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身记:一部虔诚的小说 [SECOND BODY Pious novel New expanded ed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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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维亚] 米洛拉德·帕维奇 著,张叔强,叶逢 译
图书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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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灵鸡汤
  • 自我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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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ISBN:9787532774326
版次:1
商品编码:12238495
包装:精装
外文名称:SECOND BODY Pious novel New expanded edition
开本:32开
出版时间:2017-12-01
用纸:胶版纸
页数:312
正文语种:中文

具体描述

编辑推荐

适读人群 :广大读者
  

★ 文学帝王帕维奇继《哈扎尔辞典》、《君士坦丁堡最后之恋》之后又一部神作。
  ★ 帕维奇是诺贝尔奖提名人,在国际文学界地位崇高。去世以后国际文学界称世间再无大师。
  ★ 20世纪世界文学史上,帕维奇是能跻身前十位(卡夫卡、马尔克斯、博尔赫斯、埃科、科塔萨尔)一流大师行列的伟大作家。
  ★ 《双身记》封面采用了黑色法兰绒布面,装帧设计着重表现巴尔干地区的那种神话、神秘、魔幻的氛围。
  ★ 这本小说是明确的塞尔维亚题材背景,带有明显的东欧风格,一下子就让人想到东欧那些诗化电影,还有东欧画家的藏书票。其独特的情色味道也像是直接继承自东欧民间故事。
  

内容简介

  

  一个人究竟有几个身体?或许我们呢都听说过,许多人也相信,人不只有一个身体。人可以分身,可以复活,可以转世。除了血肉之躯外,人还有一个精神的身体,《圣经》中称之为“灵性的身体”。帕维奇在小说的开端告诉我们,他已经离开人世了。逝世以后的他(他的第二个身体)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双重身体的故事,这就是《双身记:一部虔诚的小说》,披露他本人以及其他有趣人物分身的秘密,触发我们对血肉和精神双重本质的探索。小说中的三段恋情各自以一位确有其人的塞尔维亚文学家为主角。其中一位扎哈里亚·奥弗林,在十八世纪中期的威尼斯从事文学创作。另一位,加伯列·斯蒂芳诺维奇·凡茨洛维奇,他活动在十八世纪的前半期,在奥地利统治下的匈牙利境内颠沛流离,从事创作。书中只出现了一位当代塞尔维亚作家,便是生活在二十与二十一世纪之交的作者本人。纵观这三位作家的创作史实,说《双身记》是一部以塞尔维亚文学为题材的小说也不算牵强。要提请读者留心的是,作者在小说中的妻子是根据帕维奇夫人的原形而创造的人物。
  

作者简介

  米洛拉德·帕维奇(1929-2009),塞尔维亚著名作家,诗人,历史学家,文艺学家,哲学博士,贝尔格莱德大学教授,塞尔维亚科学和艺术院院士,全欧文化学会和全欧科学与艺术家协会成员。
  ★ 曾被欧美和巴西学者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而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的无冕之王
  ★ 他著名的小说《哈扎尔辞典》被公认为一部奇书,并开创了辞典小说的先河,1984年一出版即获南斯拉夫*佳小说奖。这部小说的内容纷繁复杂,古代与现代、幻想与实现、梦与非梦盘根错节地缠绕在一起,扑朔迷离地描述了哈扎尔这个民族在中世纪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之谜。俄罗斯评论家萨维列沃依认为《哈扎尔辞典》令帕维奇跻身于博尔赫斯、科塔萨尔和埃科这些当代文学大师之列,哪怕再苛刻、再挑剔的读者也不会怀疑一位名副其实的大师,在文学编年史上写下了极为罕见的美丽一页。是二十一世纪的第一部小说。该书现已被译成35种文字在世界各地出版发行。


内页插图

精彩书评

  

  ★ 帕维奇以我们做梦的方式思考。
   ——《纽约书评》罗伯特·康弗
  
  ★ 帕维奇不经意间就创造出一种全新的文本,它们拓宽了当代小说和人类想象力的边界。这类文本在精巧的构思中体现出的勃勃雄心。此书令这位文学先锋的作品谱系又增加了一位身份特殊的新成员。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以及非线性的文句,令这部作品染上了一种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
  ——《当代小说评论》


  

  ★ 帕维奇具有二十世纪的山鲁佐德(《一千零一夜》女主人公)的美誉。
  ——《出版人周刊》


  

  ★ 我的第一部小说《哈扎尔辞典》和我的最后一部小说《双身记》是我顶喜爱的两部作品。在我二十世纪的创作中,我顶爱《哈扎尔辞典》;在我二十一世纪的创作中,我顶爱《双身记》。

  ——米洛拉德·帕维奇


  ★ 辉煌灿烂的想象力、精确到游标卡尺丈量过的叙事、诗一般玲珑剔透的语言,造就了这部近乎于完美的小说。
  ——中央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博导敬文东


  

  ★ 这本小说是明显的塞尔维亚题材背景,带有明显的东欧风格,一下子就让人想到东欧那些诗化电影,还有东欧画家的藏书票。其独特的情色味道也像是直接继承自东欧民间故事。
  ——葆光书店

目录

目录:
第一部 1
第一章 来自以弗所的三股智慧之泉 3
第二章 活石头的戒指 13
第三章 魔诀 19



第二部 29
第一章 奇迹运河边的屋子 31
第二章 奶头桥 39
第三章 病儿收容院 52
第四章 魔鬼的颤音 69
第五章 来自庞贝的天平秤 78
第六章 绿色的网眼手套 85
第七章 音线 93
第八章 仆役喜剧 97
第九章 四个零的裙子 111








第三部 127
第一章 毛利咖啡加橘油精 129
第二章 陶土大军 140
第三章 图书馆 150
第四章 死后的旅程,或者说,他到了哪里? 156

第四部 163
第一章 现在还不是时候! 165
第二章 大主教驾到 169
第三章 吉佩拉的笑靥 175
第四章 上帝和圣母在圣安得烈的圣像画师路加教堂中
182
第五章 海上的战舰 189
第六章 圣西门日的宴席 194
1. 为神的羔羊预备的羊圈 199
2. 为神的羔羊预备的食物 202
3. 身体 204
4. 第二个身体 208
5. 最后的一道是甜食 211
第七章 灾祸和苦难 216
第八章 遗书两封 223
1.给鲁吉奇卡神甫的信 223
2.给西里尔教士的信 228

第五部 233
第一章 第二个身体的食物和圣米歇尔山 235
第二章 撒旦喝苹果汁 245
第三章 给不愿动脑子的人念的一章 256
第四章 丽莎·斯威夫特的梦 268
第五章 巴贝村附近的碉堡 271
第六章 颈上的吻 287
后记 290
译后记 292

精彩书摘

  献给雅丝米娜·米哈伊洛维奇
  本书的作者是虚构的,其他人物大多确有其人。书中多次提到的圣母马利亚之泉位于圣母马利亚故居不远的地方,在以弗所城中,现土耳其境内。故事中的戒指也确实存在。我们在友人家中见过。戒指会根据戴戒指人的身体状况变换颜色。小说中提到的两位作家也是实实在在的历史人物——加伏列尔·斯蒂芳诺维奇·凡茨洛维奇(约1680—约1749)和扎哈里亚·奥弗林(1726—1784)。一位住在圣安德烈,在匈牙利境内;另一位在威尼斯生活过一段时间。本书中提及并引用了他们的著作,这些著作流传至今仍可读到。在1772年,威尼斯印刷业主和出版人蒂奥道西出版了奥弗林撰写的巨作《俄国沙皇彼得大帝传记》,今天读来仍是一部激动人心的小说。这部著作当时是世界上装帧最精致的一部书籍。亚历山大·普希金的图书收藏中包括此书,他仔细阅读过这部书。十八世纪的威尼斯也确实有过一座有名的孤儿院,收养身患不治之症的病儿。总而言之,书中的许多人物当时都确有其人,例如音乐家扎贝塔,又如十八世纪威尼斯的宗教裁判官克里斯朵夫洛·克里斯朵夫利,但是他们的命运已失落在时间的阴影中。这里讲述的是为他们重新构思的命运。

  目录

  第一章来自以弗所的三股智慧之泉

  一辆漂亮的黄色公交车,日本政府的赠品,在贝尔格莱德的街道上来回行驶。车上有一只手机发出信号,是莫扎特的音乐。一位中年妇女赶紧开始在提包和口袋中摸索。她戴着一顶羊羔皮帽,拳曲的羊毛与她乌黑的头发配合得天衣无缝。手机不知在哪里,又在喊人接电话。再次传来莫扎特的音乐,音乐来自站在妇人身边一个男孩的口袋里。
  ——是我的手机在你的口袋里响——丽莎·斯威夫特说(说话的便是她),带一点外国口音。
  ——看你说的!——男孩气鼓鼓地回她一句,恰好从他口袋里又传出莫扎特的音乐。
  ——要是你的手机,先生,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呢?——丽莎嘲讽地问,用同样的奇怪口音。
  男孩子犹豫片刻,好像在等候着什么。公交车正在减速,快要到特拉兹耶广场②了,等车子一停,男孩就从口袋里掏出女式诺基亚手机回话: 
  ——喂!谁啊?
  他随即下车,把手机递给丽莎说: 
  ——找你,你丈夫打来的!
  丽莎尖叫一声,说的像是外国话。在车子启动前的最后一刻,她蹿出车门接过手机,慌慌张张地对着手机大声喊叫:“喂!”那一头无人答话。以弗所位于爱琴海东岸,是土耳其境内一个重要的古希腊遗址。贝尔格莱德市中心的广场。
  来电话的当然不可能是我,她的丈夫,因为四十天前我已经在罗斯福街五十号贝尔格莱德公墓米洛拉德·帕维奇于2009年11月30日逝世,12月3日安葬在这个公墓里。下葬入土。
  ***
  服丧几周后,伊丽莎白·斯威夫特,我的妻子,应该说我的寡妇,举办了一场纪念仪式。随后她去柯斯马依山柯斯马依山位于贝尔格莱德市东南约四十公里。脚的巴贝村。那儿有我老家的一栋房子,我在那儿的产业得由她办理一些法律手续。她正在房子前面的门廊上用早餐,门廊窗框中的小块玻璃五光十色。我们俩共同生活的种种回忆在她脑中闪现。首先再现的是我们相识和结婚时不同寻常的情景。
  所有这一切是这样发生的。
  首先,我得说明我已经到了那把年纪,大家知道,那把年纪的老人年年会有不好过的日子。我那些不好过的日子在生日前后。那几天,我又变成一个娃娃,脑子里想事情跟逮苍蝇一样。在那些不好过的日子里,一天我打开电子邮件,看到有封来信,像是女人自荐求欢的那种信。对此我已经习以为常。信上署名的是一个名叫伊丽莎白·斯威夫特的人,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她还加上了她的电邮地址。斯威夫特小姐写道: 嗨!
  我想我们很久以前通过信。如果你没有与我通过信,我向你道歉。要是确实是你,我那时没法回信,因为我电脑上的Mozilla软件管邮件的部分出了问题,好长时间通不了,朋友中没人会修,帮不上忙,所以我已经没有你的地址了。
  我希望你,跟我通过信的人,还有意思,尽管从那时起已经过了很久。
  我真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或许你现在能给我介绍一点你的情况。我丢失我们以前那些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现在是什么模样,多大年纪,有什么业余爱好,是否还在寻找?
  要是你真是我写信要找的人,而且有意进一步了解我,我有一份简历在网上,http://ermo.org.
  我现在确实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可说,希望你的地址没错。有意思的话,告诉我。但愿你看到我的照片不会逃之夭夭。
  再见。
  你忠实的读者
  伊丽莎白·伊摩拉·斯威夫特读完信,我就把这事忘了,无非是以作家留给女读者的那副笑脸一笑了之。可是丽莎·伊摩拉·斯威夫特没有忘记。没过多久,她就现身在我的人生之中。
  你要是一位作家,也许你就知道,有些女读者会醉心于你在故事中描述的脉脉深情,有些男读者会被你引入小说的境界,流连忘返长达月余,而他们的花费不过几百第纳尔塞尔维亚的货币单位。,这些读者会送你一份小小的礼品。论表面价值,他们的礼品全是小意思,但是它们有巨大的虚拟价值。多年来,我积累了各种各样的礼品: 一座守护家宅的俄罗斯彩色石像、希腊念珠、玻璃弯刀、瓶装的格鲁吉亚科涅克酒、一幅可折叠的神像画、一位法国读者的烟斗(我不用那个烟斗,因为别人的烟斗是抽不得的)、一盒优质哈瓦那雪茄等等。雪茄,我倒是美美地享受了一番,虽然我知道南美洲女人是在她们丰腴的大腿上把烟叶揉搓成雪茄的。
  收信之后,我就忘了。过了六个月,斯威夫特小姐再次与我联系,问能不能见个面,她有一件礼物要给我。她人在贝尔格莱德。我们在彼得大帝街上一家名为“怎么样?”的咖啡馆会面。丽莎·伊摩拉·斯威夫特实际比我预料的年轻,一副有条不紊的样子。她在事业上很有成就,家庭背景也同样出色。她的眼睛用黑线勾描,看上去好像镶嵌着洁白的石英、水晶和松香,与古埃及第四王朝古埃及第四王朝大约在公元前2613至前2494年之间,是古埃及文明的辉煌期。那些著名雕像的化妆十分相像。论她的专业,这不可能是巧合。她的真实名字可真是拗口不好说: 阿玛瓦·阿佐格·艾乌洛伊亚·伊哈斯威夫特。伊摩拉是她的别名,伊丽莎白则是她的名字。她母亲世出阿拉贡西班牙的东北部。贵族伊哈世家。从母亲那儿,丽莎继承了捧起书本就打瞌睡的习惯。她的祖父来自英格兰。在英格兰的时候,他有一天灵机一动买下了剧院中皇家包厢边上的包厢。有种人上剧场要让人看到自己坐在皇家包厢边上,他就把那个包厢出租给那种人,赚了大钱。从她的男性祖先身上,丽莎得知她的生活、行动和人际关系可以像园林一样由她自己安排,恰如一座果园,可以按照她的设计栽培、灌溉以至嫁接……
我当时听她说这些,知道她是一位考古学家,我还以为她是对我的历史研究感兴趣。实际不是那么回事。她在桌子上放下一堆我写的小说要我签名。这才是她来的原因。
  她有时去土耳其挖掘古城遗迹。从那儿,她给我带来了一件礼物。我以为那个小瓶里装的是小亚细亚的什么香油,打开瓶子嗅一下却闻不出香味。我的那位读者哈哈大笑。
  ——那是水——她说——是给你喝的。
  瓶子里真的是水。我喝下瓶子里的水,然后听她讲那瓶水的故事。那个故事确实值得一听。
  ——以弗所是小亚细亚的一座古城,在爱琴海岸边——伊丽莎白告诉我——它是一个有名的海港。许多世纪以来,商队的货物在那儿转到船上运过浩瀚的大海。大家知道那座古城长期以来还是朝拜几位“众神之母”的圣地。那儿最早有一座供奉吉佩拉吉佩拉是弗里吉亚文明中的主要女神。的神殿。她是弗里吉亚弗里吉亚是公元前1200至前700年间小亚细亚的一个文明区域,位于现土耳其中部。众神和大自然的母亲。神殿被毁之后,留下的石头被用来修建希腊女神阿耳特弥斯阿耳特弥斯是古希腊神话中宙斯的女儿。供奉阿耳特弥斯的以弗所神殿毁于401年。的神庙。阿耳特弥斯是永远贞洁的女神、大自然和儿童的保护者。就是在这座以弗所城里,圣母结束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约翰福音》(19章25至27节)说: “站在耶稣十字架旁边的,有他母亲和他母亲的姐妹,并革罗罢的妻子马利亚和抹大拉的马利亚。耶稣见母亲和他所爱的那位门徒站在旁边,就对他母亲说:‘母亲,看你的儿子。’又对那门徒说:‘看你的母亲。’从此那门徒就接她到自己家里去了。”那就是事情的经过。基督遇难复活之后,他的母亲圣母马利亚和他的门徒约翰,即见证这番经历的圣徒,一起到了以弗所,在那儿住下。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在那儿告终。后来在阿耳特弥斯神庙的地基上,利用先前那座神庙的石材修建了一座教堂,以后盖了一座大教堂。它的遗迹留存至今。穆斯林在同一地点盖了一座清真寺。这是一座世上罕见的没有光塔的清真寺。这座清真寺同样只保留“女性”特征,因为光塔显示阳刚之力冲天勃发,而拱顶则象征奉献给星辰和月亮的乳房。就这样,“众神之母”的石材从上一位女神传给下一位,延续千百万年之久。
  然而丽莎的故事到此并没有结束。一位德国修女,安娜·卡特丽娜·埃穆里克德国修女安娜·卡特丽娜·埃穆里克(1774—1824)见到圣母住房的幻象。她的故事经人整理后于1852年出版。按她书中的线索,一名法国教士在1881年断定圣母马利亚故居在以弗所的位置。,在十九世纪某一天梦见以弗所。她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座城,却在梦中看到圣母马利亚的屋子埋在地下的确切位置。就是在这栋房子里,圣母度过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年。那位修女出版了一本书讲述她的梦。根据她的书,遣使会教士在她指明的地点发掘出她在梦中见到的屋子,大家便相信那是圣母住过的屋子,是圣母向以弗所居民显示她本人的屋子。她的屋子有个厨房,厨房后边是一间卧室。屋子旁边有一股具有神奇功能的泉水,大家称之为“圣母泉”。泉水分三个出水眼,各有一个精心堆砌的石头壁龛,三股泉水各有各的秘密。据说,其中的一股泉水赐予饮者健康,另一股赐予幸福,第三股赐予爱情。但是传说中没有说明哪个泉眼会带来幸福,哪个会赐予健康,哪个奉送爱情。三股泉水都喝是不管用的,因为只有第一口解渴的水才有效应。
  丽莎喝了中间的那股泉水,又在左边的泉眼接了一小瓶水带来给我作礼物。不过这还不是故事的结尾。往瓶里灌水的时候,她注意到有张纸条塞在两块石头中间。她想更多了解泉水的秘密,便把纸条抽出来读。纸条上有一个数字,像是一条密码: Sorriso di Kebela: 1266她感到有些失望,把小瓶卷在纸条中走开了。
  由于工作的需要,她要路过慕尼黑,在凯宾斯基四季酒店住几个晚上。她决定好好享受一番。她的早餐是香槟和草莓。午餐在一家饭店吃,店里坐满俄罗斯来的女士和夫妇们。饭店的告示上写着: 早餐供应到下午四点。DAS FRUHSTUCK BIS ZUM 16 UHR WIER SERVEN!午饭后,她去美术馆参观最早的计算机和馆藏的坐椅。在道尔梅厄百货公司买了一种由几种茶叶混合配制的茶,名为“雪花华尔兹”。晚饭吃的是牡蛎。为了将来的婚事,她买了一对茶杯,杯子挺大,质地轻巧,薄得透光。回酒店的时候,她觉得累了,但是很开心。在凯宾斯基酒店顶层的游泳池里,游了四五个来回之后下楼回房间。她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酒店的卡片,预报明天的天气,卡片背后开列着酒店可以提供的各种美梦: 多达六种枕头可按客人的要求当晚送到房间。酒店备有普通的羊毛芯枕头,二十一世纪的杰作抗过敏枕头,还有马鬃芯枕头,鸭绒枕头,各种款式新颖的圆筒枕以及野猪鬃芯的靠垫。在四季大酒店,客人可以挑选在哪种枕头上享受“晚安”,可以选择入睡后做什么样的美梦。你几乎能预定你的美梦,法兰西式的、俄罗斯式的、英吉利式的、阿拉伯式的或者希腊式的。我那位女友挑中一个野猪鬃芯的靠垫,因为她喜欢结结实实的枕头。不知道是枕头的缘故,还是因为以弗所一游留下新鲜的印象,她梦见爱琴海里注满昨天的寒雨,然后她梦见自己在圣母泉边喝水,在右边的出水口喝。醒来以后,她思量着要是在梦中尝遍三股泉水,自己也许能分辨出哪一股水会带来幸福,哪一股会带来爱情,哪一股会带来健康。她想要再次梦见以弗所的圣母泉,所以第二天晚上要了另一个枕头。这次,她要的是马鬃芯的枕头。但是不管用。那天晚上她没有梦见以弗所的泉水。下一个晚上也没有梦到,虽然她又换了个枕头。她的朝拜因此在德国某地告终,结束在一只沉甸甸的羊毛靠垫上。
  上路前,丽莎决定走贝尔格莱德,把她的礼品交给我——那一小瓶以弗所的泉水。给我的时候,她提醒我留心,有神奇效应的圣母泉分流三股,除了为人造福以外,还给人一条告诫。
  ——伟大的大自然母亲通过泉水向我们显示她的一条秘密。水是永恒的、英明的——丽莎的故事讲完了——它告诉我们的真理,我们不屑接受,恰如我们不屑接受其他的启迪: 你的幸福未必总是伴随着你的健康或者爱情。事情就是这样开始的。说起她在互联网上的冒昧来信,我们笑了好一阵子。不到半年,我们就结婚了,虽然我觉得她爱我的作品甚于我本人。
  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晚上,她给我唱她最喜爱的歌,“让我们一起倒数直到一”……她吻着我的颈项,问我: 
  ——你能解读亲吻吗?吻好比情书,可以读也可以不打开就扔掉。一个亲吻,它的意思可以是你好!或着是晚安、永别、早安!它表示再见,带来背叛、死亡或者疾病。它的意思是欢迎、别忘了我,或者一路顺风!亲吻预报欢乐或者厄运。通过一个亲吻,我们两个身体之中的一个由此达彼。
  我回答说,我已经解读她写在我颈上的信,虽然那是一封用英语写的信。我领她上床。手里举着书,枕头托着头颈,很舒服。但是睡觉的时候,你得转过枕头,把柔软的另一边垫在头颈下。我用这枕头看书的机会不太多。我读多少书命中已定,当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拥有的书中哪一本将是我最后读的书,这是我一直好奇,想知道的。
  道曲区的那套折磨人的大公寓给我又添了麻烦。我的书房中堆满我的小说和文学研究作品,丽莎写的考古学、人类学那些书搬进我的书房,结果是一片混乱。两个人有时找不到自己要用的书。记得有这么一次,在我生大病的前后,我需要一本小册子,标题是: 《贝尔格莱德市的历史和现况》
  帕多瓦,1789年我肯定这本书在我的书房里,可就是找不到。我只好去一个公共图书馆找。我出了门,马上发现外面有变化。
  那是事关重大的一天,一连至少两三个夜晚。贝尔格莱德不再是人住的城市,它成了一个重要的古迹现场。新发现了许多中世纪的教堂和古代的集市。不断有希腊人来这儿为教堂和其他建筑物制作马赛克装饰意大利北部城市,十八世纪意大利学术中心之一。用彩色小石块镶嵌的装饰图像,源自古希腊。,有些马赛克结果质量不佳。去图书馆的途中,我看到一幅有霉点的马赛克,也许是掉色了。小石块上的彩色已经褪了。城市里到处是没有铺柏油的光土,天气干燥,街上沙尘遍布。建筑物泛出土黄色,无人看守,近似废墟。我想看看一幢堂皇的七层高楼,那幢楼至少有一千年历史。登楼的唯一途径是突出墙缘的边沿。我只得循着墙沿上楼,随时有坠落的危险。大楼的窗户后面有一个图书馆,窗上没有玻璃。我两次在墙沿上失去平衡,急忙伸手抓牢窗里的青铜灯。铜灯朝着有六层楼之高的深渊移动,我人在六楼。楼里挤满读者,大家赶紧伸手,幸好及时拉住我,救了我的命。我问他们哪里去找我要的书,他们指点我去大楼的侧翼,一路得沿着突出于外墙的边沿走去。
  正当此时,第一次出了怪事,有人要给我书。我在一扇窗外走过,小心翼翼,摇摇欲坠。我的样子引起一位读者的注意。他马上站起身来,从书包里取出一本书,向我走来。他默默无语,从窗户里把书递给我。我朝他笑笑,有点不知所措。可是外墙的边沿不是久留之地,我来不及多想,把书夹在腋下,继续往前挪动。到了别人指给我看的房间,我从窗外跨进房间,可是那儿没有图书管理员,我没法打听我要的书在哪里。房间里有人在看书,一共七位,我的到来显然打扰了他们。他们都站起身,开始找东西。我猜他们是在找书,我猜对了。他们突然一个个朝我走来,每人手里拿着一本书。当时他们一声不响,彬彬有礼,看上去似乎迟疑不决,依次把他们从书架上各自挑出的书交给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收下了所有的书,忘了自己来找的书。我开始走出大楼回到街上,双臂抱着一大堆沉重的书。我走下一道宽敞的楼梯,楼梯上缺了不少台阶。一路上,读者纷纷过来给我书。最后书实在太多,我只得脱下雨衣铺在地上,把书都放在雨衣上。我用两只袖子打个结,把雨衣当作包袱布。又过来两个人,一个女的又给了我两本书。我看到书上有图书馆的印章。
  ——我亲爱的年轻女士,我可不能收下这些书。这是图书馆的书,你看上面有印章——我说。年轻的姑娘沉静地回答,她知道书上盖着章,她是图书馆的雇员,一位有资历的专家顾问。
  ——我给你书,因为这个图书馆已经决定在藏书中清除用西里尔字母塞尔维亚的书面文字可以使用两种字母,西里尔字母和拉丁字母。前者由拜占庭希腊修士西里尔(又译基里尔,826?—869)和他的兄长梅福季(815?—885)创造。印刷的书。
  不必再作进一步的解释。我朝那个男青年转过身。他手中倒是没有书,显然他站在那儿等着告诉我什么事。
  ——遗憾的是要给你的那些书,我一本也没带来,因为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麻烦你告诉我下次什么时候来,我会把书带来。我想我有三四本……
  我终于打发掉那个男青年,继续上路。我提着一大包沉甸甸的书,顺着同一条楼梯下楼。我希望找到出口比来时容易。走到楼下,我搁下沉重的包袱,坐下来看看他们给了我什么书。我还没机会看看是些什么书。
  到这会儿,我才第一次意识到事情不妙。大家在图书馆里给我的书,全部都是我的书,我写的作品。打那天起,天天都有我写的书通过不同的方式退还给我。克诺夫这里开列的是出版过帕维奇作品的欧洲主要出版社。从纽约给我寄来一包英语版的书,装在一个橙色的帆布包里。接着世界各地的出版社纷纷寄书给我,我写的书在我屋子里越堆越多,各种版本都有: 意大利来的加赞蒂版,巴黎来的贝尔福版,伦敦来的企鹅、哈米许·汉密尔顿和彼得·欧文三种版本,马德里来的安那格拉马版,圣彼得堡来的亚芝布卡和安姆弗拉版,斯德哥尔摩来的诺得斯坦兹版……我还不明白这源源不断的邮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直到有一天我收到还有读者寄来的书,世界各地读者寄来的书。他们把我写的作品退还给我。有些书已经翻旧了,也有些是崭新的,原封包装都没有拆开。我记得有位德国女人,我跟她上次战争期间在雅典相识。她告诉我: 
  ——我亲爱的先生,我想把你的书退还给你。
  ——那你怎么没退还?
  ——因为我没有你的地址。
  ——那没问题——说着,我就把名片递给她,同时问她: 
  ——你读了没有?
  ——读了,那就是为什么我现在讨厌你,因为我以前爱过你。
  ——那样的话,不必多此一举。你的书无法退还。书已经在你心中,一去不复返了……
  但是我现在懂了,书毕竟是可以退还的,唯一的条件是作者必须还活着。世界各大洲的读者退书给我。退书的方式五花八门,有些人附带着信,有些不带,但是每天都有,数目可观。有些现在声明跟我绝交的人还在书的首页上留下他们的名字。
  我订购书架,木匠在道曲区公寓的墙上不停地添加书架。丽莎那时候从中国回来,几乎认不出我们的家,认不出在那里生活的我。书越来越多,慢慢地把我们挤出房间。我们开始往别人的院子里扔书,或者把书留在别人的门边,把小堆的书放在花园矮墙上……在我看来,我的生活像一场多米诺骨牌游戏,败局已定。
  这一切始于图书馆。我在楼梯上站起身,提起我的包袱,那些包在我雨衣里的书,在那一刻,我领会到事情的真相。背在我身上的书很重,非常沉重,而且包在雨衣里,荒诞可笑。看起来我仿佛背着自己,但是是另一个我,一个比本人稍许矮小的我。包袱的重量几乎相当于一个人的重量,好像我背着另一个矮小的身体。我的第二个身体?
  我恍然大悟。这些沉甸甸的、裹在我雨衣里的书在告诉我什么。它们想告诉我一件重要的事。它们的出现有其理由,它们的重量给我一个明确的信息: 
  ——我们是你的第二个身体,我们,你写的书。你去世以后没有任何其他的身体,你也不该有。随着年龄的增长,你越来越接近生命的终点。你的欢乐、你的往事、你已忘却的记忆、你已丧失的精力、你以往的爱与恨,也就越来越多地只能保存在你写的书中,由我们保存,而不由你保存。你命中注定的生命有限,丰富多彩的生活正在萎缩衰颓……
  我理解我写的那些书当时留给我的第二个信息。书本为何归来?意思是说,很快没有人会读这些书了。我唯一的第二具身体也将寿终正寝……
回到家,我第一次做梦梦见魑魅魍魉。第四章死后的旅程,或者说,他到了哪里?第四章

  死后的旅程,或者说,他到了哪里?

前言/序言

  塞尔维亚作家米洛拉德·帕维奇(1929—2009)在这部小说中提醒我们,人身上兼有两种实质,也就是说人有两个身体。一个人到底有几个身体?我们或许都听说过,许许多多人也相信,人不只有一个身体。人可以分身,可以复活,可以转世。除了血肉的身体之外,人还有一个精神的身体,《圣经》中称之为“灵性的身体”。帕维奇在小说的开端告诉我们,他已经离开人世了。逝世以后的他(他的第二个身体?)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双重身体的故事,这就是《双身记:一部虔诚的小说》,披露他本人以及其他有趣人物分身的秘密,触发我们对血肉和精神双重本质的探索。
中国读者最初了解米洛拉德·帕维奇是在1994年。那一年,《外国文艺》杂志刊登了他的小说《哈扎尔辞典》的节选本。《哈扎尔辞典》是帕维奇在1984年发表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是他的成名之作,也是他一生中影响最大的文学成就。小说以帕维奇首创的词典形式从基督教、伊斯兰教和犹太教三个不同的角度复述哈扎尔人在七至十世纪期间的种种传奇和梦境。小说发表后,作者别具匠心的词典格式、非凡的想象力和独特的文笔立即引起世界文坛的瞩目。《外国文艺》发表《哈扎尔辞典》后大约不到两年,中国就出现了一部章法与其十分相似但是土生土长的中国词典小说,颇受中国读者的欢迎。由此引发的文学评论以至笔墨官司一直传到遥远的贝尔格莱德。据帕维奇夫人回忆,帕维奇听说中国也有了帕维奇式的词典小说,感到高兴。这段往事至少可以说明,二十多年前的中国读者就对帕维奇式的章法构思和想象力十分敏感,非常赏识。2013年,《哈扎尔辞典》全文中译本出版后的反响又一次证明帕维奇对中国读者确确实实具有巨大的魅力。

  宗教小说还是爱情小说?

  帕维奇说过,他的第一部小说《哈扎尔辞典》和他的最后一部小说《双身记》是他自己最喜欢的两部作品。在他二十世纪的创作中,他最喜欢的是《哈扎尔辞典》;在他二十一世纪的创作中,最喜欢的是《双身记》。《哈扎尔辞典》从三大宗教的视角求索人生的三重真相,《双身记》探视生前死后的人生真相,两部作品都是“宗教小说”。早在1998年接受希腊采访者萨纳西斯·拉拉斯的采访时,帕维奇自称“是最后一位拜占庭人”。直到2009年逝世,他始终是一位虔诚的信徒,在精神领域内孜孜不倦地探索。
“宗教小说”是在阅读《双身记》的过程中不难进入的一个层次,因为任何心灵魂纯洁的读者,都可以说是广义的“信徒”。但是,读者先得读完三段男男女女的故事之后方能领悟其中的“宗教”涵义。这三段离奇的恋情占据书中的主要篇幅,交织成另一个十分醒目的层次,我们也许可以称其为“爱情小说”。是什么原因触动帕维奇创作这部双重主题的小说呢?
  帕维奇构思《双身记》的灵感,据他夫人的回忆,起始于2000年1月1日。那天,帕维奇和他的夫人雅丝米娜·米哈伊洛维奇正在收看电视转播的法国米歇尔山大教堂中的千禧年首次弥撒,讲道的题目是耶稣复活后的第二个身体在今后的一千年内意义何在。(书中说那天是复活节。)这个题目深深地吸引了帕维奇。在科技发达的今天,如何面对人的精神或灵性仍然是一个有普遍意义的重要问题,对他这位最后的拜占庭人来说尤其如此。帕维奇马上开始查阅《圣经》和其他古代文献,看看其中有哪些有关现代人复活的预言。生活在21世纪的人应该如何对待自己的第二个身体——“灵性的身体”?去世后,他自己会不会出现在第二个身体中?他留下的爱妻怎么办?他死了以后能不能与妻子交流?在帕维奇与夫人交流种种想法的时候,雅丝米娜·米哈伊洛维奇要求丈夫答应把这部小说作为给她的礼物。作为对她爱情的信物,雅丝米娜希望这部小说有一个幸福的结局。《双身记》之所以表达宗教和爱情的双重主题,不是由于情节的撮合,而是源自作者和他夫人长期的精神探索和共同生活。
  小说的构思始于2000年,但是其中一个基本的宗教涵义1991年就已经出现在帕维奇的第三部长篇小说《风的内侧》之中。在那部小说中,作者说,时间是撒旦的创造,而永恒是上帝的创造。生命的意义取决于时间是否与永恒相交。他的这个想法15年后在《双身记》中得到更进一步、更详细的阐述。《双身记》的第一版是在2006年完稿的,新编增补版是在2008年完笔的。修订增补的主要是宗教方面的内容,包括作者对《圣经》之外文献的研究。这位最后的拜占庭人对人生如何走向永恒的思索长达20余年。在这个意义上,这部小说也可以说是帕维奇对自己人生的一个总结。(至于他答应给他妻子的幸福结局,译者不便妄加评论,请读者自己留意琢磨、玩味吧。)

  文学史实

  小说中的三段恋情各自以一位确有其人的塞尔维亚文学家为主角。其中一位,扎哈里亚·奥弗林(1726 — 1784),在十八世纪中期的威尼斯从事文学创作。另一位,加伏列尔·斯蒂芳诺维奇·凡茨洛维奇(约1680 — 约1749),主要活动在十八世纪的前半期,在奥地利统治下的匈牙利境内颠沛流离,从事创作。书中唯一的一位当代塞尔维亚作家,便是生活在二十与二十一世纪之交的作者本人。纵观这三位作家的创作史实,说《双身记》是一部以塞尔维亚文学为题材的小说也不算牵强。这里还要提请读者留心,帕维奇在小说中的妻子是根据他夫人的原形而创造的人物。雅丝米娜·米哈伊洛维奇本人是一位作家和评论家,对《双身记》的成形有不可忽视的特殊影响。
  帕维奇在大学任教期间,对上述两位十八世纪的塞尔维亚作家有过深入的研究,发表过有关的论文和专著介绍他们对塞尔维亚语言和文学发展做出的重要贡献。书中那位当代的塞尔维亚作家显然是著作者本人的化身,他在书中多处提及自己的其他长篇和短篇小说。上文所说的《风的内侧》便是一例,《哈扎尔辞典》是另一个例子。尽管《双身记》与帕维奇其他作品间的内在联系始终没有明说,读者不难发现,或者推断,这个人物暗喻的作品几乎全部是帕维奇本人的长篇或短篇小说。在帕维奇的所有长篇小说中,《双身记》是唯一的一部其中主要的角色不是纯粹的想象。这三位主人公的文学活动是塞尔维亚文学发展中的史实。对斯拉夫文学有特殊兴趣的读者可以在这些蜘丝马迹中理出头绪,更深入地了解帕维奇对塞尔维亚文学发展以及斯拉夫情结演变的看法。在宗教和爱情的双重主题之间,作者巧妙地编织进了塞尔维亚文学史中几段重要的篇章,直至当代二十一世纪。就帕维奇个人来说,这部小说也可以说是他创作生涯的总结。

  如果人不只有一个身体,那么一位作家的第二个身体会是什么模样呢?能不能说,作家把灵性灌注进自己的作品,所以作家的创作就是血肉身躯之外的另一具身躯,一个“灵性的身体”?帕维奇在《双身记》中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他的作品是他的“第二个身体”。帕维奇的这部“宗教小说”允许读者自行选择理解和欣赏的角度。每个读者可以自行选择从一个或几个角度或层次来解析这位虔诚的“最后一位拜占庭人”,只是不要忽视了在小说各个侧面、各个层次中时时闪现的他那个“灵性的身体”。

  章法

帕维奇小说的章法毋庸置疑是一个当代传奇。他说过一句简单的话概括自己的小说章法:“我的小说没有传统意义上所说的开端和结局。”他在1984年发表世界上第一部辞典小说《哈扎尔辞典》。(说它是“辞典”其实并不精确,小说更接近于“百科全书” 的格局。)全书包括代表不同宗教观点的三部分册,环绕哈扎尔历史中一场宗教大论战总共收录了44个词条,不算多。其中不少词条在三部分册中重复列入,以便对照。分册不分前后,词条解释互不连贯。读者可任选一部分册开读,也可任选一个词条开读。在不同语言的译本中,按字母顺序编排的词条次序不同。这部前无开端、后无结尾的怪书居然是一本全世界读者拿得起,放不下的好书!他的第二部小说《茶绘风景画》于1988年问世,又是一本章法新颖、出其不意的奇书。小说的第一部有条不紊地交代主人公的前半生。翻开第二部,读者才发现主人公的一生原来是个字谜,由22个方格组成,相应于第二部中22个不连贯的片段。读者如果把作者提示的片段放进横排的方格,便有四个自左往右展开的长故事供选读。要是把提示的片段放进竖排的方格,便有七个自上往下发展的短故事供选读。(横排和竖列实际分别为两个拼字游戏。)引用这两个例子是要说明,读帕维奇小说的人有选择情节和结局的自由,也可以说有选择情节和结局的责任。读者与作者在小说中互动,共同创作变化多端的故事和结尾。继词典小说、字谜小说之后,他写的第三部小说是沙漏小说,第四部是纸牌算命小说,如此等等,见多不怪。到那时候,评论文章已经少有“首创先河”的惊叹,帕维奇章法之奇特已是世界文坛上众口一致的公论。
  帕维奇为何要取消“传统意义上所说的开端和结局”?他认为,从开端到结局的“单向道式”阅读方式在今天已处于危机之中,因为读者受制于从一个开端到一个结尾的死板格式。在《小说的开头和结尾》一文中,他说,“我试图改变阅读的方法,提高读者在小说创作过程中的角色和责任。”要改变阅读的方式,作者必须先改变写作的方式,必须摆脱“单向道式”的章法。所以,帕维奇写小说总是仿佛在捕捉不听从时序支配、不接受情节指令的梦。说他写书,不如说他写的是错落无序、出乎预料的一个个片断。排除常规的开头和结尾之后,他得以随意构架梦幻中的逻辑,挑动读者的想象,勾引读者移身进入奇妙的境界。
以上的描述适用于帕维奇的所有长篇小说,唯独《双身记》不在此例。《双身记》中的三段恋情基本都是按照时间的推移成文的。全书分五部分。第二和第四部分别讲述两位十八世纪作家的故事。那位二十世纪作家的爱情故事被分割成第一、第三和第五部分。粗看起来,似乎又是他惯用的“时空交叉、盘根错节”的章法。仔细读来,三段爱情故事各自有头有尾,线路清晰,井井有条。原来,他的夫人事先对他提出过要求。作为对她爱情的象征,《双身记》要为她而写,要写成一部“非帕维奇式”的、正常的、按时间先后有条不紊展开情节的小说,而且要有一个幸福的结尾。这就是为什么帕维奇的最后一部小说采用了不同于以往的写法。除了初稿完笔后添加的一节,所有章节均按三条情节的线索按部就班写成。奇怪的是,这部“非帕维奇式”的故事读来像迷宫一般的、“帕维奇式”的作品一样曲折离奇,同样是一部读者拿得起、放不下的好书,一部看完忘不了、要回头再读的奇书。
没人知道为什么帕维奇的夫人要一本“非帕维奇式”的小说,但是我们知道,献给雅丝米娜·米哈伊洛维奇的《双身记》给了她一个出乎她意料的,帕维奇式的幸福结局。
  英译本和中译本

  《双身记》的中译本是根据2012年在贝尔格莱德出版的新编增补版英译本翻译的。在翻译过程中,我们有幸得到塞尔维亚族的语言学专家塔悌亚娜·伊利奇博士(Dr. Tatijana Ilic)的大力协助。她为我们耐心解答了许多有关塞尔维亚历史文化背景的疑难问题。在此,我们向她表示由衷的感谢。原书中出现包括汉语在内的近十种外语。原文引用的外语单词、短语、标题或段落,英译本中全部不加注释,有几处仅作音译处理。在伊利奇博士的指导下,我们尽力而为把这些非英语的词句和段落译成了中文,为中国读者清除疑点。我们还酌情添加了宗教、地理、历史和文化方面的简单注解。中译本中若有不妥之处,一概归咎于译者。为反映原作特色,原文的标点符号基本不改,所以中译文的标点符号不完全符合汉语的规范用法。
  帕维奇原著的文字魅力,据他自己分析,归功于两个源头:一是塞尔维亚民间口传的文学,包括民歌和谚语;二是拜占庭传经布道的悠久传统。他笔尖流出的文字源自他自幼聆听的塞尔维亚口语。一个好听的句子自然而然便是纸上好读的句子,这是一代又一代巴尔干民间故事口传者和东正教教士传授给他的诀窍。这也是中文译者面对的最大挑战,因为我们对于塞尔维亚语的音质和乐感没有直接的感受。英译者采用现代口语处理一般的对话和自白,但是换用模拟的中世纪英语翻译东正教的宗教语言。我们希望中译本也能让读者在视觉阅读的过程中多少感受到生动的听觉效果。帕维奇笔下的人物得力于斯拉夫口头文学的传承,无论登台布道还是讲个鬼故事,句句动听,有腔有调。读者试一试,看看《双身记》的中译本能不能用耳朵读?
  合上《双身记》,你也许会觉得帕维奇没有给你一个完美的答案。但是你会思索人是否只有一个身体。除了血肉的身体之外,是不是还有一个精神的身体,《圣经》中所说的“灵性的身体”?第一个身体的健康、爱情或幸福意义何在?第二个身体的健康、爱情或幸福意义又何在?推动读者的这些悬念,时而虔诚,时而也许不那么虔诚,但是始终有趣引人,发人深省。早已与世长辞的帕维奇(他的第二个身体?)还在继续与爱妻谈心。他的善良、幽默、狡黠的眼光对着雅丝米娜·米哈伊洛维奇微笑。他明亮的眼睛透过字字句句也在对着中国的读者微笑。他在问我们,“你想过没想过第二个身体,‘灵性的身体’?”我们如何答复自己?
  最后,我们要感谢上海译文出版社的编辑龚容女士。她在2015年远赴贝尔格莱德独家采访帕维奇的夫人雅丝米娜·米哈伊洛维奇。我们的前言引用了她尚未发表的专访内容,特此祗谢。
  

  张叔强、叶逢

  2016年复活节


用户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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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喜欢很不错下次还来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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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买的,帮朋友买的,价格非常好,希望有机会,多参加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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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书,活动时候买还是很划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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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错的宝贝。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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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一本书,写法有颠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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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究竟有几个身体?或许我们都听说过,许多人也相信,人不止有一个身体。人可以分身,可以复活,可以转世。除了血肉之躯外,人还有一个精神的身体,《圣经》中称之为“灵性的身体”。帕维奇在小说的开端告诉我们,他已经离开人世。逝世以后的他(他的第二个身体)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双 重 身体的故事,这就是《双身记:一部虔诚的小说》,披露他本人以及其他有趣人物分身的秘密,触发我们对血肉和精神双重本质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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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出版社40周。帕维奇的又一经典作品,绒面精装32开,很精致。京东终于用纸箱包装了,无瑕疵购书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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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维奇作品,不是很厚的一本,封面带点绒面。书有点压变形了,不敢换货了,换货就一个油纸袋装上,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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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的质量包装物流都很好,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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