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2017年度中篇小說新作力作;
中國作協創研部*專傢傾情遴選;
當代華語文學年度盛宴;
囊括王安憶《紅豆生南國》、徐貴祥《鮮花嶺上鮮花開》、孫頻《鬆林夜宴圖》等精彩之作。
內容簡介
《2017年中國中篇小說精選》由中國作協創研部選編,力求選齣2017年度具有代錶性的優秀中篇小說作品。本書收錄尤鳳偉《水墨》、王安憶《紅豆生南國》、方方《花滿月》、徐貴祥《鮮花嶺上鮮花開》、孫頻《鬆林夜宴圖》等雅俗共賞的佳作,風格、手法、形式、語言多樣,注重作品的創新價值,力求滿足廣大讀者的閱讀期待。
作者簡介
中國作協創研部,中國作協下屬機構,緻力於促進文學創作,發展作傢隊伍。
目錄
001水墨/尤鳳偉
043水岸雲廬/蔣韻
071紅豆生南國/王安憶
106花滿月/方方
134鮮花嶺上鮮花開/徐貴祥
185南北貨行/林那北
209清澈之水/楊少衡
256病房/楊曉升
306魔伽吒/餘耕
349所有的星星都有秘密/肖勤
397夜裏閉不上眼睛/阿寜
432鬆林夜宴圖/孫頻
484雙生夢/曉航
534給張楊福貴深鞠一躬/張學東
精彩書摘
水 墨
尤鳳偉
一
起床後,坧泉為昨天畫就的一幅畫題款:
山居圖章樟兄補壁辛卯鼕月坧泉於雲澗齋。
該題款包含的信息為:畫者坧泉於雲澗齋作山居圖,贈予一個叫章樟的人。一目瞭然。
坧泉退後一步端詳著剛畫畢的山水畫作,臉上露齣欣意,遂擱筆用印。
齣門前,坧泉抬眼望望窗外,對取衣帽的老伴說句:天好,把畫曬曬。老伴沒應聲,隻像他一樣把眼轉嚮窗外。天空晴朗,萬裏無雲。
坧泉隨本市一夥知名畫傢外齣赴約筆會。這是書畫傢的經常性活動。或者是藝術生活一重要組成部分。活動程式為:主辦方(買傢)把畫傢(賣方)接過去,作畫、宴請,然後畫傢留畫作,主辦方付“潤筆費”。筆會宣告圓滿結束。各得所需,皆大歡喜。說起來,這類盛行於當下書畫界的筆會坧泉參加的並不多,不為彆的,隻為名氣尚欠,難以進入組織者的視野。這迴是某畫傢因故缺席,與他相熟的藝術館主任章樟嚮本次筆會主持本市畫院院長、美協主席馮老力薦,坧泉方得以加入,小魚串在大串上。擅長畫花鳥的章樟對坧泉的潑墨山水甚為贊賞,稱其筆墨的渾厚華滋頗受被人稱有“五筆七墨”技法的黃賓虹金針之度,私下裏還不斷為他的不被圈內接納鳴不平。可以說,章樟是他心存感激且願與其交往的圈內為數不多者。
在臨時布置成畫室的會議室裏,華騰地産的韓總與畫傢一行見瞭麵,馮老一一介紹,介紹到誰,韓總便對其閤掌點頭道聲久聞大名,這也並非場麵客套,來者在電視、報紙都不乏齣頭露麵,即使算不上名聲遠播,也算混得臉熟。一來二去就介紹到坧泉,韓總望著他稍稍打瞭個哏,又照樣說句久聞大名,即使再遲鈍的人,也都會從這吊詭的停頓裏體會齣其中的意味,畫傢們彼此交換著不言而喻的眼神。坧泉本人有種被掌摑的感覺,額頭沁齣一層細汗。他後悔不該來,自取其辱,甚至埋怨章樟好心辦瞭件讓自己難堪的事。
寒暄過後,畫傢們開始作畫瞭。紙墨主辦方已提前備好,並由工作人員幫畫傢鋪於長桌。當畫傢們劈裏啪啦從包裏拿齣作畫傢什,室內便入靜,一派肅穆氣氛。
進入創作,坧泉努力去除適纔的難堪不快。有句話叫忍辱負重,這當是無名之輩經常麵對的糾結。他先畫瞭兩個“鬥方”,一幅“二牛”,一幅“雙荷”,看看覺得意趣俱在。然後開始畫他拿手的大寫意潑墨山水。大寫意不僅是技法,更多是意境,從古至今的畫人都孜孜不倦以從逆境中求生機,坧泉亦是。隻是他的有些“齣格”的寫意畫法不被圈內認同,甚至不斷遭人詬病,有說是缺少基本功的一味“亂弄”,也有說是對張大韆的拙劣模仿。他當然予以否定。一是自己的基本功紮實,乾“細活”也不遜於任何人,至於模仿,倒是張大韆早被徐悲鴻稱其為“五百年來造假第一人”,自己真要模仿個什麼人,也不會選中張大師呀。他心裏清楚,自己是受中學美術老師吳其治啓濛,習學潑墨技法,而吳老師心中之師為黃賓虹,隻因已故去的吳師一直默默無聞,人們纔沒由黃掛連到他。當為無名之悲哀。
叫《山高水長》的畫很快作畢。說山,隻是一道頂天立地的懸崖,通體墨透。說水,隻是從崖邊斜插下來的一道水流,於黑中托齣一道羊腸樣的白綫。他覺得氣勢意蘊俱顯,足可交差。他擱下畫筆,側目看看兩邊,他人尚無竣工跡象,仍埋頭精工細作。韓總一乾人分散各處觀賞,居馮老身後者多,足見對這位畫壇大佬之推崇。
一時間,坧泉覺得有些不適,擔心自己的過早收筆會被主辦方認為敷衍,不認真,遂重新拿起筆來增添些筆墨,端量來端量去,隻覺無從下筆。又放下。最終大傢陸續放下筆來,大功告成。韓總嚮大傢道瞭辛苦,感謝,卻又提齣求一幅閤作山水,說此畫今後掛在會議室裏,作為“鎮室之寶”。這要求並不過分。於是,一張一丈餘長的大紙便鋪上颱麵,浩氣頓生,不由讓人想起那句“一張白紙可以畫最新最美的圖畫”的名言。
場麵端的微妙起來,畫傢自覺地嚮後撤步,有的撤到瞭牆根,吸煙者開始吸煙。所謂閤作,並非悉數參與,畫山水,由善山水者為,畫花鳥,由善花鳥者為,當然最後如數簽名。這時章樟踱到坧泉身後,悄聲說句:坧泉兄,說句公道話,今天應由你“開筆”纔是,彆人開不齣氣勢。他不予置評,說句你要的二龍山帶來瞭,走時給你。章樟說好。章樟所說的“開筆”指閤作一幅畫作先由某人落下第一筆,有“剪彩”意味兒。一筆定乾坤勾勒齣大的輪廓走嚮,餘者則添磚加瓦,以成其作。一般說來,當由最具權威者擔綱,而擔綱不僅看藝術造詣,更多看官職,固有名望。由此而論,本次閤作“開筆”非馮老莫屬,章樟抬舉坧泉,坧泉也曉得並非是他的譽詞,比較符閤實際。隻說馮老,雖說也以山水見長,也寫意,但工筆的寫意與真正的意筆卻不是一迴事。若讓他在丈餘長的大紙上一筆勾勒齣其山脈大勢,隻恐氣魄不逮。而他,則全然不成問題。當然這些隻能在心裏想想,說齣口那可犯大忌,要引人口誅筆伐的。
馮老還算是個忠厚長者,謙遜瞭一番,方提筆在紙上奮力一揮,眾人一齊鼓掌。
隨後就由馮老點將,從來者中挑齣幾位擅長山水的畫傢上陣。當中沒有坧泉。
中午宴請,席間熱鬧得很,話題流轉猶如濛太奇,一會兒是社會上五花八門的傳聞,一會兒又轉到畫界本身的一些是是非非,趣聞軼事,比如某名畫傢流水作業創作模式,是耶非耶,比如某些名傢的畫拍齣天價,實耶虛耶,等等。當然也涉及目前國畫創作的種種現狀。坧泉不大說話,聽,也走神,想到剛纔“閤作”的那幅被韓總贊為佳作的《雲山霧罩》,就覺得滑稽可笑。其平庸那是一眼便看得齣來的。
話題不知怎麼又轉到已故畫傢李可染身上,由李可染的逆光山水又談及他的兩位老師齊白石與黃賓虹對他的影響。對此坧泉並不以為然,在他看來,李可染最大的受益來自他的啓濛老師錢食芝,隻是當代已沒有多少人記得畫齣著名的《四季屏》的錢大師瞭。
這當兒,兜裏的手機響瞭,坧泉離席到走廊裏接聽,是老伴,說晾在院子裏的畫丟瞭好幾張,他問是不是叫風吹跑瞭?老伴說哪有風,他說那就是叫人拿去瞭,算瞭算瞭,就把電話掛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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