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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含传说的普鲁士》:欧洲近代史上迷雾重重的一段传奇,享誉德国三十余年的经典之作。
内容简介
普鲁士是一个神话。对某些人来说,它代表着秩序、正直与宽容;对其他人来说,它却集军国主义与反动作风于一身。身为普鲁士人的塞巴斯提安.哈夫纳抛开旧有的传说,娓娓道出这个国家的历史。
哈夫纳解释了普鲁士的特殊之处,表明它是一个人工化的产物:普鲁士需要强烈的自保意志,才得以将分散各地的国土凝聚成一个相互连贯的整体。在数百年的演进过程当中,普鲁士是由民情迥异的德意志与斯拉夫殖民地区共同生长而成,缺乏共通的血源或宗教基础、没有天然的疆界,以致它只能说是一个“理性国家”。廉洁的政府以及对宗教的宽容,使得普鲁士成为十八世纪欧洲比较现代化的国家。它的危机閞始于法国大革命,它在建立德意志帝国之后陷入缓慢的死亡,国家社会主义则促成普鲁士的毁灭。
哈夫纳探讨这个不寻常的国度时,心中不存偏见、抱持批判态度,但不无钦佩之意,使得这本《不含传说的普鲁士》成为一部关于普鲁士历史的独特著作。
作者简介
塞巴斯提安?哈夫纳 | Sebastian Haffner,1907年生于柏林,逝于1999年;法学博士,被普遍认为为是20世纪德国历史重要的时代见证者。1938年与犹太裔未婚妻移居英国担任记者。1954年以英国《观察家报》海外特派员的身份重返德国后,自1961年起先后为德国《世界报》《明星周刊》撰写政论专栏。著有一系列以历史为主题的畅销书,包括《解读希特勒》《从俾斯麦到希特勒》《不含传说的普鲁士》。
目录
地 图(8幅)
译 序:黑中有白,白中有黑的普鲁士
导 言
第一章 漫长的成形过程
东向殖民的三种模式
霍恩佐伦家族的权力政治
大选侯的悲剧
普鲁士王国得名的由来
第二章 粗线条理性国家
两位伟大的国王
一场军事革命
君主政体与容克贵族制度
普鲁士的三个无所谓
第三章 微不足道的强权
有利的大环境
腓特烈大帝的冒险
一位受到低估的普鲁士国王
普鲁士成为双民族国家
第四章 严峻的断裂测试
一位爱好和平的国王
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
改革与反改革
普鲁士的西移
第五章 三只黑色的老鹰
不一样的普鲁士
复辟与反动
普鲁士与“德意志联盟”
在奥尔米茨的投降
第六章 普鲁士建立帝国
俾斯麦一世国王
政治权谋与成功压力
一八六六:普鲁士成功达阵
一八七○:一场意外与一个即兴创作
第七章 缓慢的死亡经历
国家意识上的革命
普鲁士的撤退战
一个没有人要的国家
普鲁士的毁灭
年 表
前言/序言
译 序
黑中有白,白中有黑的普鲁士
吾乃普鲁士人,你可知我颜色?
黑白旗帜在我面前飘扬;
吾列祖列宗为自由而牺牲,
请谨记,这是我颜色的真谛。
我永不畏葸退缩,愿与先人一般果敢,
无论天色昏暗或阳光普照,
吾乃普鲁士人,愿为普鲁士人!
—普鲁士国歌
曾经翻开过《一个德国人的故事》、《破解希特勒》、《从俾斯麦到希特勒》等等哈夫纳论述的人,往往对封面内页提到的《不含传说的普鲁士》一书颇感好奇。结果这本关于普鲁士的经典著作,在过去几年成为「左岸出版社”被询问度最高的书籍。如今它终于也和读者朋友们见面了。对译者自己来说,本书更具有非比寻常的意义:当初我透过它而开始私淑德国政论大师哈夫纳先生、它是我德国史—尤其是普鲁士史—的启蒙书之一,并且陪伴我完成在德国的学业。《不含传说的普鲁士》这个标题,则甚至早在开始翻译本书整整三十年前即已出现。
讲得精确些,事情要回溯到一九八○年底,译者留学西德半年之际。某天我在杂志上看见一本精装版新书的广告,不禁深受吸引。一方面是因为其标题—《Preusen ohne Legende》—十分简洁别致,几乎让人不知该如何翻译才好(光从字面来看,它叫做「普鲁士没有传说”)。另一个理由则是,我们小时候都在历史课本里面读过:「一八七一年,普鲁士铁血宰相俾斯麦统一了德国”—「俾斯麦”是人人皆可琅琅上口的对象,「普鲁士”一词却容易让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普鲁士到底是什么?普鲁士位于何方?谁是普鲁士人?俾斯麦统一德国后,普鲁士又跑到哪里去了?……但最令人纳闷的当然还是:此处的「传说”究竟所指为何?
可惜精装书很不便宜,再加上译者当时正为了准备「下萨克森邦”(昔日普鲁士「汉诺威省”)的「拉丁文执照考试” 而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只是把「普鲁士没有传说”挂在心上,继续纳闷下去。时至一九八一年夏天,我总算顺利通过考试得以正式展开学业,于是订购了那本普鲁士专论来犒赏自己,并前往普鲁士的故都柏林市,不但参观西柏林举办的普鲁士特展,还去东柏林游玩了一天。 我从西柏林坐地铁进入东柏林之后,一离开车站便不知不觉步行来到著名的「菩提树下大街”,赫然看见理论上不该出现的东西:那里巍巍矗立一座纪念碑,顶端安放一尊巨大铜像,刻画出一位身穿戎装、头戴三角帽的骑士。那是腓特烈二世国王(「大帝”),普鲁士的标竿人物!东德这个社会主义“民主共和国”首都精华地段最主要的道路旁边,竟堂而皇之陈列一尊「封建君主”骑马立像,未免令人匪夷所思。
当初东德在一九四九年建国之后,第二年就把位于东柏林的普鲁士王宫和「德皇威廉一世纪念亭”拆得一乾二净,藉以彻底清除「反动的普鲁士军国主义”之遗迹。腓特烈纪念像的底座也被大卸八块移走,铜像本身则险些毁于熔炉,幸好后来法外开恩,仅仅把它发配至波茨坦的一座花园。到了一九八○年十一月底(就是译者看见「普鲁士没有传说”广告的差不多同一时候),东德共党政府作风丕变,又大费周章将之迎回「菩提树下”!
东柏林的普鲁士国王铜像消失三十年后蓦然重返,西柏林则大张旗鼓举办普鲁士特展,显然译者恰好躬逢其盛,现场目睹东西柏林如何重新发现了普鲁士,并且竞相透过普鲁士来面对自己的过去。不过双方跨出这一步的时候都需要很大勇气。毕竟之前的情况相当敏感,而那可以套用东德末代总理和第一位民选总理—德.梅西尔—的讲法说明如下:东西两个德国都曾经是盟军一九四七年一项决议的执行者。东德的代表人物是「一九四九世代”,将「普鲁士精神”斥为「法西斯独裁政权的重要基础”;西德则有「一九六八学运世代”,把「普鲁士的价值观和美德”贬低成「蔑视人性”。
自从德国于一九四五年战败、覆亡和遭到占领以来,普鲁士便成为禁忌。德.梅西尔所指出的那项「决议”,其实是美、苏、英、法四国引申丘吉尔「普鲁士乃万恶之源”的论调,给普鲁士开立的「死亡证明”。纽伦堡大审结束四个多月后,「盟军管制委员会”在一九四七年二月二十五日签署《第四十六号法令》,宣布「普鲁士国家历来是德国军国主义和反动作风的支柱,它事实上已经不复存在”,为求「维护各民族的和平与安全”,以及「在民主基础上进一步重建德国的政治生活”,自即日起「解散普鲁士”。
看来普鲁士会让人气愤得做出「激烈反应” ,甚至「陷入矛盾”。既然普鲁士已不复存在,「盟军管制委员会”又怎能「解散”(或「废除”)那个不存在的东西呢? 不过此一怪异事件已让人初步领略普鲁士的「传说”色彩:它是一个拥有「死亡证明”的国家,生前既「不民主”又「危及各民族的和平与安全”,却足以令东西柏林同时对它缅怀不已,而且它还具备某些「美德”……。于是译者在一九八一年夏末从西柏林返回我那所位于东西德边境的大学后,立刻开始仔细阅读刚买来的精装书,这才化解心中的疑惑,终于明白书中所强调的并非「普鲁士没有传说”,而是普鲁士被硬生生套上了五花八门的「传说”,以致充满着「神话”、「迷思”与「扭曲”。
普鲁士国旗只出现黑白两种颜色(起初甚至没有黑鹰图案,光是上黑下白),而那些「传说”就跟普鲁士的旗帜一样黑白分明,结果喜欢普鲁士的人只看见白色(如「秩序”、「正直”与「宽容”),不喜欢普鲁士的人只看见黑色(如「好战”、「反动”和「不民主”),德国人则要等到一九七○年代,才打破禁忌来正视普鲁士「白”的一面。哈夫纳就在整体氛围出现微妙变化的时刻,以普鲁士人的出身、批判的态度和不存偏见的做法,探讨了那个不寻常的国度。既然哈夫纳的着眼点是要破除神话与迷思,于是我在一九八一年秋季决定,干脆把书名称作《不含传说的普鲁士》好了。谁知时隔三十年后,它成了本书中译版的正式标题。
* * *
普鲁士最为人诟病之处和各种传说的根源,无疑是其军国主义。现在就让我们看一个军事方面的统计数字: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在一七四○年五月登基时,他的父亲(「士兵国王”腓特烈.威廉一世)留给他一支八万三千人的军队—当时普鲁士已将近三十年没打过仗了。
对面积为台湾三点三倍的国家来说, 八万三千人的常备兵力似乎不多。然而普鲁士当时总共才二百二十万人,因此军人占了国民的百分之三点八。这看起来也还正常,但继续计算下去的话,我们只会得出十分耸动的数字:其情况相当于美国在承平时期养兵一千二百万,或者中国和印度随时维持五千万大军!更骇人听闻的是,普鲁士那年的军费支出高达全国岁入的百分之七十二点四,随后数十年内更动辄超过百分之八十!若在别的国家,这种国防开销恐怕早就把经济拖垮。 一七四○年时的普鲁士却同时握有「完成战备的部队”和「装得满满的国库”,以致腓特烈二世在同年年底放胆出兵夺取奥地利的西里西亚,结果战争时断时续地进行到一七六三年。最后普鲁士同时跟欧陆最强大的法、奥、俄三国鏖战七年,打成了平手。莫非普鲁士天赋异禀?
那倒未必,不过普鲁士人的确具备许多美德,而美德往往源自「迫于无奈”或「后天养成”。想明白这点,我们不妨翻阅一下书中附上的几张地图。
一九八一年译者首度看见它们时,浮现的第一个印象是「怎么好像在下围棋?”因为那些土地互不相连,从荷兰、瑞士一直散布到立陶宛和波兰。「棋盘”的重心在易北河东方,而那里起先主要只有「布兰登堡边区”和「普鲁士公国”两个不相干的国度:前者是神圣罗马帝国的边陲之地,乃十二世纪「东向殖民”创造出来的结果; 后者则为十三世纪「条顿骑士团”所建立国家的残余部分,在十七世纪中叶成为自主国。历史的因缘际会,使得布兰登堡边疆伯爵在三十年战争爆发那年(一六一八年),开始兼任普鲁士公爵。「布兰登堡—普鲁士”不仅诞生于战争中,瑞典和神圣罗马帝国军队的来回肆虐,更导致布兰登堡边区损失了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口。
等到三十年战争终于结束后,那个地寡人稀的国家开始创建常备军来自卫。军队虽然主要只使用为谈判时的筹码,但随着军备规模的不断扩大,财政负担日益沉重,迫使普鲁士全国上下必须以最务实的态度,做出最合理的规划、最具效率的措施,以及最精确的行动—我们大可将此简称为「穷人的俭朴美德”。哈夫纳在本书第二章,便对此做出非常精彩的叙述,说明「国家自保本能”和「国家利益至上原则”,如何鞭策普鲁士在十八世纪那个崇尚理性主义、启蒙运动和开明专制的年代,逐步成为欧洲国家之典范,甚至成为全欧洲受迫害者的庇护所。那些来自欧洲各地的人才,又在工商业、科学和文化上带来了进步。十八世纪初的时候,柏林市的人口甚至三分之一来自法国,而且他们一直留了下来,例如东德末代总理德.梅西尔就是昔日法国难民的后裔。
一七○一年一月十八日,布兰登堡—普鲁士的统治者做出一个「借壳上市”的动作,在不属于神圣罗马帝国的普鲁士公国加冕为国王,其辖下宛如由一群变形虫组成的国家从此更名为普鲁士王国。此「借壳上市”之举具有两层意义。首先,布兰登堡边区形同将自己位于帝国内部的领土「转移到境外”,从此更方便名正言顺地跟帝国打对台。从另一方面来看:东向殖民者刚越过易北河的时候还是日耳曼人,但他们很快就在血源上融合成为一个半日耳曼、半斯拉夫的民族—古普鲁士人却是跟他们格格不入的「野人”,使用一种让日耳曼人和斯拉夫人都听不懂的语言。换句话说,那些「新普鲁士人”决定把「异族”的名称使用为共同的国号!
这让人再度回想起普鲁士国歌的歌词:「吾列祖列宗为自由而牺牲”可烘托出普鲁士努力让国家在帝国旁边自由活动。就「无论天色昏暗或阳光普照”而言,军国主义岂不像是太阳,同时映照出普鲁士阴暗与光明的一面,逼迫普鲁士既「侵略成性”又「充满美德”?至于「普鲁士”这个「借壳上市”的国号,不正是「愿为普鲁士人”之最佳体现?
由于普鲁士王国并非民族国家,其疆域支离破碎,各地民情差异颇大,「愿为普鲁士人”便意味着认同一种特定的生活方式。若按照普鲁士哲学家康德的讲法,那叫做「只按照……能成为普遍规律的准则去行动”。特殊的历史和地理条件,再加上军事压力、财政负担和政治需求,促成普鲁士的「国家利益至上原则”结合了「启蒙运动精神”与统治者的「新教伦理”,创造出所谓「普鲁士美德”, 大致为:诚实、自制、纪律、勤奋、服从、直率、公正(各得其所)、虔诚(但宗教宽容)、刚直(严于律己)、勇气、守秩序、责任心、精确、正直、无私忘我、节俭、无畏(不自怨自艾)、忠诚、廉洁、谦逊、开明、实质重于表象、可靠。由于普鲁士最后统一了德国,而且德国三分之二的地方直接归普鲁士所有,那些「普鲁士美德”多半进而成为一般人印象中「德国人的美德”。
固然不可能人人具备这些美德,但普鲁士国家理念可以此为标准来形塑国家的统治者和国民,让他们共同替一位抽象的「普鲁士国王”效力。上述美德又可总结成「铁的纪律”、「强烈的责任心”与「高度的服从性”,而其成效有目共睹:普鲁士在极短时间内,便从穷乡僻壤跃居欧洲五强之一。地理因素虽使得普鲁士成为「肉食动物”,必须不断向外扩张和推动土地调整政策,否则国家疆域连形状都没有。但普鲁士通常却宁愿只当「食腐动物”,在谈判桌上和平继承别处的土地,甚至表现得仅仅像是「刺猬”一般。军队往往只是最后的手段,能不出兵就不出兵,因此普鲁士在历史上经常连续偃兵息鼓几十年,不像英法俄老是在某地动武。但普鲁士不打仗则已,一打起来就轰轰烈烈,于是给人一种「特别好战”的感觉。其实除了腓特烈二世的西里西亚战争、一八一三年反拿破仑的「解放战争”,以及一八六四至一八七一年的三场战争,普鲁士打过的仗并不多。
十九世纪的普鲁士再也无法随心所欲自由行动。它先是被拿破仑击败而沦为法国附庸,接着又融入梅特涅的欧洲体系,并且与奥地利和俄国结成「神圣同盟”,在一八四八革命之前成为对抗民主运动和民族运动的急先锋。结果十八世纪那个理性十足,既进步又宽容的模范国度,变得既反动又充满向往中世纪的浪漫主义作风,普鲁士国王则始终未能走出开明专制的阶段。等到梅特涅体系崩溃后,普鲁士继续跟着新的时代精神齐头并进,可惜时代精神已变成民族主义和帝国主义。结果普鲁士遭到德意志民族主义绑架而走上悲剧之路。
普鲁士统一德国的行动,到头来只意味着一种「最光荣的退场机制”—大多数普鲁士人从此「愿当德国人”,而且往往变成狂热的德意志民族主义者。俾斯麦终于让普鲁士「吃饱了”,不必再进行扩张。普鲁士却逐步迈向死亡,被另外一个饿肚子的国家(德意志国)取而代之。普鲁士军队已转轨成为德国军队,只向德皇或「元首”个人宣誓效忠。在德皇威廉二世那个狂妄自大的时代,德国社会已全面军国主义化,几乎到了「只有穿军装的人,才算得上是人”的地步。而就在普鲁士早已名存实亡之际,普鲁士「黑白传说”却如雨后春笋一般不断冒出,而且黑色逐渐压过了白色;白色的传说则往往沦为极右保守派的宣传工具。等到希特勒上台的时候,普鲁士已在半年前死于「普鲁士政变”。希特勒却滥用了普鲁士人美德,将从前知所节制的「肉食动物”改造成纪律严明、责任心强、高度服从的「掠食动物”,制造出千古浩劫。
其实不光是普鲁士,就连德国也因为希特勒而永远留下了污名。可是把希特勒的帐全部都算到普鲁士和德国头上,则未免有欠公允。我们读完《不含传说的普鲁士》以后,或许更可体会德.梅西尔以“法国胡格诺血统的普鲁士人、具欧洲色彩的德国国民、世界公民与基督徒人道主义者”之身分说出的话:“把普鲁士缩减成‘军国主义’与‘反动作风’的做法,就和把最近四百年来的德国历史缩减成十二年(纳粹德国)的做法一样不合理。”
周 全
二○一二年三月于台北
写于普鲁士腓特烈二世国王诞生三百周年纪念
好的,这是一份为您的图书《不含传说的普鲁士》量身打造的详细简介,力求内容翔实,富有历史厚重感,且不包含任何可能指向人工智能的痕迹: --- 《不含传说的普鲁士》图书简介 历史的骨架与血肉:重塑一个帝国的真实面貌 普鲁士——一个在欧洲近代史上留下深刻印记的地理概念与政治实体。它不仅仅是俾斯麦的铁腕,腓特烈大帝的军乐,或是“德国统一”的宏大叙事。它更是一系列复杂、矛盾、充满人力挣扎与制度演变的漫长过程。长久以来,围绕普鲁士的叙事,充斥着浪漫化的战争神话、意识形态的简化,以及对“军国主义摇篮”的刻板标签。 《不含传说的普鲁士》旨在剥离这些层层叠叠的浪漫外衣与政治修辞,深入探究这片土地上真实发生过的一切。本书不是对那些耳熟能详的英雄事迹的复述,而是对驱动这个独特国家机器运转的制度基础、社会结构、经济逻辑以及文化心理进行一次彻底而审慎的“去神话化”考察。 第一部:勃兰登堡的黎明与条顿骑士团的遗产 (1415–1701) 本书伊始,我们将时间回溯至霍亨索伦家族如何从一个不起眼的伯爵领地,通过审慎的联姻、坚韧的开拓和对条顿骑士团土地的吸收,逐步奠定普鲁士的基石。我们不再仅仅关注马克的建立,而是细致考察其地理环境如何塑造了早期统治者的性格:贫瘠的土地需要精密的资源管理,松散的封建结构迫使他们寻求中央集权的工具。 重点章节将剖析选帝侯时期的“绝对主义的胚胎”: 农民的束缚与贵族的契约: 探讨“第二农奴制”的兴起,这种看似倒退的制度,如何为国家财政和军队的稳定提供了结构性的保障。我们审视容克(Junker)阶层的复杂性——他们既是国家机器的忠实执行者,也是享有特权的土地贵族,他们的“忠诚”是建立在国家对他们特权的默许之上的。 军事化的初始形态: 介绍“选侯的常备军”的建立过程,这不是一个瞬间的奇迹,而是通过层层税收、严苛的纪律训练和对军事技术的持续投入,逐步形成的“国家即军队,军队即国家”的早期雏形。 第二部:从一个王国到一只“欧洲强权” (1701–1815) 腓特烈一世的“加冕”标志着王国的诞生,但真正的质变发生在腓特烈二世的时代。本书将深入分析“开明专制”的内涵与局限。 腓特烈大帝的行政实践: 聚焦于其著名的“国家仆人”理念下的行政体系。我们考察了卡尔·冯·霍伊姆布施等改革家的作用,他们如何试图建立一个高效、廉洁(相对于同时期的其他欧洲国家)的官僚机构。详细分析了《普鲁士普通法》的起草过程,以及它在保障私人财产与维护国家秩序之间的微妙平衡。 七年战争的残酷统计: 摒弃对军事天才的盲目赞美,本书通过军费开支、人口损失、战争债务等数据,还原战争对普鲁士有限资源的极端榨取。普鲁士的胜利,是基于对有限资源的近乎苛刻的管理能力,而非无限的物质基础。 “被遗忘的”改革: 重点探讨 1806 年耶拿之败后的真正变革——自上而下的普鲁士改革运动。施泰因和哈登贝格的改革并非“自由主义的胜利”,而是国家在生死存亡关头为强化统治和军事动员而采取的“效率优先”措施。农奴制的废除,其核心目的在于释放劳动力和建立一个更具弹性的税基,而非单纯的人道主义考量。 第三部:官僚体制的铁笼与工业化的悖论 (1815–1871) 维也纳会议后,普鲁士的统治结构进入了高度稳定但日益僵化的阶段。这一部分是理解“传说的终结”的关键。 “警察国家”的制度化: 深入解析普鲁士政府对社会生活的渗透。从大学的审查制度到地方行政机构的设置,探究官僚层级如何成为一种自我延续的实体。我们关注那些在幕后默默工作,执行政策的低级官员,他们对普通民众生活的影响远超国王的诏书。 经济的非线性发展: 关税同盟的建立及其对德意志统一进程的实际作用。本书对比了莱茵河地区重工业的发展与东部容克庄园的衰落,揭示了在经济现代化的浪潮中,普鲁士内部社会阶层的深刻裂痕。铁路线的铺设不仅仅是交通的改善,更是国家权力向边远地区投射的物理体现。 俾斯麦与“铁血”的构建: 俾斯麦的政治手腕被置于其所继承的制度遗产之中考察。他的外交政策并非凭空而来,而是建立在普鲁士长期积累的军事技术优势、可靠的财政系统以及相对高效的动员能力之上。我们详细分析了 1866 年普奥战争中,普鲁士在军事指挥、后勤动员方面的具体操作,而非简单归因于“天才的战略”。 第四部:帝国的阴影与制度的惯性 (1871–1918) 当普鲁士成为德意志帝国的核心时,其独特的国家属性并未消失,而是被放大并投射到新的联邦结构中。 普鲁士化(Preußifizierung)的本质: 探讨德意志帝国如何继承和重塑普鲁士的制度遗产——从帝国议会的设立与宪法的结构,到德意志陆军的军官团传统。我们关注议会民主的表象下,普鲁士贵族和官僚精英如何通过对行政权和军事指挥权的绝对控制,维持了他们对帝国的实际掌控。 社会矛盾的累积: 考察俾斯麦的“反社会党法”与社会保障立法的双重策略,分析了国家机器试图在压制社会运动与维持社会稳定之间走钢丝的困境。工业化带来的城市贫民问题、天主教徒与新教徒的紧张关系,以及容克地主在帝国财政中的特殊地位,共同构成了这座宏伟建筑的内部张力。 结语:被遗忘的制度遗产 《不含传说的普鲁士》试图告诉读者:理解普鲁士,关键在于理解其“有效性”的来源——那是一种建立在严苛纪律、层层制约、以及对有限资源进行最大化汲取的制度逻辑之上的有效性。它是一个将“行政理性”置于“道德理想”之上的复杂构造体。 本书提供了一部去魅的、侧重于制度史与社会经济史的普鲁士编年史。它要求读者放下对“铁血宰相”的迷恋,转而关注那些奠定其基石的法律条文、财政预算、土地丈量和军需供给的细节。最终,我们得以洞察,一个欧洲强权是如何在严酷的现实要求下,一步步锻造出其独特而又最终走向终结的历史命运。 这不是一部关于荣耀的赞歌,而是一部关于结构、权力与生存的深度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