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诒让是首位系统考释甲骨文的学者,所著《契文举例》是第一部研究甲骨文的专著,他的金文研究也备受学界推崇,因此孙诒让的文字学研究十分具有代表性。但其相关著作对今天的读者来说已颇为晦涩,一些论述的深层背景也不易理解,作者此书既注意对个案做详明剖析,也注意从历史角度进行阐发,可廓清疑难、打通隔膜,对读者阅读、理解孙诒让的相关著作,全面了解孙诒让的学术成就都很有帮助。
材料翔实、言必有据。作者对孙诒让的文字学成就、研究方法的评述都建立在丰富的材料基础之上,对代表性的事例进行细致分析,不仅能为作者立论提供有力证据,也更容易向读者揭示出孙诒让进行研究时的内在思路,引人思考、给人以启迪。
深入浅出、易于接受。该书虽主要探讨学术问题,但行文简明,举例分析与观点论证相结合,凡对汉字起源、汉字发展及古文字如何考释等问题有兴趣的一般读者,都能从中获益。
孙诒让是清末的学术大师,治学广博、精深。程邦雄此书以孙诒让的《古籀拾遗》《古籀余论》《契文举例》等文字学著作为研究对象,全面、系统地分析总结了孙诒让在甲骨金文文字考释、文字理论等方面取得的成就与存在的问题,对了解与研究孙诒让的学术成就,总结文字考释方法等都颇具参考价值。
程邦雄,华中科技大学教授,《语言研究》杂志社社长。主要从事文字学、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的研究,著有《文字训诂论集》,点校整理了孙诒让《契文举例》《名原》,在《江汉考古》《古汉语研究》等刊物上发表论文70余篇。
序
第一章 绪论
第一节 研究孙诒让文字学的目的
第二节 孙诒让研究文字学的背景
第三节 本课题研究范围
第二章 孙诒让考释文字的方法(上)——据形考释
第一节 形体分析法
第二节 历史比较法
第三章 孙诒让考释文字的方法(中)——据音考释
第一节 利用文字的谐声关系考释甲金文
第二节 利用古音知识考释甲金文
第四章 孙诒让考释文字的方法(下)——据义考释
第一节 据上下文语义释字
第二节 据古代文献释字
第三节 据文例句式释字
第五章 孙诒让的文字学理论
第一节 孙诒让论汉字起源
第二节 孙诒让论汉字演变
第三节 孙诒让论象形字发展三阶段
第四节 汉字结构方式之一——转注论
第五节 “篆意”和“篆势”论
第六章 字论
第一节 总论
第二节 分论
结 语
主要参考文献
后 记
一部优秀的论著,除了把显性的论证成果奉献给读者之外,往往以其深层的内涵传达着作者隐性的思辨智慧。邦雄君的新著《孙诒让文字学之研究》就是这样一部论著。既客观地评价了原著的显性论证成果,又善于将前贤著述的隐性思辨明细化,从而给人以启迪。
上世纪80年代围绕着如何推进出土古文字研究的深入发展曾发生过一场争论。一种观点认为,阻碍古文字研究深入发展的原因是知识不足;另一种观点则认为,阻碍古文字研究深入发展的原因是理论方法的研究不够。两种观点始终未能统一起来,只得以不了而了之。这一争论让人联想到了文化传统。有人认为文化传统存在着注释学与思辨学两大分野,而中国文化传统与西方文化传统的差異在于前者为注释学而后者为思辨学。如果我们从宏观与微观相结合的视角加以考察的话,就不难发现,注释学与思辨学之间却既是相对相反,又是相辅相成的,只不过中国文化传统所表现出来的往往是显性的注释学,而躲在背后的却是隐性的思辨学罢了。可以这样说,凡是在中国学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大家及其代表作,无不表现出注释学与思辨学相得益彰的特点。
在对待孙诒让古文字研究成果的评价方面也同样存在着前面所说的现象,例如《契文举例》。由于《契文举例》是我国第一部系统考释甲骨文字的著作,所收录的甲骨文材料又是依据第一部著录甲骨卜辞的《铁云藏龟》,因而备受学界重视。但是,人们多以孙氏在这部著作中考释出了多少个可信从的甲骨文字作为评价学术价值的依据,这就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孙氏关于整个古文字研究理论方法的分析评价。比方说,孙氏关于正统文字的理性思辨。尽管孙氏并没有直接阐述他的正统文字思想,但是,他对秦汉小篆以前的西周及其以后的钟鼎文研究,已经透露出他对西周至秦汉所使用的文字性质的判断。他在撰写多种古文字研究著作的过程中,又投入了《古文大小篆沿革表》的撰集,这明显表现出孙氏历时迭加、垂直考察通语雅言的发展线索和正统文字发展面貌的理念,并为进一步考察甲骨文语言与文字的沿革脉络提供了坚实的基础。我们知道,凡有人群集聚的地方就必然有通行语言。尤其是文字产生之后,凡是有官吏阶层和知识分子群体存在的地方,必然存在着通语雅言,也必然存在着记录通语雅言的正统文字。历朝历代,概莫能外。只是语言文字有精粗雅俗之分和地域广狭之别罢了。如果说许慎的《说文解字》篆书是一次历时正统文字的选择,那么,孙诒让的《契文举例》就是上自殷商甲骨文,中经西周、春秋、战国金文和石刻文以及秦汉篆书的一次历时正统文字的贯通。我们可以推想,甲骨文的出土面世,孙氏是怀着极度兴奋的心情将正统文字的上限上溯到了殷商时代,把《说文解字》所收传世文献文字系统与出土古文字文献文字系统融为一体,相互比照,在中国学术史的大背景上,为汉语通语雅言的发展史和记录通语雅言的正统文字的发展史提供了隐性的思辨逻辑。又如孙氏关于正统文字本体功能的特别关注。不难看出,他全面系统地继承了许慎《说文解字》的分析方法,包括以词义(单音节语素义)为轴心,对字的结构成分的分切、结构关系的认定,在整个文字考释中努力寻绎字的本体功能。虽然受到那时卜辞材料的限制,但是这种理论的思辨和方法的运用,都是值得重视的。以上两点已为孙氏身后的学界所证实。有的学者曾根据春秋战国时期的文字差異,尤其是战国文字的差異,把它们分为西土文字和东土文字。其实,中华正统文字发源于中土,即史称“中原、中国”之“中”。中土文字从商代开始,经历着西移东渐,最终形成了以中土为中心的地域广阔的中华正统文字。对历代正统文字载体的认识也是趋同的。商承祚的《说文中之古文考》以及他所撰集的《石刻篆文编》,研究的目标已集中在甲、金、石三类文字,而出土文献中之甲骨、钟鼎和石刻正是商周春秋战国以至秦汉正统文字的承载者。马叙伦的《说文解字六书疏证》出,进一步把秦汉及其以前的古文字(主要是甲骨文、金文和石刻文)联系起来,进一步强化了文字的本体功能。我们在编纂《古文字诂林》的过程中也发现,《说文解字》字头字之外的出土古文字考释字,仅占已考释的全部古文字总量的十分之一左右,而且多为方域性文字,由于未能确指其本体功能,所以相当数量的字还有待进一步的考证。总之,在中国文字学史乃至中国学术史上,孙氏不仅是系统研究甲骨文字的第一人,历时考察自殷商至秦汉中国正统文字的第一人,而且也是全面继承和发展许慎文字学理念和分析方法的第一人。
邦雄君敏而好学,务实求真,不畏险远,志在非常之观。细心的读者从《孙诒让文字学之研究》一书的标目中即可看到一个锥体结构,所表现出的是作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站在中国文字学史和中国学术史的高度来考察孙诒让的古文字学研究成果,针对孙氏的治学特点,把显性的解释与隐性的思辨结合起来,实现研究方法上的优化组合;把多层次多侧面的立体比较贯穿于论著的始终,努力做到臧否有度,评价中肯。可以说,这是迄今为止第一部全面系统地研究孙诒让文字学著述的专著。
邦雄君这部新著撰成之时,恰值《契文举例》成书百年。我们常说,真正的学术成果总是能够穿透时空,与时俱进的。时光流逝虽已百年,而孙氏的古文字学研究著述却越来越显示出他那思辨智慧的光芒。这也正应了邦雄君选题立意的初衷。
李 圃
2005年5月5日于上海
读完这本书,我感觉对“研究”二字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它不仅仅是对一个学者的生平和学说的梳理,更是一部关于“如何做学问”的范本。作者在行文中流露出一种对文献的敬畏感和对求知过程的尊重。书中对孙诒让在面对复杂文献冲突时的处理方式的描摹,具有极强的启发性。它展示了一种成熟的治学心态:承认前人贡献,直面自身不足,并在不断的自我修正中前行。这本书似乎在无形中告诉我,真正的学术成就,往往建立在对基础的极致打磨之上,而不是依赖于花哨的理论包装。它不追求时髦的标签,而是专注于文字本身的内在规律和历史演变逻辑,这使得这本书具有了超越时代的研究价值,成为我案头必备的一本参考佳作,每当感到思路有些散乱时,翻开它,总能从中汲取到沉静而坚定的力量。
评分这本书的结构安排颇具匠心,它没有采用传统的“思想体系——具体成就”的平铺直叙,而是采取了一种螺旋上升的论证方式。每一个章节都在前一章节的基础上,进一步挖掘了孙诒让文字学体系的深层逻辑和外延影响。尤其是在探讨其“形、音、义”三者关系的处理上,作者引入了许多现代语言学的某些基本原理进行参照和对比,这种跨越时空的对话,不仅展现了孙诒让思想的超前性,也为当代研究者提供了新的审视角度。我印象最深的是关于“文字与礼制”之间关系的章节,作者层层剥茧,论证了孙诒让如何将对文字的考证上升到对国家典章制度的关怀层面,这极大地拓宽了我们对传统“小学”意义的理解,使其不再仅仅是辨识字形、考据词源的“小道”,而是一种关乎文化传承的“大道”。这种宏大叙事与微观考证的完美融合,是本书最值得称道之处。
评分书籍名称: 孙诒让文字学之研究 这部作品在语言学界无疑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我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接触到这本书的,当时我对清代文字学的几个关键人物和流派的演变脉络感到有些模糊,尤其是孙诒让这位大家,其独特的学术贡献和在乾嘉学派中的位置,总让人觉得隔着一层迷雾。这本书的开篇便以一种近乎考古发掘的细致,将孙诒让早期的学术探索与他后期的集大成之作进行了巧妙的串联。作者没有止步于对孙诒让文字学思想的简单罗列,而是深入剖析了他是如何吸收前人成果,同时又如何在特定历史背景下,对“古文字”的认知体系进行了根本性的拓展和深化。书中对于《说文解字》研究方法的演变论述尤为精妙,它清晰地展示了孙诒让如何将考据学的严谨性与对文字本质的哲学思考相结合,构建起一套既有实践操作性又兼具理论深度的文字学框架。阅读过程中,我时常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学术激情,仿佛是与一位博学的老者在灯下探讨甲骨金文的奥秘,那种求真务实的治学态度,令人肃然起敬,也让我在理解传统小学时,找到了一个极其坚实和可靠的支点。
评分对于长期关注传统文化脉络的人来说,这本书提供了一个绝佳的视角来理解中国学术史上的“返璞归真”运动。孙诒让的思想无疑是这一运动中的重要节点,而本书的叙述风格,却奇妙地模仿了这种“朴素”与“精微”的统一。它的语言精炼,几乎没有一句废话,每一个句子都像是经过反复锤炼的古文,节奏感极强,读起来朗朗上口,却又蕴含着深厚的学理。书中对具体文字案例的引用和解读,极少出现生硬的拼凑现象,而是自然地融入论证之中,仿佛这些文字本身就在为孙诒让的理论作证。特别是对于一些存疑的字例,作者展现了一种极其审慎的态度,不轻易下结论,而是将不同学派的观点并置,引导读者自己去思考其中的权衡取舍。这种高屋建瓴却又脚踏实地的写作手法,让原本厚重的学术内容变得易于接受,却又不失其应有的深度和严谨性。
评分说实话,一开始我对这类学术专著抱持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总觉得文字学的书要么枯燥乏味,要么术语堆砌,非科班出身者难以窥其堂奥。然而,这本书却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流畅和文笔吸引了我。它在处理复杂的文字学概念时,非常注重叙事的连贯性,将孙诒让的学术思想融入到他所处的时代背景和社会思潮之中,使得冰冷的概念顿时有了鲜活的生命力。比如,书中对孙诒让如何利用实物材料(如碑刻、简牍等,虽然未直接提及,但其论证的逻辑性暗示了这种广博的涉猎)来校勘和订正前人讹误的分析,描述得如同侦探小说一般引人入胜。更令人称道的是,作者在批判性继承的同时,也对其理论中的某些局限性进行了坦诚的探讨,这种平衡的视角,避免了将任何一位学者神化的倾向,使得整部作品的学术品格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它不仅仅是关于“孙诒让”的介绍,更是对清代文字学发展轨迹的一次高质量的巡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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