文。不過,這位兼士兵、學者與軍事理論傢於一身的兵法巨匠最為偉大、最具影響力的著作卻是1838年齣版的兩捲本《戰爭藝術概論》(Precis de l’art de la guerre)。
在《戰爭藝術概論》中,若米尼認為戰爭勝利的基本原則是可以發現的。在他看來,這些原則不受時間、地點和武器裝備的影響。不過,他同時提醒這些規律並非數學變量或如菜譜中的原料一般,按照適當的比例調和便可産生一定的效果。相反,這些規律作為一般準則,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夠被人理解,並且適用於任何戰爭場麵。
例如,若米尼在談到戰略時列舉瞭四條原則:
1. 實施機動,投入我軍主力部隊,對敵軍決定性要地與交通係統發起進攻,同時避免我方要地與交通係統受敵攻擊;
2. 實施機動,投入我軍主力部隊,隻對部分敵軍部隊發起進攻;
3. 實施機動,投入我軍主力部隊,對戰場或敵軍戰綫的決定性要地發起進攻;
4. 實施機動,集中兵力、迅速一緻的發起進攻。
若米尼認為隻要事先為戰役製訂好完善的計劃和正確的作戰綫(如果兩條作戰綫可以迅速重閤的話,也可采用雙綫,不過通常情況下最好采用一條單一內綫)便可實現這些行動。在若米尼看來,迅速贏得軍事勝利的關鍵在於將具體的戰役計劃與正確的作戰綫相結閤(內綫總是優於外綫),從而在正確的時間與地點投入兵力、發動進攻。
因此,一位齣色的將軍必須擁有一份完備的戰役計劃和安全可靠的作戰綫來統治作戰區。若米尼還補充道,正確的戰役計劃應該包括調遣部隊,使我軍能夠成功從三麵控製被敵軍占據的矩形作戰區。如果這位將軍能夠將一個矩形作戰區的三麵成功控製,那麼敵人要麼將被擊敗,要麼被迫放棄陣地。無論何種情形,他都將贏得領土,而這正是戰爭的目的。
因此,對若米尼來說,戰爭主要關係到調兵遣將、攻城略地,而非消滅敵軍,隻要時刻保持戰略主動權,如果可能的話控製戰局(隻有在彆無選擇的情況下纔采取“攻勢防禦”),就能贏得戰爭。
批評傢們聲稱若米尼更多是從腓特烈大帝而非拿破侖的用兵作戰中吸取經驗,並且指齣無論如何精心設計或嚴格監督,戰爭都有其自身的動態變化,足以打破和分解作戰計劃與軍隊調動,從而導緻若米尼式的指揮纔能失去效力。這些批判或許言之有理,但毋庸置疑的是若米尼在《戰爭藝術概論》中闡釋瞭成功作戰的原則,該書對19世紀上半葉西方大國日益壯大的職業軍官隊伍産生瞭深遠影響。美國的軍官們也不例外,他們同樣試圖將18世紀紳士般的統禦之道轉變為一種講求嚴格訓練與敏銳洞察力的方法或技巧。若米尼的軍事原則通過丹尼斯·哈特·馬漢(Dennis Hart Mahan)、亨利·哈勒剋(Henry Halleck)和其他軍事理論傢的講座與編寫的講義教材,被日後成為美國軍官基乾的西點學員們間接學習和吸收。在美國陸軍軍官學校這座以工程學為重點的軍事學府,若米尼從正規角度研究戰爭的方法終於覓到瞭知音與聽眾。
19世紀的另一位兵法巨匠是卡爾·馮·剋勞塞維茨少將,不過其影響力直至19世紀更晚一些時候纔得以體現。剋勞塞維茨生於1780年,後被柏林軍事學院錄取作為青年軍官培養,很快受到著名普魯士陸軍改革傢格爾哈德·約翰·沙恩霍斯特(Gerhard Johann Scharnhorst)的影響。剋勞塞維茨此後參加瞭拿破侖戰爭,為俄國和祖國普魯士效力。1818—1830年,剋勞塞維茨一直擔任軍事學院的行政校長。這一職位使他有充裕的時間撰寫其鴻篇巨著《戰爭論》(Vom Kriege)。該書雖然齣版於1831年,卻遲至1873年纔被譯成英文。剋勞塞維茨堅信人類的理性能夠發現戰爭的控製理念,並為拿破侖的勝利所深深吸引。他在著作中將理論與經驗相結閤,探尋普遍有效的原則,使之成為一本論述戰爭性質的專著。
剋勞塞維茨的第一條原則在於戰爭在本質上是暴力的行為,決定其結果的並非精確計算,而是精神與道德因素。例如,將纔是一種洞察時勢的天賦,並非對有效戰略與戰術原則的效仿。剋勞塞維茨認為戰爭的目的在於通過暴力手段強迫對手屈服於自己的意願。要做到這一點通常通過消滅對方武裝力量即可,而無需攻占對方的領土或戰略要地。因此,消滅敵人的軍隊是“戰爭的長子”。
其次,由於戰爭受到人們選擇(正確或錯誤)或行為(有效或有缺陷)的影響,因此,引導戰爭進程的必然是概率,而非精確計算。易言之,一切衝突都會因某些因素(人的錯覺、失誤、疏忽和其他諸如此類經常在戰鬥中齣現的因素)而改變。這些因素被剋勞塞維茨稱作“戰爭中的摩擦”,將使戰爭結果變得難以把握,而非一成不變。
第三,戰爭本身還取決於交戰者為之效力的國傢的政治目的。戰爭永遠隻是一種手段,而非目的。正如剋勞塞維茨在他常為人所引用的一句名言中說的那樣,“戰爭不過是國傢政策通過其他手段的延續”。這句話錶明戰爭背後的動機越強,交戰國之間的仇恨越深,受到的或得到慫恿的暴力程度就會越大(言下之意,衝突就將愈加接近全麵或絕對戰爭)。
因此,真實戰爭可以用如下公式來解釋:真實戰爭=絕對戰爭×摩擦×政治(真實戰爭等於絕對戰爭受到摩擦[機會]與政治[參戰國的政治目標與態度]因素的限定)。這一公式不但可以使人更好的理解一切真實戰爭,還能夠讓人更加深刻的認識到領導能力、突發事件以及政策製定在戰爭中的重要位置。對於軍事領導人來說,這一公式則揭示瞭自身在戰爭期間軍事行動的限定因素。
其他相應原則均可由該公式推導而齣。在剋勞塞維茨看來,首先,基本戰略必須針對敵方重心。這一最薄弱點有可能會韆差萬彆,但是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重心應當是敵人的武裝部隊(敵人武裝部隊的鬥誌必須被擊垮);而在某些戰爭中,敵國的民意纔是戰鬥必須對準的真正重點(美國在獨立戰爭中的戰略便是利用該原則的絕佳例子,而越戰失利則是反例)。
其次,由於保持比取得更為容易,因此防禦性的戰略態勢可能會更加強大,但是這種態勢隻具有消極目的——避免失敗。因此,在可能取勝的情況下采取迅速、猛烈的進攻姿態將重新獲得主動權,並能導緻敵人鬥誌瓦解。
第三,由於戰爭在某種程度上取決於機會及精神或道德因素,因此偉大的將纔在於能夠激發部隊的最大作戰潛能並拒絕失敗。此外還在於能夠對包含物質與精神要素在內的全局進行冷靜的判斷與分析。用剋勞塞維茨的話來說,“(偉大將領的)堅強心智即使在最為劇烈的情緒波動中亦能保持平衡。因此,縱使心中波瀾起伏,洞察力與判斷力依然可以發揮自如,正如驚濤駭浪中顛簸起伏的航船上的指南針指針一般”。
從19世紀70年代之前若米尼的《戰爭藝術概論》,再到其後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兩位兵法巨匠的思想在美國軍事院校的課堂上為人廣泛閱讀,教授學習;被軍官們如飢似渴的消化吸收,並在此後成為美國軍事原則發展的催化劑和19世紀在這個國傢逐步展露的軍事職業化的精神食糧。
3.2 西點軍校、安納波利斯海軍軍官學校與軍事職業化
美國陸軍軍官學校坐落在哈德遜河上遊,位於紐約州西點。學校成立於1802年。當時被派往軍校的隻有為數不多的一小批工程兵軍官和軍校學員。盡管軍校草創之初,生活條件極其艱苦,學員要求標準鬆散,但89名畢業生中有65人參加瞭1812年美英戰爭。學員們指導修築的堡壘和土木工事沒有一座在戰爭中落入敵手,證明瞭自身無愧為優秀的工程兵。
戰爭期間,軍校學員們正式成為美國陸軍工程兵部隊成員。軍校校長(軍校1802年首屆畢業生)約瑟夫·G·斯威夫特(Joseph G. Swift)上校采取瞭一些措施完善軍校教學與軍事製度。然而,斯威夫特因公務繁忙,經常無法身在軍校,軍校在1810—1815年期間實際上由奧爾登·帕特裏奇(Alden Partridge)上尉管理,1815—1817年更由其擔任總監。在此期間,軍校綱紀廢弛,學員紀律散漫。無論是學業還是其他方麵,各項校紀規章時常遭到學員無視與違反(不過,正是在帕特裏奇任內,軍校學員穿上瞭灰色的製服。這一傳統據說是為瞭紀念奇帕瓦河戰役和蘭迪小道戰役中的正規軍。他們當時由於找不到正式的藍色軍裝,纔穿上瞭灰色的剋爾賽呢製軍裝),直到1817年詹姆斯·門羅(James Monroe)總統視察西點軍校,得知情形後方纔采取措施加以糾正。
臨危受命、整頓亂局的是名譽少校希爾瓦努斯·塞耶(Sylvanus Thayer)。塞耶於1817年7月結束在法國為期兩年有關軍事學校與防禦工事的進修,剛一迴國便被任命為總監。擺在塞耶麵前的任務可謂極其艱巨,但他大刀闊斧,雷厲風行地推行其改革計劃,將那些分配來軍校、人浮於事的教官士兵予以撤換,組織起一套以四年學製為中心、嚴格固定的教學大綱,製定齣嚴格的軍事行為準則,並將自身的堅定信念灌輸給教官與學員,使之相信西點畢業生在任何方麵都應該成為一名軍官、紳士和專傢。
不幸的是,塞耶在西點軍校的工作僅僅維持瞭十六年便宣告結束。安德魯·傑剋遜總統聽從瞭其外甥——助理參謀的意見(總統的這位外甥正是由於不服管教,違反軍令纔遭到軍校開除),加之總統本人對軍事學院的特權習氣深惡痛絕,於是開始公然推翻軍校規章製度,甚至讓被開除和受到軍事法庭處罰的學員重新入學。塞耶迫於傑剋遜的高壓手段,於1833年辭職。塞耶作為一名陸軍軍官和工程兵,延續著自己輝煌的軍人生涯,但他在西點打下的堅實基礎已經不可動搖。軍校曆經艱辛,通過堅持不懈的努力,終於成為全國一流的軍事與工程兵學校。截至1846年,畢業學員已近韆人。到1860年,超過76%的美國陸軍軍官為西點畢業生。塞耶在軍校那些年的改革使之踏上瞭職業化的道路,而職業化正是19世紀軍官的標誌。
由於海軍曆來具有艦上訓練的傳統,加上國會自民兵時代便已形成對建立職業海軍根深蒂固的反對態度,海軍嚮軍事訓練職業化邁進的步伐因此被大大延誤。雖然改革派幾十年來一直大聲疾呼對軍官進行更為常規、更加廣泛的訓練,哪怕這意味著為此建立一所有悖民主原則的精英式學校,但局麵依舊毫無改觀。當時,海軍已經開始使用蒸汽驅動的軍艦,這樣的軍艦需要更多技術培訓。此外在1842年,陸軍部長的兒子菲利普·斯賓塞(Philip Spencer)和另外兩名在“薩默斯”(Somers)號軍艦上服役的軍官被控兵變,未經審判便被處以絞刑。船長亞曆山大·S·麥肯齊(Alexander S. Mackenzie)擅自決定絞死三人的做法引起瞭軒然大波,公眾議論紛紛,即便是最為頑固的保守派也意識到必須采取行動提升海軍軍官素質。1845年,曆史學傢和教育傢喬治·班剋羅夫特(George Bancroft)被任命為海軍部長,此後不久便率先開始實行改革。
班剋羅夫特對西點軍校的運作模式進行瞭仔細研究。他對遲遲未獲國會批準備感失望,於是通過陸軍部將位於馬裏蘭州安納波利斯的塞文堡由陸軍移交給海軍,並在那裏建起美國海軍軍官學校。軍校首任校長是海軍中校富蘭剋林·布坎南(Franklin Buchanan)。教學大綱按2-3-1的基礎製訂(兩年在安納波利斯軍校學習,三年海上培訓,最後一年在教練船上實習)。五年之內,共有90名畢業生獲得海軍委任狀。1851年,軍校又製訂瞭一份為期四年、附帶夏季巡航的常規教學計劃。和陸軍軍官學校一樣,海軍軍官學校代錶瞭海軍軍官職業化發展道路上邁齣的重要一步。
19世紀40年代,早已跟不上時代步伐的海軍軍官委員會(該委員會可以追溯至1815年,由三位高級軍官組成,負責為海軍部長齣謀劃策)在1842年被五個海軍局(軍械與水文局,醫藥與軍醫局,船塢與碼頭局,建築、設備與維修局以及給養與衣物局)外加一支(專門負責汽船的)工程兵部隊取代,以使海軍事務管理實現專門化,變得更加職業。
不少建國以來一直阻礙軍事發展的政策被陸續廢除,這對1815年後職業軍官部隊的發展具有同等重要意義。1783年之後,國內就軍隊應當具備何等規模,以及在戰時該扮演何種角色等問題並沒有明確共識。這一點在印第安人戰爭和1812年美英戰爭中一再體現。不僅如此,任命軍職在當時成為一種純粹尋求政治庇護的行為。無論是聯邦黨人還是民主共和黨人,各政治派彆為瞭擴張勢力,將軍職任命與晉升變成瞭拉攏政治關係的公開鬧劇。側麵任命(將青睞的非軍職人員直接任命高級職務)的現象比比皆是。軍官們齣於生存需要,變得高度政治化,職業素養反倒無足輕重。
不過,情況從1815年開始好轉。首先,當時的軍官隊伍中並沒有嚴重縮編的真實威脅;其次,側麵任命的現象也開始減少。軍官們可以對作為軍事專業人員擁有一份穩定的職業有所期盼(盡管待遇低下,晉升緩慢),並且開始養成針對這一角色所必須具備的態度。軍官們開始學習一技之長,這些技術不僅對他們自身,亦對其所在軍種有所幫助。此外,他們還學會將政治與軍事生活區分開來。正因為如此,軍官們變得對自己所在軍種和國傢,而非自身政治盟友或個人所在地更加負責。他們體現齣一種自豪感,將自己視為具備軍事技巧的內行專傢,履行國傢賦予的神聖職責。西點校徽上鎸刻的文字——責任、榮譽、國傢——由此成為軍官們的座右銘。
隨著為所在軍種及國傢奉獻精神的不斷提升,美國的軍官們在與軍隊關係並不密切的事情上對政治越來越不聞不問。換句話說,軍事領導人已經開始接受這樣一種理念:因為自己扮演的角色是執行國傢政策的工具,所以必須置身於政治黨爭之外。他們意識到職業化需要的是一支聽命於憲法的軍隊,既要服從政治權威,又要兼具技術能力。
不過,這並非意味著軍官們不再利用政治影響獲取個人職業升遷機會或為各自所在軍種謀取利益。其真正意義在於軍官們將保持聽命於文職指揮官,絕不允許軍隊被當作陰謀工具,為企圖推行某種政策的政客所利用。
因此,軍事職業化正是從西點軍校與安納波利斯海軍軍官學校,還有當時穩定的軍事局麵開始逐步發展,並且使軍事學術能力取得瞭長足的進步。軍事職業化同樣代錶瞭軍隊服從美國國民及其民選領袖意願的姿態。文官控製軍隊的原則成為1815—1860年間職業軍官意識的一部分。這種職業意識一直延續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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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序言
在綫試讀
《美國軍隊及其戰爭》美國獨立戰爭:1763—1815
美國獨立戰爭一直是美國曆史上研究最為深入的戰爭之一。即便如此,這場戰爭的本來麵目迄今仍然由於某些虛構的觀點而變得撲朔迷離。這場北美殖民地與英國之間的武裝衝突被視為一場典型的自由反抗暴政的鬥爭,是開明的政治理論與陳腐過時的君主權利的較量,代錶著人類進步力量壓倒反動政治勢力。人們往往不自覺地認為這場戰爭的結局從爆發之初便已注定。這些流行的觀點中或許包含著部分真相,但深入研究卻錶明這場戰爭的起因遠非想象的那樣簡單,其結果更非預先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